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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朝思暮想杰奎琳



  迈克·迪弗是从加州贝克斯菲尔德市来的穷家子弟,儿时梦想着成为主教派教会的牧师。光阴茬苒,他已然飞黄腾达,把少年的奢望远远抛在了身后,然而认为迪弗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的,却大有人在。他担任白宫的办公厅副主任以后,直至1984年为止全面操纵着围在第一夫人身边打转转的诸色人等,就像帝俄时期的拉斯普廷牢牢地控制了亚历山德拉皇后一样。沙皇俄国的那位“圣人”最终死在贵族们的手里,而迪弗却是自己彻底毁灭了自己。他的倒台种因于他亲手炮制的一件丑闻。他的贪婪与骄横极度膨胀的结果,使他从拥有数百万美元的富翁地位上猛跌下来,以宣告破产而告终。

  杜鲁门总统曾经把白宫称为“埋葬雄心与英名的白色陵墓”,然而它却代表着巨大的权势。这种无往而不在的权势感在迪弗初到华盛顿时,深深地诱惑了他。那是在1981年,迪弗才42岁,正当年富力强。他脐身白宫,一跃而成为重要的总统助手。他以南希夫人的看门猛犬自居,面目狰狞,把总统的私人顾问团成员们坚拒于门外。他对霍尔姆斯·塔特尔说里根总统日理万机,无法接见他,又恭奉南希夫人的意旨,阻挡贾斯廷·达特,不让他进入总统的椭圆形办公室。他甚至有时对沃尔特·安南伯格饷以闭门羹。有些保守派的头面人物,如小威廉·巴克利等,常送来请总统讲话的邀请或请他赴宴的请柬,也都被迪弗截获压置,不予呈报,反而以第一夫人所青睐的电影明星、社交名人以及各国王室贵胄的请帖,作为他罗致的目标,争取他们与白宫主人周旋。

  超级保守分子保罗·韦里奇从他自己的角度评量迪弗。他说。“本来,这一切作法还是可以容忍的——很愚蠢,但我想还是可以容忍的——可是这狗娘养的却同时还要向里根总统的政敌们频送秋波,这就令人无法忍受了。都因为迪弗和第一夫人的缘故,有幸被50年来第一位保守派的总统请到白宫作客的是自由主义者和民主党人,而不是把他送到白宫宝座上的支持者。”

  有些共和党人也被请到白宫,或赴国宴,或参加白宫总统家庭居室内的私人宴会,但这些人常是党内的自由主义分子,如戴维·洛克菲勒和亨利·基辛格。客人甲还有如凯瑟琳·格雷厄姆这样的自由主义的民主党人。

  一位曾担任迈克·迪弗助手的人士说:“迈克企图巴结上那批自由派。他们才是权势精英人物,是他想交往的社交圈内人。迈克喜爱凯瑟琳·格雷厄姆。他常对我说,‘她是我们在华盛顿最好的朋友。’由于她是《华盛顿邮报》的发行人,他途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人们要想向他指出,她的报纸对总统并不那么仁义备至,但这毫无用处。迈克才不管那些。他只是一心想要被她邀请赴宴。”

  迪弗的父亲家住加州东部的莫哈韦沙漠贫瘠的边缘地带,在那里开了一间汽车加油站。于是迪弗成了一个奋力在社交圈中攀缘上爬的人。待他到了华盛顿,人们却孜孜不倦地来投诚纳款,因为他有通往权势的锁钥;他在那里不再仅仅是一名跑上房的听差的。在他伺候里根夫妇的多年以来,他第一回大量收到别人给他个人寄来的雕版精印的淡褐色请柬。为了要和比他地位高的人平起平坐,他变得像龙赖亚·希普,胁肩谄笑,奴颜婢膝;可是在比他地位低的人面前,他却像斯克鲁奇一样心如铁石。政治上的保守分子们,当听到他和第一夫人都选中了哪些人来接受总统邀请宴饮的光荣时,都恨得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①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里的人物,此人已成为貌似恭顺、自称卑微、而暗中搞阴谋诡计者的代名词。在狄更斯的小说中,他把雇主麦考伯害得倾家荡产。——译者
  ②《圣诞颂歌》中的守财奴,这个人后来因在圣诞之夜梦见鬼魂告诉他地狱之苦,醒来后便改心向善。——译者
  有一位共和党保守派人士说:“竟在白宫举行颁发罗伯特·肯尼迪奖章的仪式?还邀请埃塞尔·肯尼迪参加国宴?一方面拒绝参加。国民评论,杂志25周年纪念的宴会,另一方面却又在特德·肯尼迪家里举行的为约翰·肯尼迪图书馆集资的宴会上露面?得啦,得啦,其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南希和迪弗想要让统治阶层接纳他们,而不幸的是,在华盛顿,统治阶层是由肯尼迪家族主宰的。迪弗甚至设法把沃伦·比提请到白宫参加宴会,会后放映了比提的宣扬共产主义的电影《赤军》,而沃伦·比提却是乔治·麦戈文和加里·哈特的积极支持者。”

  ①二人均属民主党的开明派。——译者
  1983年里根夫妇允许使用白宫的南草坪,为残疾人特别奥运会举行筹款游园会。第一夫人自豪地说:“据我了解,连约翰·肯尼迪也不会允许这样做。”里根夫妇还邀请罗伯特·肯尼迪的遗族和朋友们到白宫的玫瑰园,请罗伯特·肯尼迪参议员的遗孀接受一枚奖章。这枚奖章是国会在1978年授权颁发的,目的是“表扬她的亡夫对美国政府及人民所作的忠诚卓绝的贡献”。这枚奖章的制作历时两年之久,直到1980年吉米·卡特总统的任上才迟迟送交白宫。

  第一夫人说:“当时我们发现它没有在应该颁发的时候颁发下去,哼……”说时还作出鄙夷的样子,使人毫不怀疑,是里根夫妇二人才把卡特夫妇干下的非常不公正的事矫正过来。

  南希还多次向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发出白宫的请柬。从她丈夫约翰·肯尼迪总统被刺之后,她只接受过一次这样的邀请,而那还是尼克松总统任内的事。里根夫人在1981年6月试图邀请她参加在玫瑰园向埃塞尔·肯尼迪颁发表扬后者亡夫奖章的仪式,但这位前第一夫人拒绝光临,只由她的子女们代表她参加。

  里根夫人手下的一位高级工作人员说:“南希日思夜想地巴望请杰奎琳来白宫,但杰奎琳说什么也不肯赏光。南希请她来参加茶会、晚餐会、午餐会、什么样的聚会都请她。她想挨上点她的光。想得很哪。”

  从迁入白宫的那一天开始,南希·里根就力图亦步亦趋地模仿那位前总统夫人的风范。她在这方面采取的第一步行动,就是垂询肯尼迪夫妇在白宫时的社交秘书利蒂希娅·鲍德里奇。后者建议她雇用穆菲·布兰登为白宫社交秘书。这件事在白宫人事办公室引起了一场震动。

  第一夫人的一位秘书回忆说:“海伦·冯达姆在早期负责保持工作人员的思想意识的纯洁性。她为了穆菲的任命进行了一场争吵。她去见南希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布兰登是个肯尼迪派的民主党自由主义分子,她不配当我们的白宫社交秘书。’但是里根夫人巴望着能蹭上一些肯尼迪家族的荣光,根本不理睬她。当时穆菲正待被接纳加人民主党全国妇女俱乐部,因此里根夫人向她发出任命时,还要求她撤回申请,以免使那些南希称之为‘具有双料染色体的保守分子’受到刺激,因为她说这些人正在为这件事‘瞎闹’。穆菲马上就收回了申请,没有参加民主党全国妇女俱乐部,但是海伦仍为此愤愤不平。”

  1981年11月里根夫妇邀请前肯尼迪总统的老母,92岁高龄的罗丝·肯尼迪访问白宫。第一夫人同时又向奥纳西斯夫人发出了邀请,但奥纳西斯夫人仍然说不去。肯尼迪家族的老家长却接受了邀请,并说她感到荣幸。她携同她的儿子特德·肯尼迪来到白宫,为了五个月前总统颁发罗伯特·肯尼迪奖章向他表示感谢。为此,她送给他一份约翰·肯尼迪的手稿,是他对全国橄榄球基金会演讲时的讲稿。

  1983年,伯纳德·韦斯特故去了。他是白宫的接待长,曾在六位总统手下供职,其中包括约翰·肯尼迪。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打电话给里根夫人的办公室主任,问总统是否能允许把韦斯特安葬在阿灵顿国家公墓。阿灵顿公墓只供职业军人及其配偶以及受领军事勋章的人员安葬,除非白宫特许,其他的人是不能葬在这里的,而韦斯特不具备这种资格。

  一位白宫人员说:“当时吉姆·罗斯布什告诉南希说,奥纳西斯夫人曾经为了韦斯特入葬阿灵顿公墓的事给他打电话,南希一听,都有点丧失理智了。她说:‘怎么,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是罗斯布什把这件事尽心尽意妥善安排的,可是里根夫人给奥纳西斯夫人回了电话,说她非常高兴能为此事做好一切安排。然后她迅即向报界透露说杰奎琳给她来了电话了。”

  向报界透露此事的是里根夫人的新闻秘书。她引用里根夫人的原话说,她和奥纳西斯夫人在电话里谈了10分钟。新闻秘书希拉·塔特激动地说:“她们两个人都表示对互相会晤感到兴趣。里根夫人说:‘我们在电话中以杰基和南希相称,虽说我们从未见过面。我们觉得好像互相很熟识。’”

  但是,第一夫人不得不等候长长的一段时间,才首次会见她所无比仰慕的前任白宫主妇。那是在一年以后,约翰·肯尼迪的两个子女打电话来,邀请总统和里根夫人参加为他们父亲的纪念图书馆筹款的宴会。南希知道杰基会出席,马上欣然接受了。那天晚上的宴会在弗吉尼亚州麦克莱恩市爱德华·肯尼迪参议员的家里举行。南希和杰基在一起摆好姿式照了一张相。里根总统发表了演说,把约翰·肯尼迪描述为一位曾以自己的魔法般的力量鼓舞了全国人民的人。他的激动人心的演说使宴会的情绪达到了高潮。

  总统说:“当他逝世的时候,当这颗彗星在我们大陆的上空消逝的时候,全国人民陷入极大的悲痛,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纽约市的一位裁缝在门口挂出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家有丧痛暂停营业。”其实,在肯尼迪遇刺后的那一周末,里根还在加州太平洋断崖的家里举行了鸡尾酒会。现在里根总统却想把自己同那位入主白宫仅1000个日夜的民主党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因此,作为有史以来以最富春秋之身而当选为总统的人,里根当着肯尼迪家人朋友的面,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美国总统揄扬备至。他说肯尼迪秉政的时间太短了,但作为一个代表了历史与希望的人,他以一身而体现了时代的精神,他的遗泽将万世永存。

  杰奎琳听完了里根的讲话,双睛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走上前去,摸着他的胳膊,以她特有的气吁吁的声音说,“总统先生,谁也没有像你这样地抓住他的精神。你说的就是杰克。”

  南希·里根满心欢喜,一时容光焕发。这一时刻最最突出地体现了她和里根的婚姻中的协同互补作用,她的丈夫在此时此刻使她最甜美的幻梦化为现实。对于这一点,迈克·迪弗了解得比谁都清楚。他完全明白,如果没有作妻子的南希的执著的野心,这一惊人成就是不可能取得的。是南希的野心驱使着她丈夫打开了她人巳渴望进去的一扇扇大门。

  迪弗并不是具有鲜明的政治意识形态的人,他不是为了投身于保守主义的政治活动而投靠罗纳德·里根的。他之所以成为里根小圈子中的人物,是因为他设法使自己成为里根夫人不可或缺的人物,而里根夫人又利用迪弗的殷勤随和,与人方便的行事待人方法,推行了自己的意志。他们两人一起密切配合驾驭着白宫。他们一手安排总统的日程表,捏方就圆地制定他的各项政策,并且指使总统遴选他任命的人员,甚至包括他所任命的驻外大使。他们两人密切合作,给朋友以恩赐,并给敌手以惩罚。

  曾担任迪弗助手的某位人士说:“南希对海伦·冯达姆耿耿于怀,一旦将她从驻奥地利大使的职务上撤下来,就把亨利·格伦沃尔德顶上去,因为他的妻子是里根夫人的朋友,是纽约社交圈里的风头人物。等到格伦沃尔德离开维也纳时,罗纳德·劳德又把这个职务搞到手,因为他是里根夫人的好朋友埃斯蒂·劳德的儿子。她任命李·安南伯格为礼宾司长,但是后来李变得过分自以为是,她又叫迪弗把她搞掉。亨利·萨瓦托利想当驻意大利大使,但他一点门儿也没有,因为南希受不了他那副派头,当然‘迪弗也受不了他,哪怕他多年来曾为里根的政治生涯捐助过数百万美元。迪弗还为自己的前途作出了安排。他使约瑟夫·里德第三成为驻摩洛哥大使,为的是让戴维·洛克菲勒欠他一笔人情帐。他把格列格·纽维尔塞进国务院当助理国务卿,可这个人连大学毕业生都不是,只因为他年轻貌俊。他任命理查德·伯尔特为驻西德大使,又派共和党中的自由主义分子德鲁·刘易斯作为赴加拿大的特使,处理酸雨问题的交涉。在他后来离开白宫,开办自己的买卖时,利用了很多老关系,这些只不过是其中的几个。”

  第一夫人和她的大管家每逢确定请客名单时都要花费若干小时,只把白宫的请柬分发给他们认为值得交结的人。好莱坞影城中的右翼人物由查尔顿·赫斯顿、小埃弗雷姆·津巴利斯特、帕特·布恩和巴迪·埃勃森来代表,同时还要请上米高梅电影公司的老年影友金杰·罗杰斯、安·米勒、欧内斯特·波尔尼那、黛比·雷诺兹、伊伐·嘉宝、埃丝特·威廉斯和琼·阿利森等。电视屏幕上的肥皂剧和系列幽默剧明星也被收罗无遗,如《快乐时光》的亨利·温克勒、《家庭关系》的迈克尔·福克斯、《王朝》的琼·柯林斯、《诺次码头》的米歇尔·李、《达拉斯》的林达·格雷、《迈阿密刑警队》的唐·约翰逊等。

  雪利·沃特金斯说,“惟一曾拒绝过里根夫妇请柬的名人是比尔·考斯比。他说既然他在政治上不能同意总统的立场,他也不肯接受他的社交邀请。”作为一个民主党人的自由派,格雷戈里·佩克在1984年曾有一次出席了里根总统举行的国宴。但是此后便从未再受到邀请,因为他公开反对里根总统提名罗伯特·博克法官为最高法院法官,并在电视上发表简短讲话反对参议院通过这一任命。

  ①黑人喜剧演员。——译者
  佩克在事后说:“我通过思考得出结论,如果让那家伙进入最高法院,将会是民权重新丧失的开端——因此我认为应该开始斗争了。我不认为击败了这个人全靠我那些简短电视讲话。倒反而是白宫新闻秘书马林·菲茨沃特公开说里根总统认为我是他‘过去的朋友’一事,抬高了这些电视讲话的重要性。”

  在拟定国宴客人名单时,对某些其他人的名字根本不予考虑,如杰西卡和亨利·卡托夫妇的名字,总是被里根夫人毫不犹豫地一笔勾去。她说这一对百万富翁夫妇“不够格儿”,他们是乔治·布什的热衷支持者。第一夫人却说:“我们不需要他们。”在照章必需邀请布什副总统夫妇参加所有国宴的情况下,第一夫人拒绝把布什夫妇的朋友们包括进去。有人建议邀请副总统的子女时,她也一律予以否决。她连自己的子女也一概不予邀请。其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莫林·里根。她在1984年竞选运动中效力尽心,因此论功行赏,在那以后得到了几次邀请。这同1980年时的情形相比,可称得是一个巨大的转变。在那一年莫林和她的未婚夫丹尼斯·雷维尔被禁止和里根夫妇同乘一辆汽车,在举行里根总统宣誓就职仪式时,第一夫人要把雷维尔排除在有关典礼的照片之外。里根夫人很不喜欢邀请新闻记者参加国宴,但别人告诉她邀请一两名驻白宫的记者是必不可违的惯例。因此她虽然满怀不情愿,也只好这样做;可是她从不请记者的配偶,说:“为什么要浪费两席座位呢?”记者们对于这种对待厨下婢似的态度强烈反对,她只好收回成命。在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访美时,在好莱坞举行了盛大欢迎宴会。第一夫人想从客人名单上勾销丹尼·凯的名字。英国王室的几位助理官员劝阻了她。他们指出女王陛下对这位美国滑稽演员非常喜爱。

  出身于加州的南希·里根一旦人踞白宫,就想把自己和加州的老伙伴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越大越好——只有那些曾经帮助里根艰苦创业的“姑娘们”才不在此列。里根夫人的一位社交秘书说:“她把别的加利福尼亚人看成是社交圈里的乡巴佬。与其同厄休拉·米斯夫人或琼·克拉克往还,她认为还不如乘飞机上纽约去同豪门望族的格洛里亚·范德比尔特以及布鲁克·阿斯特在勒·西尔克大饭店共进午餐。她对这个更感兴趣。”早从住在萨克拉门托时起,南希在那8个年头中从未把埃德·米斯和威廉·克拉克二人的妻子当作朋友看待。等到她终于来到华盛顿时,这种疏远就更见诸形迹了。这两位太太从未得到过应邀进入白宫总统居室的殊荣。就连她们的丈夫也只有在向总统先生递呈文件时才许涉足白宫的楼上。

  应邀参加白宫举行的国宴是全美最被人梦寐以求的。很令人惊奇的是,私人顾问团的成员中很少有人能荣膺宣召。里根夫妇入主白宫的8年中,共举行过80次国宴。威廉·弗伦奇·史密斯夫妇只有三次躬逢其盛,贾斯廷·达特夫妇只参加了两次,而亨利·萨瓦托利夫妇却只有一次叨陪末座。要是和迈克·迪弗夫妇及吉姆·贝克夫妇的36次被延为上宾相比,那真是瞠乎其后了。每次下面的人把拟议的客人名单呈交第一夫人过目时,她习以为常地必然把霍姆斯·塔特尔夫妇的名字划掉。她一面用她的一位服装设计师的名字替代他们,一面说:“以后再说吧,我们以后再请他们。”

  塔特尔夫妇的一位亲属说:“塔特尔夫妇从未被请到白宫会赴国宴,只有一次例外。(那是1981年6月3日宴请澳大利亚贵宾的宴会。)就连这一次邀请也是因为到了最后一分钟,李;安南伯格打电话来坚决要求,才这样做的。总统76岁生日宴会时,他们被邀请参加了,只此而已。可是多年以来他们为罗纳德·里根的政治前途所赞助的资金要比任何别人多。里根夫妇先后三所住宅都是他们出资协助买到手的——萨克拉门托的住宅、贝莱尔的住宅,还有白宫本身。可是南希没有一次说过一声‘谢谢你们’。”

  塔特尔夫妇的儿子罗伯特·塔特尔被任命负责白宫的人事工作,罗伯特的妻子唐纳被任命为商业部负责旅游的副部长。里根夫人认为这便足以清偿她对塔特尔夫妇欠下的人情债了。里根夫人手下的一名高级办公室人员说:“把塔特尔的儿子放到白宫里面,对于霍姆斯·塔特尔来说是给了点甜头。但实际上每一项人事任命都要送到楼上由南希亲自过问。因此,罗伯特·塔特尔是有职无权,空担名义。凡是南希批准的人事任命,他就盖个橡皮图章,凡是南希否决的人选,他就遵命否决,如此而已。”

  霍姆斯·塔特尔死于1989年。在他死前几年,这位84岁高龄的富有的汽车代销商曾猜测,他和他的夫人是因为何事结怨于第一夫人,才受到如此可恶的对待。他说:“事情发生在多年以前。1976年的时候(在她有一次表现很恶劣之后),我和她一起在牧场上散步,我说:‘南希,你不该这样。你绝对不应该。’她说:‘噢,霍姆斯,我非常抱歉。’但就因为我敢于批评她,她就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我们夫妇多年来都在为此付出代价。可是,至少我们设法让罗纳德当上了总统,这才是惟一重要的事。”

  前美国驻瑞士大使费思·惠特尔西早期曾在白宫里工作过。她说:“我们对于白宫的宾客名单经常感到绝望,因为名单上罗列的人不是单纯为了帮助南希获取社交界的地位,就是完全为了替迈克·迪弗改善他将来求职的前景。至于说邀请某些人以表示我们对他们为罗纳德·里根所作出的贡献的感激之情,或是为了准备里根投入再次竞选运动而建立未来的耐久的政治联盟,这种想法是从来也不存在的。我还记得在某年的哥伦布纪念日,我们想让总统同‘哥伦布骑士团’以及‘意大利之子’协会的人一起庆祝节日。可是这些人被由南希·里根、迈克·迪弗和吉姆·贝克所组成的轴心认为太土气;他们宁愿让总统出现在意大利电影明星和意大利服装设计师丛中,事情后来也正是这样。”

  迪弗从第一夫人那里获取权力,遂以俨然一霸的姿态君临着他在白宫里的领地。他认为某些“具有双料染色体的保守分子”派性太强,对他们百般限制,拒绝给以使用白宫健身房的特权,不给他们指定专用停车场所,不发给到食堂进餐的入门证。在给里根夫妇外出旅行打前站时,他坐着总统座机漫游全球,旅途中的豪华气派同总统本人一样。迪弗的一位助手说:“我曾陪同他进行多次这种旅行,每当飞机着陆时,他要求工作人员从飞机后部的机门离机,而自己单独从前门下机,正同总统一样。他以极优惠的折扣价格购买他想买的任何东西,然后把它们都用军用飞机运回国内,运费当然是出在纳税人身上。他在香港结识了豪富的船东Y.K.鲍威尔,从而鲍威尔借迪弗之力应邀参加了三次国宴,并频繁出人于总统的椭圆形办公室。鲍威尔甚至带来自己的摄影人员,拍摄他同总统在一起的影片。有一次总统生气了,说:‘迈克,我得接见这个人多少次?’迪弗还多次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驻白宫记者比尔·普朗特私自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进行尝酒,为所有各次国宴遴选佳酿。他还利用白宫的网球场作人情,供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电视部的主管人员和其他人使用。这些人在他脱离白宫之后就成为他的生意顾客。”

  在里根政府上台后不久,身材矮胖的迪弗就开始迷上了减食和运动锻炼,其程度不亚于第一夫人自己。后者在1983年秋季把体重压下去10磅,目的是想使双腿苗条一些。当别人注意到她体重下降时,她就说这是因为1981年里根遇刺和1982年她父亲去世,使她忧虑过度所致,但这并不是真情实话。

  海军的贝塞斯达医院给里根夫人看病的一位医师说,“里根夫人执著地为她的双腿大肥而发愁,经常缩食以求使双腿苗条一些。她把体重从115磅压到105磅,减轻了10磅之后,对我说:‘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可就是对这两条腿没办法。我不断地锻炼和节食。’我可以告诉你,她确实经常节食。她已经成了神经性厌食病患者了,弄得白宫的医生们都为她担惊受怕。她节食的惟一理由就是要使双腿不肥,但是她不管怎么也达不到目的,尽管她每天早上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认真地坚持蹬锻炼自行车。谁也看不见她穿游泳衣的形象。她对于自己大腿小腿的线条太自卑了。”

  第一夫人把自己俄得发晕,常会摔跌。在1984年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她曾经跌倒,同年的竞选运动中在一家旅馆房间里、其后在同奥康纳大主教会晤摄影时、1985年在总统的直升机的梯级上、1986年从白宫东厅的讲台上、同年在戴维营往壁炉里添一段圆木的时候、1987年在梵蒂冈宫的朱红地毯上,她都曾眩晕跌倒过。这一次次的跌倒导致人们纷纷猜测。她手下的一位高级办公人员说:“我怀疑她是否在服用什么药物。她平常总是精力充沛,我想她可能是为了抑制食欲而在服用安非他明。”

  迪弗对于体重问题的注意不下于第一夫人,因而两个人常常一起同时开始节制进食。有几位白宫的助理官员希图邀宠于办公厅副主任,也忙不迭地你争我抢去和迪弗一起在白宫健身房里熬炼。

  有一位总统助理回忆说:“我曾目击这样一次例行活动,恶心得差点吐出来。那天我因为要参加圣诞晚会,先去高级官员健身房洗个淋浴,刮刮胡子。迪弗和负责保卫总统的特工人员的头子鲍勃·德普罗斯帕罗正在那里,用举重器材锻炼。我冲完澡后走出来到更衣室刮胡子,看见迈克正一丝不挂站在大镜子前面。他转过身来,指了指臂部背面的肌肉,问我那叫什么。我告诉他,那是三头肌。他把它按摩了又按摩,直嘟囔说疼。然后他又转向德普罗斯帕罗,高声嚷叫,‘这块肌肉疼得真厉害!’鲍勃带着老于此道的口吻安慰他说:‘那就是说你一定练得很够劲儿了,迈克。’

  “迪弗一面看着镜里自己的身体,一面故作姿态,每隔几秒钟就伸屈一下肌肉,好像要证明他的锻炼很成功。他用举重器材锻炼已经有两年了,已把体重练轻了50磅,但是我认为他的样子比开始时还难看,因为他现在有点偏瘦,肚大腿细,样子滑稽……可是他总爱夸耀说,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开口就说,‘噢,你的样子太帅了,像年轻时的舞蹈家弗雷德·阿斯泰尔。’他还声称安琪·狄金森曾用手抚摸他的腿,但我总认为那话是难以置信的。”

  在经常陪伴迪弗到健身房里进行仪式化锻炼的人里,有一个是比尔·西特曼,他曾经在国务院为吉米·卡特总统做打前站的工作。迪弗的一位助手说,“仅这件事本身就使白宫里许多搞政治的人恼怒不已,因为他根本不像是个里根派系的共和党人,可是迪弗不理睬那些。他把比尔任命为里根总统的一位助理。他们两个人成为密友。说真的,因为西特曼吸烟,迈克也开始吞云吐雾。因为西特曼搽‘马球’牌香水,迈克也搽‘马球’牌香水。后来,他也戴起了比尔所戴的那种宽玳瑁边眼镜。在旅途上他们住隔壁房间,一天到晚一起看录像。他们搞得难分难舍,形影不离,连特工人员都说他们的笑话,那些笑话很难听。”

  迪弗抱怨连天,说他在白宫的年薪只有7.2万美元,无法养家糊口,但是他在奥地利订了一台波森多弗尔牌钢琴,还把它空运到美国来。这种钢琴是名牌里的名牌,没有比它再高级的了。他开的是一辆价值5万美元的“美洲虎”牌豪华汽车。他深信总统将会以压倒的多数被连选连任,就同西特曼一起决定在总统第二次任期的宣誓就职典礼之后辞职出宫,开办自己的政治咨询事务所。迪弗说:“京城里没有一个人不是为了捞一把而来的。”

  一方面白宫里的其他人都在为1984年的竞选运动摩拳擦掌,另一方面里根夫妇却对总统是否将寻求连任表现得忸怩作态,不肯直说。第一夫人在白宫的头一年里,有一次因某事不顺心,赌气说她对总统连任毫无兴趣。她说:“咱们好歹把头四年对付过去,就都回加利福尼亚去吧。”等到民意测验说明她已从低谷中爬了出来,比较受群众欢迎时,她就改了主意了。在1982年中期选举以后,她和里根总统决定要再度竞选。当时的形势是,共和党失去了国会的许多议席、衰退的阴影笼罩了美国、失业率节节上升,而民意测验则显示如果里根在当时的条件下竞选,那么任何一位民主党人都能击败他。在1983年一年之间,第一夫人多次反复盘问里根总统手下的政治工作人员,好使自己能确信里根将被第二次选为总统。她经常问他们:“外面情况怎么样?他能不能取胜?”

  里根总统于1983年10月份签署了一些文件,授权设立一个再次竞选的委员会,但他决定尽可能地推迟宣布这件事。为了要准确地决定宣布参加竞选的具体时间,里根伉俪依赖于他们的占星术士琼·奎格利的神机妙算。

  这位占星术上说:“他们想要一入12月就宣布参加竞选,但是我认为1983年12月的星相不吉。我说服他们等到1984年1月底,因为我在那段时间里找到了一个参加争逐兆头最好的时刻。这是从我开始占星卜筮多年以来看到的最接近大吉大利的时刻。不但星辰图本身无往不利,而且它同里根总统的本命天宫图着合符契,相得益彰,使我深信如果他在我选择的时日宣布竞选的意向,他的当选会是稳操胜算的。”

  这位占星术土所选中的完美时刻是1984年1月29日下午10时55分,正在电视晚间新闻播出之前。当天上午第一夫人仍然在扮演是耶非耶的角色,决定在白宫发表一个模棱两可的声明以加强悬念的气氛。这声明中说:他所做出的决定“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决定。我全力支持他。我为他感到无比自豪,也为他在很短的时期内已取得的一切成就感到自豪。”

  当天晚间她坐在总统的椭圆形办公室内,和她在一起的有女儿莫林·里根,女婿丹尼斯·雷维尔,白宫办公厅主任吉姆·贝克,以及总统撰稿人肯·卡希吉安,后者忠实遵从里根夫妇的指令,为总统构写了一篇声明,为把悬念的价值充分利用起来,直到讲稿的最后才揭开谜底。

  总统庄严地说:“自从我第一次在这间屋子里向大家讲话以来,已经快三年了。今天我是因为一个不同的理由来到这里向大家谈话的。我已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我是否应该寻求再度当选为总统。”随后他缕述了他从吉米·卡特手里接过来的烂摊子是如何糟糕,他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又是如何振奋人心,以及他对未来所抱有的伟大期望。然后,他以慈蔼安详的神态看着摄像机,要求全国人民继续予以支持,俾使他和布什副总统能够再有四年的时间为公众服务。

  有一位白宫的政治人员说:“所有平常被疑为态度不明朗的人,在那最后一次大站队中都明确表示支持。当时从名义上讲是由保罗·拉克萨尔特负责抓总,实际上是由斯图尔特·斯潘塞在协同里根夫人操持一切。我们必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使总统在外交政策方面的形象重新打扮得高大一些。(1983年)10月贝鲁特发生大爆炸案,美国海军陆战队有241人葬身于恐怖分子的汽车炸弹下。总统在其后把陆战队撤出了黎巴嫩,但民主党人仍为了美国人伤亡惨重而喧嚣不已。(1983年)总统派部队前往格林纳达岛,推翻了那里的马克思主义政府,因此我们又安排了总统在1984年4月到中国进行所谓‘和平使者’的访问——这是他首次出访一个属于他所称为‘邪恶帝国’类型的国家。然后我们又送他去参加6月份在伦敦举行的最高级经济会议,到爱尔兰去在他祖先所居住的巴利波林作了一次认祖寻根表演——不管怎么说,在美国还是有4000万爱尔兰裔美国公民拥有投票权嘛。再后,又(在1984年6月)送他上法国诺曼底海岸去参加二战欧洲登陆日(D日)的40周年纪念日,他在那里可以表示对‘奥克角的小伙子们’的敬意,从而使人们感到灵魂激动……那些小伙子曾前赴后继地攻占海岸的悬崖。”

  第一夫人陪伴总统进行这些次出访,但是这一次人们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以免她再惹得报界纷纷发表于她不利的新闻报导。在以前历次出访时,特别是赴英访问,她的言行曾成为众矢之的。

  这位排场犹如女皇的第一夫人来到爱尔兰时,随身不但携带了伺候她穿衣的女侍,而且带来两名发型师,为的是“万一有一个生了病”,好由另一个补上,美国驻爱尔兰大使馆人员不禁为此瞠目结舌。

  总统助理比尔·亨克尔说:“给总统出访打前站时,如果这次出访有总统夫人随行,事情总是很麻烦的。你得找到恰合第一夫人要求的套房,房间要陈设她喜欢阅读的那些杂志,还有她心爱的那些种鲜花。但是最重要的要求条件是得给她那位该死的发型师朱利叶斯提供足够宽敞的工作空间。那个假娘儿们最会提出种种苛刻的要求,成为旅途上最麻烦的人,多少年他都为各种各样的事找我的不是。我们大家耗费了无限精力,预先猜想他会需要什么,又怎么才能使他高兴。这种事情真叫我们感到不大光彩。可是我们不能不这样做,因为发型师高兴了,第一夫人才能高兴,而第一夫人高兴也就意味着总统心情舒畅。既然朱利叶斯并不要求第一夫人为他的服务花一个钱,他就活然认为自己有权享受最佳待遇。如果他得不到,那么就求上帝保佑我们大家吧。”

  迈克·迪弗担任了为这几次出访打前站的工作。他在爱尔兰要求专门进行一次油漆粉刷的工程,还要使所到之处都打扮得漂漂亮亮,为此共花了30万美元。他发出的有关油漆粉刷的指令包括里根祖先故里所在的“小土豆城”亦即是巴利波林镇在内。他特别规定该城需用爱尔兰的绿白红三色旗和美国的星条旗装点,还要造一系列的篱笆栅门和台阶,以保证里根夫妇能看到经过审查的踢跶舞表演——而他们在该镇只停留两小时又15分钟。迪弗查看里根夫妇访问梅奥都时将要下榻的阿什福德城堡旅馆后,指示堡中的高28英寸的床要降低4英寸。在都柏林,他还安排了仪式,由第一夫人为她已故继父的肖像揭幕。此人曾在都柏林被批准成为皇家外科医师协会的成员。

  迪弗在戈尔韦都说服爱尔兰国立大学授予总统荣誉博士学位。但是这件事弄巧成拙,没有收到原来预期的效果。许多以前曾得到这一所大学同样荣誉的人聚到一起公开焚毁了博士学位证书,以表示对里根的抗议。在这一群愤怒的示威者丛中就有南希·里根的一位同曾祖堂兄弟。

  当时在戈尔韦的大学学院当访问教授的玛丽安·鲁滨逊说:“我之所以参加反对里根的示威,是因为我认为他是曾担任总统的人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个。他在外交事务上的政策,特别是他对于核战争的立场,使我不寒而栗……南希是庸俗浅陋到可怕地步的妇人,脑子里一点思想也没有。她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她的丈夫才真是令人思之生畏的……因为他生活在乙级电影式的自欺欺人的世界里。将任何形式的学位授与罗纳德·里根的想法都是荒谬可笑的,因为他不管算是什么人,也无法算是个知识分子。”

  里根在英国时,迪弗力图保证不使总统与各国首脑的会晤在有关总统夫人的活动的消息报道前面相形见经。总统夫人和王室成员们的社交日程已颇受宣扬,因此他只允许她有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那就是参观伦敦动物园,并在那里同“无权无势”的儿童一起照相。他要她这样做,是因为希望能平衡前一天里根夫人到宫中访问黛安娜王妃的事。在这次访问时,南希送给两岁的英国王位继承人威廉王子一份生日礼物——一匹两英尺高的木马,上面镶着一块银牌,镌刻着:“赠给威尔士的威廉王子。美国总统里根及夫人,1984年6月21日。”一年以前她还曾赠给才一岁的小王子一把奇彭代尔式椅子,座面是由她的一位工作人员密针刺绣的。这把椅子上也镶嵌着一块银牌,上面刻着里根夫妇的祝贺之辞。

  在伦敦动物园的“无权无势”的孩子们也得到了第一夫人的礼物——每人一个牛皮纸口袋,里面装着一份午餐:一只鸡腿,一些炸土豆片,一片水果,还有一瓶可口可乐。

  为了找到合适的儿童,动员了一些幼儿园教师,其中有一位名叫约翰·谢泼德,他说:“这件事纯粹是他妈的卖好。人家告诉我们说里根夫人想和一些孤儿一起照相,可是我们这里实在已经没有孤儿院了。完全是为了拉选票在大搞噱头。”

  从萨瑟克市用大汽车接来的41个孩子,看到第一夫人,感到眼花缭乱。夫人身旁簇拥着迎风挥动的美国国旗,特工人员的步话机咯咯作响,摄影师们的电动相机嗡嗡转动,报社记者手持录音机忙个不停,电视台的采访员带着又笑又闹的摄像队伍前推后搡。

  9岁的贾森·汤姆金斯是伯蒙德西的布彻尔学校的学生。他说:“噢,她是个女王。她管美国。能见到她是很荣幸的。”

  另外一位瞠目结舌的孩子说:“她要竞选当总统呢。”

  这时总统心里非常惦记再度竞选的事。他企图把一位白宫的摄影师带进白金汉宫,为他和英国女王共进午餐拍照。女王陛下说:“这是一次私宴,就不要摄影吧。”她拒绝被拉入总统的竞选运动。

  民主党的全国代表大会要到7月才举行,但是在这以前好多个月,政治上独具慧眼的第一夫人就已经预测到沃尔特·蒙代尔将被推为候选人。早在1983年10月份,民意测验表明,如果民主党俄亥俄州参议员约翰·格伦被提名为候选人,他将会击败罗纳德·里根,但当时南希就说这位前宇航员决不会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因为他“言语无味,太叫人腻烦了”。

  约翰·罗伯茨是总统竞选工作人员。他回忆说:“惟一使南希感到威胁的对手是加里·哈特。在某几州的初选中他好像声势不弱。南希怕他怕得要命,因为她说此人年轻、漂亮、有肯尼迪的风度。所幸的是蒙代尔把他打下去了。”

  她称蒙代尔是个“肥腮帮子”的人。她对于这位明尼苏达州的来客并不过分担心,因为他曾经给吉米·卡特当过4年的副总统,乏善可陈。但是蒙代尔挑选杰拉尔丁·费拉罗当他的副总统候选人后,南希就忧心仲仲,常念叨说伯民主党会把妇女选票捞过去。

  民主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在旧金山举行。当时斯图尔特·斯潘塞曾企图劝阻总统夫妇,让他们不要看这次大会的实况转播。他知道大会的发言一定会对这对夫妻恶毒攻击,而他俩的反应也不会平心静气。可是南希管不住自己。她每天晚上都坐在电视机前,两眼死盯着屏幕。杰西·杰克逊说,坐在轮椅里的富兰克林·德兰诺·罗斯福也比骑在马背上的罗纳德·里根强,这使南希怒火中烧。蒂普·奥尼尔对里根挪揄备至,使她愤感不平。听特德·肯尼迪的讲话,令她大动肝火。第二天她就给拉克萨尔特参议员打电话。她问他:“他们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吗?”她怒气冲冲地谈到“攻击里根的一连串卑劣手法”,特别是肯尼迪的一句笑话。肯尼迪谈到里根的无能时,以总统召唤直升机为笑料。他说:“他只要按一下电钮就能唤来直升机。我只希望他不会胡里胡涂地按错电钮。”第一夫人认为这句谰言是“无可饶恕”的,为之痛骂不已。但是总统本人却认为这位马萨诸塞州的参议员只是个在游乐演出场门前扯破嗓子招徕观众的人,不值一提。他还认为犯不上去和费拉罗竞争。他说:“她的台词说得额三倒四,光急着想听到人家的鼓掌了。”

  那位能言善辩的纽约州州长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马里奥·库奥莫州长作了强劲的基调发言,里根听后怒不可遏。第二天给拉克萨尔特打电话的不是第一夫人,而是总统自己了。他说:“昨天晚上他可真是在那儿往死里打我。”他认为人家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指控,把从愚蠢无能到在中美洲残杀天主教修女的种种罪名都加在他头上。

  第一夫人对于蒙代尔的接受提名讲话却更为烦恼。她说:“我还没有听到过在一次演讲中如此频繁地提到家庭这个词的。”各次演讲中反复地含沙射影,说她和她的丈夫并不是像自己所自我标榜的那种慈爱的父母。这使她感到最为伤人。有一位幽默家说迈克·迪弗和里根夫妇亲近已极,因而人们常描述他像是他们的儿子——“而这种言语从未被人用来描述他们的亲生子女”。

  南希和总统巳有三年来曾对迈克尔·里根说过一句和蔼的话,连他们已经一岁又四个月的新生的第三代也还未见过。尽管如此,她仍然对于那些影射他们对子女态度冷淡、毫无感情的批评耿耿于怀。既因为这一点,也出于竞选年宣传的考虑,她决定参加女儿帕蒂8月间在加州举行的婚礼。帕蒂年已31岁,她的对象年纪才25岁,是个瑜珈功老师。起初南希拒绝宣布二人已经订婚,希望他们迟早会散伙,那样,那个男人就会从帕蒂在加州圣莫尼卡市的公寓里搬出去。既然如此,这对青年人就自己来宣布了。宣布的方法是由《人物,杂志拍摄并刊登两个人穿着显露颇多的游泳衣的照相,并且引用他们的话说他们不想要孩子。

  那位未婚夫保罗·格里莱说:“我并不期望着马上就当爸爸。”帕蒂帮腔说道:“我从来没有过特别想生孩子的渴望,”还说她可能有朝一日会想领养一个孩子。

  南希同女儿的关系紧张,并不因年龄日增、各居天涯而有所缓和。她们不断地为一切事情争吵不休,包括为了帕蒂的政治观点。帕蒂的思想是自由主义的,而且她坦率承认,毫不隐讳。她崇拜简·方达,像崇拜偶像一样。她也像简·方达一样相信妇女有权接受人工流产。她母亲主张拘捕吸食大麻叶的人,她说这是“愚蠢”的。她还参加反对她父亲进行军备扩张的运动,接近狂热的程度,甚至出席反核武器群众大会,发表反对演讲。她第一次这样做之后,她母亲从白宫发表声明说她认为帕蒂是受人利用了。

  帕蒂说:“我不知道她这么说动机何在。当时因为‘争取生存联盟’的名气最响亮,所以我就主动打电话同他们联系上了。我不感觉到我是被任何人利用了。我心里有非常强烈的意见。如果我心里想发表这些意见,我就这样做,谁也影响不了我。”

  帕蒂希望能引导她父亲同一位激情但有识的反核活动家谈一谈。她邀请海伦·考尔迪科特博士到华盛顿,于1982年12月6日会见里根总统。头一天晚上在白宫里,里根总统在他女儿帕蒂的枕头上放了一封信。

  他在信里写道:“帕蒂,我想我们应当把这次访问视为一次个人访问。我将不向报界提及此事,也不认为你或考尔迪科特博士应向报界提及此事。这样可免使报界借机牵扯上家庭不和一类的事。”

  所有的参加者都对这次会晤感到失望。

  多年以后,帕蒂承认说:“那是一次灾难,纯粹是灾难。我后来体会到,在这些问题上是永远无法同他沟通思想的,我不得不放弃这种幻想,停止这些努力。”

  考尔迪科特博士是一位儿科专家,澳洲人,当时与哈佛大学医学院有联系。她对同里根会晤的结果感到震惊。她说:“总统说俄国人是邪恶的、不信上帝的共产党人……他引用一些材料说争取冻结核武器的运动是由俄国协调指挥的,而我们都是被克格勃利用的受骗者。我看着他的脸说,‘这种话是从《读者文摘》上面来的。’他摇摇头说,‘不是的,是从我的情报档案中来的。’”考尔迪科特博士后来在《读者文摘》里找到了这些材料。

  里根对这位年轻的医生很生气,在她告辞时拒绝同她握手。这使帕蒂非常窘迫。

  帕蒂的经理人多勒雷斯·鲁宾逊说:“帕蒂为她父亲的粗暴无礼很感到羞耻。后来南希又对帕蒂火冒三丈,因为她使父亲烦恼不快。他们一家子花了好多时间才使关系回复正常。”

  5个月以后,考尔迪科特博士在马萨诸塞州立大学致毕业典礼报告,她谴责总统相信美国能够和苏联进行一场核战争并能打赢这场战争。南希把报上的报道拿给总统看,总统又给帕蒂写了一封信:

    ……如你所知,我在12月接见她时,从未提到过她所说的我认为我们

  能打赢一场核战争的话。(我不相信有这种事。)因此,她的讲话纯属说

  言,无论是说同我进行过一次谈话,还是说那次据称进行过的谈话的题材。

    要认识到我们对某人的信任和信赖是给错了,这是很不易的,我很知

  道。我就有过此种经历,有一次以为某人是我最亲密的朋友,结果不是。

  但是一旦发生了此种事情,我们必须准备好去接受这一事实,而不是紧闭

  上眼睛不承认事实。

    古时曾有这样的时代,由于送信人带来了坏消息,就把他处以死刑。

  我希望你不至于要求对我执行死刑。我深恐这位医学博士由于主义所惑,

  竟然接受这种信条,认为只要目的正确,可以不择手段。如果听任这种

  信条泛滥,就意味着文明的末日。

                        爱你的爸爸。

  帕蒂对于他父亲为争取连任而参加竞选,不持欢迎态度。她说:“我但愿他不参加竞选。我愿他回牧场上去生活。”她说尽管她非常爱他,但她不会为他搞竟选活动,也不会去投他的票。她后来在1989年承认说:“我从未投过他的票。我是登了记的民主党选民。”

  而现在她请求他主持她的婚礼,说她从来只要求罗纳德·里根做好她的爸爸。她挑选一种相当传统化的结婚仪式,穿了白色礼服,戴着面纱,这使人们都很感到意外。她在婚礼前举行了送礼会,并在母亲的建议下指明希望人们送她细磁及银制的餐具。

  但她坚持要举行不声张的“私人”婚礼,声称不邀请报界、政治人物和名人参加。她说:“我肯定不要一次像查尔斯王子和黛安娜王妃式的婚礼。我无法想象比在白宫结婚更糟糕的事了。我在那里就是感到不太自在。”她选择了贝莱尔饭店的花园作为婚礼地点。

  女儿的这番话使南希一时惊愕莫名。但她很快就恢复平静,说:“我认为婚礼怎样举行应当按新娘的意愿决定。”但是上次《人物》杂志刊登的全页照片上显示出帕蒂穿着一件用料甚俭的游泳衣,脚踝上戴着镯圈,而她的未婚夫穿着一条斯毕多牌比基尼三角裤,两个人正在作屈体向后以手扶地的动作。这曾使第一夫人的情感大受损伤。所以这一回她迅即把婚礼的准备工作通盘接管。她指定了菜谱,订购了鲜花,并同唐·穆莫牧师商定由他来主持宗教仪式。她召来白宫的新闻秘书拉里·斯皮克斯,就她要求一切事务应如何处理作出了各种指示,并告诉他在婚礼那天要禁止所有记者进入贝莱尔饭店。

  斯皮克斯回顾道:“婚礼将于8月间举行。里根夫人和我讨论了一切细节——什么时候发出请柬,宾客名单上都应包括哪些人,婚礼应当在何处举行,等等。她要求百分之百地保证使这次婚礼被人们描述为一次只请帕蒂的朋友们参加的家庭婚礼,而不被视为公主大婚型的国事活动。当初约翰逊总统和尼克松总统主政白宫时,都曾举行过女儿的婚礼,也都搞成了公主的大婚。帕蒂的形象完全不像个公主的味道。”

  第一夫人还是不放心公众会对她女儿的言论作出何种反应。她指示工作人员印发一纸资料,开列了罗斯福、约翰逊和尼克松三位总统的女儿结婚时在白宫举行盛大庆典,各自都花了多少钱。这份资料还指出,历任总统或当选总统共有8位子女不是在白宫里举行婚礼的,并且无缘无故地补充说其中有7位的婚姻后来以离婚告终。到了1990年,帕蒂竟成为第8位了。

  时光才到6月,第一夫人的新闻秘书已在为记者们开通报会了,说是宾客名单限于帕蒂认为重要的130人,但没有某些人的名字,如整体健康论的倡导者诺尔曼·卡曾斯和冻结核武器倡议的领导人哈罗德·威伦斯。相反,她点出的人名有:里根在太平洋断崖山庄的管家安·奥尔曼;以前当加利福尼亚州警时给里根州长当司机、现在在里根的牧场上工作的巴尼·巴尼特;帕蒂的教母科利恩·穆尔;帕蒂的牙医师保罗·席克;还有派拉蒙电影公司制片人莱尔斯,他是在帕蒂出生后头一个到医院去探视的通家至友。莱尔斯曾经同里根的一位工作人员谈起,多年以来他如何屡次试图为帕蒂在葡萄酒馆里找到弹吉他唱歌的工作而都一无所成。他说:“这事很困难,因为她唱得很糟。”

  里根夫人坚持要把那“一伙人”都请来参加结婚典礼,也就是说,要向安南伯格夫妇、多伊奇夫妇、乔根森夫妇、塔特尔夫妇、萨瓦托里夫妇、史密斯夫妇、威尔逊夫妇和贝特西·布卢明代尔等人都发出请帖。至于夫人自己的子女呢,事情就要多费一番斟酌。罗恩·里根受到了邀请,他的妻子多丽亚是帕蒂的两傧相之一,也在受邀之列,但是莫林·里根和迈克尔·里根被排除在外,然而总统夫人指示她的新闻秘书对外界说他们得到了邀请,但因事未能出席。谁也没有想到要邀请尼尔·里根夫妇,直到南希7月1日给她的这位大伯子打电话时才窘迫地知道了这件事。

  尼尔·里根说:“南希打电话来谈婚礼的事。当我告诉她我们并未受到邀请时,电话里忽然毫无声音。在那以后我们收到了请柬,我猜想某位助手一定受到了痛斥。”

  里根夫妇在帕蒂举行婚礼前两星期在圣巴巴拉牧场的家里住着,因此第一夫人派了她的社交秘书加勒·霍奇斯到洛杉矶去监督她自己亲自发动的准备工作。

  雪莉·沃特金斯说:“我还记得,由谁来支付加勒的开销成了一个大问题。白宫的秘书说这次婚礼不属于总统的活动范围,因此不应当由纳税人负担各项开支。但是里根夫人争辩说加勒不能不去,因为她需要有人确保婚礼能完美协调地进行。我想最后她设法使共和党全国委员会支付了加勒的用费。加勒回来时,对于新郎没有一句好话可说。她把保罗·格里莱形容成一个‘性情古怪的、荒诞无稽的瑜珈师类型的人’,还说里根夫人很不高兴这门亲事,但是对这对新婚夫妇非常和蔼可亲,并尽了一切努力使他们婚事顺利。”

  拉里·斯皮克斯回忆说:“婚礼进行得非常顺利,没有出一丁点儿毛病,但报界人士因为里根夫妇坚持而未能进入大饭店,因而不太高兴。”

  里根夫妇的一位亲密朋友的孩子说:“我妈说婚礼搞得糟糕极了,但是他们都同意说这个瑜珈师要比先前那位摇滚音乐家强。这‘一伙人’中每个人都疼爱自己的孩子,和他们经常出入社交圈,能谈论他们的情况,只有里根夫妇是例外。他们的孩子们从来不像我们那样被包括在社交来往之中。我在帕蒂还是个小姑娘时看见过她,以后就从来没有再见到过。罗恩则从来都不在,莫林和迈克尔根本不算数,因为南希不认为他们是她的子女。我已经30多岁了,就我记忆所及,南希总是在为帕蒂的问题烦心:南希老是在说帕蒂是她的一块心病。我的父母和他们的朋友们都说过,里根夫妇最头痛的事,是他们将永远不会有孙子孙女和外孙子外孙女。有一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或是认为想必如此,或是悄悄地嘀咕,就是说小罗恩是个同性恋者,而且大人们多年以前就告诉我们说,帕蒂因为人工流产次数过多,怕不能生育了。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那次婚礼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件苦乐交集的事。”

  一星期之后,里根夫妇乘飞机去达拉斯市参加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在这里,里根夫人这位好莱坞的不太红的女明星和里根这位乙级影片演员终于在一生中头一次在影片中获得了主要排名地位。

  在代表大会上放映了两部电影,把总统和第一夫人介绍给与会代表。影片是由菲尔·杜森伯里担任制片人拍摄的。他曾同罗伯特·雷德福共同主持《自然者》一片的创制工作。这两部影片拍得轻松淡薄,影影绰绰。介绍总统的那部影片费资45万美元,是对总统的一首颂歌,感人至深,使总统首次观看这长达18分钟揄扬自己的银幕杰作时不禁为之落泪失声。但第一夫人对于献给她的银幕讴歌并不欣赏。正相反,在大会开幕前她看了这部片子,马上把竞选运动主持人都召到白宫的总统住所,对他们训斥了一个小时,指出这部片子的种种缺陷,要求重新拍摄,并把长度由6分钟加长到12分钟。后来有两位工作人员反对这样做,声称对总统夫人表示敬意的片子如和赞颂总统的片子差不多同样长短是不合适的。

  迈克·迪弗说:“第一夫人所要求的正是如此。”

  经过长达一个星期的微妙商谈,终于达成了妥协。影片中关于夫人的部分长8分半钟,然后由弗兰克·西纳特拉唱《微笑的南和一曲,以此为背景音乐,总统的面容浮现在银幕上。他说:“无论我们走到何处,南希都使世界更为美好。我无法想象没有她生活会是怎么样。”然后影片上出现夫妻二人手挽手向着他们牧场上遍洒阳光的树林漫步走去。正当两人快要从镜头中消失时,观众看到二人的背影,里根夫人开玩笑地抬腿照她丈夫的臀部踢了一脚。这数分之一秒的对“屁股蛋”(里根的用词)的一踢无意中泄露了里根夫妇婚姻的真谛。

  可以用借喻的笔法说,南希·里根多年以来一直在踢里根的后部——当然总是在幕后,在摄影镜头射程所不及的地方。她最近常指示总统的最高级助手们为他事先准备好讲话的全文脚本,以便他能在开会时逐字逐句地知道该说些什么话。这种台词脚本写在长5英寸,宽4英寸的卡片上,称之为“建议的谈话要点,”但内容却是明确具体的,如:“请允许我一开始就表示对你们大家的谢意,感谢你们今天到会。”总统同刚赴国外访问归来的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罗伯特·伯德等参议员会晤时,他的台词提示卡片上写道:“鲍勃,你和你的同事们今天来看我,我非常感谢。”其他的“建议的谈话要点”还有以下几点:“我要特别感谢你承担了这一次任务,并在那边把讨论处理得很成功。”卡片决不让任何事情忙中出错,特地指示总统说:(1)“我要为你们的投入向大家表示感谢。”(2)“能否再谈一些你们所作的努力?”(3)“愿上帝保佑你们大家。”

  第一夫人所作的努力日益明显,这是因为她已经感到了一件为许多人多年以后还不肯承认的事:罗纳德·里根的智力似乎在日益衰减。他的机智敏悟已非畴昔,他的脱离现实也日趋昭著。他在会晤修格·雷·伦纳德夫妇时竟称他0伪“修格·雷和雷夫人”,他管利比里亚的多伊主席叫作“莫伊主席”,提到唐·尼克尔斯参议员时把他说成“唐·利克尔斯”,他把保罗·尼采说成“埃德·尼采”,把女诗人埃玛·拉札勒斯说成“埃米特·拉札勒斯”,还当面称住房和城市发展部部长塞缨尔·皮尔斯为“市长先生”。有一回,使南希最为窘迫的是,在白宫设宴款待威尔士亲王时,他竟然介绍说亲王“和他的美丽的夫人戴维王妃”云云。当时的客人里有英国的名小说家和导演彼得·乌斯蒂诺夫爵士。他身旁坐着一位女芭蕾舞演员,听到这个错误不禁惊愕得猛吸了一口气。

  “什么?他真的说的是戴维王妃?”

  “甭担心,”乌斯蒂诺夫低声回答。“他只是想到下一周末要到黛安娜营去度过,说走了嘴了。”

  ①此处故意把戴维营说成“黛安娜营’,以嘲笑里根把黛安娜王妃说成“戴维王妃’的错误。——译者
  起初,南希把这些失误归咎于他的耳聋,或他由于日程太满而疲倦了。有些失误是微不足道的,如最近在一次政治群众大会上,她不得不向总统指出国旗在哪里。还有一些失误可以归之于缺少某类知识,如在全国广播布道者年度大会上,他为了想博得犹太人的欢心,想提一下犹太教的一个节日。他说:“在12月里,我将在拉斐特公园里看到庆祝逾越节的巨大烛台,”却不知错把再献圣殿节说成逾越节了。

  但是,有些失误却是令人惴惴不安的。有一回记者们在他家牧场上问他,关于美苏太空武器谈判,他在做些什么,他准备怎样同苏联人谈判。他停口不言,做了一些手势,但是说不出话来,‘好像脑子里的齿轮卡住了。他瞠目向前看,露出迷惘不解的神情。第一夫人这时站在他身旁,斜身靠近他,嘴唇几乎不动地轻轻说:“告诉他们,我们在尽最大的努力。”

  总统机械地重复说:“我们在尽最大的努力。”

  南希·里根不得不给她丈夫提词的事,早已屡见不鲜,但是这样做而被电视摄像机无情摄入的,这还是第一回。在全国电视上播出之后,顿使73岁高龄的总统先生显得老朽颟顸。

  旧话重提,在1980年竞选运动的最后一周间,记者们问里根是否预期会得到胜利,他说:“你们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太迷信,不会回答这种问题。”但是南希捅了他一下,低声说:“谨慎地乐观,”从而他马上鹦鹉学舌般说:“对,我是谨慎地乐观的。”

  可是,有时候他谨慎过度,也使她不能满意。1983年7月19日在白宫草坪上,提到盛传1980年底里根和卡特总统为竞选而进行电视辩论前,共和党有人偷了卡特总统为辩论进行准备时使用的稿本一事。有人问他是否要辞退应为此事承担责任的人。里根吞吞吐吐,犹豫难言。第一夫人站在他身旁不断使劲点头,这使人们得到鲜明的印象,如果有谁被查出干了这件事,那么一定会大批辞退一些人员,决不容情。

  某一次周末,总统在戴维营度假返回时,有人问他关于德黑兰的形势。当时一架被劫持的科威特班机正落在那里,机上乘客都被劫持。总统犹豫着,显然不知所答。第一夫人提示他说:“关于伊朗,没有新的话说。没有。”因而总统也对记者们说,“没有,没有新的话说。”里根夫人后来告诉她的新闻秘书说,总统当时听不见所问的问题。

  南希总是在为总统的形象而操心。1983年秋季,为总统在牧场进行摄影活动。总统和帕蒂的喜爱跑闹的小狗弗里波闹着玩,和它争枪一只皮球。摄影师对准了镜头焦距,但第一夫人一跃向前,用身体挡住了摄影机。

  她向她丈夫喊道:“别这样!”

  “为什么不?”

  “因为这样好像你在折磨这只狗。”

  总统听话地把球撒了手。

  现在,1984年,里根正面对着一生中最后一次政治挑战。他对于竟选运动是既不关心,又不介入。因此第一夫人就把事情接管了。多少个星期以来,她对待代表大会的工作人员就好像他们是在车头监督下捆制苕帚的犯人。她高声呵斥他们,指示他们该做些什么,该在什么时候做,该把大会的突出地位给什么人,什么人可以允许上主席台,可以在台上呆多久,等等。她邀请了著名女滑稽演员琼·里弗斯到代表大会上为2000名妇女表演节目,因为她认为这位女演员的一些有伤风化的笑话有助于显示共和党人并不是道貌岸然,不苟言笑的伪君子。她决心表示共和党并没有将黑人弃之不顾,特意指示邀请了珀尔·贝利,并要求把前橄榄球星,政治上属于罗伯特·肯尼迪一派的民主党人罗斯福·格里尔请到午前电视谈话节目里露面,让他讲讲他是如何中道反悟,笃信基督,获得新的生命,皈依了第一夫人的反对吸毒运动的。

  在代表大会以后,她被竞选运动迷住了心窍,以至于把运动主管人埃德·罗林斯搞得一听见电话铃响就头痛,因为怕又是里根夫人打电话来提出什么要求。

  罗林斯的一个助手说:“有一天她给他打了14个电话,都快把他逼哭了。”

  有一次第一夫人又打电话来了。这一次是质问为什么没有在好莱坞影星的高级住宅区贝弗利山设置竞选办公室。

  罗林斯听后大为诧异。“在贝弗利山设竞选办公室有什么用处?”他问道。

  “我在贝弗利山的朋友们都志愿报名参加竞选工作,可是在那里找不到竞选办公室。我认为这事干得不太聪明。你怎么看?”

  “里根夫人,我们本认为我们在那儿不必设置竟选办公室就能占上风的,而我们想把钱用在别的地方,诸如明尼苏达州(蒙代尔的家乡),如果我们在那里谨慎地分配资金,有可能把又一个州抓到我们手里。”

  电话线的另一端完全沉寂。罗林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向她保证一定要为她的朋友们在贝弗利山设置一个竞选办公室。事后他抱怨说,他支出了一百万美元才满足了第一夫人的要求,而这办公室可能是以里根总统失去明尼苏达州为代价才换来的,因为蒙代尔在该州仅以3761票的微弱多数取胜。

  罗林斯曾列举民意测验数据试图使南希确信,总统不可能在这次选举中失败,但她痛斥他懒惰,满足现状,过分自信,等等。第二次,他把民意测验结果拿去给她亲自过目,这些结果表明,罗纳德·里根正处于受美国人万众欢迎的巅峰时期,因为他恢复了经济繁荣,并增强了军备防务。她威胁地说:“为了你自己的缘故,你说的这些话最好是真正如此,最好是真正如此。”

  一个月以后,第一夫人在加州报纸上看到一次民意测验结果,说总统只领先蒙代尔几个百分点;她又一次给罗林斯打电话,但这次是惊慌万状。他告诉她,民意测题搞错了,但她不予置信。罗林斯说:“那次见鬼的民意测验又破费我一百万美元,因为第一夫人要求设置紧急电话群,并进行沿门挨户的拉选票活动。”

  南希把罗林斯和迈克·迪弗召到白宫,还拍上了竞选运动助手李·艾特华德和斯图尔特·斯潘塞。她长时间地向罗林斯提出质问。这位竞选运动主管人深知来头不善,未敢回一句嘴,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忍受她的训斥。他们走出来时,斯潘塞悄悄对他说:“她可以嗅得出你全身都在散发出害怕的气味,罗林斯!”

  斯图尔特·斯潘塞自己几天以后也轮到了受申斥的机会,因为杰拉尔丁·费拉罗公开表示怀疑里根的基督教信仰。她在明尼苏达州埃尔莫教堂作完礼拜出来时,有一位反对人工流产的示威者打着标语牌上前质问她。标语牌上写着:“你是什么样的天主教徒?”有一名记者问这位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她对这标语怎么看。

  “谁有资格来评判我是不是一个好天主教徒?”她说:“假如你看一个政府在预算政策、或关心人民、公平待遇等方面的政策,你会发现总统洋洋自得,到处宣称自己是个好基督教徒,可是我一点也不相信,因为他的政策非常不公平;他的政策是歧视性的,巳经伤害了全国许多人。”

  几秒钟之内,正在电视机前看费拉罗镜头的第一夫人就叫通了斯潘塞的电话。她说:“我要求你不计任何手段搞垮那个女人。你给我搞垮她!听见没有?”

  斯潘塞挂上电话,转身对助手说:“你有关于费拉罗的材料没有?行动起来吧。我们有主顾上门了。”

  这位助手后来追忆说:“我们随即发动了非常认真的行动,审查我们所能搞到手的有关费拉罗家生意的一切官方纪录和材料,还审查了有关费拉罗历次竞选运动的一切联邦选举委员会档案,如她的捐资人都是谁,等等。我们尽可能深入调查了她的历史背景。在我们发掘出来的材料中,可能最精彩的就是,她父母当初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是开五分和一角小商品店的,而是在纽约州纽堡市经营一家夜总会。就在该市,他父亲曾因经办非法号码赌博而被逮捕。当时费拉罗年方9岁,可能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我们不管这些,还是把材料转给《纽约邮报》,他们用整版篇幅予以披露。她在竞选乘坐的飞机上读到这条消息后哭了一场。”

  这条新闻里还说,费拉罗的父亲在应当出席受审的那天早上突然死去了。由于殡仪馆主人的请求,对讣告的文字作了修改,该报因而说这件事造成了“疑团”。

  费拉罗后来在菲尔·多纳休的电视节目上露面,声称她的家庭背景被人不公正地加以调查。里根夫人当时正在芝加哥同一位记者一起观看这节目。她嗤之以鼻,说:“我们的历史他们一点也没有放过。”她认为多纳休这个节目主持人在为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煽起听众的同情,因而对他不满。她说:“菲尔·多纳休将投谁的票是毫不怀疑的事了。菲尔是个民主党,他的节目是非常偏袒的节目。”

  在竟选运动的全过程中,第一夫人经常公开插手干预,不断提出种种要求,使得人们为了执行她的指令像没头苍蝇般到处乱飞,互相碰撞,以求满足她的意愿。

  一位助手说:“我记得有一回在密执安州,她忽然给我来电话,告诉我说她的首饰匣丢了。我说我将分别打电话给‘空军一号’总统座机人员,白宫传达室,特工部门,以及各位军事助手,为她查一查。几秒钟以后,我看见埃德·希凯跑出去给白宫接线员打电话。然后是她的特工保卫人员乔治·奥普弗尔跑步冲出去给华盛顿拍发无线电报。再就是伊莱恩·克里斯彭和简·埃尔肯贝克跑进房去打电话。白宫的交换机在刹那间全部占线了,谁的电话也叫不进去,只因为第一夫人把线路全都调动起来为她寻找首饰匣的下落。别的事全都没法干了。南希办事一向就是这样的。因为她谁也不信任,她就把所有人都牵涉上,叫我们大家互相冲撞,就有可能最后使她能按她的时间表达到目的。而她的时间表总是现在马上作到!”

  她的随遇而安、不知忧虑的丈夫满足于从一个城市蹦达到另一个城市,发表演说痛斥民主党的竞选纲领,对于夫人所到之处制造的诸般磨擦却保持超然的态度。即使如此,不久连他也注意到她在“空军一号”座机上造成的麻烦了。但他不是一个肯正面对待问题的人,因此他不采取任何行动。

  一位助手说:“他只是用报纸把脸这起来。我认为他和我们一样怕她。后来事情越搞越糟,弄得迪弗不得不去找总统面商此事。总统只是假装读报,一言不发。迪弗只好去找斯图尔特·斯潘塞。这好像是仗打不下来了就叫海军陆战队上一样。斯图尔特什么也不伯,也没有什么伯丢掉。

  “斯潘塞说,‘真他妈活见鬼,罗恩,南希闹得太不像话了。你得想点办法。’但是总统仍不肯放下报纸露出险来。

  “斯潘塞说,‘嗨,罗恩,’一面摇得报纸沙沙作响。‘这事很严重。你要是不使你妻子离开这架飞机,那么大家都要跳伞下去了。’总统终于从报纸后面向外偷偷看了看。

  “他说,‘你去办吧,’就又用报纸把脸挡上了。

  “这样,斯潘塞去见南希,哄她说她自己本人就是个非常有价值的竞选运动工作者,和总统一起到处走实在是浪费了。他说:‘你通过你的反对滥用毒品运动,已成为在全国范围内有巨大影响的人物。我们需要让你以自己的日程进行巡游竟选活动,以使里根的魔力能扩大影响,获得更多选举人的支持。’她当然信了,一我们就给她另外安排一套日程。就是在那一次,她坚持要弗兰克·西纳特拉陪同她出席各地的筹款会的。只为了要雇用乔·坎泽里伺候弗兰克·西纳特拉,陪他追随南希到处转,共和党全国委员会要每月开销500美元。但是至少我们能使她不再老是缠着总统了。”

  第一夫人发起怒来,是不管什么人都会遭殃的,连金发的迪弗也不例外。在加利福尼亚州有一天深夜,迪弗喝醉了酒,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一面啜泣一面告诉她说,他不能长此以往地每天工作24小时了。

  他说:“我的神经要崩溃了。我的婚姻也受到影响。我要是不离开你们,我老婆就要离开我……我连自己是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里根夫人用浴袍裹着身体,向他看着。

  她说,“好吧,迈克,如果卡罗琳不能跟着我们,你就离开她。”

  几天之后,举行了第一次总统竞选电视辩论会,向全国现场直播。第一夫人看了以后,差一点神智错乱。她丈夫似乎是在进行自我毁灭。他的话前后矛盾,援引的数字不准确,许多语句漫无边际,互不连贯。在这次于路易斯维尔举行的辩论中,他说在赤字和利率之间“没有联系”,还把《独立宣言》中保证“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话错说成是《美国宪法》里的话。以前在1980年同卡特辩论时他曾经使用过一句用之卓有成效的“单句头”来反驳对手,就是“你又来这一套了”。这是奥托·普雷明格的《谋杀案的解剖》电影中检察官的那句话。在这次辩论中他又拿出来炒冷饭,但他的对手蒙代尔却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反用它来反驳他。里根又提到有一位“加州的民主党州长”曾经签署一条法案,使之成为法律,即男子如对怀孕女子施行暴虐行为而致胎儿死亡。则应控以预谋杀人罪。其实这所谓的“民主党州长”是个共和党。他不是别人,正是里根自己。

  这位73岁的总统在辩论中言语多失暂不去说,更糟糕的是他那可怜兮兮、频频摇头、结结巴巴的表演,好像得了帕金森氏病。这使第一夫人忐忑不安。她知道有1.25亿美国公众在观看这次辩论,很可能根据自己的印象进行投票抉择。用里根自己的话说,他这次辩论“砸锅”了。她认识到这一点,就把高级工作人员狠狠地训了一顿,怪罪他们用许多统计数字“把他压垮”,用事实与数字把他“吓蒙”了。

  她质问迈克·迪弗:“你把我丈夫怎么搞的?”实在说,迪弗和别人一样被里根颟顸的表演弄得目瞪口呆。

  虽说第一夫人把里根表现的不力归罪于总统的助手们,里根夫妇的占星术士却自承其咎——说是她选错了时间和地点。琼·奎格莱说:“我为第一次辩论选时间地点时,确实搞糟了。我为里根夫人办事,这还是第一回对不起他们,或说是第一回没有给他们以最好的忠告。我本意想强调蒙代尔缺乏魅力这一点,但我为第一次辩论作出的选择却使他精神倍增,平添帅劲。第二次辩论时我的选择保证了里根能以胜利者的姿态终场。”

  由。新闻周刊》主办的盖洛普民意测验表明美国公众有54%认为蒙代尔赢了辩论的第一个回合,而认为里根获胜的只有35%。此后第一夫人就把第二回合辩论的准备工作全部接管过去。她不厌其烦地对迪弗进行详尽指导,迪弗又认真负责地对吉姆·贝克、狄克·达曼和戴维·斯托克曼下达指示,说他们不许再在白宫的家庭电影厅里对总统进行无微不至的塞满统计数字的彩排了。总统夫人说只允许他们在戴维营“开少数几次会”来为总统打腹稿,而且这几次打腹稿必须是“正面积极,轻松愉快,点到即止的小会”,随后还要有“许多玩笑话”。

  “你们必须使他鼓舞振作,提高他的自我意识,告诉他他已经取得了多么伟大的成就,”她叮嘱道。

  里根总统的高级顾问人员在他背后对他放肆讥嘲,说他碌碌无能,抱怨说他对于自己二次执政并没有施政的明确纲领。但是他们断定选民天真易哄,仅凭着他进行几次精心导演的登台亮相就足以号召他们来支持他。他们的这一信念在1984年10月21日于堪萨斯城举行的第二次总统竞选辩论上受到了考验。

  事先有第一夫人耳提面命作了详尽明晰的指示,入场时又有她安排的鼓舞斗志的音乐来欢迎打气,里根不费吹灰之力稳操胜券,以胜利者的身份离开了现场。

  在辩论进行中,有一位记者提出了那个可怕的问题,即关于他年事过高的问题。他暗示总统再次担任共和国的最高职务,可能难以胜任。孰料总统对此早巳胸有成竹,待机而发。

  这一问题早在预料之中,为此做了精心准备,总统连回答时的那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风姿都是排练妥贴的。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说:“我不愿意把年龄当作竞选的主要问题,因为我不想在这里由于政治斗争的目的拿我对手的少不更事、缺乏经验来大作文章。”连蒙代尔自己也笑了。

  第一夫人后来从幕后操纵的地位走出来,到台上鞠躬谢幕。有一位记者问她,她是否对于第二次辩论的准备工作做了实质性的更改,她微笑着说:“反正,第二回比第一回好,是不是?”

  但她仍不肯贸然相信说明里根要胜利的民意测验结果。她成天嘀咕说竞选工作人员努力不够,每时每刻都在对他们施加压力,要求他们作出更大的努力。为了要博得罗斯福系的民主党人的好感,她在罗斯福夫人埃莉诺·罗斯福的百岁诞辰时,在白宫设午宴纪念,并邀请了罗斯福的三位仍在世的儿子,其中两位——詹姆士和埃利奥特公开允诺要投里根的票。

  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对于这种“偷坟掘墓”手法非常反感。蒙代尔说:“一面想表示对罗斯福夫人的崇敬,一面又同南非的种族主义者和拉美的独裁者挨帮济靠,那是不行的。只有无论在世界什么地方都捍卫人权,才能表示对她的敬意。”

  妇女平权主义者的领导人在白宫门前设置纠察岗哨,声称里根政府在民权及女权方面的政策对于遗爱在民的埃莉诺·罗斯福是极大的“不敬”。里根总统的女儿,以妇女平权主义者自诩的莫林·里根在那里望着这些妇女在宾夕法尼亚大道上往复步行示威。她生气了。

  “那边那些人永远也捞不到进入这所房子里来,”她说,“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呕气的。”

  在午餐会上,第一夫人扬扬埃莉诺·罗斯福是“真正伟大的美国妇女。对于我,她的形象永远是高大的。”她看着3×5英寸的卡片念道:“她从不认为任何的问题太小,不值得她注意。今天,我们对于她宽宏的胸怀只能猜测,因为她所作的一切,有极大部分是避免声张,秘密地进行的……你只能不由自主地狂热地崇拜她,你究竟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当时我还没有关心政治——直到我和我丈夫结合以前,我脑中从未想到过政治,而现在——还要关心三个星期,再加上四年。”

  这次对埃莉诺·罗斯福的追念会在电视晚间新闻节目中播出,效果不坏,但并未能将《华盛顿邮报》的社论版争取过来。几天之后,该报非常热诚地表示支持蒙代尔当总统候选人,美誉他为“严肃、稳重、明智、正直、胜任的人,他愿意当总统,也应该当总统。”

  这一支持在1984年10月29日刊出,给了第一夫人当头一棒。南希曾经私人与凯瑟琳·格雷厄姆多次共进午餐,因此她认为后者的报纸对她的丈夫评价不佳,简直是对她个人的冒犯。该报说里根“受到令人愤怒的宠惯和阿谀”,又说“从一切证据来判断”,他“都是一个真正地不理解他已把美国经济引向极大不稳定”的人。

  但是《邮报》对于1984年大选的影响,正如那些高举标语牌在白宫前面设纠察哨进行抗议的妇女权利主义者一样微乎其微。谁也没有去理睬它。美国人大多数都感觉到自己一切良好,国家也万事吉利;正因如此,里根在11月6日的选举中大获全胜重主白宫,在50州中囊括49州。他赢得的选民代表着差不多一切类型的人:青年、中年和老年人;低收入、中等收入和高收入阶层;新教徒及天主教徒;职业界人士和蓝领工人,还有妇女也在内——绝大多数妇女投了总统的票。尽管他反对人工流产,反对幼儿津贴,反对宪法的平权修正案,她们还是投了他的票。

  这一次席卷全国的胜利未能使总统或第一夫人产生仁恕之心。总统拒绝向对手表示敬意,第一夫人则发誓要向她的敌人算帐。

  在世纪广场大饭店的塔楼里举行了选举夜的胜利庆祝会。会后她说,“我们忍气吞声巳经忍够了;我们挨打也挨够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按我们的方式办事了。”

  第一个感觉到她刻骨铭心的仇恨力量的人就是华盛顿怕报公司的董事长。从那一天起,有8个月之久,南希不肯同凯瑟琳·格雷厄姆说一句话。迈克·迪弗已经离开了白宫,但仍是第一夫人的顾问。最后,在1985年7月间,迪弗敦促第一夫人同敌人言归于好。他说《华盛顿邮报》实力过于雄厚,长期与它为敌恐非万全之计,因此不如捐弃旧嫌。从而,由梅格·格林菲尔德出面作东,邀请第一夫人和凯瑟琳·格雷厄姆到乔治敦的格林菲尔德家里作客,共进午餐。南希接受了邀请。后来在迪弗建议下,格雷厄姆夫人邀请南希以及迪弗夫妇到马撒葡萄园格雷厄姆家作客。南希惊喜若狂,立即接受了邀请。但她决定前往的事颇使她的办公室主任不高兴。

  吉姆·罗斯布什说:“只因为你想在凯瑟琳·格雷厄姆家住两天,就调用空军飞机把你和一批人员送到马撒葡萄园去,这样办是不行的。至少得先让我在附近的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安排一次反对滥用毒品的节目。这样你就可以使乘坐飞机的事成为因公使用,而使它合法化了。”里根夫人不情愿地同意了这样做。

  迪弗说:“我事先已经建议凯瑟琳,不要邀请一群南希早已熟识的共和党人,而要邀请她在别的地方无法谋面的人。凯瑟琳干得非常出色。”

  在宾客名单上的人有杰奎琳·奥纳西斯,她在马撒葡萄园岛上有一所房子;梅格·格林菲尔德;迈克·华莱士,贝克夏·哈瑟维公司的亿万富翁首席执行官员沃伦·伯菲特;沃尔特·克朗凯特;鲁思·戈登和加森·卡宁;女高音歌唱家贝弗莱·西尔斯和她的丈夫彼得·格林诺爵士;英国大使彼得·杰伊的前妻玛格丽特·杰伊,卡特总统的国务卿塞勒斯·万斯;肯尼迪的国防部长鲍勃·麦克纳马拉;爱德华·贝内特·威廉斯律师;幽默小品作家阿特·布克沃尔德的妻子安妮·布克沃尔德;威廉·斯蒂伦;亨利·格伦沃尔德(他已在南希帮助下成为驻奥地利大使)和他的妻子路易丝·梅里亚多。

  当晚,南希在日记中写道:“杰基和我在同一张桌上。我(再度)邀请她到白宫来看看宫里的变化。她说她不愿意回到华盛顿去,但如果改变主意想去时,她会告诉我。”

  这是第一夫人最后一次向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提出邀请。迪弗说,“她们并未结成亲密无间的姐妹。南希过去一直尊重她、喜欢她、甚至一度曾对她心怀敬畏。因此她很欢迎有个机会在不同的环境下在马撒葡萄园见到她。在谈话过程中,杰奎琳谈到了报纸上的含沙射影、冷箭中伤时,对第一夫人说,‘你要在那儿(白宫)住好长一阵子呢,还不如安之若素呢。”

  迪弗还说,“南希对于约翰·肯尼迪的未亡人的尊重并未减少,但我认为她的敬畏之心巳经消失了。这主要是南希新获得的上层社交场的自信心的一种反映,而不是其他。”但迪弗承认,第一夫人能够在马撒葡萄园这种高等人士居住的地方同凯瑟琳·格雷厄姆的朋友们进行社交来往,是感到受宠若惊的。这些人正是她所朝夕渴慕而不可及的,现在她已在社交来往上得到这些人的承认了。迪弗回忆说:“南希一直向往她们,想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说些什么话。她还是那个把鼻子贴在糖果店橱窗上往里面张望的穷家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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