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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不去的情


何小兰

  还是那条长长的、整洁的甬道。
  当我再次踏进文科楼十楼时,一切都显得那样亲切与熟悉。逝去的岁月,又如潮水般地涌到眼前,仿佛又回到了训练的日子。煤气灶静静地在那里,可我好像看到了将要沸腾的水;办公室的门关着,可我好像觉得老师们一如既往地工作,我们训练室门口空空的,可我好像瞧见门口一溜的鞋子。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得让我忘却了岁月已经流逝,忘却了我们辩论队已经夺魁,温暖的集体已经解散。
  本以为,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即使再清晰,也会如一张褪色的照片,却原来,只要是用心去做过,真正去拥有过的,便会成为永恒。
  溜走的是时间,流逝的是岁月,挥不去的,是那一片情。
  这是一份永远的纪念,属于我的师长、队友和朋友。
  ×月×日 晴
  今天,心中极为兴奋,就像当初刚入复旦一样。昨天收到通知,知道我被选入复旦辩论队了,想当初参加选拔,只是为那一份想去演讲的冲动,从没有加入辩论队的著望。今天的结果,无疑是一个惊喜。朋友们都说我真是幸运,刚刚进校大半年,又从没有辩论过,竟会得到评委的青睐。我也暗叹自己的幸运,在辩论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可以有很多机会啊!
  怀着兴奋与忐忑,我走进了文科楼十楼的1004室,那里有许多沙发,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摆成辩论阵式的一排桌椅,这就是以后要训练的地方。教授与队员都来了,已经在那里亲切地交谈。姜丰是个娇小的女孩,一点看不出她已是二年级的研究生。蒋昌建、季翔、严嘉、张谦又显得老成,稳健。我是最小的女孩,真不知会和他们相处得怎样。
  张老师宣布辩论队成立了,她说以后我们做什么事都要统一行动。一个集体形成了。可我真的很不安,这会是一个怎样的集体呢?心中升腾的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只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干!
  ×月×日 小雨
  这些天,我的心情也如这绵绵的细雨,糟透了。连日的不顺心加上今天早上辩论练习中的错误百出,让我难受得直想哭。我并不是脆弱的女孩,但我也并不能坚强地面对一切挫折。
  队友们看出来了,我总把心情暴露在自己的脸上。他们热情地问我到底怎么了。姜丰很坦诚,她也是一个情绪化的女孩,所以她能理解我。而那四个男孩子,虽然没有女孩子的细心,却有一份十足的关心。他们开导我,逗我开心,还陪我唱歌,渐渐地,烦躁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我发觉我开始喜欢上他们,喜欢上这个新的集体了。每个人都在很用心地学习,很用心地关心集体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拼劲,他们的专心,正是为辩论赛这个神圣的事业而努力的表现。如果说,这里充满着竞争,那么更多的应该是团结与向上的氛围。他们比我成熟,所以他们除了一份睿智以外,更有一份对我的爱护。我喜欢这个集体,尽管这里的生活是那样紧张,那样累。
  下午,俞老师找我谈心了,他要我不要着急,还教了我不少读书的方法。老师们总是这样观察细致,又能循循善诱。
  在这个集体中,我没有一种被忽略的感觉,我有什么理由让繁琐的小事来影响我的情绪呢?学习、训练,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张老师说过,我们已不是为个人而训练,这是复旦的事情,是中国的事情,我真的该振作精神努力干了。不想做这个集体的小逃兵。
  ×月×日 晴
  夕阳西下的时候,昌建又站在窗前。尽管在十楼,能极目远眺,但我知道,这外面的风景并不美。
  昌建这两天有心事。
  初次见昌建,是在第一场选拔赛上。我在他后面演讲,那一日演讲者的水平都颇高,而昌建的表现极为突出。他的三分钟的《二十一世纪,我担忧》征服了3108教室的听众。以后的几场,他又以广博的知识,翩翩的风度赢得了喝彩。那时候,真以为他是个神秘的人物,还虚心向他请教过。
  多日的接触,发觉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孩子,也是个寻常的有喜怒哀乐的人。这让我更欣赏他、信赖他了。
  后来从老师与他的交谈中得知原来昌建的母亲生了重病,所以他心事重重。昌建的家在安徽,母亲身边又没有人陪伴。昌建的母亲把昌建拉扯大,培养他在安徽上大学,又鼓励他来上海读研究生,这一份母爱是淳厚的,伟大的。如今病重的母亲是多么盼望儿子能在身边。昌建是个孝顺的儿子,他的心不好受。
  张老师、俞老师准昌建的假,让他回家去。可他婉拒了。我想我们都能理解他这一近似无情的决定。辩论队是一个整体,缺少一员就是一个损失,训练是不能停止的,而这一次的担子又是那么重,英国剑桥大学、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悉尼大学、台湾大学都要参赛。我们怎么能懈怠呢?
  昌建留了下来,继续训练,训练时还是那么投入、认真。只有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遥望窗外,寄托他对母亲的思念与歉意。我突然发觉这份感情是那么深厚,在爱与被爱之间,有些东西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而一种牵挂,一份思念,会将亲情酿造得更为醇厚。
  ×月×日 多云
  俞老师有一个极为可爱的女儿,叫俞臻,今年五年级。今天,她来到了我们的训练室,因为放假了,家中没有人带她。
  说真的,俞老师任我们辩论队教练以后,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我们身上了。和我们整天在一起,午饭,晚饭也和我们一起吃,只有在训练结束,他才骑车匆匆回家。俞夫人工作也很忙,所以俞臻常常感到很寂寞。
  俞臻的到来,给辩论队带来了轻松的空气。她唱歌,还表演节目,和我们逗嘴,可她爸爸还是把她“关”到隔壁去了。放假的日子,每个小朋友都会好好地玩一下的,可因为俞老师的忙碌,她已好久没有和爸爸一起逛街、旅游了,更多的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电视、看童话。
  训练以来,我越来越觉得俞老师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是哲学系的教授,曾到德国留学,如果说初次见面时觉得他是个治学严谨,有思想的中年学者,那么现在又看见了他完美的人格。他什么事都以身作则,从不迟到,而且是如此认真地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辩论队。这是一份责任感,是一种对事业的执着追求。
  人们总是在抱怨,现在认真的人不多了,尤其是在向市场经济转轨的时候。可是,从身边给我们上课的教授们,从俞老师的身上,我看到了中国知识分子身上所具有的优秀品质。至此,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每个时代知识分子,总是走在时代的前列,是因为他们的责任感。
  我要做一个认真的人,如俞老师一样,为神圣的事业交付出一腔热情。
  ×月×日 晴
  新加坡的辩论会一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梦,而取胜在新加坡又一直是我们辩论队一个永不动摇的目标。为了它,我们很努力地在生活,在学习。
  88年冠军队教练王沪宁教授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他谈出了一条重要的经验——辩论取胜需要整个辩论队的默契配合。默契从哪里来?它来自于同甘共苦,来自于彼此的关心与理解。
  这些天,训练极为紧张,天天晚上辩一场,白天又是技巧训练,还要精读四书五经,而班里的同学已在筹划旅游或是打工赚钱了。我们好久没有轻松过,我也好久没有运动了,虽不抱怨,却着实怀念以前在运动场上尽情挥洒的日子。
  吃完晚饭,大家集体去散步。
  复旦园静静的,同学们都回家了。虽然很热,但我不得不说夕阳映照下的复旦园特别美。我们在洁净的路上走着,看看讲讲,来到了燕园,又来到相辉堂。“复旦太美了”,严嘉说。每个人都那样认为,这似乎也是一种默契。
  有时候,有一种无法表达的情怀,我现在却能很真切地感受到。以前报考复旦,是因为它的名声,是因为它有我喜爱的专业。而如今,对复旦却又有深一层的爱。有一次谈心,季翔说复旦给每个同学以机会,说得真好,这就是复旦园的美丽之处,它有广博的美,为它的莘莘学子而倾注的爱。夕阳下的复旦园沐浴的是一种宜人的金黄色,何需再另找什么精神家园呢?不正是这里吗?
  草地上,我们又开始了一项这些天来常常进行的比赛——扔鞋子,先定一个距离,然后看谁扔得远。王老师总是冠军。这种放松活动,给了我们不少乐趣,也增进了我们的友谊。
  有一刻,我曾站在一边,看着身边充满活力的老师和队友,有一种感动,于是,那夕阳下寂静的复旦园,那草地上身手不凡的人们构成了一幅极为和谐的画。
  ×月×日 晴
  近来,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好。常常感到累,可怕的是好多次在训练的间隙,我会透不出气,心跳得快。昨天去看了病,医生说是生活紧张所致,要我暂时休息,为了不影响队友的情绪,我暂停了训练。
  回家的日子是轻松的,可我依然惦记着文科楼十楼我的伙伴。看着钟点,就能想象他们在干什么,真想早些回去,去投入紧张的生活。可今天,又发烧了,真很无奈。俞老师和林老师来看我,送了很大的西瓜,我心中很是感激。他们告诉我,姜丰也病了,而且住进了长海医院。
  躺在床上,很想姜丰。她长我好几岁,却没有姐姐的架子,她很聪明,常常在辩论场上和队友争得面红耳赤。她很坦诚,住在一起,虽然并不是天天交流,但也彼此能够沟通。
  她也很秀气,容易动情,和我的性格有很多相像之处。而今,我病了,她也病了,却不能去看她,觉得有些难过。
  和队友通电话,得知他们已代我向姜丰问候,他们联名写了一封信,第一句便是“长海一日,文科楼十年”,他们真行,把他们盼望姜丰回来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其实,他们也该知道我盼望回归的急切心情啊!在忙碌时,常常梦也要梦到清闲,可真正清闲时,却总感到这个集体,有一股极大的拉力,把一颗游离在外的心拉回到自己的怀中。我想我们应该取胜的,因为我们有这样一个团结的集体,有这样一种坚实的团队精神。
  ×月×日 多云
  下了好几天的雨,今天总算有了个不冷不热的天气,感到了一阵舒畅。又逢严嘉过生日,便好好地准备去庆祝一番。
  辩论队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色,严嘉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他没有很多的书生气,却读书读得特棒;他的口才很好,却又往往很虚心。当我碰到难题时,总喜欢向他讨教。
  他的寝室挤满了朋友,除了辩论队的队员以外,还有我们都熟识的参加选拔的一些同龄人。我们坐成一圈,又吃菜,又喝香槟,很温馨,也很惬意。“以后我们能这样聚在一起吗?”我问,总以为曲终必将人散,“别那么伤感”,他们安慰我。想想也是,《论语》上讲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我们志同道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分开呢?我们举杯为严嘉庆贺,也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季翔坐在我的旁边,我们谈了不少,从辩论谈到学生会的工作,从复旦谈到社会。季翔是个极为沉稳的男孩子,有着健康的肤色,他是我们当中最好学的一个。很早就听到过他的名字,以为是个遥不可及的名人,而今,我们却成了朋友。我们都认为,现在为什么学生工作难做,主要是因为缺乏一种责任感,其实,我们已经为自己是个复旦的学子而骄傲,为什么不让自己为复旦创造一些辉煌呢?在今天,很多人以为得到了钱,有了闲适的生活就是快乐,却又在这样的快乐中迷失了自己。责任感是不可丢弃的,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份责任感,就不会抱怨学校如何如何,校园文化如何如何了。大家快乐地交谈着,尽管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快乐的一些事情,可今晚是快乐的,并且,我们都要微笑着去迎接明天的挑战。
  ×月×日 晴
  这几天晚上,每天郁辩论一场,最佳辩手该属于张谦。
  训练的时候,张谦坐在我旁边,我们之间的话也好多,张谦很聪明,反应极快,很得辩论要领。
  我佩服他的辩论技巧,更佩服的是他一如既往的训练态度。不久前,我们确定了赴新加坡比赛的正式队员,我和张谦属于候补队员,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训练热情,尤其是张谦。他的家在湖南,如果不是训练,他早回家,家中有近90岁的老祖母,还有盼他回去的父母。可是,他知道辩论队需要他,他没有提出回家的申请,而是作为陪练队的主力队员留了下来。
  今天晚上的辩论精彩极了,张谦的四辩一气呵成,他又极妙地运用了不少战术,“我再一次回对方辩友”,“我第三次问对方辩友”,弄得正式队员们吃力地招架,王老师俞老师都表扬了张谦,还说上新加坡要用张谦的策略呢!其实,我也走过一段较为迷茫的日子。当被告知自己是候补队员,去不成新加坡参赛时,也曾有过沉重的失落感。今天看来,这都算不了什么,就像一只油灯在白天不显光亮而晚上离不开它一样,个人的得失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辩论是集体的事,得胜也是集体的荣耀。所以我很坦然,也由此更欣赏张谦。
  ×月×日 雨
  以前季翔告诉我,他考复旦是因为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88年复旦在新加坡大专辩论赛的精彩表现,于是辩论成了他要圆的梦。而今天,我们又看到了一个圆梦的女孩,她是刚军训回来,还没沐浴过复旦日月光华的92级新生。她给我们辩论队寄来了一张明信片,告诉我们她很为我们骄傲,她也如季翔一样慕名考入复旦,并预祝我们取得成功。这是一份很大的鼓励,看了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说真的,参加辩论队以来,有太多的人对我们倾注了关怀和期待。走在路上碰到朋友,他们会问我们训练得怎样,需要些什么;碰到老师,他们又会鼓励我们好好干,为复旦争光。昨大,团委和学生会的老师冒雨来看我们,还搬来了好几箱饼干,为我们“加油”。校领导也多次来到我们训练室。
  至于我们吃饭、借书,更是处处不会碰壁。因为我们是一支特殊的队伍,是杨校长要求“拿冠军”的队伍。
  背负着沉甸甸的关怀和殷切的希望,霎时又有了高中考大学“搏一记”的冲动,而心中明明白白地知晓,这次的意义远比考大学重要。除了努力,真的无法再去想别的事情。所以我真心盼望我的队友们能夺魁,能实现我和张谦、我们辩论队、我们复旦人共同拥有的梦。
  窗外,是瓢泼大雨,道路泥泞不堪。我想,成功的道路也许也不会平坦,可寻梦的人不会懈怠。以前我想活得轻松,可现在发觉装满了期待的日子更为充实。
  ×月×日 晴
  每天晚上,国际政治系研究生的到来总给我们一阵新鲜的空气。我觉得自己很喜欢他们,虽然他们长我好多岁。
  刘建君是个很有特色的男孩,他们都叫他Mark,他说话山东味浓浓的,也有山东人的豪爽,林老师任命他为陪练队的队长。刘队长干事极认真,每天负责组织同学来辩论,还参加讨论,而且他的四辩畅快淋漓。他也如张谦一样,推迟了回家的时间。
  唐豫鹏,是我们学生会的前任副主席,所以和他在一起觉得很亲切,他辩论时反应很快,辩词常像一发发炮弹。
  还有徐勇、李经中、马文运……他们都放弃了暑假中既定的计划,来做磨刀石。
  今天,曾峻还带来他的女朋友,并且一起上场做了陪练队员。我挺佩服他们的。在卡拉OK厅、舞场充斥着温馨的时候,他们作出这样的选择,实在是“不落俗套”。
  和他们做朋友很是愉快,他们懂得很多东西,他们也给我带来了不少快乐与勇气。
  一样是年轻人,我就觉得他们少了许多市侩气,他们很超然。辩论队需要他们,他们就来了。不顾天气炎热,不计较招待他们的只是一杯香茗。
  社会上对年轻人还是有偏见的,以为年轻人只知赚钱,只会享乐。就如以往各个时代的年轻人一样,当今的时代也不乏走在时代前列、为国报效的年轻人。各个时代赋予了年轻人不同的使命,为什么人们就看不到年轻人同样有着滚烫与火热的心呢?
  我很幸运,拥有这样一群出色的朋友。
  ×月×日 晴
  回到家已是凌晨一时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兴奋得难以入睡。我们辩论队夺魁回来了!冠军!冠军!这是我们期待已久的战果,这个梦终于实现了。这些天来,老是睡不好觉,等待着来自新加坡的消息。从张老师那儿,从电台里听到队友们过关斩将的消息,就会让我高兴得多吃一口饭。今天早上,又从电台听到好消息“复旦大学辩论队获得1993年国际华语辩论会冠军,蒋昌建同学获得最佳辩论员的称号”,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晚上去机场迎接,熟悉的身影又映入眼帘,看见他们真想冲上去抱住他们。可我们,只是紧紧地握手。不用讲太多的话,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兴奋,已在那一刹那成为无言的交流。严嘉把他的花送给了我,他们还从新加坡带了一束紫色的“毋忘我”给张老师。
  我们终于没有让复旦人失望,我们终于成功了!
  此时,在我心中涌动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冠军代表的是荣耀,可为了这辉煌的一刻,我们又付出了多少呢?很多次的失眠,为的是辩论,甚至梦中也在辩论;很多次的沮丧,为的是不成功的练习,但沮丧后的便是崛起奋进。老师们顾不了家,昌建顾不了母亲,严嘉顾不上发大水的家乡……这样的付出是难以用金钱来衡量的,是出于对事业的追求,对复旦的爱。
  我们站在世界的屋顶,所以我们看到了美丽的风景。而为了爬上这屋顶,我们用了许多的激情、汗水和努力。
  终于,辛苦而又光荣地走完了这一程。
  曾经,想做一朵娇艳的花儿,充满芳香;如今,想做一棵树,不矫揉造作,只是挺拔向上,扎实地镌刻每一步成长的足迹,成为栋梁。
  我还年轻,所以我说我实在是幸运,这一程的收获如同甘美的醇酒,令我一生都享用不尽。这一程中有许多回忆,会时刻浮现在我的眼前,鼓励我向前。
  这世界上其实是有永恒的,我懂得此间的真意。
  甬道,长长的,我总认为它不该有尽头。延伸、延伸,会与我的人生之路交汇,再延伸。
  流逝的是岁月,挥不去的,是那一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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