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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女国大代表被捕


她从上海押回南京

  她——夏琫瑛,昏昏然,被人架着,一步一步地拖着走。
  狭窄的过道,昏黄的灯光。
  “装死,你还不快走!”
  她是要瘫下去了,四肢无力。
  忽然耳边传来有人惊呼的声音:“你们看,夏大姐也进来了!”
  她微微睁开眼,在不远处铁栅内有人在看着她。
  这声音很熟悉。在经过铁栅时,她看清了,这是孟士衡。
  原来他早已到了南京,也关在这里。
  面前是女牢。铁门打开了。架着夏琫瑛的女特务,把她狠狠往里一推。她跌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她是2月16日,被押着上了一架从上海虹桥机场起航的运输机。
  虹桥机场已戒严。她听到两个士兵的对话。
  “怎么一架飞机就送一个女人?”
  “听说这女人不简单,她手下有2万人呢。”
  夏琫瑛听了暗暗发笑。
  飞机里没有座位,就坐在机舱的地上。
  飞机被气流冲击着,忽上忽下,忽倾忽正。她的头几次撞在机舱的铁板上,她呕吐起来。
  好容易南京到了。刚下飞机,就已经有一辆警车在那里等着。明故宫机场也戒严。
  她被架上警车,车子开得很快。车窗外瞥见红墙碧瓦、四角翘起的大屋顶,这是励志社。她方知道车走在黄埔路上,过了逸仙桥。在大行宫转弯,她被带到长江路的卫戍总司令部。
  她被送进一个会客室,把她带进去后,在机场接她的人走了出来。
  刚进来的时候,外面刺眼的阳光,使她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好大一会,她看清了。原来靠窗口还站着一个男人。
  “是她,熟悉的一位同乡。”她几乎要喊出来。她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你能出去吗?”没有回答。“要是能出去,请给我家里人带个信,说我已到卫戍总部。”他象一尊泥塑木雕的菩萨,完全没有反映。大概是特务把他吓怕了,可见特务的残酷。她一直没有解开这个迷。这人为什么这样的态度,后来才听说这人解放后被判了20年徒刑,但很快就死在狱中。
  约摸是下午,她又被带到另一个房间,这原来是办公室。
  门口有个士兵站着岗。
  没有人来问她。站岗的士兵不时从门缝里看着她。
  天擦黑的时候,一个女人送来一碗象清水似的煮罗卜,一碗黄米饭。“你快吃,等一会我来收碗。”那女人说。
  她没有动一筷,她哪能吃得下。
  “你怎么不吃,饿坏了可不好,到这里来的都不会很快就出去。”
  这女人来收碗时,她还没有吃一口。
  “他们就把我关在这里?”夏琫瑛看这女人比较和善,这样问她。
  “不会的,这是暂时的,都要送到后面的牢里去。”
  门岗已经换了几个,已经很晚了,再没有人来。
  “晚上叫我怎么睡?”她问门口的士兵。
  “不知道。你愿怎样睡就怎样睡。桌子上不是可以睡吗?”
  那士兵没好气地回答。
  于是,她把两张办公桌并起来,躺了上去。
  房顶一只大灯,正对着她,彻夜亮着,她没有合一下眼。
  她辗转反侧,苦苦思索着怎样对付敌人。
  “看来敌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我来个什么也不承认。如果他们秘密审讯,就指出他们是违法的,一定要争取公开审讯……”
  她想了很多,天亮时才迷糊过去。
  第二天上午,一个身材高大的特务闯了进来。这人面目可憎,说话瓮声瓮气。
  “夏琫瑛,你如果想出去,就给我如实招供。不然嘛,这后果你是不难想到的。”
  “你要我招供什么?我清清白白,没有犯罪!”
  “这可不能听你自己说。过来,这些纸交给你。要招供什么,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给我按规定写。越详细越好,两天后我来拿。”
  特务丢下一迭10行纸与笔砚就走了。
  夏琫瑛拿过来一看,上面有规定的项目:
  1.你是怎样参加民革的,由谁介绍,参加的经过;
  2.你在民革担任什么职务,进行过什么活动;
  3.你所了解的民革军事部署,民革的地下武装;
  4.你所了解的京沪暴动计划;
  5.你对民革组织的展望。
  “呸!这不是要我出卖组织吗。休想!”
  她把纸往旁边一丢不去看它。
  时间好象停滞着,一天过得很慢。她在室内绕着圈子走。
  “度日如年,大概就是这样的滋味。”她想。
  送饭的女人,按时送饭来。第二天的下午,她才吃了几口。那饭一股霉味直冲鼻子。
  夏琫瑛想找这个女人带个信出去,但不知这女人是人还是鬼,不敢造次。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墙外不时听到摩托车、警车的轰鸣声,院子里杂乱的脚步声。特别是在夜晚这警车揪人心坎。“看来敌人在作垂死挣扎,不知又有多少同志被捕。”她自言自语。
  第三天上午,要夏琫瑛写材料的特务来收卷。“夏琫瑛,你写好了吗?”特务问。
  夏琫瑛不予理睬。
  在特务没有来之前,她挥笔写了:“我未参加民革,一概不知道”这11个大字。
  特务打开纸一看,恼羞成怒,大声吼道:
  “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你等着瞧。”
  特务怒冲冲地走了。不到半小时,原先的特务又带了个特务来,这特务一脸大麻子。
  “给我上铐子!”原来那个特务喊。
  大麻子特务给她上铐,紧得使她痛彻肺腑。她的大衣、手表、钢笔都被大麻子特务夺走,甚至发夹、带子也不留。又喊一个女特务搜查了她的全身。
  接着又把她送到卫戍总部后院的看守所。

绝食抗争

  “她醒了。”夏琫瑛听到耳边的声音。
  夏琫瑛被特务推进女牢后就晕了过去。
  很久,很久,她慢慢苏醒过来。
  这女牢关着七、八个人,都是政治犯。被捕前有的是女教师、有的是女记者,也有女职员。其中还有母女二人,孩子还在吃奶。母亲没有奶,孩子终日啼哭。
  看到敌人这样凶狠残忍,她愈想愈恨,想了很久,从第二天起,她毅然决定进行绝食抗争。
  绝食的第一天,牢里的看守并不知道,他们以为刚进牢的犯人吃不下。
  两天后,看守看到她的饭盒总是满满的颗粒未动,才知道她绝食了。
  第三天,香喷喷的无锡粳米饭,参上红烧狮子头,送到女牢。特务企图引诱饥肠辘辘的夏琫瑛进食。但是送来的西餐(狱中一天两顿)饭依然是原样。她还是不吃。她下了决心。
  第四天过去了,她滴水未进,身体极度虚弱,休克了两次,生命垂危!
  这已经是第五天。
  迷朦中的夏琫瑛,听到有人喊:“夏代表,你醒醒,你醒醒!”
  她睁开眼一看是个不相识的人,她又闭上眼睛。
  “请你听我说,我是‘民革’组织派来的。”那人自己介绍。
  “这又是敌人的花招,组织派的人怎么能进来。千万别上当。”她还是不理。
  “我真是组织派来的,进来真不容易,用钱买通了看守才进得来,时间不能长,要和你说几句话。”
  “听他说什么话。”她心想,一边睁开了眼睛。
  “今后的斗争将会更艰巨,组织上不希望你消极抗争,作无谓的牺牲。”
  她看着他跪在地上,靠在她耳边说。
  “那,应该怎样呢。”她一字一顿地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希望你听组织的话,吃些东西。这样才能保住身体,有力量和敌人斗争。”
  “食品我已带来了。”他又说。
  他扶着夏琫瑛坐起来,把一杯牛奶送到她嘴边又送上蛋糕。
  她稍稍进食,中止了绝食斗争。
  事后夏琫瑛知道那人并非民革组织派来的,真正是个特务,不让她绝食,是要留个活口。
  春天姗姗来迟,还是这样阴冷,气温常在零下七八度左右。寒冷封锁着江南!
  进入三月以后,看来敌人又在南京展开了大逮捕。送到卫戌总部看守所的无辜的人们,一天都有几起。看守所人满为患。
  新来的难友,带来许多使人啼笑皆非又愤恨的真人真事。
  这发生在中央大学宿舍:
  特务要逮捕的那个学生,这晚上外出未归另一个同学来了客人就借他的床睡。特务来了就把这客人抓起来。那人立即申辩,我不是床的主人,特务将错就错,铐了就走。
  珠江路派出所的一名警察被捕,更富有戏剧性:
  这一晚,那个警察正在街头站岗,一辆小车停在他面前,走下一个特务,问:“珠江路派出所在哪里?”“请问去派出所有何公干?”
  那特务居然告诉他:“去抓共党分子。”
  那警察也是好事之徒,听到本所出了共党分子颇为新鲜好奇。“我随车给你们带路。”他自告奋勇。
  车到派出所,特务进去找所长,他站在门口,等着看抓到的“共党分子”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
  一会儿,所长陪着特务出来了。“就是他!”所长指着这位警察。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共党分子”就是自己。
  这警察怎么碰上这噩运呢?
  隔年夏天,大学生们上街举行反迫害、反饥饿的示威游行。他在街头逛着,一把传单天女散花似地撒在地上,他俯身捡了两张,午睡时看完后就放在枕头下。他早就把这事忘了。这警察收入不多,家累很重,常发牢骚,人缘又差。一天,有位同事在他枕下找火柴抽烟,看到这两份传单,就打了他的“小报告”。所长为邀功,添油加醋地给他安上“共党分子嫌疑”的罪名。这一来,“宁错三千,不漏一人”,他也就到了卫戍总部看守所。
  ……
  一件件狱中新闻,使夏琫瑛更加憎恨敌人。她经常朗诵文天祥的《正气歌》:“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用诗篇激励自己的斗志。
  一天上午,看守在囚室外喊:“夏琫瑛带行李!”她以为是换囚室。
  看守所带她出过道,就交给了一个带枪的士兵。来到院子里。原来是把她转送到扣押政治犯的羊皮巷看守所(军统的监狱)。
  她被送上一辆大卡车,车内有一个人坐在车厢的铁板上。
  “是他,刘海亭!”她几乎要喊出声来。刘海亭是北区警察局局长,他怎么也被捕了,她在想。
  羊皮巷看守所中间是一条通道,两边都是一排矮房子,那是牢房。每间只关一个犯人。里面黑洞洞地,黑呼呼的水泥墙,潮湿、发霉,铁窗上的铁条都长满红锈。
  特务查得很紧,一天往往查监二三次,但这里的牢房都是望门对室,里面关什么人,一望无遗。她很快发现,除刘海亭也关在这里外,还有中区警察局长马广远,另一位成员许志远。连她自己,四个民革成员都关在这里于是互通信息,相互激励,斗争的勇气倍增。
  一天,牢役送饭时,指着饭碗轻声说:“吃饭时小心,慢慢地吃。”
  这牢役已受了刘海亭的好处。
  她会意了。在饭碗的中间,她看到了一个小纸团。打开一看,纸上是用铅笔写的:“报载,朱蕴山已到南京,拜访李宗仁。”
  朱蕴山是民革中央常委兼组织部长。她在重庆时就和他相识。“朱蕴山来南京,我们有希望了。”她这样想就更增加出狱的信心。
  事实确是这样,朱蕴山一到南京,就加紧进行营救工加。
  他要李宗仁亲自过问“京沪暴动案”,释放被捕人员。
  营救与反营救,革命与反革命,在进行较量!

笑傲斥敌人

  敌人的步伐加快了!
  对夏琫瑛先后进行三次审讯。
  敌人企图弄清夏琫瑛参与暴动以及和王葆真的关系。
  这是一间洞穴似的地下室,四面没有窗子,大白天也开着四盏强光灯。第一次审讯就在这里。
  主审是卫戍总部政工处长罗春波,坐在一张长桌前,左右两边坐了大约30个特务。
  在灯光映照下,一个个都板着死人一样的脸,背后都拖着幢幢的黑影。
  这样的景象使人想起神庙里的阎罗殿,阴森恐怖。
  审讯开始,照例是姓名、籍贯、职业等通常的问话。
  “这些你们都不知道,怎么把我抓来呢。”
  夏琫瑛轻蔑地回答。
  “这是审讯,你要如实回答问题。”
  罗春波身边的一个特务说。
  “你是怎样参与南京暴动的?你把暴动的计划、组织情况详细说一遍。”
  罗春波开始发话。
  “什么暴动不暴动,我根本不知道。”
  夏琫瑛立刻顶回去。
  “你是民革南京地下组织的妇运委员,没有参与暴动,这样没有谁相信。”
  罗春波又说。
  “妇运委员是你委任的,我可不知道。”
  夏琫瑛一边冷笑着。
  “放肆!你以为不说就行了。现在我给你看一个人。看还能抵赖。”
  “把马骏名带上来!”罗春波大声喊。
  随着脚镣的鎯铛声,马骏名被带了进来。
  “你认识她吗?”罗春波指着夏琫瑛问。
  “我认识。”
  “她是谁?”
  “夏琫瑛。”
  马骏名回答后就被带下。
  “你还能抵赖吗?马骏名是组织委员,他全都承认了。”罗春波以为夏琫瑛非回答不行。
  “哈,哈。”夏琫瑛冷笑起来。
  “认得我能说明什么问题。我是国大代表,到处开会,认得我的人很多,你不是也认识我吗。”夏琫瑛反唇相讥。
  罗春波哑口无言。
  “我问你,你和王葆真有什么关系?”
  罗春波换了另一个问题。
  “王葆真,我知道他是辛亥革命元老,信奉三民主义。不是口喊三民主义,实际上是法西斯主义那种人。可惜我无缘和他相识。”
  夏琫瑛一顿抢白,使罗春波问不下去。
  罗春波与他的同伙,又提出很多问题。夏琫瑛都咬定“不知道。”
  敌人采用疲劳战术,审讯已经进行到深夜。
  罗春波说:“夏琫瑛你不要执迷不悟,还是老实招供吧。”
  “什么叫招供?我是妇女团选出来的国大代表,根据宪法规定,国大代表就是犯国法,也必须经过国民大会批准公开审判,你们嘴上高谈民主,居然对我秘密逮捕审讯,这是违法的。对违法的审讯,我不予回答。”
  夏琫瑛怒斥道。
  罗春波一看问不下去,同时也确实理屈辞穷,恰好有人来要他接电话,借此狼狈收场。
  第二次审讯是七八天后。
  这一回敌人改变战术,采用利诱与威胁同时进行。
  形式上不象坐堂问案。夏琫瑛有了一张椅子。
  除罗春波外,只有四五人。规模比上次小。
  “夏代表(改了称呼),希望你今天不要采取敌对态度,有道是和为贵嘛。”
  罗春波皮笑肉不笑地说。
  “嘿!好一个和为贵。今天我是阶下囚。请问这地方是审讯室,还是国大会堂?如果是前者,我们怎么‘和’得起来。”
  夏琫瑛义正严辞地说。
  “何必这样剑拨弩张呢。如果你站到党国的立场,政府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次长甚至副部长的职位,哪一个部任你挑选。”
  罗春波妄图用高官来诱骗她。
  “这是真的?”夏琫瑛故意这样问。
  罗春波以为她中计了,连忙说:“是真的,只要你和政府合作,一定兑现,一定兑现,!”
  “不过,我记得足下是卫戍总部的政工处长,怎能决定政府的官吏呢。莫非你有了新的任命。”
  这不阴不阳的话,把罗春波气得眼皮直翻。但他还想继续诱骗。
  “夏代表如果不想做官,我们可以资助你到美国去留学,英国、法国也可以。”
  “我没有那福分去留学,国家多难之时,我只想在中国的土地上做一点炎黄子孙应该做的事。”她又把他的利诱顶了回去。
  魔鬼还是露出了本相。
  “来人!把她带到刑讯室去。看她讲不讲。”
  罗春波大着嗓门喊。
  立刻进来两个特务,一边一个,把她拖向刑讯室。
  远远就听到皮鞭的抽打声,受刑人凄厉的惨叫声。
  走进刑讯室,里面的惨状使人目不忍睹。
  有的正在受电刑,有的被吊在梁柱上用皮鞭抽打,有的正在坐老虎凳。
  “是考验的时候了。”她横下了心。
  特务看她坦然自若的样子,同时罗春波也没有要他们对她上刑,只是威吓她。这两个特务把她带了出来。
  然而,特务并没有按来时的路走。走了一条狭窄漫长的地道。一路上都是阴惨惨的,潮湿,有的地方在滴水,走了一条很长的路才看见亮光。不知敌人在玩什么技俩。
  3月20日左右,第三次审讯。
  这次摆出大开审的架势,政工、宪兵、警察三堂会审。
  这天天刚黑,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夏琫瑛和马广运同时被喊了出去。
  这是一个大厅,大厅上坐着大约有百余人。
  罗春波还是坐在正中间。
  “这些日子,你想得怎样了?你难道不想早日了结吗?”罗春波开始问。
  “我没有什么好想的,至于了结不了结,这个问题不该来问我,要问你们自己。”夏琫瑛并不稍让。
  罗春波不耐烦了,他大声说:“国民党政府待你不错,让你当上国大代表,这是别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你偏偏要跟着共产党闹。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还不回头。如果你能回答我们的问题并且说清楚,我们可以立即释放你。”
  不待夏琫瑛回答,罗春波就把这些问题说了出来。其实这些问题都是前两次审讯提过的。什么与王葆真的关系啦,民革南京地下组织的人员与活动啦,南京暴动的策划与组织情况啦,多了一个问题是上海南京之间在暴动时怎样配合。
  夏琫瑛没有说话,罗春波以为她在考虑。
  “你可以考虑考虑。”他说。
  这时夏琫瑛正在发着高烧,全身颤抖着。“一定要挺住。”
  她告诫自己。她慢慢地扶着墙立着。
  “看你这惨样,这是自讨的,谁叫你搞反政府的犯罪勾当呢。”罗春波看出她生病,来了这样一问。
  听了这样一句,夏琫瑛的气打从一处出,豁出全身力气,厉声斥责道:“国民大会高谈民主,言犹在耳,你们就秘密逮捕审讯我这个无罪的国大代表,我生病你还来嘲笑,你们这些非法的行径总有一天要被国民大众知道,要当作丑闻传播于全世界。”
  所有审讯人员与这主审罗春波都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
  夏琫瑛自己因刚才过分激动,头昏目眩,再也站不住了。
  “带下去!”罗春波喊。
  “三堂会审”就此草草终场。
  回看守所时,雪下得更大,夏琫瑛被冷风一吹,索索发抖,但她的心头更热,她想:“对敌人只有斗争!”
  三次审讯后,敌人没有再来问她。
  当然,敌人并没有放松她。
  4月4日,原来分散囚禁在卫戍总部看守所、羊皮巷军统局看守所、宪兵司令部与首都警察厅的所谓的“京沪暴动案”的9名要犯,包括夏琫瑛又被集中起来,送往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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