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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李大欣又问:“谁审讯认定的?”
  陆大明站起来说:“我。”
  “说实话,你们有没有体罚和逼供行为?”李大欣以目光锐利的眼睛盯向陆大明。
  陆大明心里有数,并不忙于发表意见,他要看看杨立山还想说什么,便向李局长:
  “我—会儿再说。”然后坐下。
  李大欣眯缝起眼睛:“分局什么意见?”
  “根据这种情况,认定有意伤害过重,过失伤害合理。吴家认可对赵家承担—定赔偿,这样更有利于社会稳定。我汇报完了。”杨立山终于说出他们精心策划所要达到的目的。
  辛雷一改往日的急性子不慌不忙地说:“陆大明,你是第一手办案人,你说说。”
  陆大明把刚点燃的一支烟斜搭在烟灰缸上不紧不慢地说:“对,我是第一手办案人。我接到报案后,立即带人赶到作案现场。吴天宝逃跑,我们追踪把他逮住。由我审讯,我们没有体罚。由于我们对案情细节尚不清楚,更不了解这个案子有什么背景,涉及到什么关系,”他瞥一眼杨立山和毕军,“更不存在逼供。下面就是一段审讯录音。我放给领导听听。”他启动录音机。
  录音声清晰地送到与会每个人的耳朵里。
  陆大明:“你开了几枪?”
  吴天宝:“两枪”
  陆大明:“都向谁开枪?”
  吴天宝:“先向赵丽华她妈。”
  陆大明:“你为什么向赵丽华的妈妈开枪?”
  吴天宝:“因为她不同意我和赵丽华处对象。”
  陆大明:“为什么向赵丽华开枪?”
  吴天宝:“她不和我处对象,我恨她!”
  陆大明关闭录音机。接着说:
  “当我们听说吴天宝要推翻原供之后,按辛雷局长的指示,我和孙喜明同志再次对原告被告做了调查,赵家母女提供的过程细节和吴天宝的原供是相同的。吴天宝的辩解显然不合理,如果只是为了对赵家母女进行恐吓,枪里为什么要装上子弹?如果是枪走火,只能是响一枪,而作案现场为什么在墙上留下一片弹痕,在赵丽华的脸上又是一片枪砂?恕我直言,吴天宝是在耍金蝉脱壳计,我们要提高警惕!我说完了。”他把烟灰缸上的烟拿起来,一抽,没火了。
  “孙喜明,你有啥补充?”李大欣问。
  “没有了,我同意陆所长陈述的调查结果,我这还有一些现场技术勘查材料,陆所长的认定经得住检验。”孙喜明补充道。
  李大欣听了两种不同的结论意见,心里自有自己的见解。但为了稳妥起见,便又对祝武说:“祝武,你是老刑警,两种认定都摆出来了,你怎么看?”
  祝武深有感触地说:“类似这样的事经历得太多了,只能是第一种认定:故意伤害。如果将这么性质明显的案子顺从案犯的意愿给予改变,我们没法向社会交待。”
  李大欣又挨个征求意见:“老毕、老曲、辛雷,你们是什么意见?”
  三个人均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曲直凡事总是愿意看毕局长的脸色,常常把锋芒避开,而自己躲在身后。这回,他却打破沉默,把毕局长推了出来:“毕局长说。”
  毕文虽然城府极深,说话拐弯抹角,但他的意见谁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无论是杨局长还是陆大明;都是按照局领导的意图去工作的,符合组织原则;你们都是为了把事实弄清,不嫌麻烦地下去认真进行调查,这种实求是的精神是值得提倡的。我看只要是事实,任何一种结论都可以向社会交待,不要惧怕那些不负责任的所谓舆论。人民公安队伍不是任凭哪股风就可以吹倒的。至于哪种认定准确,我看都有道理,这就由大家认定吧。”
  李大欣心想,什么叫“任何一种结论都可以向社会交待?”事实只能得出一种结论。
  如果同时能得出两种结论,必定有一种是谬论,有一种“事实”是假定。怎么会都有道理?
  但他不便急于表露自己的意见。便扭头对曲直:“老曲,你呢?”曲直滑得叫人皱眉头,他笑笑:“我没过问这起案子,一点儿情况都不清楚。辛协说,辛雷说。”他把保养得很光亮的手伸向辛雷。
  辛雷喝了一口水,放下杯:“有一个事实我提请大家注意,在陆大明的初审记录中,吴天宝在叙述案件过程细节上同赵家母女陈述的一致,在这之前双方并没有就案件过程有过任何接触和交流。再加上陆大明和孙喜明实地调查的结果,此案的性质不能改动,按原计划立即转报检察院。如果不这么认定,肯定要引起社会舆论。那可是来自广大人民群众对我们的不信任!”
  李大欣早已胸有成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这个问题就讨论到这,对案件持原来认定,立即转报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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