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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魂归异域的专制君主



——巴列维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当时的伊朗国王礼萨·汗虽然宣布伊朗保持中立,但明显倾向希特勒德国。1941年,盟军进入伊朗,决定将礼萨·汗驱逐出境。在盟军的压力下,1941年9目16日上午9点多一点儿,当时的伊朗首相福鲁吉在众议院向主体议员宣读礼萨·汗的文告:“朕,伊朗国王,遵奉上帝和国家的旨意,在此庄严宣告引退,并让位给我的爱子——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继……”。9点30分,这个文告被众议院批准。10点多钟,礼萨·汗把他的长子巴列维叫到他的身旁,满怀深情地说:“如果你能够及时地宣誓就任国王,这是当务之急,你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住伊朗孔雀宝座。他们会千方百计地要把你从国王宝座上撵走。所以,你就得要有耐心,并且善于审时度势,看风转舵。这次战争总会结束的。兰战争真的结束时,你一定要仍然是伊朗国王。到了那时候,你就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下午3点15分,巴列维在众议院宣誓就任国王:“腾,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伊朗国王,在上帝和祖国面前,谨向祖国和宪法宣誓效忠。”15年前,他父亲也就是在这里宣读过这样的誓词。
  21乡的新国王巴列维宣誓就任国王后立即急匆匆地赶回王宫,去拜见被迫逊位的父亲。巴列维赶到王宫时,他父亲礼萨·汗已在10分钟前离开了王宫。踏上了流亡的征途。从此,巴列维再也没有见到他的父亲,两年多以后,即1944年3月,礼萨·汗在流亡地毛里求斯岛死去,魂归异域。
  礼萨·汗去世36年以后,他的继承人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也与其父遭到了同样的命运:逃亡异域,丧命异邦。
  父、子两代国王,殊途同归,生命的结局竟然如此相象,耐人寻味,令人感叹。

7.1 继位前的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

  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1919年10月26日出生,在他出生前后的二、三十年间,伊朗的形势是这样的:伊朗的前身波斯正处在土崩瓦解的形势之下。(波斯1936年更名为伊朗)古代波斯帝国国势强盛,版图极大,曾从希腊、埃及和高加索一直延伸到印度河流域,如今只剩下一小片国土,而且,领土面积还在逐年缩小俄国人已抢走高加索和阿塞拜疆,英国人霸占波斯湾,阿富汗脱离波斯帝国而独立。
  当时,整个波斯帝国的统治者是恺加王朝。这个王朝在波斯帝国的大部分地区只是徒有其名而已,他们力所能及的统治,仅仅限于德黑兰及其近郊地区。而其他大部分地区则是土匪横行、盗贼蜂起,有些人甚至公开叛乱。除了严重的内患以外,波斯帝国当时还忍受着痛苦的外辱:土耳其人、俄国人、英国人和德国人纷至沓来,剥削压榨波斯帝国。在此波斯帝国苟延残喘、危在旦夕之际,悄加王朝的王室成员却自暴自弃、竭尽全力用他们唯一的兴趣——寻欢作乐在加速恺加王朝的复亡。从1890年到1926年这30多年间先后在位的恺加王朝的国王是:纳斯尔—艾丁,穆萨法—艾丁,穆罕默德·阿里和索尔坦·艾哈迈德即悄加王朝的末代国王。
  纳斯尔—艾丁国王几乎把所有时光浪掷在欧洲各地。他是欧洲大陆上所有温泉疗养地、赌场和夜总会的座上客。他挥金如土,每当御库里的钱被他花得囊空如洗时,他就出卖国家主权换取金钱供他挥霍。他先后拱手送给英国人的租让权就有:修建铁路、开采除珍贵金属以外的所有矿物、开发森林和未开垦的土地,掌管二十五年内的关税收入等等。这样一来,波斯帝国更加积贫积弱。1896年,纳斯尔—艾丁国王遇刺身亡。他的儿子穆萨法—艾丁国王登基继位后,亦步亦趋地效法他父王的榜样,更变本加厉地卖国求荣、肆意挥霍。1906年,穆萨法—艾丁国王去世,穆罕默德·阿里国王继位,他的统治比起他的前任国王来说并无丝毫进步。这时波斯整个国家处于一种变乱纷扰的状态之中,骚乱与日俱增。
  而在此时,英、俄两国趁火打劫,着手瓜分波斯。1907年8月,《英俄协定》签字,两国划分了各自在波斯的势力范围:俄国人攫取北部,英国人侵占南部,波斯帝国只剩下中间一条带状统治区域,波斯国王越来越控制不了局势,1908年秋天,大批叛乱分子进入德黑兰,国王穆罕默德·阿里逃往俄国,另立他的十二岁的儿子索尔坦·艾哈迈德为波斯国王,支撑摇摇欲坠的恺加王朝。就是在这样混乱的形势下穆罕默德·礼萨·巴列维来到了人间。
  1919年10月26日,礼萨·汗的继配、高加索一军士之女塔吉—奥尔—穆丽克在德黑兰一所独一无二的医院里,生下了一男一女的双胞胎:阿什拉芙和穆罕默德·礼萨,阿什拉芙比穆罕默德·礼萨早出生几分钟,是姐姐。穆罕默德·礼萨还有一位姐姐,比他大两岁,叫沙慕思,也是塔吉—奥尔—穆丽克所生。当时,巴列维的父亲礼萨·汗还不是国王,而是恺加王朝哥萨克骑兵旅的一名上尉,他正在波斯北方打仗。当他得知妻子生了个儿子后,立即兴冲冲地赶回首都德黑兰,去看望他的妻子和儿女。中年得子,礼萨·汗异常高兴。
  礼萨·汗出身卑微,自幼丧父,他从小和母亲过着贫困不堪的生活。从5岁起,他便给人赶毛驴。礼萨·汗虽说年纪小,个头却生得挺结实,而且性格倔强。14岁时,他参加了波斯哥萨克骑兵旅。礼萨·汗作战英勇,意志坚强,参军后从一个目不识丁的士兵步步晋升。到30岁那年,他已是一名上尉了。他带兵讲究纪律严明,打仗时总是冲锋陷阵,因此深得部下的拥戴。
  巴列维出生后不久,礼萨·汗被提升为上校,又是波斯所有军队的副指挥官。当时,伊朗国势日衰,国家财政收入每况愈下,官僚作风腐败,部族之间纷争迭起,老百姓赤贫如洗、怨声载道。在这种形势下,礼萨·汗萌生了攫取政权的念头。
  1921年2月21日中午,礼萨·汗率领2500名骑兵开进首都德黑兰,到下午3点钟,礼萨·汗已完全控制了德黑兰城,当时一滴血也没有流,同日傍晚,首相塞帕赫达尔—阿扎姆向国王递交辞呈,国王立即任命礼萨·汗的同谋者赛义德为首相。第二天,礼萨·汗被国王提升为督军,并接管了陆军部,这位新督军上任后,就把所有前任内阁大臣和首都的一些头面人物统统投入监狱,并到处安插自己的亲信。
  1925年10月29日,礼萨·汗操纵的议会通过了一项决议:废黜悄加王朝,并将权力移交给礼萨·汗。两天以后,就照此办理了;国王艾哈迈德的兄弟被放逐,礼萨·汗被任命为摄政。一个多月以后,12月12日,议会议员全体一致通过,将波斯国王、王中之王的孔雀宝座奉献给礼萨·汗将军摄政殿下。
  1926年4月25日,48岁的礼萨·汗国王在古莱斯坦宫举行加冕典礼,当时年仅6岁半的王储、身穿戎装的巴列维参加了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盛大典礼。
  古莱斯坦宫就是恺加王朝的“一千零一夜”的所在地。那里到处挂着威尼斯式明镜,显得格外灿烂辉煌。宫内大理石雕、金银器皿、玛瑙水晶、织锦缂丝等奇珍异宝,都在俯拾之间,宫内越发显得富丽堂皇、美不胜收。
  身材高大的礼萨·汗到达古莱斯坦宫门口时,受到国内最显赫的达官贵人的列队迎候。礼萨·汗顺着巨大楼梯,拾级而上,随后进入御坐大厅,众臣都在那里诚惶诚恐地恭候着他。跟在礼萨·汗后面的,先是他的男性家属,其次是政府、议会的要员们及军队高级将领。礼萨·汗发表了演说,演说时掌声不绝于耳。随后,首相给礼萨·汗两肩披上了象征着权力和光荣的一块金色的布,并把镶满宝石的金球王杖授给他。最后,礼萨·汗接过首相递给的王冠戴在自己头上,当上了波斯国王。而他的前任,悄加王朝的末代国王,这时候恰巧在法国臭纳死去了。身着戎装的巴列维、站在观礼的人群中间,瞪着他那双充满稚气的大眼睛,好奇地目睹了这个壮观的场面。眼前的这一切,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鉴于骄奢淫逸的作风导致了恺加王朝的垮台,礼萨国王在生活上、学习上对儿子巴列维要求都非常严格。礼萨国王专门为巴列维开设了一所初级军校,让巴列维学习文化、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这所军校的学生除巴列维外,全是高级军官的子弟。礼萨国王深恐他的儿子变得多愁善感、软弱无能,将来没有能力继承王位,所以他便想方设法,非要在朝廷内外把恺加王朝里那种骄奢淫逸的生活作风彻底根除不可。礼萨国王以身作则,身上总是穿着朴素无华的军官服,脚上穿的是家里编织的袜子,膳食也十分简单,完全是普通老百姓的标准食谱。礼萨国王除了要他的儿子养成艰苦生活的习惯以外,还要求他孜孜不倦、勤奋工作。礼萨国王在这方面也为自己的儿子作出了榜样:礼萨·汗每日清晨5点起床,即使是星期五放假也是如此。上半天照例阅读报刊和报告,接待川流不息的来访者。十一点半同家人共进午餐,餐后在花园里散散步,到下午两点三十分,又开始接待来访者。一般八点进晚餐,十点上床睡觉。为了使自己的政权能够延续下去,礼萨国王千方百计地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潜移默化地影响、教育巴列维。
  1931年5月,12岁的巴利维结束了他的初等教育。礼萨国王决定要及时送他到欧洲去深造。礼萨国王煞费苦心地选择了中立国瑞士的勒·鲁塞学校,这所学校素以高度的学术水平驰名欧洲,教师都是精心选聘的。这所学校位于日内瓦湖畔,大约在1880年由一个比利时人所创建,是瑞士最负盛名的一所私立学校。巴列维在这所学校学习了四年,在这期间,巴列维埋头读书、专心致志,各门功课的成绩还都不错,尤其是体育运动更为出色,他喜爱足球、滑雪、拳击,还多次获奖。在瑞士,他的思想境界开阔了,深受西方生活方式的影响。5年后,1936年巴列维学成回国,礼萨国王见到他简直不敢相认了,眼前的儿子体格强壮,阔嘴巴,凸颠骨,鹰勾鼻,有着一对深邃莫测的眼眸,显得神气十足。老父亲礼萨国王高兴得把儿子高高地举了起来。
  从瑞士回到伊朗几个月之后,巴列维遵照父亲的意旨进入德黑兰的一所军事学校,接受斯巴达式的严格训练。两年后,到1938年,巴列维被任命为第一陆军中尉,担任军事视察职务。为了弄清楚巴列维是否确实在忙于工作,礼萨国王经常把他召到自己身边来了解情况,并且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不久,国王在大庭广众露面时,身边总是带着巴列维,还让巴列维陪着他到全国各地视察。有时候,礼萨国王在某些事情上竟然请教儿子,巴列维说得有理的意见礼萨国王便立即照办。这样,巴列维简直成了见习国王。礼萨国王这样培养已列维不是没有道理的,礼萨国王年事渐高,而且有病在身,他要手把着手地教儿子怎样做一位合格的国王,以便将来能够独立挑起国王的重担,做自己的接班人,继承自己的事业。
  但时间一长,礼萨国王发现儿子的自信心不强,而且老是往夜总会跑,有时候还驾着他那辆豪华赛车一连好几天不见影子。尽管礼萨国王时常象布道似的给儿子讲自己的处世哲学,但收效甚微。礼萨国王担忧自己一旦去世,儿子也许就难以维持统治了,自己的宏伟大业也将毁灭殆荆礼萨国王担心儿子效尤恺加王朝的那种骄奢淫逸的风气,他绞尽脑汁想办法让儿子早日成熟起来,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礼萨国王忽然计上心来:莫非婚姻这个办法最灵验,用这个办法也许会叫这个小伙子头脑清醒一些吧?
  1938年,巴列维19岁那年,礼萨国王决定给他娶亲。这位王储不仅长得异常俊美,而且富裕阔绰无比,德黑兰城里的美貌女郎都喜欢和他亲近。当时有人议论他依仗权势胡作非为,但他却满不在乎。老国王担心儿子真的在那帮姑娘中爱上一个,而这是根本不许可的事情。巴列维必须同皇室联成姻亲才行,换句话说,巴列维的婚姻必须是一种政治性婚姻:不是加强一个现有的联盟,那就得另外建立一个新的联盟。因此之故,礼萨国王开始派人四处物色未来的儿媳妇。他秘密地派出使者,查访了所有穆斯林国家的宫廷,因为伊朗的未来的王后非得是一个穆斯林不可。如果信仰异教,首先伊朗老百姓通不过。
  经过多方查访,最后礼萨国王选中了埃及国王法鲁克的妹妹芙吉娅公主。当时芙吉娅芳龄17岁,长得妩媚动人。她和巴列维一样,也到欧洲留学过,深受欧化思想影响。当1939年初她从欧洲滑雪旅行归来时,两国国王已达成了一项儿女结亲的协议,尽管此时这对年轻人还没有见过一面,而且彼此对对方都是一无所知。很快,他们就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新娘的嫁妆足足装满了200箱,专门用一架飞机运到德黑兰。
  第二年,1940年10月26日,礼萨国王又一次欣喜若狂:芙吉娅怀孕了。礼萨国王记得巴列维的生日也是10月26日,这是一种吉兆!年迈的国王对此深信不疑,儿媳妇肯定会生一个男孩。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儿媳妇临产的一天。那天上午,医生愁眉苦脸地从产房里走出来,报告说芙吉娅生了一个女孩。巴列维听说生了个女孩感到万分高兴,因为他本来就想要一个女孩。可是年迈的礼萨国王闻讯后却暴跳如雷,大生闷气,并且把原来要举行的盛大庆祝宴会也全部取消了。芙吉娅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极为气恼。
  婚后不到一年,巴列维夫妇之间的关系就开始恶化了。巴列维虽然喜欢年轻美貌的妻子,但他风流惯了,有时免不了心猿意马,干出一些寻芳猎艳的事来,从芙吉娅方面说,尽管她竭力做到自己的行动光明磊落,无可非议,但她毕竟过惯了那种奢侈靡丽而又温文尔雅的高贵的王族生活,对繁杂粗俗的德黑兰感到格格不入。1944年的一天,芙吉娅当场抓住正在同情妇做爱的丈夫。第二年春天,她就借口回埃及探亲,离开了伊朗。不久,芙吉娅就提出了同巴列维离婚的要求。但直到1948年,宫廷才发表公报宣布他们离婚。
  就在芙吉娅为巴列维生下一个女孩后不久,1941年9月16日,礼萨·汗国王被迫逊位,巴列维正式继承王位,开始了他的专制君主的新生活。

7.2 猛醒与振作

  巴列维虽说登上了国王宝座,但他实际上却无权可言。盟军依然驻扎在伊朗,许多重大决定都由不了巴列维作主。那时候,王宫里冷冷清清,整个宫廷笼罩着一片阴郁凄凉的气氛。巴列维时而感到自尊心受到损伤,羞愤难言,时而又意志消沉,萎靡不振。于是,他纵情于声色逸乐之中。经常有一些浓妆艳抹的漂亮女人被悄悄送进王宫,那花费自然是很大的。他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去夜总会,有时玩腻了,就找人打牌赌钱,玩它个通宵达旦。就在巴列维纵情于声色逸乐之中时,成千上万的伊朗老百姓却处于饥馑之中。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盟军相继撤出伊朗。但巴列维没有抓住时机竭尽全力去治理国家,他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猎艳寻芳以及开赛车、骑马、打牌、开飞机,直到1949的2月4日,一个名叫法克赫尔·阿拉埃的青年在德黑兰大学台阶上谋杀巴列维,向他射了五颗子弹,这才使他从浑浑噩噩之中猛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身负的重任。
  1949年2月4日是德黑兰大学成立14周年纪念日,德黑兰大学是巴列维的父亲礼萨·汗国王于1934年建立的。在德黑兰大学校庆之日,巴列维国王将发表演说。当天下午3点多一点儿,巴列维国王的车队驶进德黑兰大学校园。巴列维下车后,同迎候多时的校长、各系系主任和教授等一一握手,然后一起向大厅走去。当巴列维国王昂首阔步地踏上台阶时,许多摄影记者一齐端起照相机,站在红地毯两侧抢拍镜头。这时,有个名叫法克赫尔·阿拉埃的记者正站在靠近第一级台阶的地方,他打开照相机,仿佛要把里面的胶卷取出来。不过,取出来的不是胶卷,而是一支小号左轮手枪。这时,他站在离巴列维国王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他顺势把左轮手枪藏在照相机后面,动作利索地给手枪装上了子弹。哒!哒!哒!
  三发子弹接连发出了,巴列维国王的帽子好象突然被一阵狂风刮跑了,他立时站在原地,身子摇摇晃晃,仿佛就要摔倒似的,不过,他马上重新挺起身来,脸就象死人脸一般惨无人色,转身面对着那个恨自己笨手笨脚、行刺未成的刺客,离得越来越近。尽管巴列维国王从脸部到脖子都是鲜血淋漓,这三颗子弹真象神话里的奇迹一般,只是从他的脑壳边轻轻地一擦而过。
  按理说,对于任何一个在场的人来说,首先要采取的行动就是赶快抓住刺客,并缴掉他手中的凶器。可是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头脑清醒地采取这样的行动。枪声一响,大家都愣住了、惊呆了,接着,一转眼功夫,在场的人又乱作一团。
  不论警察、卫士也好,大学教授和内阁大臣也好,还是那些胸前挂满勋章、自备大号左轮手枪的军事将领也好,全都抱头四处逃窜。他们用胳膊时你推我揉,你踩我踏地拼命挣扎着,恨不得逃出这个亡命之徒的射程范围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么一来,现在就只剩下国王和刺客——这两个人面对着面,在一个空荡荡的大圈子中间,一个手持武器,另一个赤手空拳。
  他的两只眼睛早已模糊不清,鲜血正沿着他的面颊往下淌。
  法克赫尔·阿拉埃第四次扣板机时,巴列维国王顿觉眩晕欲倒,两只手捂着面孔。这时,法克赫尔·阿拉埃渐渐紧逼过来,眼看着就要下毒手了。巴列维国王看来就要完蛋了,因为从他右颊和鼻子底下,鲜血突突地流个不停。这时,他只好自个儿拼命挣扎,也许还能侥幸活下来,蓦然间,他定神一看:对方的武器是6.35毫米镶着象牙枪柄的自动手枪,这种手枪通常装六发子弹。法克赫尔·阿拉埃当场临时装进子弹,这就是说那把手枪原来是空膛,所以现在枪膛里剩下的子弹再多也多不过六发。巴列维国王用惊人的自制力量,将对方已打过几枪计算了出来。最后,巴列维断定那把手枪里充其量最多只剩下两颗子弹了,他两眼死盯住他的仇敌,并用迂回的方法向刺客冲去。只见巴列维从左边跳到右边,又从右边蹦到左边;忽地一下蹿上台阶,忽地一下又跳下台阶,作出种种突然的动作,极为迅速敏捷地左躲右闪。法克赫尔·阿拉埃打出了他的第五颗子弹,巴列维肩头上顿时又冒出一股鲜血来。此时法克赫尔·阿拉埃正好作近距离平射,如果此时不出现意外的话,刺客将万无一失地射中巴列维,也许这一枪就会要了巴列维的命。可是法克赫尔·阿拉埃一个劲儿地扣动板机。可就是打不响,原来手枪卡壳了。于是刺客摸紧手枪管,拼命猛地向前冲去,用手枪柄狠揍巴列维。
  直到此刻,所有在场的人才恍然大悟:法克赫尔·阿拉埃再也不是一个危险人物了。他们好象胆子又壮了,开始凑拢过来。刺客见势不妙,拔腿逃跑。突然,一声枪响,刺客应声倒地,这一枪击中了刺客的腿部。这是萨尔法特将军打出的一枪。不过一转眼,刺客又站了起来,踉踉跄跄、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然后用一种蔑视的姿态,把他的手枪向巴列维国王的罗尔斯——伊斯轿车扔了过去,接着高举起双手大声嚷道:“我投降!”
  这时,刺客已被国王的汽车司机阿斯拉姆一把逮住,警察和一、两个军官也都拔出他们的手枪来,“不许开枪!我要捉活的!”巴列维国王下命令道,可是他的话好象谁也没有听到似的,呼!呼!两声枪响,刺客应声栽倒在地,因伤重当场死去。后来查明,这位刺客名叫法克赫尔·阿拉埃,28岁,是伊朗人民党的成员。
  巴列维国王虽然多处受伤,但伤势都不严重,这几颗子弹仅仅擦伤了他的面颊、耳朵和肩膀,他奇迹般地死里逃生,躲过了死神的威胁。十几分钟后,巴列维国王被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只用了个把小时,医生就为巴列维国王检查完了身体,缝合了伤口,然后,巴列维国王便回到了王宫。
  1949年2月间,巴列维国王遇刺以后,曾经卧床休息了好几天,在这其间,他经历了一场深刻的变化。昔日是一个花花公子,沉迷于女色之中,热衷于赛车、开飞机,又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冒失鬼;可现在呢,他生平头一遭觉得自己的生命该有多么珍贵、多么重要埃他仿佛又成为一个堂堂正正,既有权惩罚,又有权赦免的国王了。巴列维决心借这次自己遇刺受伤的机会,以此为借口,采取行动,强化自己的统治,把反对他的人都给彻底搞掉。
  巴列维采取的第一个行动就是镇压反对派,在全国各地进行大搜捕。许多左派政党包括伊朗人民党的领导人都被投入了监狱。巴列维还颁布了戒严令,禁止反对派的活动。封建势力则被告诫要同国王站在一起,以便制止“颠覆活动”。
  在严厉镇压伊朗人民党和反对派的同时,巴列维还假惺惺地做出仁慈为怀、宽恕待人的样子,释放了被捕者中的一些嫌疑犯,以此来收买人心。
  为了巩固他的政权,巴列维国王还加紧控制舆论,向众议院提出了一个限制新闻报道自由的法令,这个法令规定,今后凡是有关国王或王室其他成员的侮辱性的言论,都将认为是犯罪行为,警察当局如发现哪家报纸有这样的言论,就将立即查抄这家报社,并逮捕它的发行人和有关记者。这样一来,舆论自由全部被扼杀了。
  为了加强国王的特权,巴列维还下令要求半数议员由他自己指派的参议院以后应和必须经过选举才能产生的众议院处于同样重要的地位,而不是象以往那样他所控制的参议院仅仅徒具其名、形同虚设。此外巴列维还操纵两院通过了一项宪法修正案,这个修正案规定,巴列维国王有权,或通过一个单项法令,单独或同时解散两院。这样一来,巴列维国王便大大削减了议会的权力,从而极大地加强了他的专制统巴列维国王还采取措施,尽力拉拢、控制军队。
  通过以上种种措施,到1949年底,年届而立的巴列维总算把他的国家大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了,他逐渐成了伊朗政界的一位铁腕人物,他的专制统治也就从此正式开始了。

7.3 粉碎政变,孔雀宝座失而复得

  巴列维虽然控制住了伊朗政治局势,但他的独裁专制统治却孕育着危机。
  1950年初。由于伊朗同英国石油公司英伊公司的合同即将期满,双方进行了谈判。谈判的关键在英伊公司是否给伊朗政府增付费用的问题上。在议会里,一个以穆罕默德·摩萨台为首的民族主义组织,抨击这些交易,要求对石油进行国有化。摩萨台通过公布处于微妙阶段的谈判情况以及英伊石油公司的阴谋,在国内掀起了一场抗议风暴。与此同时,伊斯兰什叶派教士也担心伊朗会重新回到礼萨·汗国王当政时倍受外国人控制的时代去。在这种形势下,巴列维着重考虑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他个人的婚姻问题;一个是控制局势,巩固他的统治。
  从1950年夏季开始,巴列维的姐姐阿什拉芙公主就开始张罗着为巴列维挑选王后。最后选中了19岁的索拉姬·埃斯凡迪亚里,她出身伊朗名门望族,在欧洲长大,长得细高挑儿,肤色浅黑,有一对杏仁样滴溜圆的碧绿眼睛,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巴列维与索拉娅见面后,对索拉娅印象不错,不久便热恋上了索拉娅。1951年2月12日巴列维与索拉娅在王宫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从此,巴列维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婚姻生活。
  在解决婚姻问题的同时,为了稳定形势,巴列维要军队铁腕人物拉兹马拉将军行使首相权力。几个月后,1951年3月7日,拉兹马拉将军在清真寺参加一个宗教仪式时被刺杀。
  消息立即传遍德黑兰全城,人们成群结队走上街头,欢声雷动。拉兹马拉将军死后5天,即3月12日,巴列维国王任命侯赛因·阿拉为首相。侯赛因·阿拉因反对石油国有化而遭到各方面的反对,迫于压力,巴列维国王只好免去侯赛因·阿拉的首相职务,换上当时石油国有化的旗帜式人物摩萨台。
  1951年4月29日。摩萨台正式就任首相职务。在他就任的第一天,摩萨台就主持议会正式通过了关于石油国有化的法令,这就在全国掀起了一股热情的浪潮,而军队和王室对此却无比忌恨。蓬勃发展的民族主义,使伊朗上层阶级和一些西方国家变得紧张起来,他们再次转向支持国王。在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支持下,扎希迪将军阴谋发动政变,而扎希迪的后台老板就是巴列维国王。他们想把摩萨台赶下台,由扎希迪接任首相职务。
  1953年8月15日晚,扎希迪将军按计划开始行动。但由于摩萨台事先已得到情报,政变流产了。扎希迪漏网逃脱,其余的政变策划者几乎全被逮捕。第二天凌晨,摩萨台发表了广播讲话:“昨天晚上,发生了一次政变,妄想推翻现政权。
  现在,这些奸贼绝大多数都被拘捕入狱。只有扎希迪等一小股人逃掉了。如有人捕获扎希迪,我就赏给他五十万里亚尔。
  参预政变的好贼,统统都要处死!”
  巴列维国王参与了这次政变,而且给摩萨台留下了人证物证:口袋里装着国王免去摩萨台首相职务的命令文本的王宫卫队司令奈梅托拉·纳西里上校,8月15日晚十点半钟到摩萨台的邸宅去捉摩萨台时,被早有准备的摩萨台调来的军人给活捉了。这一切,都被摩萨台通过新闻媒介公之于众。这一下,全国的报纸向巴列维国王发起了猛烈攻击,把他称为“所有为自由、独立而斗争的人们的死敌。”巴列维国王在政变之前为了避嫌,以妻子索拉姬身体虚弱、需要疗养为借口,飞往里海之滨的腊姆萨尔去静候政变的成功。出乎巴列维国王意料的是,政变流产了,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消息传来,巴列维国王别无选择,只好尽快出逃,躲避这次杀身之祸。巴列维国王与妻子索拉姬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地在腊姆萨尔登上了国王座机,飞往伊拉克首都巴格达。
  1953年8月16日,在令人眩目的晌午的骄阳的照耀下,一架不明国籍的双引擎飞机,突然出现在巴格达机场上空。这架飞机既不公开申报自己的身份,也不想同机场指挥塔台取得联系。当时,机场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伊拉克人正在迎候他们年轻的国王从某地视察归来。
  转眼之间,这架“山毛榉”式双引擎飞机骤然下降,然后徐徐滑行到巴格达机场的一个最冷僻的角落。坐在一辆小吉普上的警察,怒气冲冲地开到了刚刚停稳的飞机旁,隔了一会儿,又飞也似地往回开去,吱嘎一声,停在机场经理办事处前面。一位职员跳下汽车,快步走入机场经理办事处的办公室,抓起电话机,向此刻正在机场迎接国王的伊拉克外交大臣赛义德喀里尔·肯纳报告。由于内心非常激动,这位职员这会儿简直是气喘吁吁地对喀里尔·肯纳大臣说:“阁下,有一架伊朗飞机在这儿刚刚着陆。这架飞机上,有三个男人,还有一个女人。他们谁都不肯向我通报姓名。可是,他们一获悉我们这里正在迎接陛下圣驾,他们就说他们非常紧迫地要求同陛下直接晤谈。这简直叫我束手无策,那么,究竟应该怎么办,请您指示。”
  喀里尔·肯纳立即同那位机场经理一起跳上小吉普,他们掉转车头,风驰电掣般疾驶到那架不明国籍的飞机跟前,喀里尔·肯纳外交大臣打飞机舱门往里一望,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紧挨着飞行员坐着的那个男人,不就是当今伊朗国王吗?
  不速之客巴列维国王认出了喀里尔·肯纳外交大臣,便首先做解释说:“我现在请求在贵国避难,但仅仅是几天罢了。
  因为,我迄今并没有逊位。”说完,他就把他的飞行员和侍从副官介绍给伊拉克外交大臣。接着,他用一种低沉无力的声音补充道:“我这次飞往国外,可以说在事先是完全没有计划的。”
  喀里尔·肯纳大臣往飞机的后舱扫了一眼,所见到的情景,的的确确就是这样。各式各样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扔在座位上,索拉娅身穿棕色亚麻布服,萎靡不振地坐在后舱角落里的一个座位上,脸色苍白,显得精疲力竭似的。在她座位后面,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外交邮袋和一只珠宝箱。
  “照这么看来,摩萨台终于赢啦。”喀里尔·肯纳大臣自言自语他说,但是,尽管是这样,作为一个出色的外交家,喀里尔·肯纳深知:不管伊朗是谁掌权,伊拉克作为伊朗的邻国,一定要与这个邻国保持和睦关系。基于这种考虑,喀里尔·肯纳大臣还是毕恭毕敬地探问伊朗国王陛下有何指示,并试探着问:“我该不该通知陛下驻巴格达大使?”
  “不必麻烦您通知了。”巴列维国王知道伊朗驻伊拉克大使是摩萨台的亲信之一,所以他作了这样的答复。
  “在陛下逗留敝国期间,我想请您下榻敝国王宫之一的哈卜宫,您说好吗?那儿是敝国的国宾馆。”
  “随您看着办吧。”巴列维国王说罢,耸耸肩膀。
  过了一个小时后,这些流亡者坐上一辆官方的漂亮的小轿车,并在一辆摩托车的卫护下,离开了机常到达国宾馆时,巴列维国王一行人还接受了仪仗队的致敬。两小时以后,忽然禀报说费萨尔国王御驾前来会晤。急得索拉娅转过身去对喀里尔·肯纳大臣说道:“此时此地,我这样衣冠不整,怎能接见伊拉克国王陛下呢?”
  喀里尔·肯纳大臣要她大可不必介意,说:“陛下当然知道您可不是参加时装展览回来呀。”
  第二天,全世界的报纸上都出现了惊人的新闻标题:“伊朗国王下台”,“巴列维国王失去了伊朗孔雀宝座。”
  然而,局势突然发生了骤变。扎希迪在政变流产的当天晚上仓皇出逃,他与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派遣人员见了面。他们都不甘心这次失败,密谋了又一个政变计划。结果,靠着大量金钱的收买,扎希迪在1953年8月18日再次发动政变,推翻了摩萨台政府。这时距离前一次政变流产只有三天的时间。
  1953年8月22日,巴列维夫妇乘飞机回到德黑兰。他走下飞机,同扎希迪热烈拥抱,并向其他人招手致意。随后,他钻进防弹汽车,向王宫驶去。巴列维国王重新登上了伊朗孔雀宝座,这不仅是他的一次政治上的大胜利,而且在心理上也是一个重大转折点,巴列维国王从此变得更加冷酷无情起来。
  巴列维国王为了巩固他的政权,他重新登上孔雀宝座后,就大搞镇压活动,对摩萨台的支持者和爪牙大肆追捕。同时还在内阁各部和政府机构进行大清洗、大换班。这样用了两年多时间他的统治才进一步巩固下来。
  但是,此时另一个问题又困扰着巴列维,这就是,巴列维与索拉姬结婚两年多后一直没有子嗣。而巴列维的弟弟阿里·礼萨在1954年10月的一天因飞机失事而丧生。巴列维的六个弟弟中,按照伊朗宪法,只有阿里·礼萨可以继承王位,其他五个弟弟的母亲是恺加王室出身,无权继承王位。阿里·礼萨去世后,巴列维膝下没有子嗣、王位后继无人的问题就更加突出了。索拉姬平时任性放纵,王室的那班女眷都和她相处不好,再加上她婚后几年都未给国王生下一男半女,索拉娅就更成了人们议论的对象。巴列维国王却深爱着索拉娅,他想方设法解决索拉娅不能生育的问题,但都没能成功。
  这下这个问题便给他们的婚姻带来了灾难性的影响。为了保证礼萨王朝香火不绝,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巴列维国王只好忍痛割爱,同意另娶妻室。索拉娅出于无奈,只得同意离婚。
  1958年3月,巴列维宣布与索拉娅正式离婚。索拉娅的像片被从全国各地城镇乡村给撤了下来,换上了国王亲笔写的一篇充满着诗情和歉意的离婚文告。为了弥补索拉娅的损失,巴列维给了她一大笔津贴,并将她命名为“伊朗王国公主”。不久,索拉娅就移居瑞士。
  1959年12月,巴列维与索拉娅离婚一年多后第三次结婚。新娘法拉赫·迪巴是位21岁的留法学生,父亲当过外交官。巴列维是在访问巴黎期间与她结识的。法拉赫王后不负王室的期望,在婚后10个月,即1960年10月31日生下了一个男孩。当巴列维得到自己有了子嗣的消息后欣喜若狂,他立即宣布:全国放假两天,减免百分之二十的捐税,赦免98名罪犯。当天,礼炮声晌彻德黑兰城上空。
  巴列维国王后继有人之后,为了维护自己王朝的统治,缓和阶级矛盾,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白色革命”上。

7.4 “白色革命”

  “白色革命”是巴列维在1962年发动的。所谓“白色革命”,意即“不流血的革命”,它的发动背景是:50年代末期,伊朗经济形势不断恶化。虽然享有石油开采权的石油公司付的钱比过去多了,但贪污和无能严重消耗着国家收入。新贵阶级同封建地主的权力发生冲突。由于没有银行,缺少流动资金的商人只得借债,但借债利息高得令人吃惊。失业在增加,社会和政治动乱在增加。在这种形势下,巴列维拟出了“白色革命”的6条原则,于1963年1月26日提交第一届国民大会通过;后来,随着形势的发展,陆续增加到12条。这12条的主要内容是:1.废除佃农制,凡是大地主占有的土地,均应重新分配给农民所有。2.全部森林属于国家所有。3.将所有政府经营的工业企业出售给合作社和个人。4.这些出售的企业所获利润,应由劳资双方分享。5;修改选举法,准备实行普选,特别是妇女都要参加普选,6.要建立一支知识分子大军,凡是应服兵役的高级中学毕业生,均可担任教师。7.要建立一支由各科医生所组成的卫生工作者大军,到农村去进行免费医疗工作。8.要建立一支促进农业发展的大军。9.在所有的农村,都要建立公正的法庭。10.全部水利资源属国家所有。11.制定全国性城乡建设的规划。12.改组所有政府机关,行政权力下放,并全面改进国民教育。
  巴列维的这些改良主义措施,是他早就有的一项宏伟计划,即引导伊朗脱离中世纪的落后状态,使之成为一个现代化国家的宏伟计划的头一步。但“白色革命”在执行过程中并未取得预期的收效,在某些方面还使巴列维遇到了更大的麻烦和不可克服的阻力。
  土地改革计划得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绝大多数人的赞同,它对封建地主和贵族产生了政治影响,多少世纪以来破天荒第一次使他们处于崩溃边缘。当时,拥有2000个村庄的封建大地主家族就有27个。巴列维在几年内把占伊朗可耕地四分之一的125万英亩土地,分配给了3万多户农民。但是,农民们发现,由于国王下令实行“农商”组织形式,他们必须把刚领到的地契换成有名无实的股票,然后在这种新的集约农业企业中成为领薪水的职工。他们的幻想破灭了。对他们来说,土地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股票仅仅是一张纸片。一下子被拉进政府办的合作社的农民,同样灰心丧气。
  他们纷纷离开村庄,流入城市寻找工作。国王的计划遇到了麻烦,农业产量并没有如他预期的那样取得长足进展。
  在促进现代化方面,油轮码头、大型贮油库和石油化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1976年伊朗原油产量达1.9亿吨,占中东第一位,世界第四位。1976年石油产量为2.948亿吨,出口2.722亿吨,当年出口石油收入达234亿美元。铅矿、铜矿、铁矿和煤矿,都进行了大力开采。钢铁厂以及其它金属冶炼厂,产量也都在不断增长。从1971年到1973年,伊朗经济增长速度平均为百分之十四点三;974年猛增至百分之四十。伊朗一跃而为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之一,到1977年人均收入已达2200美元。此外,在交通、电信、电力、社会福利、卫生、教育等领域内,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1960年伊朗小学入学人数为27万,到1977年超过1000万人。文盲也从百分之八十五下降到百分之五十五。1977年,有百分之六十五以上的人有了自己的住房。
  经济的繁荣使腐化之风迅速蔓延。王室成员靠充当中间人捞取巨额合同佣金,他们常常是通过他们掌握多数股票的公司进行的。一些政府官员和军官也利用职权,收受大笔贿赂。赌博机构和娱乐场所到处出现,吸毒者日益增多。由于进口先进技术,外国技术人员随之大批流入,加速了伊朗都市生活的“西方化”。西方影响几乎渗透到每一个领域。
  尽管伊朗的经济发展了,但贫富差别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更加扩大了。对于一小撮富有冒险精神的买卖人来说,“白色革命”就好比是一个聚宝盆,简直堆满黄金似的。他们发了大财,拥有豪华的西式别墅,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而占人口半数以上的居民,依然处于最低生活水平之下,他们赤贫如洗,百病成灾。
  巴列维笃信他的“白色革命”能使伊朗一天天地富裕起来,从而使他的经济坚如磐石。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他的现代化计划速度大快,从而破坏了国家整个经济的平衡。他美妙的梦想超越了国家的现实,因此他也就忽视了群众的愿望,看不起教士,既敌视世界,又敌视自己的人民。特别在他当权的最后两年多中,即1976年到1979年之间,他的军备政策,他的家属及随从的腐化,他的独裁统治,就象癌细胞一样吞噬着整个国家和社会制度。所以,巴列维国王的“白色革命”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目的,并推动了伊朗社会的发展,但这一切都未能使他最终免于垮台,未能使他终生并永久地保住孔雀宝座。

7.5 与反对派领袖霍梅尼作殊死搏斗

  1963年6月5日,巴列维国王在德黑兰的萨达巴德宫凭窗眺望,忽然望见城南远处有一股股黑色烟柱正在突突地向空中升腾,然后又在空中向四周围扩散,弥漫在德黑兰南边的下城区的上空。显然这是巴刹(商业区)起火了。
  巴列维国王想起来了,6月5日是伊斯兰教什叶派信徒举行宗教仪式,悼念侯赛因教长的日子。侯赛因教长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孙子,后来根据哈里发·叶兹德的命令而遭到杀害的。每逢这个忌日,也就是6月5日,人们一想起当年这个篡权者叶兹德侥幸取胜,赢得合法继承人的往事,愤怒与哀恸便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什叶派信徒便纷纷到清真寺举行悼念仪式。望着眼前的大火,巴列维心头不觉掠过一道不祥的阴影,一个最使他感到头疼的反对派领袖的名字立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一定是他捣的鬼。这个人便是霍梅尼。
  霍梅尼是伊朗的大阿亚图拉即宗教领袖之一,是伊斯兰教的创始人先知穆罕默德的旁系后裔,即什叶派教徒最崇拜的十二个伊玛目(政教首领)中第七个伊玛目的后裔。霍梅尼于1902年出生于伊朗内地的一个小城镇。霍梅尼未满周岁时父亲就遭杀害,杀害他父亲的凶手是巴列维的父亲礼萨·汗的密友,这便使霍梅尼与巴列维先天地结下了仇恨。霍梅尼父亲死后不久,他母亲也撒手人寰,他不得不依靠兄嫂度日。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使霍梅尼养成了内向而执拗的性格,他在青少年时代就有了思考政治问题的习惯,立下了治国平天下的宏愿。他选择了伊斯兰教作为终生信仰,19岁时就进入阿拉克的一所神学院学习。第二年,他的导师到圣城库姆主持神学院,他也跟着去了。在库姆,他潜心钻研伊斯兰教经典,并对东西方古典哲学很有兴趣。他认定,伊斯兰教的政治、经济、社会和道德的教条,只有通过掌握政权才能得到全面的实行。在40年代初,他写成《秘密的发现》一书,第一次提出了伊斯兰政权的问题。60年代初,霍梅尼开始了同巴列维王朝的政治斗争,他激烈反对巴列维国王的土地改革和妇女解放,带头谴责“白色革命”,号召他的信徒起来造巴列维国王的反。巴列维国王憎恨霍梅尼,而且不隐讳这一点,他不放弃一切机会贬低霍梅尼。然而,霍梅尼也不是一个弱者,他对巴列维施加给他的压制予以加倍的回敬。
  1963年,霍梅尼决定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发动一次政变,他利用德黑兰各大清真寺作为活动舞台,接二连三地进行讲道,不断地攻击巴列维王朝的政权。不过,阿亚图拉霍梅尼在提到巴列维国王时,并不直呼其名,而是将巴列维比做伊斯兰教历史上的篡权者哈里发·叶兹德,用“今日的叶兹德”含沙射影地攻击巴列维国王。当时,霍梅尼去讲道的各大清真寺,气氛紧张,已到剑拔弯张的程度:信徒们一做完祈祷,就纷纷走上街头,大声高呼:“打倒叶兹德!”“消灭独裁者!”巴列维国王6月5日凭窗远眺看到的那股浓烟就是霍梅尼的信徒们施放的。
  为了稳定形势,平息骚乱,6月6日巴列维下令逮捕了霍梅尼,并将他投入监狱。这个消息一传开,德黑兰的骚乱并没有被平息,却引起了更大的骚乱:德黑兰城各通衢大街,简直是人山人海,这些霍梅尼的信徒要求立即释放他们的宗教领袖。这些信徒焚毁汽车、洗劫商店、袭击办公大楼,闹腾了有三天的时间。到第三天,上街闹事的人从一万人增加到四万人。这些闹事的人手里挥舞着霍梅尼的画像,一路上见到什么东西都乱砸一气。要是碰见没戴面纱的女人,抓起石块就往这个女人身人扔。闹事的人还冲击德黑兰广播电台。骚乱还漫延到德黑兰以外的许多城市。
  于是,巴列维马上宣布戒严令,接着开始残酷镇压闹事者。坦克和装甲车开入德黑兰,迫击炮的轰鸣声响彻德黑兰上空。闹事者很快被镇压下去了,但许多商店铺号、咖啡馆、公用电话亭和商业区——著名的德黑兰巴刹却遭到了极大的破坏,陷入闹事者点燃的大火之中。据某报报道,说当场丧亡的即有数百人,而反对派则认为,这次骚乱造成死亡的人数,则在一千到九千之间。
  1964年,因宗教界进行煽动并提出抗议,巴列维为了平息他们的不满情绪,下令释放了霍梅尼。
  霍梅尼出狱后,很快又组织了一次群众示威,反对政府给美国人治外法权的议案。对此,巴列维极为恼火,他恨不得将霍梅尼置之死地而后快,但这时他已无权处死霍梅尼了。
  因为在1963年那场动乱之前,库姆的宗教界领袖——大阿亚图拉们,看到图谋反叛的霍梅尼面临杀身之祸,于是就到他的家里聚议,吸收他为宗教领袖,于是霍梅尼也成了一位大阿亚图拉。这样霍梅尼便享有了一项特权——不管他从事什么活动,国王都无权处死他,而只有宗教界领袖才可以处分他,出于无奈,1964年底,巴列维国王把霍梅尼发配到土耳其的伊兹密尔,后来又把他转移到伊拉克的纳杰夫,霍梅尼于是便在纳杰夫定居下来。这样,巴列维赢得了第一个回合的胜利。他为自己拔掉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而庆幸。但是,霍梅尼是一个倔强的人,他并不认输。他在离开伊朗的时候说道:“人民到底是听谁的话,听我的还是听国王的,咱们等着瞧吧!”
  霍梅尼到了纳杰夫后,一边在神学院执教,一边指挥对巴列维的斗争。各种反对派都聚集在他的周围。就是在这里,他写出了《伊斯兰政权》一书,公开号召推翻巴列维王朝。在伊朗,自从霍梅尼被放逐后,宗教界的不满情绪一直在增长。
  清真寺历来是伊朗反对派的传统中心,教士们把对社会和政治的批评,同他们的讲经掺和在一起。大批参加聚礼日活动的教徒,听到了非法带进来的霍梅尼在纳杰夫演讲的录音,他们把在清真寺听到的东西到外面四处扩散。这样,霍梅尼的声音在全国都能听到。在什叶派的旗帜下,伊朗人民集中了推翻巴列维统治所必须的力量和一致性。
  1978年1月8日,巴列维未同任何人商量,就强令德黑兰报纸刊登一篇大肆贬辱霍梅尼的匿名文章。这下子等于触发了火药桶。在圣城库姆,虔诚的教徒们在清真寺周围进行示威游行,抗议对宗教领袖进行人身攻击。警察向示威者开枪,打死了好几个人。
  于是,在德黑兰便开始了一系列的送葬仪式。因为按照伊朗的传统,在人死后的第四十天要举行这种仪式以纪念死者。由于每次示威游行都有人死亡,因此每隔四十天都有信徒们冲破警察的阻拦,冒险上街游行。参加这种示威游行的人,大多是非教徒的反对派,他们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宗教仪式的游行,从而扩大了抗议者的队伍。
  1978年2月18日,大不里士的数千名群众举行了纪念库姆死难者的示威。示威发展成为骚乱,人们袭击银行、电影院和复兴党的地方办事处,并且第一次喊出了“处死国王”的口号。在骚乱中,又有几名群众被警察打死。3月30日,在德黑兰等一些大城市里,为响应宗教领袖们的号召,举行了哀悼大不里士死难者的游行。警察再次进行干预,发生多起伤亡事件。
  震撼全国的为期40天的恶性循环,就这样发展起来了。
  这场争斗也就日益演变成一场宗教革命。到1978年下半年,伊朗国内反国王的斗争已经公开化了,罢工示威此起彼伏,而这场斗争的大本营就在纳杰夫。
  巴列维国王为了拔掉霍梅尼这根肉中刺,稳定他的统治,他指示外交大臣与伊拉克外交大臣谈判驱逐霍梅尼出伊拉克的问题,谈判获得成功,伊拉克同意将霍梅尼驱逐出境,巴列维国王如愿以偿。
  1978年10月3日,被迫离开纳杰夫的霍梅尼乘坐一架波音飞机,降落在法国奥利的一个简易机场上。当这位缠着黑头巾,蓄着又长又白的胡子的宗教领袖出现在机舱口时,在此迎候的朋友们立即围了上去。他们驱车前往离巴黎市中心几英里的诺夫勒勒夏托,霍梅尼将在那里定居。
  此刻,巴列维正在德黑兰的王宫里搓手庆幸,他宽慰地微笑着,自认为在计谋上比反对派略胜一筹,再次占了上风。
  为此,他还特地给在美国纽约出席联合国大会的外交大臣发了贺电。但他未曾想到,10月3日这个日子,不仅标志着他统治结束的开始,也·标志着伊朗的2500年君主专制制度的结果。

7.6 失去孔雀宝座亡命异域

  以前在纳杰夫时,霍梅尼不能充分自由地进行政治活动,伊拉克当局对他实行严密监视,限制他的来访者的人数,而且禁止外国记者接近他。他到了法国后,由于电视、电台和报刊的广泛宣传,他一下子被推到了国际政治舞台的前台,他的启示甚至比过去更加容易传给伊朗群众了。长期以来一直以欧洲为基地的有组织的反对派,现在聚集在他的周围,拥护他,并且制定出了建立政府的纲领。
  1978年10月3日以后,伊朗国内形势的发展速度也加快了,国王巴列维与霍梅尼之间的较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霍梅尼虽然被赶到了法国,但伊朗国内全国性的骚乱并未因此而平息下来,而是在继续扩大。此起彼伏的罢工浪潮使伊朗石油出口锐减。日益恶化的伊朗国内局势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1978年11月5日,执政才两个半月的谢里夫——埃马米内阁倒台,国王任命他的参谋长爱资哈里将军为新首相。与此同时,国王发表电视讲话,声称要改正过去的“错误”,向腐败风气开战,补救不公正的行为,并在结束军政府之后恢复公民自由。但是,这种公开的忏悔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因为在伊朗已没有人相信国王是抱有诚心地做出种种许诺的。
  在诺夫勒勒夏托,霍梅尼运动继续高涨,并指导国内的革命活动。这位年迈的宗教领袖重申他的不妥协立场,还威胁说,如果政治示威的力量不足以推翻巴列维国王,他就要动员群众发动一场“圣战”。在世俗反对派中间,不少人希望美国压巴列维国王退位,由他的儿子继位。但巴列维国王在军方的支持下,拒不退位。
  巴列维的军政府决定向反对派施加压力,他们逮捕了一些宗教界领袖,威胁要把工人罢工的一些领头人投入监狱。但这一招根本不会奏效,整个反对派阵营都认定政府和国王只是表面上强硬,实际上是十分软弱的。经过几个月的持续动乱和罢工之后,伊朗的经济已濒于崩溃,霍梅尼在诺夫勒勒夏托加紧作宣传鼓动。在美国,一些政府高级官员估计国王已无回天之力。而国王也开始怀疑美国是否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在军队,一些人感到爱资哈里政府软弱无力,正考虑在时机成熟时发动政变。
  1978年12月,在什叶派的哀悼节里,数以百万计的人民群众涌上德黑兰等主要城市的街头,举行了规模空前的大示威。人们举着霍梅尼的巨幅画像,高呼“处死国王!”“霍梅尼是我们的领袖!”等口号,还推倒了国王和他父亲的塑像。
  军队中也出现骚动的迹象,许多士兵拒绝向示威者开枪,一些忠于国王的军官被士兵打死,高级军官对下一步何去何从意见不一。形势表明,无论是诉诸镇压,还是寻求建立一个立宪政权,都不可能挽救君主制度。
  1979年新年伊始,德黑兰寒流滚滚,阴沉凄冷,形形色色的政变谣言四处流传,弄得人们一日数惊,人心惶惶。罢工和示威继续使这个国家瘫痪下去,石油出口完全停止,空军接管了德黑兰机场。应国王之请正在组织一个文官政府的民族阵线副主席沙普尔·巴赫蒂亚尔宣称,一旦新班子组成,国王必须离开伊朗。在记者招待会上,面容樵淬的巴列维国王,勉强露出一丝苦笑让记者拍照。他说,他感到非常疲倦,一旦形势许可,他就去度假。
  1979年1月6日,巴赫蒂亚尔向国王呈上内阁成员名单,这个名单中没有一个宗教或世俗反对派成员。这个名单一公布,霍梅尼立即在一封信中谴责巴赫蒂亚尔,并要求公务人员不让新大臣进入他们的办公室。美国对局势的发展感到不安,华盛顿一再劝告巴列维国王长期去国外休假,劝阻军方不要发动政变。
  1月13日,由忠于巴列维国王的人组成的摄政委员会成立。霍梅尼以牙还牙,任命了一个小组,处理关于建立一个伊斯兰政府的预备工作事宜。
  巴列维这时已清醒地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绝境,唯一的出路就是像他父亲那样——流亡他国。1979年1月16日,巴列维国王任命巴赫蒂亚尔为首相,他自己不久后便离开了伊朗。在机场上,形容枯槁、垂头丧气的巴列维国王要求巴赫蒂亚尔为恢复秩序和拯救君主制度而努力。说完,他走上飞机舷梯,再次踏上流亡之路,所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象第一次流亡出走后时隔数天便返回祖国,而是丧命异域,至死也未能重返祖国。
  电台广播了国王出走的消息后仅仅过了几分钟,德黑兰居民便几乎全都涌上了街头,欢呼“国王完蛋了!”他们互相拥抱,尽情狂欢,群众同士兵亲切交谈。
  国王的支持者和有产阶级也纷纷醒悟了,他们明白了,巴列维王朝及其伊朗的封建制度已经走到了尽头,历史的这一章已经不可逆转地正在结束,他们收拾好行装,不声不响地仿效国王的样子行事。
  伊朗驻国外所有大使馆都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加入反对派。他们取下国王的肖像,并向驻在国的外交部通报了他们的意图。
  巴赫蒂亚尔的新政府一成立,就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反对派不承认它,示威者要求巴赫蒂亚尔辞职,大多数政府部门的公务人员按照霍梅尼的要求,把新大臣拒之门外。巴赫蒂亚尔指望军队给予支持,但是军官们感到,国王已把他们丢下不管,犯不着再去为他效劳,因此他们对巴赫蒂亚尔的新政府也不予支持。
  1979年1月19日,按照霍梅尼的指示,数百万伊朗人民在首都和其他大城市举行反对巴赫蒂亚尔政府的示威游行。
  当天晚上,首都群众一致通过决议,发誓要继续战斗,直到建立伊斯兰共和国。这项决议还宣告,巴赫蒂亚尔政府是非法的,议会和摄政委员会必须解散。
  9天以后,1月28日,巴赫蒂亚尔提出去巴黎会见霍梅尼,同他讨论这个国家的前途问题,但霍梅尼提出巴赫蒂亚尔必须先辞职,否则不予会见。巴赫蒂亚尔山穷水尽,最后只得决定重新开放机场,允许霍梅尼回国。
  3天以后,2月1日,霍梅尼乘坐法国航空公司的包机回到德黑兰,结束了他长达15年的流亡生活。他乘车所经过的一路上,有数百万的人夹道欢迎他。
  几天以后,霍梅尼颁布了一项法令,任命迈赫迪·巴扎尔甘为伊斯兰共和国临时政府总理,并号召全国人民举行和平示威,支持这个伊斯兰政府。
  接着,霍梅尼毫不犹豫地指挥他的人占领了政府大楼、电台和电视台等要害部门,巴列维的军队在美国政府的授意下保持中立。就这样,霍梅尼不费一枪一弹就夺得了政权。
  1979年4月1日,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宣告成立,霍梅尼任国家元首。
  伊朗伊斯兰共和国的成立,同时也宣告了巴列维王朝及其专制统治的彻底覆灭,宣告了统治伊朗2500多年的封建君主制的寿终正寝。
  巴列维国王1979年1月中旬出走后,在埃及、摩洛哥作了短暂停留后,便带着家眷到美国避难。
  巴列维国王在美国得知伊朗伊斯兰革命胜利的消息后,他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眼花,仿佛受到了一个致命的打击,从此,他郁郁寡欢,萎靡不振。这时,他也知道了自己身患慢性白血病的绝症,情绪更是低沉忧郁。
  1979年11月4日,对巴列维来说,雪上加霜的事终于发生了:在伊朗国内,数百名伊朗人翻过墙头,冲入美国使馆,扣押了66名美国人质。他们要求用“罪恶的国王”来换取人质。此时,华盛顿的要员们意识到,流亡国王巴列维必须离开美国,这是解决人质危机的关键。
  1979年12月2日,刚刚能够经得起颠簸、还躺在病床上的巴列维国王被推出了病室,在国王四周布满了手持枪械的联邦调查局特工人员。他们护送国王穿过走廊、地下室,一直来到车库。车库里早已守候着大批联邦调查局特工。很快,载着国王的汽车轰鸣着驶上斜坡车道,飞快地开进了黑魃魃的71大街。王后法拉赫与公主阿什拉芙也被送上专车带走。
  车队穿行于拂晓前阴暗、寒冷、空旷的大街上,直奔纽约拉瓜迪亚机常机坪上停着一架DC—9飞机,四周也布满了身着防弹服、荷枪实弹的特工。巴列维国王一行登机后,飞机立时升空。早餐前后,飞机降落在圣安东尼奥的雷克兰德空军基地。巴列维国王一行被推入一辆急救车,汽车飞也似地驶离机坪。
  接着,法拉赫王后经历了她流亡生涯中最可怕的时刻。急救车突然停下,门被打开,有人叫他们出来。猛然之间,他们发现自己置身于基地医院的精神病区,到处是穿着白大褂的人和形同猿猴的男护士。窗上设栅,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压上人们心头。王后忍无可忍,要求离开这一所谓“最安全”的地方。巴列维国王一行随即被转移到来访招待区。
  白宫和国务院最后物色到巴拿马为巴列维国王的避难国。美国原打算让巴列维国王去南非避难,南非也表示愿意收留巴列维一行。但巴列维国王不愿去那里,因为多年前,巴列维的父亲——礼萨·汗国王流亡约翰内斯堡时便客死南非。1979年12月15日,巴列维国王一行住进了巴拿马前驻美大使刘易斯在孔塔多拉岛上的度假别墅。
  巴列维国王在巴拿马的处境很是不妙:美方医疗小组和巴拿马医生关系紧张,对巴列维国王的治疗一再被延误,这使他的病情一再恶化。与此同时,有传闻说巴拿马强人托里霍斯将军正在巴黎同伊朗代表谈判引渡巴列维国王之事,此外,伊朗派人谋杀巴列维国王的消息也在流传。
  王后法拉赫觉察到了这一切,当她发现国王的病一刻也不容再耽误时,她和萨达特夫人通了一次长途电话,联系去埃及避难。萨达特夫人及时将法拉赫王后准备让巴列维国王去埃及治病的消息转告给了埃及总统萨达特。萨达特同意接纳巴列维一行来埃及治病、避难。
  1980年3月23日,巴列维国王一行终于离开巴拿马,飞往埃及。
  3月26日,美国医生蒂贝凯随一个六人小组飞抵开罗。
  这时巴列维国王的病势已不轻了,必须尽快动手术,手术很快就进行了,整个手术用了1小时20分钟。王室成员们在手术室外通过电视监视器观察手术。当脾从国王体内取出后,人们发现它比正常体积大十倍,状如足球。而且,癌细胞此时已扩散到肝。
  随后的几个月,巴列维国王的病情每况愈下、虽然经过多方抢救,但毫无起色。到了7月份,巴列维国王已经很难进食了。
  1980年7月26日,巴列维国王体温骤升,全权负责治疗的法国医生弗朗丹尔告诉法拉赫和阿什拉芙,国王已近弥留。
  消息传开,所有外出的王室成员均在当晚赶到了国王病榻前。
  7月27日凌晨,巴列维国王进入昏迷状态,上午10时许,“万王之王”的巴列维丧命异域。护士合上他那凄惨、呆滞的双目。法拉赫王后命人退下国王的戒指,并和小王子礼萨吻过他那冰冷的双颊。
  有人偷拍了一张巴列维国王悲惨的遗容,卖给了法国《巴黎竞赛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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