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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拒绝“红灯区”


何于清
——关于种种社会现象的深入调查

第一章 “娼”盛——不允回避的问题

  a 羊城印象

  乘坐波音——747,昂首蓝天,竟一下直上万米高空。从北京到广州,只需150多分钟就到了。北国还是冰天雪地,而飞机经过两小时多的飞行降落在白云机场时,竟细雨霏霏。别说呢子大衣皮夹克之类穿不住,就是毛衣毛裤也得赶紧脱下收藏起来。
  虽说隆冬数九时刻,羊城广州却温暖如春。满街的木棉花开得正艳正浓,香味四溢。从机场到下榻地的路上,繁花似锦。尤其夜幕降下,各种霓红灯闪闪烁烁,煞是好看。街道上人潮如涌,公路上各种“的士”与轻骑前拥后挤,好一个繁荣的开放城市。
  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都是那样的具有吸引力。刚刚安顿住下后,房间内的电话铃声便响个不停。传闻中的“鸡”终于出现了,且娇滴滴的南方口音:“先生——从哪里来呀——交个朋友怎么样?你来我这儿还是我去你那儿?”
  “你是谁?哪里来的?”
  “我嘛,是蓉蓉,哈尔滨的,可漂亮啦,保证使你满意。”对方没有放松进攻。“可以采访采访吗?”
  “……”对方警觉起来,话筒在短暂的无声之后又传来生气的话:“你到底做不做?不做不和你聊!”接着便断线了。
  一同来的同事下楼乘电梯时与一位妓女相遇了,且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来看这是什么呀?”妓女首先主动撩开边裙上端坦胸露乳进行挑逗。“唉!不!不!不!”同事慌忙用胳膊捂住脸。
  “没关系的,少给几个钱也行。”妓女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不!我不!”那位同事连连后退,直至电梯下楼门开了,这才救了他的“驾”!
  房间的电话连续响个不停,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我们也比刚才开始有“点”经验了:“我们可以看看你的模样吗?”
  “当然可以啦!”
  “那我们在大楼正厅见,不过你得告诉我们你穿的服装。”
  “黑连衣裙,1米7以上的个儿。”
  大楼的正厅典雅优静,几个沙发与一个茶几组成一组一组的,几个客人或坐在沙发上吸烟喝饮料,或低头与女伴窃窃私语。正厅的中央摆着一架钢琴,一位时髦女郎边弹边歌……而与这一切有些不协调的,便是大厅上方悬挂着的标语:“扫除七害,净化社会环境”。
  我们几人捷足先登,先抢下电梯正面一组座位坐下。不久,电梯门开了,只见一个标准的南国女子飘然而出。她个头1.70左右,苗条白嫩,瓜子脸型,身着黑色连衣裙,雍容华贵。如果不是她目光四顾找电话中人的话,谁也不会把这位妙龄女郎同暗娼联系起来。
  我们的目光相遇在一起,她微微含笑,点点头,便装着样子走出大门。门口那位腰带警棍、来回煞有介事踱步的保安警察睨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问:“怎么?没有业务,”“还没有!”
  此情此景,不禁使我们瞠目结舌。
  第一夜便使我们失眠了,确切他讲,是电话铃声搅得我们难以入睡。电话铃此起彼伏,“莉莉”、“蓉蓉”、“邓小姐”之类不绝于耳。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带队的负责人去责问服务台,反映电话打搅之事,而服务员却若无其事,“我们全靠这些拉生意呢!”说完一笑了之。
  据报载,南华影都位于广州火车站,汽车站西侧,是个设有电影院、舞厅、咖啡厅、酒楼商场、宾馆、餐厅的综合性文化场所。由于附近一带旅店、饮食、娱乐场所集中,外来人员多,治安问题复杂,卖淫嫖娼问题突出,一度被人称为广州的“红灯区”。
  广州全省有近万家宾馆、酒店,其中涉外的有300家。一些宾馆、酒家及附设的歌舞厅、咖啡厅是娼妓拉客的主要场所。而这些场所的负责人或管理人员不报告。
  不清理,有的袒护包庇,有的还将各房编号,主动帮助拉客和通风报信。
  南方如此,北方呢?

  b 桥东街见闻

  桥东街位于北方某省会火车站周围,过去这里曾是盲流的集散地。而现在几经不断的改造与建设,已成为很大的一块居民居住地,由于人员成份复杂,是某省会难以治理的“红灯区”。这里有私人开的旅馆和饭店近百家,每家都是一个独门大院,院内又设有许多“夫妻间”。外面大门一关,里面搞什么活动就不了了知了。这些旅馆有许多暗娼作服务员,她们或在店里等客,或亲自上火车站拉客。一走出某省会的火车站,你立刻就会被许多介绍旅馆的姑娘围住:“住店吗?保你满意。”
  “……?”你迟疑下来,她进一步诱惑你:“安全得很,走吧!”
  就这样,她抢先给你提上包,穿过马路走进桥东街这片居民区,只见有的旅店设在马路边,也有的又是上坡又是穿巷,七拐八转才能到达。这里的旅馆除了少数挂有“向阳旅馆”、“劲松旅馆”等招牌外,很多就靠门楼上挂着的红灯泡表示了,真正是名副其实的“红灯区”了。
  安顿你住下来,拉客女便问:“怎么开个单间?”一副狡黠的目光:“20元一晚,其他另算。”
  所谓单间也很是特别,一间大房子都被隔成几间小屋。一进门便是所谓业务室,兼管开大门听风声之类,接着便是几间相等的所谓单间。单间内只容放一张床地方,单间过去便是所谓服务员室了,其实说得确切点便是暗娼的住处。这样即使有人来查房,大门一有动静,几个房间的人便各回原处,一副平安无事的样子。住旅店的人互不摸底细,有真住的,为旅馆床位便宜,开发票方便;也有居心叵测,专来拈花惹草的。所以这旅店一到晚上气氛就明显神秘起来,你会发现店主的父母站在你窗下偷听动静,看你是否入睡了,怕你妨碍人家的主要生意。一俟夜深人静,各单间提前预约的暗娼便如约而至。
  某旅馆傍马路而建,房间却在坝下,涂着红油漆的方玻璃匣子里的那盏红灯格外醒目,从马路来的客人可以直接从下面大门进去经地道上到旅馆。此旅馆是远近闻名的“黄米店”(当地称暗娼为黄米),但就是没有人敢管,原因是店主的一位亲戚干公安。人们经常亲眼见几个公安人员开摩托车来此店。假使有什么风吹草动,坝下大门一响,坝上人员可以从容撤退。
  另外一家二层小楼的旅店,由于有一个天生丽质、长相颇佳的服务员,因而回头客颇多,使得这位小姐疲于应付。店主只好另招一暗娼,专门在楼下接客,经过筛选,便拉开了档次,上得楼来的客人颇有点趾高气扬之感:“楼上请——”某旅馆比较大,一排溜房间临街而设,有许多床位,住大间的与住单间的混杂在一起,只要你有心,店主收取10元介绍费便给你安排。
  桥东街内旅馆门楼上的“红灯”星罗棋布,在夜空中闪烁着,一批又一批客人从火车站涌出,被一个又一个接客女引向这里,消化在这里。于是,这里的一家家旅馆客满了,代表客满的红灯也灭了,只有夜空才知道,此时此刻,一家家旅馆内上演着几乎相同又几乎不尽相同的闹剧。

  c 现场目击:某三星级饭店接客女

  某饭店位于北京黄金地段,是一家涉外三星级宾馆,外貌建筑颇具鲜明的民族风格。但当你走人大厅来到二楼的咖啡厅时,你立刻就会发现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的妓女浓装艳抹,向你挤眉弄眼,或招呼你,或用眼神盯着你,或飞快地向你做着飞吻状……这里最低消费每人30元,我与另一家报社的记者寻座坐下来,就见身旁暗娼与大腹便便的嫖客正悄悄侃着价;暂时还没勾上嫖客的暗娼独自闲坐在那里,或自斟自饮咖啡饮料,或悠闲抽烟吐着烟圈,并不时把目光投向单个的客人,暗送秋波。
  服务小姐款款而来,躬身问我们要点什么。同行看了看茶几上的酒水价格表,拣最便宜的五星啤酒点了两罐,又继续仔细听着旁边的“侃”价:“300美元怎样?”
  “有点高吧?”
  “你这个老公太抠门了吧,要不250美元也行。”
  “再降点儿,200美元怎样?”
  “200?”暗娼显然正思考着这个价是否能接受,她看上去顶多有20多岁,一副稚气的面孔却显得有几分干练。她的眉毛经过精心修饰,眼影也十分明显,血红色的口红,时髦的连衣裙,手里捂着个名牌皮包。
  “那好吧!到你那儿还是在这儿开房?”暗娼终于下了决心。
  “就在这里,我去开房间。”客人说完起身向电梯走去。一会儿电梯门开了,客人先乘电梯上楼了。隔了一会儿,那个暗娼也向电梯走去……我们身旁,另一个客人又向一暗娼座位靠拢过去,这位相貌平平的客人当着我们的面肉麻地吹捧起这个暗娼来:“小姐,你可真水灵。”
  “是吗?”暗娼飞着媚眼。
  “当然啦!可以留个呼机号吗?”那个客人毕恭毕敬地掏出通讯录之类的小本子,请求她签字。
  “……?”那暗娼迟疑了片刻,便很潇洒地写下姓名及bp机呼号。那个男子满足地笑了,连连说:“谢谢啦,以后咱一定多联系。”说完自我感觉良好。刚一离去,那名暗娼便不屑一瞥地“嘘”了声,小声说:“讨厌!快滚蛋。”说完,便向我这边靠了靠,扫视了一下我的同行,小心地问:“住在这里吗?”“不在!”我不卑不亢答完,便又认真地打量起她来。年龄似乎比刚才走的那个还小,大大的一双眸子,满脸充满稚气,也不乏调皮劲儿。
  我又故意掏出实际住宿旅店钥匙给她看,钥匙上那个圆铜牌分明写有“××公安招待所”字样。
  “哎?怪吓人的!”
  这时服务小姐走了过来,让她点酒水。她说刚刚喝过,但服务小姐坚持让她再点点儿,否则要赶她走。只见她略微迟疑了片刻,只好点了杯可口可乐,并从皮包内掏出一张百元券来,另给了服务小姐点儿小费,那位小姐才满意而去,“收入还可以吧:”我的同行一语双关地小心试探。
  “业务有多有少。”
  “哪些客人出手大方?”
  “还是南韩人大方。”暗娼说完,忽然对我们警觉起来:“你们不是雷子吧?”(指暗探,便衣侦察)我们笑了,否定地摇摇头,她仍然不信,狐疑地审视了我俩一眼,起身告辞:“对不起,我得过那边去!”说完,便径直又向对面茶几旁的一个男子走去。我们开始喝着啤酒,并慢慢地咀嚼着爆玉米花,冷冷地看着一组组茶几旁几个暗娼同客人的讨价还价。正看着,只见两个保安人员身着制服,手提警棍上来了。我们满以为那几个暗娼要倒霉,没想到那两个保安人员却冲着妓女笑了笑。原来他们相安无事,各行其道。
  结账了,两小瓶五星啤酒,一碟爆玉米花,共花人民币36.50元。

  d 游荡在五星级饭店

  某五星级饭店,建筑独特,规模宏大,曾经是1991年国际50家最佳宾馆评奖中我国惟一被提名的宾馆。大厅空旷宽阔,装潢金碧辉煌,几十米高的瀑布碧绿飞泻,健身、娱乐、酒吧、餐厅、美容、商场等应有尽有。
  夏夜里,灯红酒绿,消夏的人们悠闲地散步,或美食或购物或拍照,出租车排满了广场。夜间22点之后,一些高档的暗娼便乘坐“的士”来到这里,她们或到电话厅拔着电话,或反反复复乘电梯上下,寻找着“猎物”。
  “先生,您的房间电话好打吗?”一个暗娼很有礼貌地在滑动着的电梯上问我。“不方便。”
  “您是南韩人吗?”她不灰心,仍进一步试探。
  “不是!”
  她一看无望,便说:“对不起啦!”说完,很得体地离开了。
  乘电梯下商场,另一暗娼主动搭讪“可以请喝咖啡吗?”
  “我不喜欢喝那玩艺。”
  “那……那您喜欢干什么?”两个暗娼毫不气馁,嬉笑着问。
  “……”我瞠目结舌,无以回答。
  步出饭店大门,停车场出租车距离间站着两个暗娼,不远处是一个老女人。
  “先生怎么样,有地方吗?”她们拦过一个过路客人问。
  “怎么开价?”
  “一宵500人民币,一次200元”。
  “不行!不行!太高了。”
  “可以降点,绝对安全”。她们很神秘的样子。
  据新近出版的《半月谈》杂志载文披露,某年全国查处的治安案件中,有卖淫嫖娼案件10万余起,其中广东、福建、海南、浙江、江苏、辽宁6个沿海开放省查处的就占28.45%。从这些开放地区逐渐向内地蔓延。去年在青海、西藏等边远省区和内地农村也查获了这类案件,主要发生在旅店、客栈、个体出租屋。去年专项斗争中在旅店、个体店查获的卖淫嫖娼人员占查获总数的47.2%。卖淫活动的手法也多种多样,有的利用桑拿寓浴室、按摩室、健身房为掩护,有的歌舞厅、咖啡馆、酒吧间的业主雇用女招待以色情招揽生意,诸如陪吃、陪喝、陪舞、陪玩、赤身裸体为男人按摩,任人摸捏等等,直到卖淫。还有个别企业在应酬宴请时,竟用暗娼调节气氛,代出嫖资,以促成交易,腐蚀诱惑性越来越大。卖淫活动也开始向有组织的团伙方向发展。在某年查获8oo0多个卖淫嫖娼团伙中,成员达3万余人。
  “娼”盛,己咄咄逼人!

  e 山西冥有“好风光”

  只要是上了一点年纪的人都不会忘记那首唱遍大江南北的名歌《人说山西好风光》,大凡是去过山西的人更对那“一道道山来一道道水”难以忘怀。然而在商品经济发展迅猛的今天,不论从人口总量还是生活水平都无法同京、津、沪、穗不可比肩的内地城市——太原,竟拥有1.5万家以上的歌厅,云集了来自东北、安徽、河南、陕西等地至少3  “佳丽”,色情服务甚嚣尘上,吸引了大批“游客”前来消费。有人曾经算过一笔账,假如一个歌厅按2名小姐,每位小姐按日收费200元计算,一年下来竟高达20亿元。据一位知情官员透露,有年省委、省政府曾下决心合力整顿,关闭了全市所有歌厅歌城,清理外来妹出晋。仅仅6天时间,这些外来妹就从各银行提走存款达6个亿,以至各银行现金储存都纷纷告急!
  结果仍使整顿工作不得不暂时搁浅。
  一“卡”一“拉”就“ok”,这是人们形象地形容社会上流行的办事风气。权钱交易,特别是权色交易,很多都在“歌厅”中完成。公款的流失,“娱乐”了个人,坑害了国家,养活了歌厅与“小姐”。
  山西真有“好风光”。好多外地消费者专程前来,就为“潇洒走一回”。
  那么,火爆的歌厅究竟缘何越来越火爆?这里面究竟有哪些名堂呢?由于行业竞争十分激烈,色情服务便是各歌厅老板的“绝活”。“抠摸搂抱啃”等低级下流的招术至今已不新鲜,一些歌厅向全方位服务、全封闭服务方向发展。有些比起外国的“红灯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某派出所在一家歌厅里当场查获5名裸体“三陪”小姐;在一家度假村内,三陪小姐竟跳起了泰式脱衣舞,更有甚者竟学泰国用性器官做“气功”表演……猖撅之极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今年春节前夕,一宗毒酒案震惊中外,一个很不出名的城市也由此闻名天下——朔州市,就是这么个建市只有几年的小城市,过去一向以封闭、落后、贫困而闻名,在不足两年的短短时间内,在市政工程飞速发展的同时,马路旁集吃、喝、玩、乐一体化的场所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这些建筑大都一个模式,即一、二楼为酒家,地下室为歌厅、舞厅,酒足饭饱后的人们下得楼去,上面自然有人“卡”在那里,下面门一“拉”,里面怎么“ok”都无人问津了。暗室、布帘、幽幽的灯光,暗暗的曲径。此情此景,谁能会想到此地前不久还是一个落后的小县城?
  据有关媒体披露:1997年4月与1996年8月相比,山西省已有1,1988个歌舞厅,其中卡拉ok歌厅就增长了173.39%,加上许多注册的歌厅还有未计算内的小歌厅、子歌厅,因而数量早已突破1.5万个。由于歌厅的急骤升温,也拉动了相关行业。别看城市人口不在全国发展前列,但出租车增长之快之多都排在了全国前10名之内,无怪有些人沾沾自喜称为歌厅是全省的“支柱产业”这样的“好风光”还怎么了得!

  f 新起的“炮”楼

  在庄严的国徽衬映下,某区新一届领导班子神采飞扬地走上了主席台,集体亮相,并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辜负全区人民的期望,尽快地把经济搞活,使全区脱贫致富。
  而参加投票的人民代表有的却显得比较冷静。他们像往届“人代会”一样,鼓掌过后,便等着中午的交盏碰杯。其实,代表们的冷漠自然不无道理,每当换届之时,一届又一届新班子的许诺在实际工作中又有多少能兑现?那个流传日盛的顺口溜倒真实地反映出某些官员的腐败:“车门砰砰响,跳下几个腐败党,每人喝了7、8两,出了饭店进舞场,男的跳成了‘三条腿’,女的跳成……”就在新班子走马上任一个月内,位于区政府左侧不足半公里之外的一片旧式建筑便被坚决、彻底而迅速地拆除了。多少年来拆迁过程中遇到的所谓“钉子户”之类的老大难问题在新政府面前却没有成为什么问题,这就使得区新班子颇有几分风光。
  大吨位的红岩车在与斯太尔车三下五除二地运走了废墟上的垃圾,成百上千吨钢筋、水泥等基建材料迅速堆积起来,在水泥搅拌机的轰鸣声和建设者的嘈杂声中,一座高不过10米但占地却颇具规模的四合院式的二层建筑物仅用几个月就竣工了。当人们好奇地走进这座建筑,看着结构几乎相同,既有过道又有小厅还有套间的建筑,环形中央又是同样相同的建筑时,不禁大惑不解。几天后,人们在气势不凡的弓形大门边张贴的“招租”启事上,才知道这是一座颇具现代化式的“歌城”。新的疑问又出现在人们的脑海,这里地处的城市经济并不发达,何况又是一个郊区,偌大歌城,能有多少歌者消费?
  但是歌城却出乎人们意料之外很快“火”了起来:承租人出奇地多,昔日“游兵散勇”都集中在这里,就连一向冷清的公路旁出租车也魔术般地冒了出来,在大门外排起了长队。车门的砰砰开关与马达发动的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一到中午时分,打扮奇装异服的进进出出的小姐成了这里一道新的风景线,使得来往车辆与行人都行注目礼。这对经济十分不景气的全区形势来说,无疑成了新的经济增长点。上几千万元的承包租赁费与税收使新一届政府兴奋不已。
  政府公开搞,合适吗?
  一天午夜,正当这里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之际,市公安局采取突然袭击方式,悄悄开来10多辆警车,来了一个“泰山压顶”,惟一的大门一守,逐屋搜查,不论男女老幼,每人开具5000元罚款单据,交钱放人,否则上车带走。这下可好,一下使许多光顾这里的人措手不及,衣冠不整者有之,只穿内衣内裤者有之,甚至还抓到了正在沙发上,或在暗室里……区政府愤怒了!连夜向市委、市政府状告刑侦处,认为他们搅乱了经济秩序,影响区政府财政收入;而公安局刑侦处却不慌不忙,人证、物证均在,证据确凿,单等上级传唤……据说这件事使市委、市政府左右为难,一方要净化社会环境,扫黄打非;另一方要搞活经济,首先使政府有支可开……到了后来,市委、市政府在肯定公安局的正义行动之后,委婉地暗示刑侦处的同志,要支持区政府的工作……歌城更为合法了,因突然袭击而一度冷清的地方又重新“火”了起来。不过人们送给了一个雅号:“炮楼!”
  是的,成了“炮楼”了。这样公开或半公开、合法或半合法的“炮楼”在全国又有多少呢!

第二章 倾斜的性诱惑

  a 引子

  中世纪的“正人君子”虽然不厌其烦地告诫人们女性诱惑的危险;孔圣人尽管喋喋不休地教诲人们: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甚至在做爱前还要净手跪地,向上天祈祷什么“非为色也,乃为后也”;尽管女性在古今中外都受到最恶毒的诅咒,视为洪水猛兽,毒蛇祸根,或被看成玩物摆设和仅次于男人的第二性别,然而,女性的诱惑却永远如醇浓的酒液一样使人迷醉,使人疯狂,使人燃烧,使人心猿意马……凡有人群的地方,无不在诱惑中或痛苦或麻木,或沉浮或欢乐,或陶醉或悔恨……但是,在男女性别比例严重失调的地方,在男人们很难尝到“琼浆玉液”的时候,情形又会怎样呢?
  手头正好有几个统计数字,某企业共有职工13万人,其中女职工18670人,占职工总数的14.2%;某某企业女职工181人,占职工总数的6.9%。
  比例扭转的希望微乎其微,由于人的本能和欲望难以得到满足,进而引起了对女性饥不择食手段的追寻;导致了一些人人性的扭曲和畸型;导致了肉体和金钱的交易。在矿区,性犯罪率的比例大大高于其他居民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金钱与肉体相互诱惑,相互吸引,相互渗透,相互补充,于是,引起人们的惊诧与困惑,于是,就有了笔者的采访和本篇故事。

  b 望梅止渴的男人

  短镜头之一:
  当你走进单身宿舍楼时,你似乎不觉得它同其他单位单身宿舍有区别。但等你推开了每间宿舍房门,你立刻发现,床头墙壁上贴挂着各类女明星、美人画。那些明星和美人“露、雹透”为其鲜明特征,抢占着人们视线;又以坦胸露乳,挠首弄姿,各领风骚来刺激着人们的感官……
  短镜头之二:
  某商业楼前,摆小摊的和下了班的聊天晒太阳的人们混杂在一起,有老有少。除了上班时间外,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这里,或围成一圈“敲三家”,或蹲在那里看行人。说是“看行人”,其实是“看女人”。只要她们一进入视线角度,身上便落满了路边男人们的欣赏,探究、贪婪、邪荡各类目光。之后便是品头评足,挖掘细致,赞赏之极……用他们的话讲“热闹不过看女人”。

  c 风流事耳闻录

  耳闻之一:保卫干事的忧虑
  他一直比较腼腆,小我几岁,在新疆当了几年兵复员后,分配到铁路分局车站当保卫干事,难得见一面,他讲起自己工作中的所见所闻来:“……你大概不很清楚,现在火车站可真乱,干那个事的真多。公开拉的,暗地里成交的,也有矿上的小青年到那儿勾引的……有一次我值勤来到车站地下涵洞,那个男的一溜烟跑了,女的正整衣。我怕出意外,向女的追问,她说那人抢了她的手表。”我把她带到办公室,仔细一问,才知道她是从外地来的,让牵线人用55元钱转到了刚刚跑掉的那男人手里,那人不但没给钱,还抢走了她的手表。”说完,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说:“唉!简直乱套了,这种事太多了,多得我们都不想问不想管。难怪外国人说:中国没有红灯区,却几乎处处有红灯区。你是记者,说说这样下去会成啥局面?”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
  耳闻之二:听老张畅侃:
  (老张,男性,近40岁,某煤矿采煤队党支部书记)采煤这营生,你也许不知道,那可真是四块石头夹着一块肉,危险性大,所以矿工中就有些人产生了及时行乐的思想,用他们的话讲,就是“骑上毛驴拄拐棍,舒服一阵是一阵”。我还发现那几年农村穷,上来干那种事的女人很多;这几年农村富了干那种事的还是不少,穷和富轮奸的都是女性。你如果感兴趣,我就讲几件事给你听听:故事一:有一个工人出了二班已经很晚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忽然,从前面的桥头迎面过来一个姑娘,在他面前站住。他先是一阵心跳,以为碰上鬼怪一类的东西。“同志“——声音甜甜的。“我是来走亲戚的,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亲戚家。你看天这么晚了,也没个歇息处……您看能不能帮我找个地方睡一觉?”姑娘恳求的神态真让人同情。“借宿?可是这么晚了,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哪都行,只要能囫囵一觉就中,要不,就去您家?”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女人回乡下忙秋收,自家小屋就剩下他一个人,往哪安顿她?”
  “没关系——”姑娘故意拉长的声音带着更浓的甜意:“您炕上我地下,怕啥?要不您炕头,我后炕。”
  他慌神了,一间屋内,一男一女,成何体统?使不得!他拼命摇着头,推开了上前拉他的姑娘,飞也似的跑了,身后却飘来姑娘气愤的话语:“驴的家伙——整货!”
  当第二天他把自己的奇遇讲给工人们听时,人们却编成了歇后语取笑他:“大老乔桥头碰姑娘——艳遇不开窍是驴的家伙——整货!”
  故事二:
  有这么一个工人,姓罗,尽管40多岁了,但却非常好“量黄米”,这“黄米”是指专门干那事的妇女。有一天,罗某碰到一个妇女,几句行话便勾搭成好,不想被本队的一个工人看见,这个工人便立即告诉了罗某的女人。罗某很晚才回到家里,女人追问道:“这么晚才回来?”罗答“下班又干了点其他营生”。因为罗某是班长,又是党员,义务的事在平时还是能骗过她的。不想到女人说:“我看义务倒不准确,恐怕是花了几个钱吧!”罗某这才知道事情败露。之后女人宽衣解带,声称“你有能力义务,就有精力干好本职工作”。罗某叫苦不迭,整整一个晚上他也没有休息成。更有意思的是没过几天队里评寻五讲四美”先进个人,罗某还真的当选了,人们便开玩笑地说:“美不美,全在老罗的好棒槌!”
  故事三:
  这里前些日子出过这么一件事情,住在南山的几户人家连续几天丢鸡。你家一只,他家两只的,次数多了,人们便开始留心观察,才发现一间自建小房里常有小伙子出入,不是往回端油条,就是往回买熟食,人们便报告了派出所。公安干警来了,趁黑夜包围了那间小房,往里一瞧,6男1女正在玩麻将,屋角堆着一堆鸡毛,于是公安干警把他们带走,审问中得知女的是一个只有19岁的姑娘,从山西保德县来。据她本人讲是跟着对象出来扯衣料走散了,被别人领到此地。到这后,白天这些男人怕她逃,就把她的衣服锁起来。晚上,他们回来了,便在她身上疯狂地发泄。经审查,这姑娘除了和这6个男人鬼混外,无其他问题,只得按扰乱治安罚款500元处理了事。
  故事四:
  “你别见笑,正经我还有过一回‘艳遇’呢。”老张向我瞥了一眼,“那是一天早晨,我到井口羊杂摊喝羊杂汤,来了个21~22的姑娘,长的颇好看,穿得也很风流。
  她过来后,紧靠我坐下,并没有马上买羊杂,只是一个劲地打量我,她坐了一会,掏出一支带过滤嘴烟,笑迷迷地向我借火。就在她笑的时候,我才发现,她那经过化妆的脸蛋是多么动人,真的,要不是看在我女人待我好的情份上,我也可能搭理她了。”
  “我急忙摆手说没火,又埋头喝我的汤。这会又来了一个工人,要了碗羊杂也吃了起来。那个姑娘又向他讨火,那工人先是一愣,急忙双手将打火机奉献出来。那姑娘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了一个烟圈,便把烟捏灭径自走了。我见那递火的工人急忙放下饭碗追上去。我忽然产生跟上看看的想法,于是结完账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在他们后面,只一会儿功夫,他们俩便从商店出来了,俩人很亲呢的样子,并肩朝单身宿舍走去。
  故事五:
  他姓李,父亲公伤死于井下,母亲也改嫁他人,他接班当了工人。开始和我住在一个宿舍,给我的印象不错,月月出满勤,听说干活也不滑头滑脑,就是8小时之外没有着落,又没个去处。我发现后来一段日子他开始心神不定了,问他他不说,别人告诉我说,有一天,他出去打水时看见走廊里有几个工人挤在一间宿舍门锁上偷看着什么,他也凑了过去,往里一瞧,脸顿时热辣辣地,原来里面俩谈对象的青年人正……从这以后不久,他同本队4个青年从内蒙领回一个“鸡”……为此我多次劝他,他也不听,月月的工资不够花。有一次说要买鞋,找我借了50块,但钱花光了,鞋也没买上。事后,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跟别人换了宿舍。有一天,他把一个八成新的提包塞给我说:“老张,钱实在没能力还你了,就拿这个提包顶替吧!”说完就扭头走了。后来听说被领导降了一级工资,半年后井下发生事故,他当场死亡。第一次干那事他们是5个人,而那次发生事故的又是他们5个,全被砸死了。你不信是命吧,怎么能有那么巧?
  老张不言语了,我也觉得空气的沉闷。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对于小李的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有人说管它呢,反正是见了天日,矿工管干过男女间的事叫‘见了天日’;也有人惋惜,说这孩子啥也好,就是经不住女人的引诱。”
  耳闻之三:和小李聊天
  (小李子,30岁,曾当过矿工,现在矿区公安部门工作)我在井下呆了8年,以后又在基层搞宣传,再以后干了公安工作,这方面的事情见得更多了。矿上的工人,我说的当然是井下工人,对异性是出奇地渴望,渴望见面,渴望交往。井下是清一色的男性,一下井就谈女人,分不出知识层次,也看不出长幼大校当时,我队一个青年工人,把《洪湖赤卫队》插曲改了词,什么“娘啊,儿死后,你把儿埋在那井口旁,将儿的坟墓向灯房;儿要听那姑娘唱,看着同志们进澡堂。”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悲观,他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哪。他说咱这窑黑子,多见炭疙瘩少见人,死了没别的希望,有人给胳膊箍块白布就满足了,你听听说得多惨!由于矿区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调,他们对女性的渴望也就出奇地要求迫切。听说一次,一个工人从外地领回一个妇女,租了两间房,许多矿工排着队一个一个地来,不亚于日本海军陆战队进8号妓馆的情形。从第一天早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公安人员抓捕时,那个女的已经站不起来了,身下却压着渗透汗水的700元钱,真可怜。欲望与交换剥夺了大自然赋予人类最起码的权力——自我捍卫。改革到了今天,“资本的原始积累”的伟大使命分给女人承担一半,卖淫。
  这些流窜来的妇女有结伙来的,一般的两个居多,也有单个来的。她们经常到治安管理薄弱的地方,比如包工队工棚,单身楼和自建房。某矿有一个从内蒙来的中年妇女,专门勾引青年人,从不收钱,管饭即可。她还有个响亮的口号,“打遍整个单身楼,让青年人见天日”。你说够狂的吧;你可能读过左拉的小说《娜娜》,女主人公也有一个响亮的口号“打到巴黎去!”真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方面的事大多了,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灵与肉,精神与物质,诱惑与攻击,难道女性真是一个悲剧的性别?

  d 流窜女心态录

  收容站站长一席话:
  (王某,男,40出头,某市公安局收容审查站站长)在你们来之前,我曾经专门搞过一个调查,可惜它不在手头了,不过凭我的记忆还是能讲个八九不离十。
  1987年收容高峰期,这里共收容各类人员190名,其中女性28名,女性中,流氓卖淫的占90%;地区分布,内蒙的居多,还有广灵、灵邱、浑源、应县等地,最远的还有从四川来的;因生活所迫的占40%,她们的家庭不是丧失劳力就是遇到自然灾害;还有的是为孩子的成家结婚准备用款,这些人占30%,当然专门寻欢作乐的也占30%。这些女人文化素质不高,大多数在初中以下,有的甚至是文盲;年龄大多在20岁左右,最小的一个女孩只有15岁。她的情况是母亲离了婚,父亲领上她去饭店乞讨,开始时先同小地皮们鬼混,后来,就破罐破摔,谁给钱就跟谁,用她自己的话讲就是“这辈子就这样了”。这些卖淫妇女每逢矿上工人开工资就上来,工人们开工资后她就找工人开工资。有的倒是上个月就赊下的,这些人大多数不思悔改。去年在我们这儿收容了一个姓门的,接连收审4次,只有19岁。她父亲来了对我们讲,她是收不回心了,放回去几天就又从家里溜了,你要感兴趣的话,我给你提几个女囚你们聊聊。对了,我这儿还有刚从里面没收来的一个日记本,你看看,兴许对你的写作有些用处。
  王站长说到这里,便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粗糙的包装纸订起来的所谓“日记本”来,封面是一张发黄的旧报纸,几个不太清秀却也整齐的字样跃入眼帘:犯人日记(称犯人,其实不妥)。
  一个女囚的日记
  x月x日
  朋友:
  当你打开这本日记本时,你会看到一个失足青年的自白,你会听到一个热血青年的心声。命运虽然对她是不公正的,但她却默默地忍受了,自己量(酿)的酒自己喝,苦涩的酒一口喝下去,让它把肺全燃烧。看看吧,囚犯的日记,听听吧,醉汉的心声……x月x日假如我懂得了自爱;假如我懂得自强、假如……唉,只可惜这些都是假的,是无机(稽)之谈。严酷的现实把我这愚昧的少女吞是(噬)了,使我成了女性中的耻辱,可惜我只有17岁,而今后的路又是那么的长……x月x日在我面前本应该是一条铺满鲜花的道路,是什么原因使我从阳光灿烂的世界坠入黑暗的深渊?是社会和家庭的某些不公正的现实挤压所致,还是人灵魂中潜伏的劣性的自然流露?……人活着难得碰到一个体贴关心的男人,也难得有他那样死心眼的爱!这是无法比拟的,是负罪心灵上的火花,是无望中的期待,是期待中的安慰!
  x月x日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张像片格外亲(清)习(晰):在晚霞映红的天地,一个老太太身穿灰色土布褂子,慈祥的脸上那双眼睛总是咸一条线。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那就是我奶奶和我,那是我最难忘的时光,是我最渴望重温的旧梦。可是,奶奶去了,永远永远地去了;我也离开了家,一直没有回去,无情的现实宣告了它永不复返了,只剩下甜蜜的回忆。
  x月x日
  妈妈,在我最想见到您的时候,却见不到你的面容;在我最想听到你的声音时却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多么想在你面前痛哭一场。我的遭遇本来平常又不寻常,我本应该接受歧视和不公正的待遇,虽然我有过美好的童年,也有过一定的理想和追求,可是……妈妈,我在盼望你能来看我一面,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盼在黎明盼在傍晚,泪水已把枕中浸湿,在希望中醒来,又在失望中睡去……提女囚(一)她喊报告出现在门口时,我正低头喝水,当她在站长指定的位置坐定后,我打量了一下她,中等身材,衣着普通但却别有凤韵;素格西服上衣,白衬衣领子翻在毛衣外面,最引人注意的是浓浓的眉毛下那双很有神的大.眼睛。也许由于我采访的缘故,站长递给她一支烟,她迟疑了片刻,便接过来点燃后贪婪地吸了一口,两腿相压,很难说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站长当着我的面向她提问,开始时,她坚持要搞清我的身份才回答,站长实话相告后,她顿时松弛了许多,没说几句话便开始掉泪了,一串串泪珠,无声地从面孔上滚落下来……“我姓徐,叫什么你们就不要记啦!今年22岁,是四川三台县人,对自己走过的道路很难说。老实说,尽管我是农民的女儿,但也曾有过理想,那时候我刚小学毕业,姊妹多家境贫上不起学,只好在家拔猪草做饭于杂活儿、你不知道,我上小学时就爱写作文记日记,还爱唱歌跳舞,想当个演员,和同学们处的还满不错,经常偷拿家里的花生让同学吃,小学毕业没过多久县里招考演员,我想报名考试,不想果然考上。我的心一下亮堂了,感到生活充满了阳光,特别是早上站在河边练嗓子时,迎着东方刚刚出现的大火球,对着清澈的河水,那个甜劲真没说的。剧团有个小伙子,每天接送我,找借口与我接近。我也不反对,人嘛!一天天长大,什么都懂了。但没过多久,剧团的经理找借口把我骗到会议室,那老鬼竟残暴地把我糟踏了。打那以后,我开始恨一切人,更恨男人们,没心思学戏了,就回到家里。父亲很严厉,不许我打扮,就是穿双高跟鞋还逼着我削去半截。生活没劲透了,又跟剧团的那小伙子热乎起来,他一打口哨,我就出去和他约会。我怕他早晚知道剧团经理和我的事,就求他把我带走,唉,再给我支烟吧。记得我们出走的那大,妈妈正喂猪,隔着围墙瞧着妈妈那有些驼背的身影,我恨不得多看她几眼,我含泪偷偷离去了,自那以后,一晃6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到她。我和那小伙子泡在一起,住旅馆,逛大街,可是没票子想吃顿饭都很困难。偷又不敢,做生意又没本钱。听说农村找对象不大容易,我们就到那儿去骗,跟人家办完事就瞅空子跑出来。有一次弄到1500元,没想到在车站被抓住了。我被判了5年徒刑,那小伙子判了13年,因表现好,我被提前释放了,没脸回家去,听人说,煤矿工人有的是钱,我就来了。我碰到的第一个‘窑哥’是个好人,他把我带到他的住处,趁他买饭的机会我偷看了他的钱包,里面竟有许多票子。我本想拿走,又想到他对我不错,给我买了件衣服,还对我讲井下作业的苦闷,讲煤矿工人找对象的难处。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拿那钱,一直等他回来。跟他办完那事,事后他给了我50块钱,我又还给他30元,我说用不了这么多,何况你还给我买了件衣服,没想到,出来后又被查住了,唉——”她长叹一声,又猛地吸开了烟,一会二的功夫竟连吸了5~6……望着她的背影,我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说她无辜,她也坑骗过人,但是全怪她吗?是怎样的社会环境扼杀了她的童贞和善良天性,把她从美好的生活中拖向罪恶的泥潭呢?
  提审女囚(二)
  她是个38岁的中年妇女,由于腿有病走起路来有点困难。她讲述时慢慢地,不慌不忙地,还不时抹着滚落下来的眼泪。“我叫马玉花,玉米的玉,花朵的花,是河北北淮安人,有3个女儿,大的今年16了。我男人在前几年学会开车跑运输后,又在外面混上女人了,铁了心要离婚。他见我不愿意就虐待我,打我,我看他不可能回心转意,只好同意离。那年我才30岁,最小的女儿判给了我。开头几年的生活还过得去,主要靠男人离婚时给的那点钱生活,慢慢地钱花光了日子就紧巴起来。自己又不能下地劳动,在最冷的时候连火炉子也生不起,只好抱着我那两岁的女儿围着被子坐到天亮。后来,小女儿连病带饿……死了。我又找到她爹,人家根本不理,连那两个孩子也不让见面。没有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回到我妈那儿,一见我去,继父就同我妈生气,我也没法登门了。没法子生活,有人给我出主意,不行就到煤矿吧,那里工人有钱,你得挣钱看病,我想来想去,我也有血性有脸面啊!
  可是长嘴就要吃饭,有病就得治疗,这都得花钱,没法子。干吧。我越和男人接触,病越重,病越重,越需要钱,要钱就得同男人们……循环,循环没个头尾……”她又哭了起来,低低的,无声的,肩膀抖动着,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讲:“这营生可不是人干的,尤其到了自己这岁数。有时为了一顿饭,不知走多少路,干完给上3~5块钱,要是碰上黑心的就更倒霉了,不但不给钱还洗涮你,抢手表,掏腰包……不怕你们笑话,别看我这几年和那么多男人发生关系,但是我对他们的脸一个也记不起来,就能记住我那个冤家。做梦就梦他,梦原来的那个家,梦家里的摆设,你们说怪不怪?说实话,我真想她们父女,但就是见不着面。孩子们上学了,我不敢也不能去学校找,怕给孩子们丢脸,想极了,就只好在放学的路上远远望着她们……”后来,她又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眼前却闪现出她描述的情景来:那远远站立的孤影,那欢笑飘逸的红领中……e“淘金者”命运淘金者,顾名思义,捞取金钱的人,既淘则不易,而流窜在矿区的女性,果真能淘上“金”吗?他们的命运又如何呢?
  故事一:
  她只有30岁,命运对她太不公平。男人患肺结核到了晚期,又有3个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记得那天晚上丈夫挣扎着坐起来,拉拉她的手哽咽地说:“别聚在一起挨饿,为了这个家,你就出去打闹几个钱吧,人家都在煤矿挣,你也去吧,我不怨你。”她抱着丈夫失声痛哭。就这样,她把孩子和男人安顿给邻居,只身来到矿上。下火车时天已经黑了,没想到轻而易举地同一个青年矿工搭上了。她怯生地随那青年来到山头上的自建房。她哭泣着向那小伙子讲述自己的困境和丈夫的病情,乞求他多叫几个男人来。她想就这一次,用身子换几个钱就回去。
  ‘官倒”们可以靠坑蒙拐骗大把大把地捞钱,而她却得换,为了生存,为了糊口,用上帝赐的人人均等的身体。
  这个小伙子好象动了恻隐之心,略略思索了片刻,便出门去叫人了。她匆忙把饭吞下后,还没来得及喝口水,门便开了,涌进来满屋子人。她没敢抬头,只是偷偷地数数地上的脚,整整17双,她怕了,有些犹豫,但是家中的困境使她终于点了头。黑暗中,她觉得身上石块似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枕头下的票子塞了一张又一张,她想到这些票子能换回粮食,能给丈夫治病,她在屈辱的颤“动中似乎得到一些安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在近乎麻木的状态下发现灯亮了,一个女民警站在她面前,让她穿好衣服后,一搜查才发现枕头下的票子除一张50元人民币是真的外,其余的竟全都是长方形的牛皮纸,这时,她整个瘫倒在地……啊,人性与兽性,金钱与欲望,命运的不公平时时愚弄着可怜的女性,只允许她哭泣,不允许她欢笑……故事二:她在农村是妇女们的头,是女性的首领,妇联主任的头衔使她颇为荣耀,出席乡县妇代会,胸前挂着塑料条自豪地出入在农民眼里最神圣不过的乡、县会堂。但是曾几何时,随着商品经济的不断冲击,原有的那套格局被冲跨了,出外包工和做买卖的人赚回了大钱。“万元户”把昔日的土窑洞和泥坯房拆了,取而代之的是小楼房,更有甚者居然在爆竹声中娶回了小老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她曾困惑过,呐喊过,也一直陷入深深的痛苦而不能自拔。然而,钱风吹得世人醉,何况她是个女人,是需要社会的法律明文要特殊保护的对象,没有从整体上获得“自我”必然逃不出附属品和弱者的命运。家境的贫寒和丈夫的多病,仅靠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根本是杯水车薪。她有个小姑子很年轻,思想也开放,不坚守在贫困的树上等待吊死,她真正地“开放搞活”了。每逢矿上开资前后,小姑子便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门了,10天半月后,小姑子又回来了,还津津有味地在油灯下数着齐刷刷的大团结。过去一向用碱面、用肥皂洗脸,现在变成了“丽丝”、“奥琪”等高级香皂,还有口红、眉笔、珍珠霜之类……对于小姑子的行为如果放在前几年她不召集批判会才怪呢!可是现在,她还不得不吃人家剩下的肉汤。生活的苦酒,就是这样难喝;女人的苦海,就是如此不着边际。在困惑中的她“觉醒”了,她也听从命运的摆弄了。当她第一次向小姑子提出出门带上她的要求时,小姑子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嫂子变化这样大。当小姑子看到嫂子乞求诚恳的目光后,便同意了嫂子的要求,怜悯本是女人的天性。从那以后,每逢矿上工人开资时,“流窜女”的行列里,又增加了一个。‘新小组”,一个由小姑子和嫂子组成的“小组”,使处于长期封闭状态的她猛然见到了阳光,见到了彩虹,不过它们是以畸形的形式出现的。没有几年的功夫,她饥不择食地寻欢作乐。只要有男人,只要给予肉体上的满足,她一切都不在话下,甚至和小姑子一起,给嫖客们光屁股跳舞!历史就是这样的神奇:昔日为妇女的解放和权益四处奔波和斗争,认为最人道的行为就是免去别人的羞耻;而现在她竟不要一丝遮羞布,甚至模糊了耻辱与荣耀的界限。
  人类在现实与情欲的冲突中难以自拔,总是向极端寻找出路,陷入新的死胡同。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妇联主任的淘金梦并没有做多久,两年的徒刑判决便葬送了她全部政治生命。
  故事三:
  她的长相与她的名字一样美而不艳。不抹口红,不施粉黛,就连外套也朴素无彩。王艳萍,这个只有19岁的姑娘是山西省阳高县人,姊妹四人,大哥已经是28岁的汉子了,仍找不上媳妇。同我们祖国里发生的许多故事情节一样,做为老实巴脚庄稼人的父母只好在女儿身上打主意了。“换亲”这种在孩提时就已知道、就曾愤慨的新时代悲剧,却无情地落在自己的头上。苦苦哀求父母,哀求哥哥,可是除了掉几滴同情的泪水和发出几声沉重的、无可奈何的叹息外,无可扭转。大哥是王家的根哪,这在农村是何等的重要!栽根立后,惟此为大!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城市早已在酒足饭饱中讨论着第三者的介人,为阴阳大裂变而呐喊;而在我们的农村青年却苦于结合完婚,却上演着一幕幕梁祝的悲剧!如果对方年龄小一点,模样中看点也罢,她王艳萍也就认了,反正迟早有这一回。问题偏偏在对方不仅年龄32岁,模样还那么不中看!这个现实她王艳萍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最后,只好选择逃婚的道路,只有19岁,又是一个大姑娘,前途未卜,生活无情地把她逼上了绝路。偷偷逃出后,她先到一个县城里,在一家个体饭店当杂工。工钱给多少没关系,只要有吃有住也就满足了。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饭店倒闭了。她一文没挣又来到了煤矿,在一家个体饭店当杂工,这家饭店的经理48岁了,但却心术不正,整天色迷迷的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有时还伸手拧她的臂部。为此,她曾提出过抗议,抗议极了,老东西解释说:“试探试探你是不是那种人”。反正她没去处。好在经理的女人同她一起吃住。有一天夜晚,她收拾妥当后同经理女人一起就寝,半夜猛然看见经理从天窗跳下进来,踮手踮脚地向她走来。她没有吭声,将身旁的经理女人推醒了,结果经理挨了老婆的臭骂,保证以后不再调戏,事情才了结。没过多久,同饭店的两名女青年在路上被轮奸,公安机关破案时她们竟说王艳萍认识参与轮奸的暴徒。这样,经理连同她都被带进了收审站,作为一名“女囚”,她同那些卖淫的妇女关在一起。
  白天做手套纺棉纱还好说,“女囚”们都很规矩;到了夜里,那些放纵惯了的“老行家”们便开始介绍经验了,还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裸身做着“示范”。不堪入目,王艳萍的脑海开始乱了……“出去后你准备到哪?你同经理有过那种事吗?”
  “没有!过去我不懂得,不过,我现在懂了,至于出去干啥,天知道!反正不能回家,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眼里露出冷漠的目光。
  我不由得悲哀起来:社会,你连一个王艳萍都庇护不了,她得逃婚,她得生存,她甚至要去“淘金”,用自己最宝贵最纯贞的东西,你在走向进步还是在倒退?

  f 现代的困惑

  现代的困惑,是困惑“强奸是我们现在文化中性别角色社会化的标准产儿?”还是困惑女性不适于作诗,而应该试着作诗;是困惑“职业卖淫的女性还是一种‘自由女性’?”还是困惑历史悲剧中最漫长的是女性的悲剧那些理论工作者们,那些社会学家,那些伦理学家们,还有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们,是沤歌那些追求男欢女爱两情相悦的人们,还是谴责那些以变态方式显示人的纯生物本能的人们?是哀叹这些倾斜的性诱惑还是责备女性的素质太低,不自尊自爱和法律观念淡薄……我不能想象,“五四”运动过去80周年了,它早已提出了科学、民主和人权。而卖淫;职业妓女绝迹多年死灰复燃的性病;纳妾娶小老婆;还有新产生的3亿多文盲……发人深省,催人作答!难道文明就需要付出道德的代价?难道商品经济的封建化就不需要一场新的思想文明的启蒙?
  望着面前这厚厚的采访记录,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第三章 娼妓——久远而新鲜的话题

  a 猖妓如是说

  娼妓滚滚如潮涌。那么,娼妓的空前繁荣与商品经济有无关系呢?毫无疑问,回答当然是肯定的。
  卖淫与金钱是相互制约的(个别另有所图的除外)。对娼妓起决定作用的是出售性欲的价值,这一商品就是嫖客所需求和期望的与娼妓的性活动。换句话说,由于卖淫才提供和产生了性商品。当然,在这种市场上也充满着竞争,存在着控制和牟取尽可能多的经济利益的努力。
  一个娼妓这样说:“一个国营工在经济效益好的企业一个月最多挣上800元,而我碰上好主顾一次就可挣上千元。不需要付出一次就抵上别人一年的辛辛苦苦工作所得,我觉得还是划得来的。”
  问这位暗娼为下“水”时,她吐了口烟轻松地说:“当一个人最需要钱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卖淫,因为这种行业既不用学什么而且来钱又快。”这种短时间高额收入使娼妓希望政府尽快开禁,甚至在改革伊始时,上海一妓女公开申请营业执照从事卖淫,谈到感想时这位近乎于第一个敢吃西红柿的妓女说:“我的思想比较开放,什么贞操什么影响都无所谓,人何必在一个模式里生活呢?天上那么多行星还各有各的轨道呢,何况是人。金钱是一种麻醉剂,在它的刺激下,不会有干一次就不干的女人,因为一开始就挣许多钱,而且又是大把大把的,这有什么不好?”
  “你对你所接触的男人都满意吗?”
  “无所谓满意不满意。岁数大的我多要点钱;年龄相当的少要点,只取决于钱。搞业务时什么也不想,什么都忘记,一定要分散注意力。”
  “贫穷卖出,富贵买进”。有许多娼妓刚开始时动机确实如此,但如果我们反问一句,富有就会避免娼妓吗?似乎也不尽然,一般的妓女一个月就可得到2万~3万元的金钱。但她却又没有停止的时候,仍然不想说洗手不干。北方一些大中城市娼妓下南方淘金,拼命挣上几个月的钱后,回到北方花大价钱治由此而染上的病,当然主要是性病。她们修养生息一段时间后又接着南下挣钱,没有知足的时候。因为高额的收入换来了高额的消费:过去烫一次发光烫烫“刘海”只有10多元,而现在做一次发型就是几百元;过去挤公共汽车只花2角钱,而现在“打的”一次就是上百元;过去舞会不敢光顾,而现在一次就是上千元的消费……娼妓——久远而又新鲜的话题。古老的职业靠什么力量一直持续到今天而且似乎永远不会绝迹呢?除了经济的因素外,人们还应当从更为复杂的社会文化文化去看待和评价……b悲剧何止在娼妓我曾从报上看过这样一则报道:几年前外出打工的许某在杳无音信中突然回到她的家乡———个很穷很穷的山村里。老父亲望着满身珠光宝气的闺女和那个码满人民币的密码箱满腹弧疑,尽管闺女让他用这钱盖座小洋楼,也好尽早结束“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窘况,但老父亲不愿花不明不白的钱。闺女闭门不出,外面的情况也只字不提,终于有一天她悄然离世了。她父亲在安葬这个后来才知道是患了艾滋病的闺女后,把那箱码得整整齐齐的几十万元人民币也在坟前化为灰烬。
  金钱在老农民面前却显得那样苍白和无力!
  据最近出版的《文汇报》披露,上海普驼区逼女卖淫赚黑钱、亲自为女儿提供卖淫场所、介绍嫖客,逼女卖淫收劝夜度资”。今年3月,潘某的亲生女儿因丈夫体弱多病,两子年纪幼小,生活困难,只身从浙江农村来上海投奔父亲,欲向继母学裁缝。不料,继母以做裁缝辛苦、不易赚钱为理由拒绝了女儿的要求。亲生父亲潘某几天后却终于给女儿想出了主意,并提前与其妻密谋商议,叫女儿在他家卖淫赚钱。继母一听便认为好主意,大加赞赏,与丈夫一拍即合。于是,为父的潘某便出面劝女儿卖淫。女儿开头悲泣不从,但潘却不顾女儿意愿,将在路上搭识的一嫖客领回家中,叫女儿“接客”。其继母也在一旁软硬兼施,并叫嫖客先付“夜度资”,夫妇俩强逼女儿卖淫。此后,潘在外“拉客”,其妻在家收费,致使女儿卖淫数次。
  女青年施某在学摄影过程中结识了一些心术不正的男青年。一天,一个与她十分“相好”的男朋友邀她下馆子,吃喝中不知不觉喝得有点多了,之后两人便住进了旅馆。当男朋友向她提出非份要求后,她几乎没怎么考虑便答应了。在她看来,迟早就这么一回事。谁知过了不久,那位男朋友在玩腻后便一脚把她蹬了,直到这时她恍然大悟,知道性与爱根本不是一回事。于是她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男人能玩弄我,我就不能玩弄男人?”她开始放纵自己,很快就染上了性病,又很快把性病染给很多男人,她的那种报复别人的欲望一刻也没停止,直到她一病再不起为止。
  已经作了妈妈的陆某,在“攒钱买商品楼”的美梦驱使下,瞒着丈夫和儿子偷偷到一家个体旅馆于起了卖身的勾当。每当她深更半夜回家时,丈夫就问她为何回得这么晚?而她总是解释说工厂忙得加班,每当她拿着从嫖客手中得到的“加班费”向丈夫邀功时,丈夫关照她不要累坏了身子。然而丈夫的这般疼爱并未唤起她的良知,为了钱,她仍然去“加班”。
  娼妓如烟,心态更如烟,而悲剧,又何止是娼妓……。

  c 伴舞女群

  满京城舞女,确切他讲伴舞女在新形势下也出现了。
  受舞场雇用,以伴人跳舞为职业的女人称为舞女。
  在改革开放的今天,舞女的产生已不是新鲜事了。这些舞女年龄都在17~25岁之间。她们微笑甜美、柔情温馨、舞姿高雅,使难以数计的男人迷醉。这些舞女深深知道自己如花似玉的年龄极为有限,过了站,就失去了招蜂引蝶的季节,加上没有可观的经济来源。用她们自己的话讲就是“吃青春饭”。“花开堪折实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而随着伴舞行业的开展大把大把的钱不断到手又进一步“武装”了她们自己,使她们更有能力打扮自己,使自己更具迷人的风采,也就再使那些寻花问柳的男人倾倒。不少舞女伴舞仅仅是她们演戏的前奏,卖淫才是她们演出的主旋律。
  海淀区公安局在某饭店门口曾抓获了这样一个女子,她是一个服装个体户,有30多岁,经常出入各高级饭店的卡拉ok歌舞厅,充任几个国家在华人士的“伴侣”。被捕后警察让她交待从事卖淫活动时,她几乎疯狂地喊:“我没有卖过淫”。
  “那你为什么跟那么多外国人发生关系?”
  “为什么就不能同外国人发生关系?”她竟反问起来。“我觉得跟他们一起痛快,我愿意。”
  她没有感到这是犯罪,所以表现得理直气壮。
  在京城的迪厅、舞厅里,这样的伴舞女又有多少呢?

  d 香港“大陆鸡”

  大陆“娼”盛,又流入港台地区。据最新报刊披露,近年来,香港警方发现一批“大陆鸡”,共查获371人。这些妇女一直在香港色情场所厮混,她们大多数是年轻的待业女青年。从审讯她们的口供材料表明,她们来港是福建流氓集团与香港黑社会勾结的结果。说得更具体点,是流氓集团把她们用汽车从厦门运到深圳后,把她们安置在一间低级宾馆内,然后与香港黑社会联系,香港黑社会得知便自称是她们的在港亲人,邀请她们来港观光。这样,几艘快艇就把这些妇女同“观光团”一起带到香港。到港后,她们并不参加观光活动,而是被香港黑社会立刻接到色情场所,观光团活动结束时,她们也随之返回到深圳。在深圳,她们一方面等待一个月后的再次观光,一方面就地接纳前往内地公干的港客,周而复始,她们便成了暗娼,成为香港的“大陆鸡”。
  关于这些娼妓的情况,香港警方发现后曾立即向大陆有关当局反映,但反映却石沉海底,据了解,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与这批女青年离开厦门有关。调查表明,她们之所以能离开厦门,是福建流氓集团与某权贵勾结的结果。要知道,她们的户口由厦门迁往深圳,每人是付了500元港币的。

  e 国道旁的“红灯区”

  “109”国道是北京通往拉萨的道路。不论你在低洼处的山沟还是在人口集中的乡镇,个体旅店与饭店如雨后春笋遍布道路两旁,名称又五花八门,各种各样,“快活林”、“北京二姐妹”、“地下餐厅”、“上一当”、“保满意”……这么多饭店能挣钱吗?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一个饭店或旅店只要有那么几个大车司机,(因为这段路线有一个煤炭生产基地,常年累月运工业煤车像滚滚的洪流连绵不断。这些司机常年行进在这条路上,拉煤、卖掉、再往回返,再拉再卖,用而复始。)他们挣得钱多,又通年在路上跑,固定个饭馆,这个饭馆当然固定几个暗娼。所以全靠回头客挣钱。吃饭,这些司机掏饭钱,“量黄米”(即找妓女)也掏钱,给妓女掏,给店老板掏50~100元“床”费。
  这些暗娟明里是服务员,扫扫房间、炒菜、跑堂,暗地里却陪司机们吃饭、喝酒、打牌直至睡觉,当然也有的躲在雅座间或宿舍里,司机问是否有“黄米”时,店老板便唤出她们,由这些嫖客挑眩谈成了,便领到暗处,店主与其他人喝酒,打牌做掩护,有的店主还雇老头在外面望风。不过这些地方一般情况下是保险的,因为这些店老板与当地派出所人都有内线关系,用他们的话讲不来找麻烦。
  夜幕降临后,你乘车奔驰在“109”国道上,两旁的饭店桔红色灯管光放着幽幽的光芒。门前几乎都停放着装满煤的大卡车或返道的空卡车。只要走进饭馆时就会感到里面热气腾腾,好不热闹,谁也数不清这里一路上有多少饭店与旅馆,又有多少暗娼。
  纵横数千里,千里都“娼”盛!

  f “性保健淫具?

  如今在全国很多大城市里,只要你留心就会发现这样一个现象,在购物环境优美的大商场或在繁华闹市区里的街道旁,你就会看到标有‘性保健,或‘亚当夏娃用品’字样的专柜或专店。你还未来得及仔细扫视,那些足令许多男女眼热心跳的性商品跃入你的视野——规格的各异、品种的繁多、仿造逼真、赫然入目。在这些主导商品的周围,便是那图案新奇刺激,介绍功能奇异的“神油”“百合欢”之类的春药。每每此时,有许多“意志薄弱者”匆匆收回目光,匆匆“逃”离而去,他们没想到也没敢想到这些大大小小的性具也能傲然挺立在柜台里;也有许多人却泰然若定地入这些专店,在柜台前认真比较起来,并不时还让那些身着白大褂的售货员详细地介绍商品的用料、产地、性能及利弊……此情此景,你也许对改革开放一词的涵义有了更深刻、更确切的体会。连同人们“绝对隐私”都成为商品而堂而皇之地出售,观念还要怎么个更新法?
  然而,同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一样,“性保奖在许多地方和许多场合也失去了它本来的涵义,都成了许多嫖娼淫乱者“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灵丹妙药。为了“恢复青春的力量”,他们便挖空心思和不惜代价地寻找和购买这些商品。可以这么讲,性药包括性具的出现,一方面说明人类社会在逐步走向文明,另一方面也反映黄潮泛滥,成为淫乱的衍生物,成为泄欲的淫具!
  欲得其趣,必利其器。
  据前不久报载,上海有一种是广西产行销全国的“男士欢宝湿巾”销量很大,广告称对治疗早泄有意想不到的功效,但药盒上却看不到有关部门颁发的“药准批号”。
  还有一种自称“能在很短时间里激发性功能”的x××欢乐,每支10cc口服液售价高达80元,这恐怕工薪阶层男女是很难享受到这种欢乐的。

  g 发廊,不仅仅是发廊

  近几年,随着经济迅速地升温,无数发廊好像在一夜之间便冒了出来,五光十色的彩灯,光怪离奇的美人图……美容院,纹眼隆胸,全身按摩……美容美发业的兴隆除了反映人们物质生活提高后,便注重仪表美态之外,还有一个因素便是在它的背后是滚动着色情的浊流。
  一向以“桂林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市,临街铺面很多都是美容美发馆,只要你一进去,那些小姐一边给你洗头按摩或剪发吹风,一边浪声浪气进行挑逗:“先生!做个按摩怎样?保你满意,”“不要紧的,我们这从来没人查。”
  你随她手势一看,里面挂个布帘仅容单人床便是所谓“按摩”室,其黑其没光亮使你真正体会“伸手不见五指”的含义。
  在江苏常州一条街上,道路两旁几乎全是发廊发厅。你乘车漫游,只见每个发屋都有几个小姐或坐或躺在椅子上,对路上的行人做着下流动作来招徕着客人。
  “先生,‘捶不捶’?”
  “什么叫捶?”
  “‘捶’背啦!”
  “怎么个‘捶’法?”
  “楼上有单间。”
  问起收费来,每个钟点50~100元不等,其实,所谓“捶”的内容人人都清楚。
  北京复兴门附近有一个胡同叫真武庙二条,短短的一二年时间便冒出很多个发廊来,生意陡然火爆,不宽阔的小街新增了许多陌生的小姐面孔。终于在有一天扫黄集中行动中,在这里查获许多色情场所,这里也成了严厉打击卖淫嫖娼现场会的最有说服力的会常发廊,不仅仅是发廊。

  h 待宰的羔羊

  在北京郊区一条高速公路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外表上看似乎很平常的建筑。它的前面是一片麦田,刚刚返青的麦子娇嫩青翠。到了夏季,蛙声如潮,此起彼伏,真是一处绝好的、充满田园风光的好地方。
  据说此家的老板颇有些后台,否则是不会批到这片上地使用权的,老板娘年纪不到30岁,鹅蛋形的脸庞,那双大眼睛在纹眼线后更加楚楚动人,因而使得头一次进门的顾客总以为她是“小姐”呢!她成了酒店的一面耀眼夺目的旗帜,是酒店的门面,是招人的品牌!别看酒店不在闹市和中心,但每每到了下午4点之后,生意便陡然火了起来,各种型号的车齐齐地排列在酒家前院,偶尔有几辆特殊高级的轿车还隐藏在后院不起眼的地方。从正门进来后,便是长长的大厅,大屏幕彩电,落地窗帷以及透明干净的酒杯,台布和刚刚插入花瓶的鲜花,处处给人以恬静、舒适的感觉。只是与此气氛极不协调的是闲坐在那里的两个福建人,男女各一,男的瘦孝跟“越南”人差不多;女的微胖,金灿灿的耳环煞是醒目。两个人除了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相同外,还都长了一双鹰一样警党的眼睛,不太友好地盯着刚进门的宾客。
  刚刚进门的顾客来不及拂一下路途的风尘便被热情有余的迎宾小姐引进了“mtv”包间。待服务小姐把刚刚沏好的茶水端进去后,大厅那两个福建人便急忙起身进了后院,不一会儿,一溜小姐便鱼贯从后门进来,又鱼贯从大厅穿过,进了或日“恋歌房”或日“练歌厅”。她们的身后,便甩下经久不散的香水味。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时间,有几个腆着“腐败肚”的顾客旁若无人地从“mtv”包房出来,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轿车,身后便跟了两个低头不语的女孩。也许是新手的缘故,从她们不大老练的神情看年纪最多没超过20岁,不施粉黛,不袒胸露背,严肃的面孔上丝毫看不出一丝要去陪客人上床的神情,倒像去完成一件神圣的使命似的。
  此情此景,不由使我想起一位作家在同一位做“鸡”的大学生,而且是学经济学的一段对话:作家问:“什么叫出台?”
  大学生答:“出台就是你出流动资金我出固定资产。”
  作家又问:“那价格为何一涨再涨?”
  大学生答:“资产的升值与原材料涨价紧密相关,你就不想想,连避孕套价格都在上扬,还不说润滑剂、助乐器、兴奋激素……”作家慌了,急忙摆手制止大学生更难听的“高论”:“好了好了,我已经明白了”。
  我们坐在大厅里吃饭不到一小时,就见已有几拨客人带小姐扬长而去,我们问老板娘:“带一位多少钱?”
  “包夜800元,做一次600元,”
  “那你们得抽多少?”
  “我们可真抽不了几个,同‘鸡头’一样,她200元,我们也200元。”
  真够“黑”的,层层盘剥!
  “鸡头”见我们问价,以为也要“嫖”,急忙凑上来问:“先生,刚来了几个‘处’,要不要搞?”
  “‘醋’?”我们大惑不解。
  “处就是处女,这还不清楚。在我们当地‘处’是很讲究的,商人尤其喜欢见‘红’。”
  我的那位同事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说:“我们看看乍样?”
  “当然可以啦!”“鸡头”急忙起身给我们带路,走进后院,她推开水房里面的小套间,只见几个或躺或立的小女孩茫然、呆滞地望着我们。她们年龄最大的也只有16~17岁,而最小的恐怕不足15岁。
  我们的心颤抖了!如花似锦的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中学生年代。在我们周围,或许这些孩子正在听音乐、看大片,双休日进游乐场,而眼前的她们……却等着禽兽不如的嫖客去“破红”,去破身,命运对她们竟如此不公平!
  “怎么样?”“鸡头”以为我们心动了,“没关系地,在我们当地,找一个‘处’——”“闭嘴!”我们愤怒了!
  走出酒家后,我们碰到刚刚从很远厕所走过来的一个15~16岁的女孩。她茫然地看了我们一眼,欲言又止。顿了顿,终于问我们:“天安门离这儿远吗?”
  我们告诉她不太远,坐一小时的中巴就去了。小姑娘流泪了,大串大串地流着。她告诉我们,随“鸡头”来的第二天,正当她在包间“坐台”时,便被派出所的民警带走了,这一走就被关了14天,为了证明她说的真话,还掏出一张火车票给我们看日期。
  “那有什么理由关你?”我们看过火车票上日期后边还她车票边问。
  “说我是卖‘衣’(淫)嫌疑人。”
  “不是卖‘衣’,是卖‘淫’吧?”
  “对!对!就是卖淫嫌疑人,关进去14天就审过1次,吃那个黄黄的好像蛋糕似的东西。开始我们以为是蛋糕,可一吃才知道味道远远不如蛋糕好吃,”我们猜测可能是玉米面发糕。“那‘鸡头’带你们来北京时怎么讲?”
  “说到北京有工作可做,工作服都是漂亮衣服,我们一听就出来了。谁知来了第一天就被关了14天。我可吓坏了,再也不敢来了,你看这明天的车票也买好了。抽白天时间去看看天安门,说起来总算没白来北京一趟……”可能这个小女孩要走的缘故,在我们交谈中那2个“鸡头”几次老远看着,终于没有过来干涉。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几个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面对童心未灭的少女,想到那些人性已经泯灭的嫖客;想到方法如此简单、态度粗暴的执法机关和关了14天的所谓“卖淫嫌疑人”的罪名……用待宰的羔羊来形容屋里那几个女孩恐怕再确切不过了。
  考虑再三,我们拨了“110”报警。

  i 淫业与七旬老妇

  有这么一则报道,家住四川省安县秀水镇“鸡”市街的年纪七旬的老妇张秀贞,家贫如洗,10平方米大小的屋子没有窗户,更说不上有什么陈设,而床底下却是老太婆惟一值得安慰的是三根准备做棺材的圆木。
  她是镇上的五保户,秀水镇每月发给她40元生活费。就是在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妇身上,在这个不足10平方米的大小屋里,发生了建国以来安县最大一起容留妇女卖淫嫖娼案,已查证落实的76起个案都发生在这里。76岁的老妇把小屋子变成了一个淫窝,每当有暗娼带人过来,老妇人就颤抖抖地用满是茶锈的那个杯子泡上茶,然后对来人点点头,搬上小木凳出门望风去了。事后她会收到嫖客或2元或3元或5元不等的酬谢或叫“床铺费”。老抠把手娟小心平整好,包起钱来,贴身放好,就这样几年的功夫,张秀贞收入了292元。
  名声越来越响,慕名而来者也多起来,直到案发,警方从她家墙角的米坛中搜出了手帕里的292元赃款。
  在派出所里,老太婆提出没收钱可以,千万不可将做棺材的三根圆木拉走,张秀贞没能如愿,钱没收了,三根圆木也被拉走了。她想善始善终进棺材,而最终未能如愿,但她亲手又制造了那么多败坏社会风气的“恶”事。
  1998年6月14日西安消息:陕西咸阳市秦都区“按摩小姐满街走,歌厅开到校门口”。古渡中学和吴家堡小学已陷落于“红灯区”,两校2000余名师生身心受到严重危害,如果听任泛滥,形成另一种所谓“全国山河一片红”,我们的民族就会陷入另一场浩劫。

第四章 嫖客

——肉的扭曲与灵的变态


  a 嫖客面面观

  嫖客多种多样;嫖客——肉的扭曲与灵的变态。
  所谓嫖客有别于单一或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它专与妓女相对称,是以各种不同的行为方式和出于种种要求和希望从妓女那儿得到性欲的满足,对此他们要付钱。嫖客因准备付钱所以才有可能使娼妓至少在一次接触性对话中倾听他的心里话,并以某种方式对他做出反应,嫖客与娼妓的内在关系是多种多样的。娼妓与“常客”几乎是一种友好的爱慕关系。而对于那些只是偶尔才找到妓女的嫖客来说,接触只是浮于形式,在妓女和嫖客之间几乎不可能有真正的好感,嫖客是以一个性欲的买主身份出现,在这里,大多数情况下嫖客对于作为人的娼妓来说丝毫不感兴趣。
  嫖客——说的确切点,他的肉体已扭曲,他的灵魂已变态,他对于一般正经人是具有某种刺激性与神秘意义的,作为嫖客的男人,他们的行为,将对社会、对家庭产生什么影响呢?他们又是怎样才走上嫖客的道路呢?
  往南方发煤人称“煤耗子”的任某,近几年来凭借他生意上的精明腰包逐渐鼓起来了。他甚至感到票子多得没处打发。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花钱的好地方——找妓女,而那些妓女对这位满身尽是钱包装的客人自然不会怠慢,因为她们知道他有的是钱,只要为他提供满意的“服务”后,便会得到一笔略微发黑人民币。于是这位“煤耗子”便成了这一带妓女窝的常客。
  某市市长,三天两头往桑拿浴里跑。开始按摩女人们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他老戴一副变色镜,穿一套西服,出语哼哼哈哈,外表极像一位教授,又像一位“大款”。
  进门登记时,不大情愿搭理别人。按摩女们想,这次可接待了规矩的客人,没想到这个人一进门就在按摩女身上摸摸捏捏,还一个劲儿地说:“不要紧张的,我会多给你小费,付得起,”按摩女当即叫来保安,保安人员让他出示证件,他不肯,但保安人员不是好惹的,坚持让他出示,没办法了,他出示身份证,人们上前一看,都傻眼了,原来他还是个小市长呢!审讯他时,他说:“说实话,这些年看到年轻人搂搂抱抱,酒宴上经理们带着姑娘出出入入,自己就感到活得太累太清苦了,平时夹着尾巴工作,不敢放肆,怕人们说闲话,现在到了一个新地方,偷着来一下,没想到还真地触着‘霉头’了。”
  人们的公职与廉耻心极度淡化,社会的人在向自然的人退化!

  b 历史的嘲弄

  常某在某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工作多年了,别看他貌不惊人,但他的资历却使许多同事惊叹不已。过去,他是踏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的激昂旋律而走进这座沿海城市的。作为军管会成员,他直接负责查封妓院和改造妓女工作,尽管他周围“美女如云”,诱惑与淫荡时时向他逼来,但他还是最终顶装资产阶级”的糖弹、甚至“肉弹”的袭击,以一身正气而著称。
  当一批又一批经过改造,即将跨出劳教所大门的妓女走向新生时,他也曾颇为激动,毕竟那多少个昼夜的心血没有付之东流。他更深信这样一条真理,共产党既能打下天下,同时也能按自己的意志来改造整个世界。
  然而,时隔40年之后,也许连他本人也未曾料到,昔日改造妓女的有功之臣却在自己即将退居二线的垂老之年蜕化成一个地地道道的嫖客。那些有貌有才想要出国的几个女大学生千方百计向他献殷情,三日一小请,五日一大请,又是点歌又是伴舞,特别是伴舞时那“贴”的滋味更使他魂不守舍。他道德的大堤终于崩溃了。这一决堤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嫌单个不过痛,搞开了“炮打双灯”,一个淫乱又刺激另一个淫乱。此时此刻,他才开始抱怨年轻时不开窍,使那么多美女白白从自己面前溜走。而那些被他任意玩弄的女青年却都心安理得:“那么多人想出国,不都是要经过他这条独木桥吗?”
  改造妓女的功臣最终又陷入淫乱的泥坑,历史就是这样的无情与这样的伟大!

  c 特殊“鸡”市场

  海南省,这个改革开放诞生的产物像一颗绿宝石镶嵌在祖国的最南端,以其独特的勉力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有识之士;同时,它又产生了畸形的怪胎。卖淫嫖娼便是怪胎中独特的一种。
  海南省会海口市望海楼不远处,一个特殊的“鸡”市场在这里几乎公开设立。只要一到晚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便有许多穿着人时、浓妆艳抹的妓女穿梭于人群中,这里的“侃”价并不神秘,嫖客和妓女在公开侃价,“第二梯队”在旁观阵,谈不成,“第三梯队再上”……“先生从哪里来?方便吗?”
  “多少价?”
  “再降点怎么样?”
  “生意”谈成的,立刻钻进马路边的“的士”里,载着妓女与嫖客向黑暗中驰去;没谈成的也不要紧,围着的还有“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虎门,别看是东莞市的一个小镇,却远近闻名。就在100年前,民族英雄林则徐曾在这里禁烟除害,震惊中外,如今,这里又以娼妓成群而闻名于世,虎门宾馆南楼,一个仅十二三平方米的小房间,在广州只能列入第三等级,而在这里房租却高达125元。尽管房租昂贵,但客住率仍达到80%以上,嫖客到这里不用费心思,娼妓便主动找上门来:“打不打‘洞’?这里很安全,保安和服务员都不管这些。”说话间,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又有一个女的在话筒里单刀直入地问:“打不打‘洞’?价格可以优惠点儿。”某客人住一天就有招嫖的电话数十次,直接追入房间的也达50人次以上。当你刚一从外面回房间,妓女便紧随进屋。你问她怎么知道人回来了时,这些妓女不无自豪地说:“我们有内线,服务员熟得很,你一回来,服务员便打电话告诉我们,说你们回房间了。”
  如此的“内线”与服务员!
  还有一家饭店老板是个30多岁的青年人,他曾因偷盗蹲过5年牢房。小伙子精明利索,在“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的政策鼓舞下,又办起来路边店。但饭店开得冷冷清清,别的大车从他饭店门前一溜而过,很少停在他门口,他发现其他饭店门庭若市,嫉妒得要命。“怎么都在他们门口停车?”他细心一看,原来其他饭店都有一两个暗娼作招待。于是他才恍然大悟,他也学着其他饭店的样子,将暗娼招进饭店做招待。不几天,便有嫖客前来寻花问柳,生意也一天天兴隆起来。
  有一个路边饭店一天晚上来了几个地皮,到店里喝酒,喝酒中扬言要吃“鸡”。老板尽管血气方刚,尽管年轻,但还是急忙把几名暗娼招呼前来伺候。地皮嫌伺候不顺心便猛打暗娼耳光,之后又扬言把暗娟带走,暗娼心中没底,几个叽嘟了一会谁也不敢跟上走,并苦苦哀求老板作主。老板却一反常态,把那些“关心”、“保护”一类的言词扔到九霄云外,同地皮们开始大讲哥们义气,井一甩手同意由七八个地皮将暗娼带走,只是笑嘻嘻地请地皮多留下饭钱。老板既要生意,又怕让人砸了生意。
  至于暗娼让带走后情形怎样,有无危险,他可以不管。因为在这条交通要道上,暗娼就像候鸟一样,不断地“飞”来,又不断地“飞”走,不断地寻觅着最佳的“结合部”。

  d 堕落的灵魂

  稍为留心的读者大概不会忘记,广州市政府自1979年开始打击卖淫嫖娼活动时,只抓到暗娟、嫖客、皮条客、鸨婆共49人,并枪毙了一批为首分子示众。但恶行并没有制止。到1985年,被抓获的上述人员达到了2000人,到了1987年6月,又猛增到11946名,其中嫖客占了4848名。人员遍布全国各地,其中本市的占41%;省内的占34.48%;外省的占15.7%;港澳的占6.1%;国外的占3.7%。而参与嫖宿活动的国家干部和党员就有66人。
  到了第二年1~4月份,共抓获党员与干部25人,比上年同期增加79%。其中有县处级领导干部,也有中学校长,有教师、经理,也有工程师和医生……据《南方日报》报道,地质矿产部第二海洋调查大队党支部委员,汽车队队长严金海所在的队是一个英雄的集体。这个集体曾两次穿越过赤道,10次通过实际日期变更线,在茫茫大海的惊涛骇浪中首次完成我国远航太平洋科学考察的任务。在沿途的香风毒雾中顶住经过不同肤色和不同国籍妓女的纠缠。国外报刊电台曾称他们是来自东方的真正“文明船”,不料这艘船刚在广州靠岸一个月,便爆出丑闻,严金海因嫖娼流氓罪被捕。
  原某国家机关一位领导干部离休后应聘到某公司任副董事长,尽管年龄已过64岁,但仍“雄心不减当年”,经常与一名不足20岁的妓女嫖宿,后被当场抓获。当时如果不是在那种特殊的场合之下,任何人都会以为他们是祖父与孙女的关系。然而人们错了,他们的关系确确实实是嫖客与妓女的关系。正应人们所流传的顺口溜:“坐的是‘现代’(汽车),喝的是蓝带(啤酒),搂得是下一代。”
  此案发生后,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苦苦哀求记者和公安干警,就是认罪,认罚,甚至宁愿蹲监牢,也不要把事情公布于众,因为他有一个体面的家庭,有一群体面的朋友和亲戚,还有一张他处处倍受尊敬的社会关系网。
  诚如到图尔诺说的那样:“羞耻感并不是天生的,它是文化修养、特别是两性关系的文化修养的必然产物,成为男人和妇女的道德装饰。”这就在今天有人强调人性的自由发展,认为在两性关系上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才是人性的自由发展,这种看法至少是片面的,其结果又使人回到动物的层次上,反而抛弃人的本质,性关系就会是畸形的变态。
  女人的堕落也是男人的堕落;高贵的堕落也是道德深层次的堕落……e给小姐的“白条”采访中我意外地见到一位“三陪”小姐保存的一笔记本,它同人们通常见到的本子没有多少区别,粉红色的塑料皮,64k只是不同地方在于这个本子在塑料皮上又套上了一层透明的塑料护封,使得封皮上那位弱不禁风的林黛玉葬花图更显得朦胧和不清晰。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好奇。“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哎?一个笔记本嘛,何必搞得那么复杂?”
  “……”小姐欲言又止。
  “我们可以翻翻吗?”我们猜想肯定有原因,因而进一步试探。
  “这……”小姐踌躇不决,那双很大很好看的眸子审视着我们。顿了顿,终于下了决心,“好吧,我也豁出去了,不过,这本子可事关重大,也算是我的血汗钱。”
  “血汗钱——本子?”我们更加疑惑不已,边接过笔记本边心里打鼓。
  笔记本翻开了,一页页记录那么触目惊心:2月20日,陈明(文化站站长)出台(他办公室)一次,欠200元;小扬,同日回来的车内,欠150元(司机);2月27日,鲁楠(镇书记)出台一次,欠50元;3月7日,张江(纠风办头头),坐台,欠100元;“你为何不让他们付账?”
  “我当然想结啦,但他们都是有头脸的人,隔三差五来,同老板又熟,我讲‘信誉’,他们还能黑我?”小姐自有主见。
  “这种白条他们也敢打?”同来的中央台一位记者惊奇地对我说。
  “怕啥?”小姐抢先回答:“人家都说这是个人行为,与政府无关!”
  好一个个人行为!这些当权者居然敢同三陪小姐“做”;居然做后不付钱敢打白条;居然又口口声声是个人行为。管文化的如此管理“文化市场;做思想政治工作的竟如此当“镇书记”;纠风办的又如此搂着小姐去检查违法乱纪……不仅仅如此。
  据前不久刚刚出版的《辽宁法制报》报道,今年4月27日下午2时左右,锦州市太和区公安局兴隆派出所干警正在巡逻时,发现路边星辰酒家三楼有几名女青年拥骑在窗台上,面色慌张地向他们边摆手边喊:“警察,救我们!”几名警察立即冲上楼去,并将堵在门口的酒店老板和7名女青年带到派出所里。经过审查,原来是家住锦州市内的齐某以3年35万元的价格承包了这一座落在锦义公路旁的大酒店,并从新疆乌鲁木齐市以表演民族舞蹈为由,招来8名维吾尔族少女,年龄最大的23岁,最小的才16岁,这些少女到锦州后的第二天,齐某便食言不发分文生活费,而且扣留了她们的身份证,强迫她们把头发染成黄色,对外一律称“俄罗斯小姐”,陪客人跳舞、上床。少女们一致拒绝色情服务,便遭到齐某的非人待遇,并限制人身自由。
  “月亮还是外国的圆!”就连“三陪小姐”也要充当“洋妞”才上档次,真是咄咄怪事!

  f 如此“吃豆腐”

  其实,某些地方色情娱乐业之所以越来越火爆,如果光有消费群体而没有法定的“合法”依据,也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据有关方面调查,歌厅、歌城之所以有持无恐,严如青楼,同一些权贵及执法人员参与与变相参与有直接的原因。这些人或入股、或委派亲属介入经营:或给以提供保护伞,充当后台老板……由于诸多原因的存在,因而给娱乐行业的管理工作带来极大干扰。一有风吹草动,通风报信者有之,招呼庇护者有之,坐镇挡驾者有之……前不久,记者参加了由某单位主要领导组织参加的年度工作座谈会,当会议进行到中间时,记者越来越感到会议主要组织者的话题不对味,竟扯开了与会议毫无关系的“吃豆腐”。只见那位相貌堂堂的经理竟对身旁的副书记说,“我吃过各式各样的豆腐,荤的、素的、炸的、煮的、国产的、进口的、老的、嫩的……”而那位比经理年长的副书记竟也不甘寂寞:“我吃过的豆腐可能比你吃的面食还多。除了你以上列举的豆腐之外,我还吃过甜的、辣的、酱浸的、醋泡的、清真的、海鲜的……”经理反唇相讥:“你看你已老嘴老牙,老胳膊老腿了,老豆腐吃不动,嫩豆腐会闪了牙关扭了腰。哪像我,年富力强,披荆斩棘而战无不胜。”副书记不甘示弱,据“理”力争:“只要有豆腐吃,我豁上老命也在所不惜!”经理更是一言九鼎,慷慨大方:“那咱就签订一个‘君子协定’,以后你吃豆腐,我给你签字报销”,副书记早已把会议抛到九霄云外,起身抱拳相谢:“那敢情好,咱可说到做到不放空炮!”众人大笑起来,会场气氛异常活跃。记者却如坠云雾,但从与会者神情猜测已非好话。果然会后同别人口中得知经理与副书记所言的“吃豆腐”原来就是“嫖娼”,当然他们所言的“君子协议”肯定是用公款报销无疑了。
  把用公款嫖娼明火执仗地提到会议中来,并且还当着属下与外来人的面,其恬不知耻、其猖狂到了何种地步!
  色鬼乎?色狼乎?
  猛于虎!
  正因为有这些贪官,才导致四川眉山天涯夜总会的老板胡水元(化名胡天成)公开逼良为娼,造成打工妹唐胜利宁死不从、由二楼跳下,致使腰椎骨折,下半身完全瘫痪的惨剧发生。
  这件轰动京城的案件,其结果是逼良为娼者才判一年劳教。如果没有后台,会是这种结局吗?

第五章 关于欲望的思考

  a 神话留下的思考

  一件多么神妙的事情,造物主将人分成男、女两种性别!
  人类又随着自己的诞生对性爱活动发生着越来越浓厚的兴趣,也留下了人类对此进行思考的痕迹。古希腊大喜剧家阿里斯多苍曾动情他讲述了一个美妙无比的神话:刚刚诞生的人与现代的人不一样,他们是造物主造出的奇特的人,形体是一个圆团,腰和背都是圆的,每人有四只手,四只脚,一个圆颈项上安着一个圆头,头上有两副面孔,朝前后相反的方向,可是形状一模一样。耳朵也有四个,生殖器有一对,其他器官的数目都依比例加倍。这种奇特的人走路时也直着身子,但可以随意向前向后,特别是要跑得快的时候,八只手脚一齐动,像球一样朝前翻滚,速度很快。这种奇特的人的精力和体力都很旺盛,因此自高自大,根本不把众神放在眼里,于是众神感到了威胁,不得不商议应付人类的办法。众神之首宙斯用尽了头脑,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既让人类还活着,又可以削弱人类的力量。他像切青果做果脯和划开鸡蛋一样,把每个像圆球的人切成两半,分成两半的人只能用两只脚走路,这样人的力量就削弱了。
  但是,人被切成两半之后,这一半想念那一半,想再合拢在一起,常常互相拥抱不敢放手,饭也不吃,事也不做,直到饿死。这样,人类就逐渐减少了,后来,宙斯发起了慈悲心,又想出一个新办法,把人的生殖器移到前面,使男女可以借交媾来生育后代,这样一来,人与人彼此相爱的情欲就种植在心里了。
  这个美丽的神话表达了古代人对性爱问题的朴素思考,在他们看来,性的欲望带来了人的爱情,也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因此他们把性看成非常神圣的事情。许多原始民族还曾把人的生殖器当作图腾崇拜过。
  人类正是在性爱的欢乐中,创造着天地世界。然而,人类的可悲之处在于随着阶级社会的产生,性与爱产生了分离,性也就成了女子的惟一本钱,男人只是把女子看作具有性的作用,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卖淫、嫖娟随之而来……熟不知性爱,既有性又有爱,它是两者的结合,惟有两者结合,才算得上健全的性发展。性,是任何动物都具备的生理机能,惟有人类用文明的甘露在性的土壤中培育出爱的花朵。

  b 应该稳定的三角形

  性欲、爱情、道德,这三者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古人云:“食色、性也?”尽管性欲与食欲都是人的本性,但我们应该明白,一个人不能像吃东西那样,无所顾忌地满足性的欲望,随随便便地获取性的享受。人类有一种性羞耻心,这是人类文明的产物。动物是没有道德观的,动物从来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承担道德责任。人却不同,一个人的行为,都要经受一种社会道德标准的衡量:善的行为将受到社会的赞许,反之将受到社会的遣责。
  卖淫嫖娼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已成为社会一大公害,色情、淫乱活动的猖撅,导致性病迅速蔓延。据有关@部门透露,去年广东省发现性病40733例,今年前4个月又发生性病15034例。
  人们在严酷的现实面前惊醒,纷纷要求严厉打击社会丑恶现象,净化社会环境,“要繁荣,不要‘娼’盛”已成为全社会的共识。
  据新华社消息,7月16日,珠海市强行关闭所有按摩院,并强令上千名按摩女走出灰暗的按摩室,重新寻找职业。最近,广东全省开展严厉打击黄赌毒的行动,广州城区公安部门对发廊、浴足城和桑拿浴池等场所进行了突击清查,战果辉煌。
  我们希望人民尽快富裕起来,富裕得足使一切妇女丧失为金钱而献身的必要性;我们也希望培养具有高尚道德情操的一代新人,这代新人将是这样的:男子一生中将永远不会用金钱或其他社会权力手段去买得妇女的献身;而妇女除了真正的爱情以外,也永远不会再出于其他某种考虑而委身于男子,或者由于担心经济后果而委身于男子。这样一代新人一经出现,卖淫的社会基础就不复存在,卖淫现象也来才知道,这位领导是另有所图的,是用自己有残疾的儿子王有明和她结婚作为办工作附加条件的。
  杨改花困惑不解了,难道任何事情都得相互交换吗?难道就没有秉公办事不谋私利的干部?尽管她只有21岁,又在农村长大,但她毕竟是一名高中生,毕竟是社会主义文化课本把她教育成人。她懂得婚姻大事的重要,更何况他又是个残疾,互不了解,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但是她转而一想,自己的工作已办了一半,如果不同意这门婚事,后果是再清楚不过了。每每夜深人静之际,她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五光十色的城市之光,舞会茶座的激奋音乐,还有那匆匆上班的自行车流……一齐浮现在她眼前。她想起同妹妹睡在那间破房里,每每一听到狗叫声便心惊肉跳……终于她耐不住城市的诱感,耐不住农村困苦生活而答应了这门亲事。不过她答应的倒不是爱情,而是一桩买卖,一种交易,用她的青春作抵押,用她的终身来换龋工作是有了,每天上下班也可以同那些高傲的姑娘媳妇们一道,骑车涌在人流中;小家庭也建立了。每每下班推开门,那种特有的淡淡清香便扑鼻而来。但是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草率结合的基础是物质和经济的派生因素起了主导作用,而、感情因素却受到了很大限就会彻底消失。
  我们期望稳定的三角形;
  我们期望东方奇迹再降华夏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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