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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扭转乾坤


      “轻步”不轻多鏖战,“增压”再把顽敌歼;
       乘胜追击上千里,德军惨败乾坤转。

  阿拉姆哈勒法战役的胜利,犹如一针兴奋剂,使第8集团军的士气空前高涨。9月7日,战斗刚刚结束,蒙哥马利便总结出那次作战的经验教训,一共10条。9月10日,蒙哥马利向整个集团军发布训练指示——第8集团军第一号训练备忘录,并且亲自监督所辖3个军进行训练。9月14日,蒙哥马利制定出代号为“轻步”的阿拉曼战役计划。

  这个计划准备同时进攻敌人的两翼。由利斯指挥的第30军在北面主攻,在敌防线与布雷地带打开两条走廊。由拉姆斯登指挥的第10军通过这些走廊后,在敌供应线两侧的重要地带布下阵地,准备消灭隆美尔的装甲部队。在南面由霍罗克斯指挥的第13军将攻入敌阵地,与第7装甲师联合行动,把敌装甲部队吸引过来。这将有助于第10军在北方展开攻击。第13军不应遭受严重伤亡,特别是第7装甲师必须保持“完好”,以便在完成向内陆突进之后进行机动作战。蒙哥马利既不计划在左翼进攻,也不准备在右翼进攻,而准备在中央偏右处突破。这样,部队打进去之后,便可根据情况,朝最有利的方向(向左或者向右)发展战果。蒙哥马利的计划没有得到总司令部参谋班子的普遍赞同,因此他们向德·甘冈施加压力,要他让蒙哥马利改变主意。但总司令亚历山大却没有反对蒙哥马利的计划。

  9月17日丘吉尔拍电报给亚历山大,要求第8集团军提前发动攻势。于是,亚历山大带着丘吉尔的电报来到第8集团军司令部,对蒙哥马利说:“首相要求你一定在9月进攻。”蒙哥马利回答说:“我不能在9月进攻,若让我在10月进攻,我一定会打胜仗。”有关这件事,蒙哥马利在其《回忆录》中写道:

  “在我到达时,我曾对第8集团军的官兵许了愿,在没有作好准备之前我不会发动进攻。从目前情况看,要到10月才能准备就绪。月圆期是10月24日,我认为应在10月23日夜间发动进攻,并报告了亚历山大。白厅当即复电。亚历山大接到首相的电报说,进攻必须在9月发起,以配合俄国人的某些攻势以及盟军于11月初在北非海岸西端的登陆(‘火炬’战役)。亚历山大前来看我,商量怎么答复。我说如在9月份进攻,我们各项准备来不及,攻了也要失败;如果延至10月,我保证可获全胜。我认为9月动手简直是发疯。难道真要照办吗?亚历山大一如往昔,全心全意地支持我,因此,就照我所要求的那样答复了白厅。我曾私下告诉亚历山大,由于我对官兵们许诺过,因而拒绝在9月发动进攻;假如白厅命令我在9月行动,那么就让他们叫别人来干好了。阿拉姆哈勒法山战役之后,我的身价提高了。此后就再也没有听到9月发动进攻的事了。”

  蒙哥马利挫败了首相的干扰,从而获得了必要的时间来解决训练和重新编组这两个棘手的问题。之所以需要训练是因为未经过训练的第44师又在一次战斗中遭到了惨重损失。该师的131旅在9月29日夜间对穆纳西洼地进行第二次袭击时,一个营遭受重大伤亡。原因是由于缺乏经验而忽视沙漠战规律。该师的两个旅由于遭到失败和损失已经被解散了,而第3个旅,即133旅,则被调去为第10军组建一个车载步兵旅。该旅不得本学习沙漠战的必需知识,同时又要学习在装甲师中充当步兵所需要的新技术。因此,第44师是最不幸的。

  另一个新步兵师是第51高地师,它的运气较好。它拥有自己的训练场,进行过好几次演习,还把所属各师配属给北面的澳大利亚师,以使后者每周能抽出一个旅来进行紧张的训练。

  在第7装甲师里,第4轻装甲旅在10月18日以前担负着作战任务,不能进行训练;但第22旅承担的任务要少一些,因而进行了三次演习。

  在第10军里,由于新装备到达缓慢而进一步加剧了训练的困难。图卜鲁格陷落后,罗斯福慷慨提供的300辆“谢尔曼”式坦克实际上在9月份已经运抵尼罗河三角洲,但由于某些原因,却迟迟不能装备部队。

  鉴于隆美尔防御工事的性质,训练大纲中最重要的训练项目是扫雷分队的训练。这种训练是在第8集团军工程指挥官基希准将的监督下进行的。他挑选英国陆军工兵第3连连长彼得·穆尔少校来负责训练工作。

  基希搜集了资深的军官们对扫雷的看法,然后把这些看法告诉了穆尔并指示说:“我肯定地认为,我们应当进行一次扫雷训练,正像我们进行火炮的装弹和发射训练一样。去吧,一星期后再带着你的建议来找我。当你制定出你的训练计划,并由我批准后,你就可以成立第8集团军扫雷学校了。”在穆尔和后来的新西兰人柯里少校的领导下,这个扫雷学校制订出了一套训练方法,并且在10月23日以前训练出56组扫雷人员。

  他们还制造了一些机械工具来帮助工兵执行孤独而危险的扫雷任务。有20多辆“马蒂尔达”坦克被改成了扫雷装置,这种扫雷装置在向前运动时能够用它的旋转轴上的旋转链条鞭打前面的土地。这种被人叫做“蝎子”的扫雷装置主要供第7装甲师在南面进行佯攻时使用,但它们实际上没有起什么作用。不过这是野战条件下对扫雷装置的一种极有价值的试验。后来,这种装置在英国作了进一步的发展与改进,在诺曼底登陆战役和以后的战斗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在阿拉曼战役中,用处较大的是发给3个军的500个地雷探测器,用这种探测器探测地雷比用传统的手戳法探测地雷速度更快,因而也更安全。在这次战役中,为了在布雷区开辟通路,给扫雷工兵发了长达120英里的标示带和88775盏灯。

  蒙哥马利密切地注视着部队的训练情况,感到尽管训练正在尽快地进行着,但部队的训练水平,特别是装甲部队的训练水平,还不足以进行干净利落的突破,并在坦克大决战中取得优势。由于没有达到训练标准,分配给各师的任务可能会以失败告终。第8集团军自组建以来,伤亡官兵约80000人,却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补充和训练。

  10月5日,第8集团军情报单位对隆美尔的防御计划提出最精确的分析。隆美尔的防御计划是他在9月23日回德国休养前制定的。隆美尔用大约50万枚地雷,设置了一系列地雷带,特别是在蒙哥马利试图突破的北部和中北部防线上,设置了两条大致平行的地雷带,并以防御据点形成的“分割墙”连接南北两面的主地雷场,其间隔为4—5公里,造成一连串的空白地区。设置空白地区的目的,是为了给突破部队设置陷阱,因为攻击部队突破第一地雷带之后,将被迫向“分割墙”左边或右边运动。

  第8集团军的整个训练情况和这份新情报,迫使蒙哥马利重新考虑他的作战计划。10月6日,他放弃了第一个“轻步”计划,而提出一个基于完全不同原则的计划(代号仍为“轻步”)。他说:“过去一般公认的原则是,现代战役计划应当首先着眼于消灭敌人的装甲部队,一旦这个任务完成了,敌人的非装甲部队就很容易对付。我决定把这个原则颠倒过来,先消灭敌人的非装甲部队。在这样做的时候,我暂不打他的装甲师,留待以后再收拾它们。”他准备让坦克屏护队向前推进,堵住敌地雷场通道的西部出口,而用“粉碎性”打击法有条不紊地消灭敌防区内的步兵。敌装甲部队不可能眼巴巴地看着非装甲部队被逐步消灭而按兵不动。它们将进行猛烈的反突击。这样,便正好撞上第8集团军严阵以待的装甲部队。蒙哥马利说:“粉碎性作战行动是在一系列坚实的基础上周密地组织起来的,而且也在我军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及早组织坦克屏护队显然是这种作战方法的关键。蒙哥马利甚至在地雷场的通道清扫完毕之前,就命令第10军的各装甲师紧跟着第30军备先头步兵师进入通道。此外,他还命令,假如在总攻击日后一天,即10月24日,通道之敌尚未完全肃清时,各装甲师必须自行扫清道路,进入开阔地带。

  拉姆斯登和他的师长们认为,按这个计划打,步兵很可能受阻,而坦克如执行命令在地雷场上打出一条通路则可能带来灾难。于是,他的3个师长向第30军军长利斯报告说,他们都对坦克执行任务的能力缺乏信心。利斯把这报告了蒙哥马利。德·甘冈也表示他怀疑拉姆斯登是否坚定。但蒙哥马利不理会这些“无端的抱怨”,坚决要求各装甲师严格执行命令。后来事实证明,他这样做是正确的。

  为了使敌人摸不清第8集团军发动进攻的时间和地点,达成进攻的突然性,蒙哥马利决定实施代号为“伯特伦”的欺骗计划。这个计划是8—9月间设计和制定的,是沙漠战中迄今为止最精巧的欺骗计划。计划的总意图是,在北方,不暴露第8集团军的真正意图和实际行动,而在南方,则要有意识地显示正在准备进攻的假象,使敌人摸不清第8集团军发动攻势的意图,进攻日期和主攻地带。

  整个欺骗活动是在集团军范围内进行的。除了采取谨慎地传播有利于敌人的假情报等措施外,主要是从视觉上欺骗敌人。首先是伪装前沿地区的巨大的弹药和其它作战物资堆集所。例如,离阿拉曼车站不远,就设立了一个很大的堆集所。它可储存补给品600吨,油料2000吨和工程器材420吨。场地在露天,伪装得很好,除了偶尔有一些坑坑洼洼之外,看不出有堆集所的样子。

  其次是用假车辆扮演坦克和其它车辆的运动,使敌人对大量部队在作战阵地上集结逐渐习以为常。10月1日,这些必要的假卡车、大炮、武器牵引车等都要进入阵地。到了发动进攻前一天,当进攻的各师集结时,要在夜间把假卡车换成真的作战用车。在准备进攻的各师开来的后方地区,表面上仍应保持全部的车辆密度,用假车辆替代开走的真车辆。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对付敌人的高空照相侦察。

  早在总攻日前一个月,就为参加突击的步兵挖好了细长的战壕,供他们在10月23日昼间躺卧用,而且这些战壕都伪装得丝毫不露破绽。同时,为了表明主要突击可能来自南面,还在那里铺设了一条假输油管。铺设工作于9月下旬开始,施工日进度表明到11月初才能竣工。假输油管长约20英里,在三个地方建造了假油泵房,并在其中两个地方建造了给水站与储油罐。此外,还用通信分队模拟将在南面发动主攻的无线电通讯。为了把伪装搞得天衣无缝,只向下层军官传达将要发生什么事,而且是在9月28日至10月21日期间按军衔高低分批传达。在最后一天,传达到了普通士兵,并且停止了一切休假和进城活动。这些措施产生了这样一种结果:“在黄昏来临之前,23日那天过得像阿拉曼前线上的任何一天。”(隆美尔语)

  隆美尔在评述阿拉曼战役时指出:“这一仗在射击开始之前,就由军需官们打了并且决定了胜负。”蒙哥马利在前沿地区的后勤安排以及他从基地得到的后勤保障,使他的野战火炮在阿拉曼战役的12天里,一共发射了100万发炮弹,平均每门炮每天发射102发,而他的中型火炮每天的发射量比这还要大。在其它各方面,蒙哥马利也得到了充分保障。

  关于英国军队和轴心国军队在这次战役中的相对实力,就师的数量而言,双方大致相等。德意军队集团有8个意大利师和4个德国师(其中4个坦克师,2个摩托化师)以及1个空降旅,但各部队的人员和装备都不满额。英军第8集团军辖3个满员军(第10、13和30军),共10个师和4个独立旅(其中3个装甲坦克师、2个装甲坦克旅)。编入第8集团军的有英国、澳大利亚、印度、新西兰、南非、希腊和法国的师和旅。但就人与装备的数量而言,英军占有决定性优势。1942年10月23日,双方在埃及的兵力兵器对比情况如下:

     兵力兵器   英军   德军    比率
     人员     230000  约80000 2.8:l
     坦克     1440    540   2.6:1
     火炮     2311    1219  1.9:1
  (野战炮和反坦克炮)
     飞机     1500    350   4.2:1

  上述数字表明,蒙哥马利在人力和物力上都比他的对手强。此外,他还拥有短而不中断的交通线。

  因此,蒙哥马利对阿拉曼战役的胜利充满信心。10月19日和20日,他分别召集第13军、第30军和第10军所有中校以上的军官训话,告诉他们他的计划的细节,他如何指导战争以及各个局部怎样与总体计划配合。他虽然坚信敌人将无法抵抗这次进攻,第8集团军必将取得胜利,但也警告军官们说:“这个仗将是一次艰苦而持久的战斗,我们的部队绝不可以为有了良好的坦克和强大的炮兵支援,敌人就会投降。敌人是不会投降的,激战就在前头。”他预期“整个战役大约需要12天”。

  10月23日,蒙哥马利向第8集团军官兵发表了一份私人文告。他在该文告中说道:“我们马上要打的战役将是决定性的一仗。它将是战争的转折点。全世界将注视着我们,关心这一战役的进展。……我们每一个人,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必须下定决心投入战斗,以战斗和杀敌的实际行动把战争进行到底,取得最后胜利。……要求每个官兵怀着只要一息尚存就必须坚持到底的决心投入战斗。在未受重伤尚能作战的情况下,决不允许任何人投降。”他的私人文告使士气高昂的集团军官兵信心倍增。

  10月23日上午,蒙哥马利举行记者招待会,向战地记者发表演说。他在演说中表现出来的必胜信念,使许多战地记者大为震惊,都纳闷他怎么会那么自信。当天下午,他和参谋长德·甘冈一起进驻位于第30军和第13军军部附近的集团军指挥所,准备在那里控制作战。为了能随时访问军长们和部队,他特地调来一辆“格兰特”式坦克备用。

  沙漠空军的科宁厄姆也在作战指挥所里,在那里有一个专供他使用的常设帐篷,这与战争早期陆、空军互相隔离的情况已大不相同。大战前夕,第8集团军从上到下的气氛都是轻松而镇定的。利斯将军后来对此作了较详细的描述:

  “作战开始前的最后一天,我坐汽车慢慢巡视战场一周,尽可能与各排、炮兵及坦克兵交谈。车开得很慢,以避免扬起沙尘,引起敌人注意。我们取下了挡风玻璃,以免日光反射。士兵们多在沉静或思考状态中,很多人在写信,不少随军牧师在为他们举行作战前的最后一次布道。大家士气高昂,期待着投入战斗,并且也了解眼前任务的重要性。每个人都知道他需要做些什么,我想我们都知道赌注很大。集团军的士气很高,到处都显而易见地存在着备战的信心和成功的意志。

  作战前夜,我和集团军司令共进晚餐。餐后,他问我要做什么。我告诉他我想去看看炮兵阵地。他问我能看到些什么,我又能做些什么,然后说现在我没有足以影响战局的事可做。他说,我所能做的事,是早点上床睡觉,以便明日早晨以整洁的仪容出现,给部队更多的信心……”

  10月23日晚上,蒙哥马利看了一会儿书,很早就睡了。那天傍晚,接替隆美尔的斯图姆将军发给德军最高统帅部的情况报告是:“敌情无变化。”但是,到晚上9点40分,英军阿拉曼防线上的1000多门大炮,同时向德军炮兵阵地轰击。刹那间,地动山摇,沙尘满天。20分钟之内,英军炮火已重创敌军炮群。然后,这1000多门大炮调转炮口把暴雨般的炮弹倾泻在敌前沿阵地上。接着,第30军和第13军的士兵,借助天空中的探照灯光和轻高射炮对固定战线发射的曳光弹,冲进战场上令人窒息的烟幕尘雾,向敌人展开进攻。一排排头戴钢盔的步兵,随着尖厉急切的风笛声,队列整肃地向前挺进,月光下,刺刀寒光闪烁,高高端起的步枪杀气逼人。

  当第30军的4个步兵师在一个最初宽6英里、后来逐渐扩大到8英里的正面上以横队前进时,他们前面有3个主要目标地带。第一个目标地带叫做“酢浆草”,它沿米泰里亚山脊的西斜面延伸,然后向西北转向腰形山脊的边缘,接着转向正北。“轻步”计划规定于次日凌晨3点10分占领这个目标地带。其次是“皮尔森”目标地带,该地带从腰形山脊的西端向东南延伸,规定于拂晓时由3个装甲旅占领。最后是“小气鬼”目标地带,它在“皮尔森”目标地带的正西,大致是从拉赫曼车站到泰勒阿卡基尔以南的一个区域,这是装甲部队夺取的目标。

  在北面,以第51高地师为左翼侧的澳大利亚第9师应夺取直到米泰里亚山脊的“酢浆草”目标地带。山脊本身则由以南非第1师为翼侧的新西兰第2师来占领。供第1装甲师使用的走廊应通过高地师的正面直抵腰形山脊,而供第10装甲师使用的第二条走廊则应通过新西兰师的地域,到米泰里亚山脊北段的反斜面为止。开始时由步兵师负责清除地雷,但后来每个装甲师都必须用扫雷分队为自己开辟4条狭窄的通道。最初,每一条通道仅几码宽,但要求尽快扩展。然而,夜间的战斗并没有实现这个意图,装甲部队不但没有到达“皮尔森”目标地带,甚至连“酢浆草”目标地带的范围也没有超出。

  由于蒙哥马利实施的压制敌炮兵火力的射击和随后的拦阻射击使敌步兵的重武器和通讯设施遭到严重破坏,到24日凌晨前,敌人的防御射击都未能对英军构成实际威胁。这样,英军就能够突破德军的前哨防线向纵深推进。第23装甲旅的“瓦伦廷”坦克团和3个步兵师一起推进,而新西兰第2步兵师则在整个第9装甲旅的协助下向前推进。这些部队要在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夺取桥头堡。

  但夺取桥头堡的任务却受到了许多因素的影响。夜深后,敌人的抵抗加强了,越来越多的大炮向正在雷区摸索前进的英军士兵、车辆和装甲车射击。除了在地雷场开辟通道碰到困难外,各处散布的地雷也给英军造成了严重延误与大量伤亡。由于沙漠中没有什么地貌特征,烟尘滚滚能见度差,英军在前进中遇到越来越多的进行顽抗的敌防御阵地。

  10月24日,蒙哥马利进攻部队的态势大致如下:右面是澳大利亚第26旅;中央是新西兰师的大部分部队,高地师第154旅配置在他们旁边;而左面远处的南非第3旅则还处于“酢浆草”目标地带。另一个澳大利亚旅、高地师的另外两个旅和一个南非旅仍然没有到达目标地带。第23旅和第9旅还没有建立桥头堡。到拂晓时,第1装甲师的扫雷分队仅在澳大利亚师的作战地域内开辟出一条通道,而第10装甲师所开辟的4条通道,没有一条超出米泰里亚山脊顶峰。

  从南面第13军传来的消息也令蒙哥马利不怎么放心。第7装甲师本来应该像北面的第30军那样于23日22时开始进攻,突破“一月”和“二月”两个地雷场,建立一个桥头堡,以便进一步向西扩大战果;而第一自由法国旅则应占领希迈马特山西边山脚下的纳克布赖拉高地。但一切都不顺利。“蝎子”扫雷装置被毁,部队伤亡惨重,白天获得的战果仅仅是拥塞在“一月”地雷场两侧,“二月”地雷场尚未突破。法国人的运气更坏,地面松软,前进速度缓慢,反坦克炮运不上来,又在7点30分遭德军反突击。结果,两个上校阵亡,损失了全部车辆,却连一寸土地也没有攻占。当时第卫3军的处境是,要么突破“二月”雷场,要么在两个雷场之间陷于崩溃。

  蒙哥马利逐渐明白了这一总的形势后,于9时以后发布了24日的新命令:一、彻底打通北部走廊;二、新西兰师从“酢浆草”目标地带和米泰里亚山脊向南扩张战果。

  24日中午,蒙哥马利在弗赖伯格的司令部召开了一次会议,下令盖特豪斯的第10装甲师必须在第30军全部炮兵的支援下,于当天晚上打到新西兰师的战线之外,进入开阔地带。为了强调这一命令,蒙哥马利还给拉姆斯登参谋长打电话重申:第10装甲师必须推进到“皮尔森”目标地带,以便为新西兰师的进攻提供保护,为此他准备接受重大伤亡。由此可见,在24日那天,蒙哥马利已开始怀疑他的装甲部队指挥官的积极性了。他后来在《回忆录》中坦率地说:“第10军军长在情况危急时没有魄力,也未当机立断;第10军的装甲师又普遍缺乏旺盛的进攻意志,可见这不是他们习惯打的仗。”

  在此次作战中,沙漠空军持续地发挥作用,给敌人造成了严重的破坏。空军不仅在进攻前对敌人的防御工事实施了猛烈轰炸,而且在整个战役过程中都对第8集团军进行了不停顿的战术支援。10月24日,沙漠空军大约出动了1000架次,主要用于直接支援集团军。“台风”式战斗轰炸机痛击了曾把自由法国旅击溃的敌基尔集群。敌第15坦克师和利托里奥师的坦克集团遭到了轻型轰炸机和战斗轰炸机的穿梭轰炸,敌着陆场遭到了攻击,而英军战线则有空中保护伞的保护。

  当夜幕降临时,为保障第10装甲师向前推进的准备工作已在进行。但第10装甲师却说,“还没有作好进攻的准备”。利斯向拉姆斯登查问时,发现拉姆斯登对这次作战的可行性表示怀疑,因为山脊上地雷场的纵深比预计的要大,炮轰猛烈,情况混乱,而且英军的掩护炮火越来越远离这支停止前进的装用部队。为了避免因炮轰而遭到更多伤亡,装甲部队必须马上分散。因此,第8装甲旅旅长卡斯坦斯25日凌晨向盖特豪斯建议说,他的进攻应当取消。盖特豪斯向拉姆斯登提出了同样的建议,拉姆斯登同意这个建议并上报集团军参谋长德·甘冈。

  这样就发生了蒙哥马利称之为“战役中的真正危机”,而德·甘冈称之为“第一踏脚台”的事件。德·甘冈认为危机就在眼前,因此决定叫利斯和拉姆斯登于凌晨3点30分到集团军作战指挥所开会。然后,他叫醒了蒙哥马利,把开会的事告诉了他。

  利斯和拉姆斯登准时到达,并逐一向蒙哥马利汇报了情况。简单说来,情况是这样的:第10装甲师的一个装甲团已经通过一条通道,进入开阔地带,并且在拂晓前可望有更多的装甲团出击。但盖特豪斯担心,进入西斜面开阔地带的坦克在拂晓时容易被敌人逐个瞄准消灭,他要求退回到东料面比较安全的地带,而拉姆斯登同意他的观点。蒙哥马利认为,任何迟疑或动摇都会使整个战役毁于一旦。因此,他十分清楚地向拉姆斯登和盖特豪斯表明,他的计划必须贯彻执行,绝不允许撤退。他对拉姆斯登的一切怀疑现在都得到了证实,于是他把拉姆斯登留下来,坦白地对他说,如果他或盖特豪斯不赞成继续推进,他将找别人来代替他们。

  当盖特豪斯把拉姆斯登开会后下达的命令传达给卡斯坦斯时,第8装甲旅已经有两个团越过山脊了,第3个团也正沿着走廊跟上来。但在早7时,打出去的3个团又退回到山脊下隐蔽起来,而在他们左边的第9装甲旅和新西兰师的装甲部队则处于困境。早8时,北面的装甲部队全部出动,进入开阔地带。他们所进入的阵地,正是蒙哥马利要求在前一天晨8时应该到达的地方。英军以极大的代价粉碎了敌人企图摧毁英军突出部的作战行动。由于装甲部队楔入敌军防线时建立了用以对付敌军反突击的阵地,蒙哥马利现在开始指挥步兵部队实施“粉碎性”打击。

  一支支部队投入进攻,战场上人山人海。数以千计的炮弹和炸弹不断爆炸,滚滚的沙尘遮天蔽日,烟雾笼罩着整个西南面战场。新西兰师陷入了异常激烈的苦战。中午蒙哥马利在新西兰师司令部召集军长开会。会上,蒙哥马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新西兰师进一步向南推进将付出太大的代价,因此他把进攻矛头转向北面,命令澳大利亚师开始进行“粉碎性”作战行动。现在的形势很明显,只有北面战线有获胜的希望。24日夜至25日黎明前,南面第13军对“二月”地雷场实施的第二次进攻已经失败。实际上,在第50师的一个旅企图突破穆纳西卜失败后,蒙哥马利在南面战线的所有部队就全都处于守势了。

  在25日夜至26日黎明前,澳大利亚师进行了一次干净利落的进攻,而且迅速获得成功。但第1装甲师和高地师却没有取得什么重要进展,第8集团军的进攻势头逐渐减弱。此外,隆美尔在10月25日夜又回到了前线指挥所,这必然会增强轴心国部队的反攻力量和势头。

  在23日至26日拂晓这段时间里,整个第8集团军的伤亡和失踪人数估计为6140人,被打坏不能使用的坦克约300辆,但却远远没有达到蒙哥马利预定在24日要达成的目标。蒙哥马利已面临步兵短缺的问题。因此,他在10月26日不得不用一整天的时间来周密地思考战场的形势。

  隆美尔也有许多问题要考虑,并为许多问题所困扰。他有127辆坦克被摧毁,并且修理设备不如英军好,现在只剩下148辆德国坦克和221辆性能较差的意大利坦克。他的燃料短缺,而运送石油和弹药的轮船又在海上被击沉。他的部队进行反突击,却收效甚微。他已经感到绝望,于是向元首司令部报告说:“除非供应情况得到改善,否则这场战役就要输掉。”

  蒙哥马利经过一番周密考虑后,他的头脑清醒了,行动计划明确了。26日中午他发布了第一组命令:命令高地师继续在第一目标地带内扫荡;命令澳大利亚师准备在28”日夜间向北发动第三次进攻;在此期间,第30军除了帮助第1装甲师推进到腰形山脊以外,将不实施重大作战任务;第7装甲师则继续休整。但更重要的是,他已决定实施大有希望获胜的机动,并通过重新部署部队来建立一支强大的预备队,以实施猛烈的最后打击。晚上,他召集了一次会议来讨论如何完成这项称之为“增压”行动的任务。作为第一步,他把本战役中尚未参加过激烈战斗的南非师和印度第4师从翼侧调到右边,从而让新西兰师撤到休整地域。然后,他向第7装甲师发出预先号令,让它作好准备向北开进。在此期间;第10装甲师应继续努力作战,以取得新的战果。

  第10装甲师于26日夜至27日黎明前向腰形山脊西北面的“山鹬”防御阵地和西南面的“沙锥鸟”防御阵地发动进攻。在第30军和第10军的炮兵的协助下,第7摩托旅的两个营应在夜间夺取这两个阵地,以便拂晓时第2装甲旅能够越过“山鹬”,第24装甲旅能够越过“沙雄鸟”向前推进。这次战斗未能按计划进行,但却变成了整个阿拉曼战役中最英勇的一次战斗,给了隆美尔装甲部队又一次沉重打击。

  到28日,蒙哥马利已把他的新计划准备停当。这个新计划很快就能给他和盟国带来决定性胜利。早上8时,他给利斯和拉姆斯登下达了命令:腰形山脊地区必须转入防御;第1装甲师必须撤出战斗,重新编组。中午时分,他告诉弗赖伯格说,澳大利亚师在北面占领更多的地盘后,经过休整的新西兰师必须沿着海岸打下去。这项任务不是由弗赖伯格单独完成,他将得到几个步兵旅的支持,第9装甲旅也将再次归他指挥,该旅可优先补充坦克。同一天早上第7装甲师受领了向北进攻的任务,它将把第4轻装甲旅留下来,但带上第44师的133步兵旅。这样就为“粉碎性”打击建立了一支强大的预备队。那天夜里,澳大利亚师采取了第一个步骤,进一步攻占德军突出部的阵地。

  有几个师从前线撤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开罗和伦敦,引起了很大的恐慌。29日上午丘吉尔问道:“我的蒙蒂在干什么呀,是不是让战斗停下?近三天来,他什么事也没有干成,现在却要从前线撤走他的部队。如果他打算使一场战役半途而废的话,为什么他要告诉我们,他能在7天内突破敌人的防线呢?”12时30分召开了参谋长委员会会议,会上艾伦·布鲁克不得不针对丘吉尔以及其他内阁成员的责难为蒙哥马利辩护。但在史末资无条件支持布鲁克以前,他的辩护没有产生什么效果,而且布鲁克自己内心也有怀疑。他曾这样写道:“返回我的办公室后,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被一种绝望的孤独感折磨着。”

  蒙哥马利万万没想到,他认为是完全合乎逻辑的军事行动,竟会以截然不同的面貌呈现在伦敦的焦急不安的上司面前。但事情很快就清楚了。29日上午,亚历山大·凯西(驻开罗的国务部长)和亚历山大的参谋长麦克里少将来到蒙哥马利的指挥所,这使蒙哥马利马上明白白厅在惊惶不安。当凯西问要不要发一封电报给首相,使他在思想上对挫折有所准备时,蒙哥马利回答道:“如果你发那样的电报,那你一定会被撵出政治舞台!”在蒙哥马利向视察者讲明自己的意图后,客人们才愉快地走了。凯西和亚历山大都向伦敦发去了让白厅放心的电报。

  接着,特德也找上门来。空军也对蒙哥马利的缓慢行动感到卞分着急,担心既定的进攻发动太迟,他们便不能夺取机场来救援马耳他。蒙哥马利让特德看了“增压”作战计划,但特德觉得‘这个计划还不够大胆,并为此进行争论。蒙哥马利回答说:“这是一次猛烈的较量。”特德只好耸耸肩膀说:“好吧,这是你们的战役。”随后,他们一起去吃午饭。饭快要吃完时,蒙哥马利对特德说:“有一些关于隆美尔部署的新情报,这意味着一个变化。”

  这份情报具有头等重要意义:澳大利亚师在上一夜的进攻中,发现与之交战的德国部队是第90轻装甲师的第155战斗群。这不仅表明隆美尔的全部精锐部队已投入了北面作战地段,企图堵住英军沿海岸向西迪阿卜杜勒拉赫曼的进攻,而且表明隆美尔现在手头已没有德军预备队了。在这次战役开始之前,蒙哥马利的情报处长威廉斯就向他指出,德国部队和意大利部队是交错地配置在一起的,如果能把它们分隔开,那么突破完全由意大利部队构成的正面就不成问题了。威廉斯所说的情况现在看来已经出现了,于是他和德·甘冈建议把“增压”作战的出击线更向南移动一些,以使新西兰师能够进攻德意部队的接合部。蒙哥马利立即改变计划,决定澳大利亚师在30日夜间至31日黎明前,以相当大的力量向海边发动第三次攻击,但在第二天夜里,“增压”作战的矛头应对准轴心国部队的接合部,主要打击意大利部队。

  澳大利亚师打得很出色,该师虽然遭到顽强抵抗,进展困难,未能一直打到海边,但他们夺取了公路和铁路沿线的许多阵地,俘获了500名德军,并在隆美尔发动的许多次凶猛的反突击中守住了阵地。

  “增压”作战准备工作已全部就绪,但蒙哥马利又把发起总攻的时间推迟了24小时。推迟总攻时间是弗赖伯格建议的,其理由是:步兵感到疲乏;需要进行侦察;把不同的参战部队及其支援兵器结合在一起尚有困难。根据计划,他将统率他的师和两个步兵旅,即151旅和152旅(每个旅由一个“瓦伦廷”坦克团进行支援)向前推进。当时第9装甲旅已加强到拥有79辆“谢尔曼”式和“格兰特”式坦克、53辆“十字军”式坦克。该旅跟在弗赖伯格师的后面推进,越过步兵的目标,夺取泰勒阿卡基尔和拉赫曼车站以远的地方,从而形成一个屏障来保证第1装甲师在拂晓以前编成战斗队形,以进行预期的决定性坦克会战。蒙哥马利接受了弗赖伯格的意见,于10月31日6时30分将“增压”作战的总攻时间改为11月2日1时5分。

  当“增压”作战行动在11月2日开始的时候,步兵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151旅和152旅在规定的时间内夺占了目标,在他们的有气侧和左翼侧的第28毛利营和第133车载步兵旅也都夺取了能保证执行翼侧保卫任务的阵地。至于第9装甲旅,它的任务异常艰巨。

  据了解,德军在拉赫曼铁路线上以及在泰勒阿卡基尔周围筑有坚固的防坦克壕和工事。弗赖伯格在进攻前召开的一次会上说:“我们全都明白,用坦克去攻击一堵由火炮构成的墙壁,听起来真像是天方夜谭。这应当是步兵干的事,但我们再没有多余的步兵可供调遣,只好由装甲兵来干。”第9装甲旅指挥官约翰·柯里说,他的旅这样打可能遭受50%的损失。弗赖伯格口答说:“损失可能比这要大得多。集团军司令说,他准备接受100%的损失。”该旅进行的11英里接敌运动使人灰心丧气。新补充的坦克效能很差,摆来摆去地开进时所卷起的滚滚沙尘使能见度变得极差。炮击使坦克和士兵遭到损失和伤亡。一个分队迷失了方向,不得不掉过头来再往前赶。结果,该旅三个团的坦克中只有94辆在发起总攻时可以使用,而发起总攻的时间根据柯里的请求还推迟了半个小时。这一推迟虽然是不可避免的,但却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因为它使敌人赢得了30分钟的时间。

  但是,第9装甲旅所实施的自杀性冲击绝不是一场灾难。从统计的数字看,该旅的伤亡是骇人听闻的:94辆坦克中有74辆被击伤,伤亡官兵230人,而拉赫曼铁路线上的敌火炮防线仍未突破。但另一方面,该旅摧毁了敌防线上的35门大炮,而且该旅幸存的坦克还坚持战斗了一段时间,使第1装甲师的第2和第8装甲旅得以爬出走廊,在开阔地上展开。但这两个旅的进攻也被阻挡住了。但相对来说,非洲军团的损失更大些:德军有14辆坦克被击毁,40辆坦克被击伤;在这一天里,非洲军团共损失坦克70辆,而它的坦克本来就所剩无几。虽然蒙哥马利有理由为他的雄心勃勃的“增压”作战计划未能最后解决问题而感到懊恼,但他所不知的是,在8时15分的时候,非洲军团指挥官冯·托马将军向隆美尔报告说,他的战线只是勉强地维持下来,如果英国人再继续进攻,就将不可避免地被突破。如果说,胜利的实质在于敌军士气的溃败,那么,蒙哥马利通过“增压”作战已经获得了胜利,因为隆美尔在分析了他的处境后,已经决定撤退到防卫力量薄弱的预备阵地——富凯。但是,甚至这样做也不会带来什么希望。隆美尔在呈送德军最高统帅部的形势报告中写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认为这支军队将逐步毁灭。”

  而这时蒙哥马利必须做的事则是结束这场“事先精心布置的战役”,并组织追击。希特勒帮了蒙哥马利一个大忙,因为他在11月3日发给隆美尔的电报中命令:“在你目前所处的形势下,除了坚持战斗以外,不能有任何其他想法,不得放弃一寸土地,要托每一门大炮、每一个士兵都投入战斗。”

  当时非洲军团只剩下30辆坦克。隆美尔知道,这是一道要部队去送死的荒唐命令。然而他是个军人,军人的天职乃是服从命令。他把希特勒的电报给冯·托马看,冯·托马愤怒地声称,他不可能“不放弃一寸土地”。这时,英国装甲部队已突入德军南面战场。冯·托马驱车前往察看战场情况,结果被英军坦克包围,被迫投降。

  11月3日夜间,印度师和高地师实施了两次猛烈的冲击,于次日凌晨突破了非洲军团的阵地。紧接着,成百上干辆坦克和装甲车通过突破口,进入开阔地带,向西面和北面猛冲而去。尽管隆美尔并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但非洲军团已开始溃退。隆美尔要求部队坚决抵抗,但根本没有人再听他的。隆美尔后来悲哀地写道:“我们曾竭尽全力地加以避免的那件事终于出现了:我们的战线崩溃了,全部摩托化的敌军已经拥进了我们的后方。上级长官的命令再也不能算数了。我们必须挽救还可以挽救的东西。”

  11月4日9时15分,蒙哥马利发布文告说:

  “目前的战役已持续了12天,在此期间全体官兵英勇作战,使敌人遭到了很大损失。现在敌人已达到了崩溃点,正企图撤退。皇家空军正在袭击沿主要的海岸公路向西移动的敌军部队,使之遭到重大伤亡。敌人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崩溃在即。我号召全体官兵继续对敌施加压力,不得有片刻松懈。我们有可能擒获敌人整个装甲集团军,我们一定要做到。我为已经取得的一切成就向全体官兵祝贺。彻底胜利已经在望。我已代表你们向皇家空军发去一份贺电,感谢他们对我们的巨大支持。”

  11月4日上午,隆美尔接到他的参谋长韦斯特法尔打来的电话说,他右面的意大利师已经瓦解。13时,当时已接管了非洲军团的拜尔莱因又报告说,冯·托马将军在前线失踪了,可能已被打死(实际上是当了俘虏),而他本人则徒步逃脱了敌装甲部队的攻击。隆美尔认识到,他的战线已无可挽回地崩溃了,于是只好不顾希特勒的命令,于15点30分发出了全面退却的命令。次日凌晨,希特勒和意大利最高统帅部发来电报,认可了隆美尔的退却命令。

  11月4日晚,蒙哥马利与被俘非洲军团司令冯·托马共进晚餐,他们一起谈论9月间的战斗和当时正在进行的战事。晚餐方毕,蒙哥马利立刻令人收拾餐桌,然后拿出一幅埃及沙漠地图,摊在桌上。他对冯·托马说:“我的部队今晚将接近富凯,你有何想法?说说,你将如何处置,冯·托马?”但是,冯·托马不露声色,只是说:“非常之严重,确实非常之严重。”实际上,英军推进的距离连那一半都还不到。

  蒙哥马利在他的《回忆录》中说:“真正的追击于11月5日开始……我的最终目标是的黎波里;它曾经是第8集团军所经常考虑的目标。”蒙哥马利命令拉姆斯登指挥的第10军担任先头部队;利斯指挥的第30军留在出击地带以西进行整编:霍罗克斯指挥的第13军负责打扫战场和收集敌我遗留下来的所有军事物贤

  11月5日凌晨,隆美尔本人到达富凯并在那里建立了司令部,在这一天昼间,非洲军团的大部分部队、第90轻装甲师和若干意大利摩托化部队也到达了。隆美尔原打算在富凯停留,段时间,以便让正在行军的步兵(特别是南面的意大利步兵)摆脱困境,但他很快就认识到停留是没有希望的。11月5日夜间,当隆美尔认清必须抛弃步兵让他们听天由命后,就命令机动部队向马特鲁港撤退。撤退途中,德军的交通严重阻塞,为英国空军提供了良好的攻击目标。尽管英空军对德军造成的实际破坏可能不如预期的那么大,但德军档案却一致认为,英国沙漠空军似乎在昼夜不停地进行空中监视,给轴心国退却部队的士气造成了很大损害。在“十字军”行动中,大雨曾拯救隆美尔,而现在大雨又来营救非洲军团了。新西兰师正向富凯冲去,第1和第7装甲师则向马特鲁分进合击。这时,天突然劈头盖脸地下起暴雨来,几上钟之内就使坚硬的路面变成了无法通行的沼泽。11月7日,整个追击部队都被迫停止前进。虽然沙漠空军继续给德军以沉重的打击,但德军还是充分利用这24小时的喘息时间,使绝大部分的残余部队都能沿海岸公路撤走。

  11月8日,蒙哥马利进入马特鲁港时,发现隆美尔已于头天夜间离去。在马特鲁港,蒙哥马利险些遇难。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他派遣一个侦察组为他在马特鲁港一带选择司令部的地址。侦察组中有他的继子迪克·卡弗。当接近马特鲁港时,侦察组取道前往马特鲁港以东的“走私湾”海岸。不料,那里还有德军,于是这个侦察组被德军后卫部队俘虏了。要不是蒙哥马利的警卫队因为一场小遭遇战而停止前进的话,他很可能走上那条通向“走私湾”的路。如果那样的话,他就可能被敌人俘获。

  11月8日上午,盖特豪斯向蒙哥马利报告说,第10装甲“是埃及最强大的师,拥有完整的B梯队”,已经作好战斗准备,要求允许该师向萨卢姆和图卜鲁格推进。但蒙哥马利不愿冒“猛冲”之险,不愿意冒被隆美尔踢回之险。他觉得隆美尔可能作困兽斗,可能创造另一个奇迹。把英军从“杰别尔障碍”(有时也叫做“班加西障碍”)向相反的路线猛推回去。蒙哥马利这样写道“正像一位军官对我说的那样,‘我们过去常到班加西度圣诞节,然后回埃及过新年。’我决心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其实,蒙哥马利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被隆美尔踢回,因为到11月10日前后,德军主要部队仅剩下大约4000人,仅有11辆坦克和少量野战炮和反坦克炮。凭这种实力,德军是无法将强大的英军踢回去的。

  当第8集团军还在肃清马特鲁港的残敌时,11月8日传来了蒙哥马利一直在盼望的消息——“火炬”战役开始了。这个消息对隆美尔来说,是一个真正的致命打击,它“宣告了非洲德军的灭亡”。与拜尔莱因商议后,隆美尔得出的看法是:他必须迅速往西撤退……轴心国甚至现在就必须撤离北非。他希望不惜一切代价避免一场激战,并且打算撤离昔兰尼加,尽快地沿苏尔特湾海岸往后撤退。但与此相反,墨索里尼却企图在东面尽可能远的地方保留一个立足点,而且保留的时间越长越好。于是,希特勒下令坚守阿盖拉隘道。

  11月12日,蒙哥马利把敌军赶出了埃及。他向第8集团军发布文告说:“今天,11月12日,在埃及土地上,除了俘虏外,再也没有德国和意大利士兵了。……我们击溃了德国和意大利军队,追击了约300英里,到达并越过了边界,把残敌逐出了埃及……但北非还有残敌。至于再往西,在利比亚,我们还大有可为,而我们的先头部队现在已准备在利比亚动手。我们此次到班加西及其更远的地方,将不再回来了。”

  从文告的落款中,我们看见蒙哥马利已不再是中将而是上将了。阿拉曼战役之后,蒙哥马利因为“战功显赫”在11月11日被提升为上将,同时被授予巴斯骑士勋章。

  蒙哥马利得到了亚历山大的坚决支持并且不断赢得丘吉尔的赞许,因此对更大的胜利充满信心。11月15日,蒙哥马利夺取了迈尔图拜附近的几个机场,接着又夺取了德尔纳附近的机场,进一步赢得了首相的好感。虽然暴雨使迈尔图拜在11月19日以前不能使用,但重要的护航船队于11月20日到达马耳他岛,使该岛复苏了。同一天,第8集团军进入了班加西。两星期后,第二个护航船队到达马耳他岛。从那以后,该岛再也没有出现过严重危险。

  11月23日夜间,隆美尔撤退到布雷加港和阿盖拉地区,开始建立阵地。蒙哥马利用少量部队予以阻止,自己则停下来检查所面临的形势。这是自10月23日发起阿拉曼战役以来,首次出现的大的战斗间歇。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蒙哥马利完成了他应该完成的任务:在预定的期限内突破了阿拉曼防线,击溃了隆美尔部队,连续追击敌人上千英里,按要求的时间到达迈尔图拜,解放了马耳他岛。

  在阿拉曼战役中,尽管蒙哥马利缺乏明确的追击计划,没有抓住最佳追击时机,并且有时用兵过于谨慎,但他的指挥却是非常成功的。在他的正确指挥下,阿拉曼战役在人员伤亡方面付出的代价只相当于黑格的部队在索姆河战役的第一天所付出的代价的1/4。然而,与黑格不同的是,蒙哥马利在自己所规定的时限内决定性地赢得了一次具有重大战略意义的胜利。

  第、集团军在阿拉曼所取得的辉煌胜利,扭转了盟国反法西斯战争在北非战场的危急局势,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英国首相丘吉尔说:“阿拉曼战役之后,我们再没有打过一次败仗。”1942年11月,欢庆阿拉曼大捷的钟声在英伦三岛上空骤然响起,经久不息。正是:浴血征战获大胜,举国上下齐欢庆。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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