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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珠大桥被炸毁的时刻，警察局南岸分局李本珍接到练秉彝自总局打来的电话，他急促地说：“吉章简和何名泽已经逃跑了，委我暂代理副局长，黄逸民是局长，我已与保警大队长程长清商量好，决定留下来维持社会秩序，请你和我们一起干吧！” “好啊！”李本珍真是喜出望外，当即答应服从命令听指挥。这时，站立在一边的局员周伟南听得明白，在李本珍放下电话后便走上前来，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早已参加了廖献周组织和策动的警察起义的活动，并接受了保护西村水电厂的重要任务。 李本珍一下子愣住了：“什么？你……” “你若不相信，现在你就可直接打电话问廖献周。”周伟南平静地说，他知道李本珍与廖献周是警校的老同学，只有让他们通话后，才让人信服。 周伟南把电话要到了廖献周耳边，报告说：“南岸警察分局长李本珍决定不外逃，已允许派武装队伍去保护西村的水厂和电厂，他要求与你谈话，怎么样？” “好，你让他接电话。”廖献周回答。李本珍是廖献周的后期同学，是周伟南的上司，所以，廖献周对李本珍的不走是从内心欢迎的，他在电话中告诉李本珍：“我经过深思熟虑选择了这条新路。请你与周伟南密切配合，完成迎接解放的重大任务。国民党特务正在妄图炸毁城区的公用设施，你马上把武装力量交给周伟南，让他去保护电厂和水厂，共产党和广州的群众是都会感谢你的。” “是，是！”李本珍在电话中愉快地回答。他转过身来，当即以分局长和自卫大队长的名义，亲自下令将全分局武装员警、自卫大队全部民兵及驻厂员警，交给周伟南负责指挥，并立刻部署维持社会秩序的巡逻队。 周伟南率领巡官黄作仁及警长、警士数十人跑步前往西村水、电两厂，按计划会同厂方驻警和工人坚决保卫两厂的安全，保证全市照明、用水的照常供应。 李本珍在部署完巡逻兵力后，把座椅从办公室内搬到了分局大门口，他稳坐在椅子上，向这一地区的市民们公开自己的态度，表示不离开广州，坐镇指挥维持社会治安，以安定全局留守人员的情绪及附近居民的不安心理。 周伟南率队到达水、电厂后，迅速完成了兵力的部署工作，国民党特务见状知难而退。周伟南然后分别打电话给廖献周和李本珍，欣喜地报告：“水、电两厂周围治安情况良好。” 廖献周放下南岸的电话，又立即用电话通知靖海分局梁铎元，请他立刻派出武装力量去保护五仙门电厂。这天下午5时，该分局长张力山已悄然不知踪影。 廖献周每隔20分钟给各单位打一次电话，询问辖区内的治安情况。 张凤岩来到指挥所后，听取各方情况的汇报，并和大家一起商讨研究应付突发事件的措施。后特别检查了誊写好了的3个起义文件和刻好的“广州市警察局治安委员会”的印章，并通知各分局：“解放军今晚进城，届时要树红旗迎接。准备好联络用的红绸布和手电筒。如果对方发出红色信号，表示是自己人。如果不是红色信号，就要喝令检查。晚上要特别注意用电话与督察处联系。” 傍晚时分，胡凌影的爆破队乘坐7辆卫戍司令部的大卡车开始从广州撤退，他们随撤随炸毁了已经埋放好炸药的既定爆破目标。当车开到黄沙码头附近，10多个爆破队员突然抱着炸药跳下车来，冲向附近既定爆破目标，使时经过这里撤退的国民党军和老百姓猛然间发生了很大的骚动，人们见状，惊叫着向远处跑去。爆炸声从码头上传出，当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边的建筑物在爆炸声中又倒塌，火光顿起。接着黄沙猪栏也发生了几十里外都可望到的大火。 练秉彝立即派出警察赶到现场救火和维持秩序，将大火扑灭。 此时的广州市内已成真空，国民党已经逃走，而人民解放军还没有进城。市民惶恐不安，人心浮动。国民党潜伏特务勾结黑社会组织在黄沙、长堤、太平路一带大肆活动，一些流氓、土匪、“大天二”也远道奔来准备进行抢掠，有的已经在西关和东山一带进行骚扰。传闻最多的是说“泮塘皇帝”土匪李润仔将率众匪徒入城抢劫，其探子已经在一德路、中华路的金店铺四周进行侦察活动；李福林的旧部和石围塘的吴佳原等土匪也来到了广州近郊，放言搞大暴乱和大破坏，要“接管”广州，“干炒牛河”（是白粥油器店里的热门货，一般炒粉是沙河粉和肉粉分炒，把炒好的肉放在粉上面，而干炒牛河却是把牛肉和沙河粉混在一起炒，广州话又叫作“兜乱”）。 程长清在设法将队伍留下后，立刻开始派出员警到长堤、太平路、一德路、大新路、海珠桥脚等地警戒巡逻，保护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尤其加强兵力，严密保护长堤五仙门电厂的安全，并对车站等公共设施进行保护，对珠江水面进行警戒。李铮然的第三大队根据程长清的命令，立即派出兵力把越秀山自来水塔、广东宾馆等建筑物严密保护起来。陈雄辉分队长率领本队队员前往保护水塔，在水塔前后的中山纪念堂后面和五层楼脚各放上哨兵，其余人员在周围担任巡逻；陈伯钦分队长率领本队队员进驻广东宾馆，并负责四周巡逻，维持治安。警察局逢源分局重点保护宝华正街的“西关配电所”，特别指示该局所分管的泮塘派出所，严密防范土匪李润仔入城抢劫。 当巡逻队走上街头，市民的心情也就相对稳定了一些。“泮塘皇帝”李润仔匪徒终于未敢轻举妄动，当了一回“孙子”，其他匪徒、小偷等曾企图趁火打劫者也就不能不有所收敛。 随程长清一同留下维持治安和起义的警察局人员还有人事室主任黎钟、督察李鼎英、李达才、沙河分局局长杨智佳等人。他们立即发动辖区内保甲长迅速组织联防，在居民住宅街头街尾设置木栅栏，以防万一。 警察巡逻队对维持当时的社会治安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入夜后，市电厂已不发电，全市黑暗。没有撤退的警察照常巡视，群众惶恐不安的情绪大减，争相前来慰劳。9时过，居民到前鉴分局报告，说有无数手持电筒的人，从东华东车站向这边摸来了。凌分局长立刻带领警察在东华东铁路界上布防，这些手持电筒的劫匪们刚踏上铁路，见早有准备的警察已经严阵以待，便打着口哨退去。 凌分局长亲自带队到本辖区内各地巡视，在巡视到广九火车站时，见偌大的车站内已是空无一人。警察找到车站的工作人员，动员他们回站看守，嘱咐他们等待解放军的到来，并通知居民在解放军进城后开门张灯结彩迎接。 凌分局长开车来到五仙门电厂，告诉正守卫在这里的王冠豪队长认真保卫，如有人来破坏应严于制止，必要时可枪杀勿论。 凌环中带着警长周明和4名警士，负责百子路中山医学院一带的巡逻任务，认真守护着医学院内的教学、医疗器械。凌分局长特别指示：“如果发现有人破坏和搬走医学院的东西，立刻捉拿归案，不从者就地制裁。” 夜幕中，断断续续的枪声由远渐近至城郊再及城内。 11时过，人民解放军由城东北角顺中华北路陆续进入市区。德宣警察分局留守员警在分局门口列队迎接，巡官李济世代表员警向解放军行礼致敬。解放军收缴了全部武器弹药，对宿舍简单检查一下又向纵深发展。 廖献周向各分局宣布：我们奉命留守，迎接解放。树立红旗迎接解放军，对解放军不得有任何对抗行动。在这关键时刻，要做好本辖区内的治安保卫工作，加派巡官、警长领队加班巡逻。书写欢迎解放军标语，在局外张贴。在解放军入城后，不得随便鸣枪，不要与解放军发生误会。 警察们在楼房顶上树立起了红旗，迎接解放大军。 市警察总局用电话通报各分局：“解放军已经从沙河入城，黄逸民、练秉彝已率队到中华北路迎接。要注意加强维持治安秩序，静待接管。” 午夜，廖献周在指挥所内陆续接到“解放军进了城”、“解放军缴了我们的械，怎么办？”等各种报告。廖献周在电话中通知各参加起义人员，既表扬他们工作做得好，胜利完成了任务，又安慰并指示他们在按照解放军的意见解除武装后，主动协助解放军共同搞好治安工作。 人民解放军胜利占领了广州。第十五兵团邓华司令员和参谋朱国才等数十人来到警察局，一进门即问：“这里有无关押的政治犯？” 程长清回答：“有些政治犯在国民党军撤退前已被杀害，其余则被带走。现在关押在警察局和黄华路、仓边路监狱的都是刑事犯。” 朱国才打电话向上级请示，经批准后，这些刑事犯在当夜3时过也都被全部释放。 当夜，人民解放军接收人员在保警独立大队第三中队队长魏治成的陪同下，乘一辆吉普车到原国民党广东省政府、广州市政府、电灯局等各个机关、单位进行接收，直到次日早晨8时基本完成。 国民党军在大撤退中，除炸毁海珠大桥等建筑物外，还在黄埔鱼雷库、天河飞机场和白云飞机场安放了定时炸弹，以致人民解放军占领后又发生连续爆炸，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广州市内其他的公共设备，如水厂、电厂等没有再遭到更大的破坏，市面也没有发生抢劫或骚乱事件。 程长清将广州市警察局所有武装队伍的武器清点后交给人民解放军，计各种步枪、机枪7410枝。 15日清晨，张凤岩和廖献周等人来到维新路广州市警察局。廖献周向乱哄哄的人群介绍张凤岩，说：“这是中共华中局派来的代表。” 嘈嚷的人群慢慢静下来。 张凤岩便以上级派来的代表的身份和名义召集在局本部的这些分局长、大队长、科长等30多人在局会议室开会。 张凤岩首先介绍了武汉、长沙两地解放的有关情况，以及在广州市警察局成立治安委员会的目的与意义，然后征求大家的意见。 与会者都表示拥护这个建议，于是，在这个会上便正式公开和宣布成立“广州市警察局治安委员会”的临时机构。当推选领导班子时，大家提出要张凤岩担任主任委员，张当即表示：“我不参加领导班子。” 大家听张凤岩说明原因后，即又推选黄逸民为主任委员，廖献周、宋访高、练秉彝、吴在寅、何辑屏为副主任委员，程长清、赖志鹏、李国英、张月华以及留在广州的各分局长、大队长、保警副总队长为委员。委员会下设秘书、总务、业务、联络4个小组。会议开了3个多小时。 关于这段历史，有些当事人的回忆略有不同。广州市警察局逢源分局局长乔永年在后来回忆说：“14日上午，得知吉章简那一伙人已逃走了，便立即回到分局主持工作。不久，接警察总局来电话催我到总局开会，共商维持社会治安大计。到总局时见有总局秘书林起钰、人事室主任黎钟、文书股长陈耀之、保警大队长程长清以及黄逸民、练秉彝、凌谬、梁荫柏、李本珍、梁汉威等十几个分局长参加开会，市商会主席何辑屏也在座。会上大家一致同意由太平分局局长黄逸民、黄沙分局局长练秉彝为代理正副局长。市商会主席何辑屏负责供给员警们粮饷。会上，程长清又表明了中共地下党员的身份，使大家感到有党的指引，对起义就更有信心，愉快地接受了维持治安迎接解放的任务。同时还通过了以代理正副局长黄逸民、练秉屏的名义通电欢迎解放军入城。” 原广州市警察局文书股长陈耀之在回忆文章中写道：“10月15日早上……黄逸民、练秉彝邀我和林起钰、黎钟等到局长室与召集前来的各分局局长开会。会上决定成立广州市警察局治安维持委员会，由黄逸民、练秉彝、林起钰、黎钟及我组成五人领导小组。林起钰亲自用治安委员会名义起草一份迎接解放的快邮代电，发给中国人民解放军邓华司令员。电稿由我转给缮校室发出。” 这天，张凤岩、廖献周、程长清等人与进城的解放军部队首长见面，汇报了策反工作的经过和治安委员会的有关情况。解放军部队首长对他们的工作表示赞扬，并要求他们继续认真配合进城部队共同做好维护治安和维持交通等工作。 治安委员会成立后，立即抓紧全市的保护工作。向所属单位发出通知，张贴布告，命令全局属各单位的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治安委员会的指挥。向广州市各报社发布组成治安委员会的消息，公布该委员会领导成员的名单，以及发表《告全体市民书》。立即进行筹粮、筹款，维持留守人员的伙食费用；命令所属人员坚守岗位，认真做好防火、防盗，防止各种破坏，保护水厂、电厂、工厂以及重要文物建筑，维持交通安全；会同驻军巡逻、放哨，并协助解放军进行接管工作。以上这些消息均在10月16日、17日两天的《越华报》等报纸上的显要位置刊登了出来。 治安委员会这一过渡性机构，在“真空期间”对维护治安，防止各种破坏，协助军管会进行接管工作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10月18日，中共华中局广东工作站站长郭仕魁随军南下到了广州市，张凤岩向郭汇报了自己的策反工作，并将廖献周交给的一批重要档案和治安委员会的书面材料交呈，转给了后于23日正式成立的广州市公安局。广州市公安局由陈泊任局长，孙乐宜、陈坤任副局长。10月底，程长清调任警训总队任副总队长；张凤岩经广州市报经华中局广东工作站同意，调到市公安局一处工作；廖献周的关系也转到了一处。治安委员会的工作在市公安局正式成立后即宣布结束。 国民党在广州大撤退中的大破坏就这样结束了。时在台湾的蒋介石对李及兰在广州撤退中的大爆破却是非常的不满意，他在电话中找到了李及兰，张口就骂：“你还有脸活着离开广州！高楼大厦里有你的婊子呀！那3000多吨军用物资，早就与你打过招呼，要从快处理炸掉。结果呢？娘希匹！把那3000吨军用物资拱手送到了共军的手上。那是3000吨飞机器材啊！” 李及兰只有任凭蒋介石臭骂，此刻他一定想的是只要不听到那个以军法论处的字，就烧高香了。李及兰不敢到台湾，在澳门逗留了一段时间。而毛人凤、胡凌影却为了推卸责任，竟向蒋介石进言要缉拿李及兰。为此，李及兰虽然能够活着逃离了广州，但他的军事、政治生涯到此也就宣布结束，蒋介石对他别说是再也不重用，甚至连公职也没有给他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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