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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建统——我和西湖有个约会

作者:徐王婴


  乘着现代的巨鸟,他飞离大西洋,着陆于明眸善睐的西子湖畔。
  他说,他与西湖有个千年之约。
  24岁,一个银铃般悦耳,彩虹般夺目的年轮。
  他以美国哈佛大学博士,美国XWHO常青藤设计机构执行总裁的身份翩然飞来中国杭州。
  与他同行的还有3位美国哈佛教授,20多位哈佛的硕士生。他们是世界一流的景观建设师。应杭州市市长的邀请,他们将为西湖文化遗产做规划设计。
  8月25日晚上8点,金溪山庄的咖啡厅。随着一阵柔和的音乐,他飘然来到记者跟前。
  乍见夏建统,记者不由得一阵恍惚:“这不是那个叫做‘徐志摩’的江南文人吗?怎么会是叱咤于后现代社会的哈佛最年轻的博士、世界著名的规划设计师?美国高科技公司的总裁?”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们刚刚在开会。”夏建统轻声说道,打破了沉默。……
月是故乡明

  快到中秋了,而在大西洋的彼岸,他最怕听到的就是“中秋”这两个方块字。在那个鸟语英文的国土,他曾在每个深夜里,用黑色的键盘敲打象形 文字以寄浓浓的乡情。而今,他终于踏上了魂牵梦萦的故园并在忙里偷闲溜回衢州老家探望了一回白发慈母。
  提起家乡,夏建统显出一往情深的样子。“那是一个有2000多年历史的小镇,在衢州市下面,叫湖镇。小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独自坐在江边,看无数白帆点点的帆船依呀依呀地摇过……”。
  正是在这样一个民风淳朴的江南古镇,在他那位晚清文人的爷爷的熏陶下,他3岁就开始背颂唐诗宋词。4岁的时候,乡村小学一位姓苏的老师破例让他做了班里的旁听生,没想到他从此就成了正式的学生,小学里还连跳了两级。8岁,小学毕业。
  多少年过去,他还记得每年的中秋,年迈的祖母会讲月宫仙女、嫦娥吴刚的故事;五个叔叔,两个姑妈都会和爷爷、爸爸、妈妈聚在一起,听奶奶讲织女牛郎和嫦娥吴刚的故事;听童年的夏建统摇头晃脑地吟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家乡的水土哺育着那个机灵、清秀的小小少年。八岁,他就升入初中,十一岁,他成了衢州二中的高中生。上中学的时候,他读书依然是“一点也不吃力”。几乎所有的全国级的数、理、化竞赛他都参加。虽然因为总是同时参加几个科目的集训而未进入最后的选拔,但“脚踏几条船”的结果是使他在数、理、化各科都能平衡地发展。幼时打下的文学基础,足以让他多次摘取全国中学生作文一等奖的桂冠。于是,夏建统11岁就初中毕业,14岁他成了北京林业大学环境艺术专业的少年大学生。
  “我本来填的志愿是北京大学,没想到拿到入学通知书却是北京林业大学的。当时的心情真的挺糟糕的”。夏建统这样回忆说。
  他没想到:这个专业的改变却改变了他的一生。而他自小打下的文理兼备的素质却是他在这一专业领域“出神入化”的基础。
长城脚下的守望

  来到京城这片皇穹玉宇之中,他领略到了中国传统建筑的气宇轩昂和雄壮气势。于是,对建筑一词有了特殊的感情。
  “到了学校,知道自己所学的专业本来是清华大学开设的。它是全国环境艺术设计专业实力最强的院系,有着全国最强的师资力量。在这种环境下,我很快就爱上了这个专业。”夏建统如是说。
  大学4年里,他参加过北京、桂林、横店等许多建筑项目的规划设计。18岁,他成了国家建设部的一名官员。在与国外设计师、发展商们打交道的过程中,他对专业的认识再一次受到冲击。在这些项目实践中,他真正领悟到:“我们传统的规划很少考虑设置的科学性,理性的成份很少,而西方的规划更侧重于合理性。通过与国外的专家合作,方才明白搞规划设计,不仅是体现规划设计师个人才华和艺术风格的事;更重要的是要给予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他所想要的一个环境。”他说。
  于是,他决定去“西天取经”。
  而离开北京,他要交付5万元的违约金和1万多元的培养费。
  为此,他在建设部工作之余找了好几份兼职。在公司兼做翻译和谈判,还担任设计;晚上则去给出国培训生上“GRE”辅导课。
  1996年,他来到了新大陆最古老的书城——美国哈佛大学。
做一回哈佛的情人

  开始的时候,他申报了英国剑桥大学和美国的6所大学。结果这所有的学校都录取了他。而他选择了哈佛。
  选择哈佛,是因为他所学的专业,哈佛的设计学院是在现代设计领域最有声望的。而哈佛选择他是因为他在科学和艺术上比较平衡发展,还有他的GRE高分和实践经验。
  哈佛每年都有因为受不了学业压力而自杀的学生。哈佛有一份让世人羡煞的金光闪闪的文凭,同时,哈佛的求学生涯也被无数人喻为“炼狱般”的日子。为了减缓精神压力,哈佛学生往往作出种种古怪而疯狂的举动:比如,不带任何安全装备,赤手攀爬校内高楼;狂欢晚会上,脱光衣服赤身狂舞。而夏建统在哈佛最“疯狂”的举动就是:在攻读动态景观建筑规划设计专业的同时攻读信息管理硕士学位!这在很多哈佛人眼里是比赤手爬楼更要命,比赤身狂舞更凸现“个性”的举动。因为哈佛有规定:无论修什么专业,在校期间,只要累计两门考试不及格,就会被开除!
  但对夏建统来说,这没什么可怕的。夏建统在哈佛有“永动机”的绰号,自1996年来到哈佛,他每天睡眠从没超过4小时。最“疯狂”的时候,他一周只睡两个小时!“每天不停地摘设计方案、写论文、编计算机设计程序。大脑一直处于疯狂工作的状态。”他说。虽然从中学到大学一直是校足球队的主力,但在哈佛的四年里,他再没有踢过一场球。
  “疯狂“的结果是当他获得两个硕士学位的同时,取到了博士学位。今年5月,他的博士论文被通过。他的数字化城市和景观系统技术软件获得4亿美元的技术评估,美国风险资金迅速跟上,为其注入资金,成立了一家IT公司。这使他成为了真正的“总裁”。他说他的IT公司改变了“网络泡沫”的观念。“因为我的公司从一开始就有赢利,而且在城市建设、房地产开发,交通等诸多行业都有很好的发展。”
  这4年间,除了拚命地赶做论文外,他还是个辅助导师授课的助理教授,牵头几个信息科技辅助规划的研究项目负责人;在导师的XWHO公司里是一个疲于奔命的设计师和一个经常“神龙风首不风尾”的副总裁。迄今为止,他做XWHO常青藤设计机构执行总裁,已经两年多了,主持参与设计的世界性大型景观建筑近10项。“于是我经常被半夜三更的电话吵醒,迷迷糊糊之中还来不及反应是来自地球哪端的声音,思维就得快速切入需要讨论的议题。”他在他的散文集的序言中这样写道。
尘封于象形文字后的乡思

  采访结束前,他告诉记者:在哈佛的4年,他写了8部中篇小说(60万字)和4本散文集。最近陆续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应记者要求,他从散文集《做一回哈佛情人》中选了几篇校对稿复印给记者。“您用什么时间来写书?”记者内心深处无比震撼地问。
  “所有的深夜。”他说。
  于是,记者连夜捧读了他的作品。记者触摸到了那一颗善良正直、热情奔放、多愁善感而又灵感泉涌的心。
  那一篇《永远的端午》谈古论今,才思横溢,更重要的是字里行间浸漫透着正义的色彩:“写这些故事的时候,才发现历史就是这么可笑。为了自己一时的怨气,楚怀王们可以割让国土;为了自己的一点私交,靳商们可以阻挠国家的计划;为了保住自己的一点受宠的地位,郑袖们可以捐献国家的利益。几千年来,换了时间换了地点换了出场对象,但故事的情节却几乎雷同,国家在这些人的手里渐被蚕食……
  而那一篇《落叶情怀》分明让人看见了那一片红叶上闪耀着晶莹透亮的泪珠。而《春愁》,却让记者真正明白:那一个24岁的博士生为何如此“疯狂“。正如他在文中所说:“他的额头染了厚厚的风霜,他的心底铺着僵硬的冻植土,左耳是诗经春秋右耳是哈姆雷特,眼眸里新大陆的绿树荫重叠着旧江南的假山跌水,他日饮的是密西西比的牛奶,夜流的是长江的血液。春愁,新大陆的春风,他只能嗅嗅舔舔,因为海的对岸,江南怀春的少女古中国的春心望帝,还在等他赴约,等一群富强的少年的赴约,赴一个千年的邀约。”
  这才是“永动机”的真正的动力。
西湖,我来了!

  “小时候,我曾在美丽的西子湖畔流连忘返,但怎么也没想重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西湖的规划设计者。”夏建统说。
  去年9月,还在哈佛攻读博士学位的夏建统,就已被杭州市引进外国智力专家办公室给瞄上了。这一次,是他第4次专门飞抵杭州,给杭州做风景区规划,着手杭州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规划方案。
  “浙江是中国文化的发源地之一,但至今没有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景点。这不能说不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他说。
  连日来,他们一行马不停蹄地考察了城隍阁,曲院风荷,北高峰,灵隐,郭庄,黄龙洞,岳庙,西泠印社,六和塔,虎跑等景区。
  “考察的过程发现了不少问题,但也对西湖的申报充满信心。”他说。他还指出:杭州市的人均绿化占有率不低,但这个数字更多的是依赖于西湖边的绿地,而城市的居民生活环境的绿化不尽人意。“所以我们要解决的是应该让老百姓生活在与这个湖光山色相吻合的环境里的问题。”
  “我们要做的规划就是如何对西湖景观资源进行保护,使其达到申报世界遗产的标准,当然,我们不仅希望西湖成为‘遗产’,还希望它能被更好地保护利用。”他满怀热忱地说。
  “为了这个规划更客观、更科学,更有利于杭州市的发展,我们带来了生态学、城市建筑、交通、园林等方方面面的富有实际经验的硕士生,我们将提供许许多多个动态的发展方案,以供参考和选择。这样的方案不仅适合于现在的杭州,它还考虑若干年发展之后的杭州的城市景观。”
  他说他明天离开杭州之后,将再回到哈佛,综合处理所搜集的信息。他将赶在2001年1月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前,将把他们的所有规划方案及信息系统方案完全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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