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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风雨之夜

  这一天,汪家仁吃完早饭,骑上摩托车去了一趟北行。既是“踩点”,也为闲逛。他现在没有工作,不会再流一身臭汗去蹬“倒骑驴”,拉黑脚。现在无论到哪,他看什么,都捎带着“踩点”。他已经成了一个职业性劫匪。
  汪家仁认为,他这辈子是从那场“文化大革命”开始倒霉的。由于参与打砸抢,他被判了刑,老婆离了婚。后来经商办洗衣粉厂,他干供销,由于不善经营,赔了个稀里哗啦,工厂黄了。为了养活老婆孩子,他只好找三弟汪家礼,像他那样在沈阳站东货场蹬“倒骑驴”,卖苦大力,好歹一天也能挣得五六十元钱。要说学坏,也就是这几年。好逸恶劳,加上酒精与女人的诱惑,使他跟定了孙德林和汪家礼,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城市土匪。
  汪家仁从北行出来,天有些阴了。他见时间还早,就驾驶着摩托车一直向南奔,来到浑河堡,他大哥在这里养鱼。
  在汪氏家族中,汪家仁排行老二。他上有兄长,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他和妹妹、弟弟的关系都还可以,惟独和大哥从小就不对付,到现在两个人也说不到一起。今天他来这里,是因为他在这里养鱼(金鱼)养狗。与其说是来看大哥,不如说是来看他的那些鱼和狗。
  汪家仁自认是个很会生活,会享受,有多种爱好和情趣的人。养花养鱼养狗,他全在行。他养带刺的观赏性植物,会嫁接,会侍弄,不仅色彩艳丽,长速也快四五倍。他养“黑背”犬,懂得怎样交配繁殖,又学会了打针,最多时养了十五六只,既玩了,又赚了钱。他在外面抢劫时,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可是死了一只狗,他伤心得掉眼泪,要难过好几天。他还参加了北陵地区的“摩托车之友”,不时拉起一长串摩托车去抚顺、大青沟等地旅游……
  此刻,汪家仁走进大哥家的院子,看见大哥还是那个老样子,紧绷着脸,没有笑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他眼里,大哥是个小抠儿;在大哥眼里,他不走正道,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作为兄长,大哥没少劝汪家仁,还有汪家礼,让他们去掉毛病,本分做人,可是他们谁也不听他的。
  好歹也是大哥,装装样子帮他干点活儿。汪家仁这样想着,伸手要操家什,可是被大哥拦住了:“你放下,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
  “我越来越觉着,你和三弟扌票在一起,在外面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就说你吧,花钱大手大脚的,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
  “我说大哥,你活得累不累呀?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你操那个心干什么?有工夫好好养你的鱼,别管我们的事。”
  “我这不是好话吗?50多岁了,你也是个有家有口的人,做什么事要想想老婆孩子!”
  “我们啥也没干,都是正派人,你嘟囔个啥?”汪家仁不爱听了,一转身,看他的狗去了。
  唉!大哥无奈地叹了口气,很伤心,但又无可奈何。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已经长成了歪脖树,再劝也枉然。时近中午,大哥知道二弟顿顿不离酒,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对汪家仁说:“你去买点下酒菜,午间在这吃吧。我给你拿钱去。”说着进了屋。
  汪家仁等了一会儿,没见大哥出来,暗暗冷笑:看你那小抠儿样,能给我拿多少钱?我现在说有钱就有钱,来钱道比你快。“话不投机半句多”,谁和你一块儿喝酒?……他这样想着,见天阴得越来越厉害,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是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在于洪区兴凯大堡村,一间低矮的简易房里,赵晶母女二人正在和风雨进行着搏斗。
  屋顶上的油毡破了,沥青裂了,雨水顺着缝隙流进屋里,而且水流越来越大。她们娘俩把家里所有的盆、锅甚至大碗都用来接雨水,仍然招架不住,屋子里已成了水泽之国……
  真是屋漏偏逢连天雨啊,赵晶一想起自己这几年凄苦的经历,就一阵心酸!
  离婚,下岗,动迁……这些人生中的不幸与变故,接二连三地向她头上猛砸下来,砸得她晕头转向,心力交瘁。无奈,动迁期间,她在酒厂宿舍那片棚户区租了一间老掉牙的房子,和女儿总算有了个安身之处。房旧屋破,遇雨就漏,偏偏今夜风狂雨骤,漏得厉害,而她一点准备也没有,炕都浇湿了,叫她们孤儿寡母怎么捱过这漫漫长夜?赵晶手忙脚乱地用抹布擦水,顾了东头顾不了西头,急得团团转。两大滴水珠落在手上,那不是雨水,是泪水……
  看见母亲流泪,年仅15岁的女儿扔掉抹布,叫了声“妈———”,抱着赵晶也哭了……
  “嘭嘭嘭”……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旷男怨女

  “谁呀?”赵晶赶紧用手抹了抹眼睛。
  “我,后院的汪家礼!”
  “啊,三哥!你……”
  “雨太大,我来看看!”
  一股暖流涌进赵晶的心窝,走过去开了门。汪家礼身披一件雨衣站在门口,脚上的鞋湿透了,显然是趟着雨水过来的。
  “三哥,快进来!”
  汪家礼礼貌地笑了笑,脱掉雨衣进了屋。他抬头四处看了看,皱起了眉毛:“这房子,难为你们娘俩住。好歹对付一宿吧,等天一晴,我就给你们修一修。”说完,卷起衣袖,帮助往外倒水。
  “谢……”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儿,赵晶说不下去了。这时候,她多么需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帮助啊!雨水泪水流在一起,模糊了她的眼睛。
  雨霁天晴。汪家礼说到做到,买来油毡和沥青,爬上爬下地干了一天,帮助赵晶修好了房顶。
  赵晶是个很重感情的女人。丈夫有外遇,夫妻感情破裂,她毅然和他办了离婚手续,挑起生活重担,带着女儿生活。赵晶又是个刚强的女人。婚变和下岗没有把她压倒,她起早贪黑地出去打工,站床子,每月也有几百元的收入,节衣缩食,供女儿上学。娘俩相依为命,盼着搬回新居的那一天。她暗暗下了决心:如果遇不到感情专一、相濡以沫的男子,今生今世决不再谈婚论嫁。
  汪家礼的出现,使赵晶乱了方寸。
  汪家礼住在大后院,酒厂的老宿舍。赵晶刚搬来的时候,两个人偶而见面,点点头,说两句话,仅此而已。时间一长,彼此间有了一些交往。在赵晶眼中,这个比她大4岁的光棍汉子性格宽厚,孤身一人默默生活,不招风惹事。听车站东货场拉脚的人说,他很老实,与世无争。他对左邻右舍也很热情,办事爽快,凡是到他家来做客的朋友,他都是拿烟倒茶,好酒好菜地满招待。于是,赵晶渐渐地对他产生了好感。特别是在那个风雨之夜后,赵晶和他的接触就多了。他经常过来帮她干这干那的,叫她感激不尽。
  汪家礼给赵晶留下好印象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他对她的女儿也很好。女儿6岁时,父母就分居了,她从小就没得到父爱。现在家中经常出现一个善解人意的汪叔叔,她那渴望父爱的幼小心灵如同干渴的禾苗得到了雨露的滋润。
  离异后一段平静似水的生活被汪家礼给搅动了,赵晶心里很乱,也很甜,好像又有了初恋时的那种感觉。不知不觉中,她比过去刻意修饰打扮起来。
  那天,女儿到姥家去了,赵晶在屋里收拾房间,汪家礼一推门进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迅速升级,汪家礼再来时已免去了一切礼貌性的动作和语言。
  “孩子呢?”
  “去姥家了。”
  没有孩子在中间,两个人也就不必再有什么拘束了。
  汪家礼细看赵晶,白净的脸蛋儿描了眉,涂了唇,化了淡妆,隔很远就有一股脂粉香微微袭来。
  “三哥,最近忙啥呢?”
  “帮我二哥要账呗。”汪家礼在沙发上坐下,信手翻弄着孩子的课本,“他们那个洗衣粉厂黄了,人家欠账不给,他又不爱跑,只好……”
  “三哥,注意点身体。我看你这一阵子瘦了……”
  汪家礼心里一颤。自己瘦没瘦,不知道。但是,这样温心暖肺的话他已经很久没听到了。今天赵晶一口一个“三哥”、“三哥”地叫着,语调也比平日亲昵了许多,他不能不好好琢磨琢磨这微妙的变化。他鄙夷二哥那种金钱交易下的欲望的匆匆满足,追求异性间稳定、长久的感情。以往和他相好的女人,有的比他年龄还大,二哥讥笑说那叫“玩感情”,他却不以为然。眼前这个独身女人,贤淑而又刚强,她是不是自己寻觅多时的那种知己?
  “哟,三哥,我光顾说话了,忘了给你拿烟……”
  “我有。”汪家礼伸手掏烟。
  赵晶固执地取出香烟,走到汪家礼身边递过去,汪家礼没有接烟,猛地一把将那只雪白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赵晶……”
  “三哥……”

汕头之行

  你有情,我有意,本是旷男怨女,干柴烈火,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从那以后,他们同居了。改革开放使人们的性观念有了变化,何况他们都是有正式离婚手续的孤男寡女,住到一起谁也说不了什么,就连赵晶的女儿也处之泰然,为自己有了一个新爸爸而感到高兴。隔三岔五,每当汪家礼过来与母亲幽会时,她就懂事地挪到沙发上去睡。
  汪家礼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赵晶并不清楚。每当她问及这个,汪家礼就说“帮二哥要账”,“和朋友一起做买卖”。有时汪家礼来得很晚,就说“和朋友打麻将”。赵晶再问,他就显得不耐烦了,说“我又不是坏人,干什么还得告诉你呀?”在这种情况下,赵晶也就不再问了,怕影响了双方的感情。
  汪家礼豪饮。他不同于二哥,喜欢喝啤酒。他原在酒厂工作,一次能连喝10瓶啤酒。但酒也给他带来了麻烦和耻辱,1979年他因偷厂里的酒而被处以教养两年。对此,汪家礼一直耿耿于怀,发牢骚说:“在酒厂干活儿,喝点酒还算偷吗?纯粹是保卫干部整我。”孙德林恨警察,汪家礼恨保卫干部。他曾经想报复,只因没得到机会才作罢。
  每当汪家礼来时,赵晶都特地买了啤酒,炒了菜,3个人像一家人似的团团围坐用餐。有了男人,也像个家了。赵晶不图希汪家礼什么,只愿有个伴,感情上有个寄托。汪家礼除了来时买点水果和蔬菜什么的,很少给她钱。所以,有人就说赵晶是在“倒贴”。赵晶并不在乎,她只是觉着活得比以前有点意思了……
  扔掉猎枪后,为了未来的“大干”,汪家哥俩立即投入到再去南方购买手枪的准备。
  一想起买枪,汪家哥俩就感到伤心。他们忘不了那次去广东买枪的经历。
  那一次,他们是约了孙德林一起去的。当时,孙德林已年逾4旬,过了他该“收山”的日子,按说不该去。可是,贪婪的欲念,还有目前生意、生活的窘况,使他那“还得干”的念头不时就蠢动起来。他平时嗜赌成性,运气不好总是输钱,做养牛生意又赔进去三四万元。别人能住高楼大厦,为什么我就得住破房?他不甘心这样穷下去,决心靠抢劫发大财,再干一两次“大的”就不干了。既然40岁时没“收山”,那就到45岁时“收山”吧。再干,还得去买手枪。于是,他愿意和汪家哥俩去南方试试运气。
  通过关系,汪家兄弟认识了一个在北方跑业务的汕头朋友,就邀了孙德林,把他请到酒店,向他探询买枪的路子。
  封闭式包间的酒席桌上,4个人杯觥交错,笑声不绝。汕头朋友谈兴甚健,口若悬河,将南粤的民俗风情讲得十分风趣。喝到酒酣耳热之际,汪家哥俩互相一递眼色,觉得时候到了,便支走了陪酒小姐,将谈话引上正题。汪家礼用左手在桌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样子,压低声音问:“哎,哥们儿,你们那边有这个没有?”
  “你是说……带响的?”汕头朋友心领神会,用生硬的粤式普通话爽然答道,“有的啦!我们那边要什么有什么。”
  “我是说……私人卖的……真家伙!”汪家礼惟恐汕头朋友产生误解。
  “当然是私人卖的啦,走私过来的;那东西哪有摆到商店柜台上卖的?”汕头朋友嗔怪道,“我们那边手枪、冲锋枪……什么都有,要什么有什么。”
  “真的?”汪家仁伸长脖子,一对小眼睛瞪得溜圆。
  “贵不贵?”孙德林问,他也很兴奋。
  汕头朋友哈哈大笑,然后压低声音说:“咱们是朋友,我能骗你们吗?至于价格嘛,是不会贵的。你们想啊,凡是走私过来的,什么东西也不会贵的。一支手枪的价格,大概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离开酒店,汪家兄弟和孙德林不禁心花怒放。他们觉着,离拥有一支“真家伙”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从那以后,他们紧紧粘住汕头朋友,三天一小请,五天一大宴,用抢劫来的不义之财在他身上狠下功夫,培养“关系”和“感情”。
  汕头朋友要回去了。临行前,汪家哥俩和他约定,过不久他们就去汕头找他,通过他的关系买枪。汕头朋友连连答应,拍着胸脯说:“你们快些来吧,这事情包在小弟身上,绝对没有问题!”
  有了汕头朋友这个路子,3个人对买枪的事信心大增。他们等不及了,抓紧张罗起来。
  怎么去汕头呢?坐飞机不行,坐火车也不保险,他们决定自己开汽车去。路程虽长,但便于隐蔽,安全性好。

吃了哑巴亏

  由汪家礼出头,以每天100元的价格,租了一辆“天津大发”面包车(这次他们没有杀人抢车)。他们到九路农贸市场买了300多公斤优质大米,还有苹果等东北特产,作为带给汕头朋友的礼物。他们又买了几箱方便面,许多小食品和咸菜、饮料,准备了修车工具、备用胎等等,装满了一车厢。
  从北国到南粤,路程遥远,风雨伴行,长途驱车谈何容易?可是为了得到枪———用以杀人劫财的“强兵器”,他们3个吃得起辛苦,遭得起罪。一路上,汪家礼和孙德林轮换着开车,晓行夜宿,终于到达了汕头。
  处于改革开放前沿的汕头,风光旖旎,一派繁荣。3个匪徒无心恋看风景,游逛街市,他们把住处和汽车安顿好后就急忙去找那位汕头朋友。
  汕头朋友看见他们来了,满面笑容地表示欢迎,当晚在蛇餐馆设宴,为他们洗尘。来者不拒,他把3个人带去的礼物照单全收,还收下了他们的买枪款1.2万元。他们讲明要买3支手枪;买不到3支,2支也行。
  “可一定要好的呀!”汪家仁再三叮嘱。
  酒足饭饱,汪家仁、汪家礼和孙德林回到旅店。旅途劳顿,他们很快进入了梦乡,不约而同地做着同一个美梦:此行很顺利地买到了军用手枪,每人一支,耀武扬威地回到沈阳。在他们频频作案疯狂射击下,一个又一个腰缠万贯的“大款”“大腕”巨贾阔商纷纷倒地,丢下满地的钞票和首饰任他们劫掠。他们富了,发了,花天酒地,姘头成群,享尽人间欢乐……
  然而,一觉醒来,当两天后他们再去找那位汕头朋友时,却惊异地发现,他失踪了!
  难道我们上当了?受骗了?
  他们到汕头朋友的家去找,可是踪影皆无。有人说,他搬走了。他们问:“这不是他的房子吗?”邻居说:“这是他租的房子。”
  他们脑袋“嗡”的一下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远在异域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去寻找那个人呢?
  “王八蛋,鳖犊子,这小子准是在沈阳就没安好心,设下圈套让我们往里钻!”汪家仁想起自己在商店里眼睁睁地被人骗去一只金戒指,对骗子们更是深恶痛绝,“上回王文绪到这边买枪,结果黑吃黑,也白花了不少钱。”
  “逮住那个小子,老子一刀捅了他!”孙德林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咬牙切齿。
  惟有汪家礼还算镇定,想了想说:“一万两千块钱,谅他也不致于为这个数目离开汕头。这个地方不大,咱们再找一找,不怕他飞上天去。”
  他们睁大6只眼睛,在汕头市内的商店、酒店和娱乐场所寻觅,走在马路上也左顾右盼,希望能在潮水般的人群中把那个熟悉的身影认出来。功夫不负苦心人,这天,他们终于把那个人找到了!
  毕竟是客居他乡,他们不敢动粗;加之,对买枪还抱着一线希望,便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将汕头朋友带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场所。汪家礼问:“哎,那个玩艺儿……”他用左手比划着,“怎么样了?”
  “什么玩艺儿?”汕头朋友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
  “忘啦?我交给你一万二哪!”
  “哦,那钱……你的意思是……”
  “妈的,你装什么糊涂?”孙德林早就忍耐不住了,上前揪住汕头朋友的衣领,举起了拳头,“看我不砸扁了你……”
  汪家礼把孙德林拦住,推开他,继续耐着性子对汕头朋友说:“我们不是说好了,用那钱求你买几支手枪吗?到底办得怎么样了,你得给我们个回话呀!”
  “哦哦,原来是这个事情。”汕头朋友面现遗憾摇了摇头,“没有办成。你们知道,这是个犯法的事情,弄不好会坐牢的。我看,就算了吧!”
  3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一种被“忽悠”了的感觉。妈的,你在沈阳说这里什么枪都有,很好弄,我们才信了你的话,千里迢迢驾车来了,钱也给你了,现在你却轻飘飘地说“算了”,这不是耍人吗!孙德林又要发作,被汪家礼示意制止,说:“也好,你把我们给你的钱拿回来吧!”
  “钱,我现在没有。明天吧,我一定给你们送去……”

带咸腥味的海风

  骗子,这家伙果然是骗子!3个匪徒嗜杀成性,岂是一个小小的骗子能耍得了的,他们正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不料那个人面无惧色,手指他们,语调强硬地说:“喂!买卖枪支是犯法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买枪回去是为了排电影吧?要干什么?抢劫?杀人?还是搞反革命暴乱?我没举报你们就不错了,还来向我要钱……好吧,我这就找人给你们送钱来……”那人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按号,吓得汪家礼赶紧转怒为笑,说:“好了好了,算了。咱们权当这事没有,谁也不认识谁,这样行了吧?”说完,他转向两个同伙,从咬紧的牙缝间挤出一个字:“走!”
  汪家仁和孙德林会意,跟着汪家礼匆匆离去。他们都知道此时处境很危险,那个骗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只要在手机上按3个号码,马上就能把警察招来,那时,他们只有束手就擒了。那个骗子压根儿没有买枪,法律上没有任何证据,不仅不会制裁他,他反倒还能由于把3个要买枪的人交出去而立功受奖呢!
  3个匪徒不敢久留,赶紧上了面包车,急匆匆驶离汕头———这个令他们失望、伤心、愤怒的城市。
  汕头之行耗时半个多月,人吃马喂搭进去2万多元,却连根枪毛都没摸到。他们吃了个哑巴亏,被一个骗子玩弄于股掌之间,真应了那句俗话:“王八掉进灶坑里———憋气带窝火”。
  狗改不了吃屎。抢劫运钞车得手,有了一大笔赃款,再次勾起了汪家哥俩买枪的恶念。抢劫,对他们来说就像毒品对于吸毒者,隔一阵子不干就觉得浑身难受,心急火燎的。猎枪已经扔了,倒退回去再使用“冷兵器”甚感不便,于是他们认定,只有买手枪。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四处寻风打听,得到了新的信息,兄弟俩一合计,决定再去南方一次。
  过了1995年春节,汪家仁、汪家礼携带数万元现金,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这一次,他们没带孙德林,也压根儿没告诉他。有了几次南下买枪失败的教训,他们变得越来越“精”了,感到干这个必须缜密从事,人多反而添乱。再说,汪家礼越来越不满意孙德林那种故作精细、硬充老大的一些作法。以前有几次行动,只是由于孙德林说了句“不顺”就取消了,究竟怎么个“不顺”大家都没弄明白。如果这次买枪成功而孙德林没有枪,往后就可以在团伙里把他压低一头,他再也不敢小瞧自己了。
  这一次,汪家哥俩没有去汕头,而是去了广西。
  他们抵达广西首府南宁,从南宁坐长途汽车直奔东南,横穿十万大山到达钦州,再折西南而行,来到一个作为边境口岸的某镇。此镇与越南隔河相望,边境贸易十分兴旺。
  边陲小镇,林木葱茏,芭蕉、槟榔树影婆娑,柑桔、菠萝、荔枝等新鲜水果摆满街头。别看镇子不大,因为地处边境,地方与民间的边境贸易很兴旺,市场繁荣。“越南×日游”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做旅游生意的酒店、客运、娱乐以及美术工艺纪念品等等行业争妍斗艳,竭力要掏光往来客商和游人们的钱包。
  汪家哥俩来到小镇后,开始不敢轻举妄动,后来一想,既然是来买枪的,不能总是龟缩在客房里看电视,便假借“收购海产品”、“旅游”、“探亲”等名义四处游窜,专门观察、寻找那些混迹于自由市场、娱乐场所等走私、贩枪的人物,用交朋友、请喝酒、给好处费等手段趟路子,找关系,把当地的情况摸熟了几分。夜幕降临后,更是他们外出活动的“黄金”时间。从北部湾吹来的海风带着一股咸腥味,小镇上霓虹闪烁,舞厅迪吧不断传出洋味音乐。街上暗处有浓妆艳抹的女人的身影在闪动,一望便知她们是在做色相生意。
  走着走着,汪家仁的脚步减慢了,落在了后面。汪家礼回头看去,汪家仁“挂”上了一个年轻妖冶的女人,和她谈着什么。那女人勾人的眼神,猩红的嘴唇,雪白的大腿,穿得花花绿绿,令人目眩。汪家礼知道二哥又犯了老毛病。妈的,到哪也离不了女人!汪家礼欲待和他发作,又怕惹出事端,只好强压火气,自己回到了旅社。
  哪知道,汪家礼刚在床上躺下,汪家仁推开门,把那个女人领进了房间。汪家礼知道二哥要和那个女人“办事”,只好噘着嘴让出房间,走了出去。
  汪家礼复又回到街上,信步游荡。他心情烦躁,想发作一番却没有对象。他和二哥不同,二哥一贯寻花问柳,抢来的钱绝大部分都花在小姐们身上了。自己呢,则喜欢固定的,注重感情交融。和他相好的女人先后有3个,她们绝不等同于那些见钱眼开的小姐们。
  好不容易捱到夜深,汪家礼才回到旅社。那个女人走了。汪家仁还没睡,正在看电视。汪家礼开门见山地说:“二哥,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咱们千里迢迢地到这里干什么来了,你可别忘了,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贴着临时牌照的“桑塔纳”

  “这个我比你明白,不用你操心。”汪家仁说着,眼睛没离开屏幕。屏幕上,映的是××杯女模特大赛,他看得正出神。“我不过逢场作戏散散心,误不了大事。”稍停,又说,“我倒要提醒你一句,咱们上当太多了,这里到处都是骗子,你可别见人就搭话,刚说几句就给定钱。这个500,那个1000,他们吃咱们喝咱们,就是办不成事。”
  来广西后,汪家礼的确有些急于求成。但此刻他正一肚子火气,听不进汪家仁的话,马上反唇相讥:“我花那些钱都是办正事,不像你,把钱嫖个一干二净。”
  “我嫖不嫖花的是自己的钱,管你什么事?”
  “你以为我爱管你?小心把梅毒大疮带回去!”
  “混账,你怎么咒我?”
  “我这是逆耳忠言,你不爱听就拉倒!”
  两人吵了几句,最后不欢而息。汪家仁一伸手,“叭”!关闭了电视机。汪家礼一伸手,“叭”!关灭了电灯。两个人各怀心腹事,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许久,最后都发出了鼾声。
  次日中午,两个人在旅店饭厅喝了许多酒,都有些醉意。正喝间,那个妖冶的女人笑嘻嘻地又来了,紧挨汪家仁身边坐下,极尽媚态。汪家礼越看越有气,撵那个女人走,惹恼了汪家仁,互相吵骂起来,直至动了手。汪家礼飞起盘子,汪家仁掀翻桌子,乒乒乓乓,打得不亦乐乎……
  闹翻了脸,他们再也走不到一起了,索性分道扬镳,各显神通。汪家仁在一个越南华侨帮助下办了通行证,到越南某地活动,如此往返一个月,终于买到一支“五九式”手枪,30多枚子弹,藏在水果篮里,乘坐火车回到沈阳。汪家礼也在那边买到一支“五四式”手枪、50多枚子弹回来了。
  有了两支军用手枪,汪家哥俩感到腰杆子硬了许多。不过那两个东西他们不敢在同伙面前显露,更不敢带在身上,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拿出来玩弄、擦拭一番。经过商议后,将它们密藏在汪家礼家的乱木堆里。他独身一人,那几间小平房平时没有人去,比较安全。汪家仁家是楼房,不便隐藏。
  汪家哥俩南下的事瞒不住孙德林,他多日未见二人,猜想他们又去买枪了。人家毕竟是一奶同胞,这次没有邀他同去,也无可奈何。汪家哥俩回来后,孙德林马上过来打听,问他们买到手枪没有;那哥俩讳莫如深,虚与周旋,讲了许多此次南下的艰难与风险,大骂了一顿骗子,最后说,此行又是白跑一趟。但孙德林是骗不了的,暗想,他们肯定把枪买到手了,只是不愿告诉自己而已。不便深问,告辞而去。
  手枪买到后,汪家哥俩蛰伏了一段,没有作案。可是,这段时间并没有持续长久。两个惯匪历尽千辛万苦跑到南方甚至出国买枪,还不是为了杀人抢劫。现在把枪买了回来,他们怎能不用?“用真家伙干他一把!”这个强烈的欲念时时在催促着他们。果然,半年之后,那两支手枪终于打响了。
  1995年9月10日这一天,对沈城人们来说可能是很普通平常的一天,可是对全市公安民警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日子。从这天起,“3·8”系列杀人抢劫案陡然升级,犯罪分子开始使用现代化武器残杀无辜,揭开了一连串杀人抢劫案的序幕;从这天起,沈城的公安干警们紧紧抓住犯罪分子露出的狐狸尾巴循迹侦查,锲而不舍,开始了长达4年之久的破案大行动,与之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
  9月11日晨,住在皇姑区昆山西路附近的区公安分局刑警一大队的副大队长唐保书,起床后忙了一阵家务,然后站在自家阳台上洗漱。他无意中看见,在楼下一条南北走向的小马路的西侧停放着一辆红色“桑塔纳”轿车。这辆车没有出租车标志灯,没有车牌,很长时间也没见开走……职业的敏感使他心里一动。这里离东北汽车交易市场(简称皇姑车市)很近,但从没有人将轿车长时间停在这里。唐队长心里犯疑,8时许下了楼,走近那辆“桑塔纳”观察。在副驾驶座位风挡玻璃的右上方,贴着一张白纸印制的临时牌照:“豫C—02407”。看来路程不近,是从河南省开来的车。4个车门都关闭着,锁得很紧。由于车玻璃上贴着太阳膜,从侧面、后面看不清楚。唐队长就绕到前面,贴近玻璃向车里观察。正副驾驶座位都空着,没有什么异常;再把视线移向后排座位,看见一左一右躺着两个人,上面盖着两件夹克衫和座垫、脚垫。莫非是在睡觉?不对,怎么能盖着脚垫睡觉呢!再看他们的姿势不像在睡觉,两个人的肢体还发生叠压,头部和胸部似乎有血迹……啊,这是两具被人杀害的尸体!

弹头与弹壳

  唐队长立即用电话报告了分局领导,并通知管区派出所民警前来保护现场。
  刑警队长在家里刷牙时发现了特大凶杀案,这事是不是太巧了?其实,后来知道,这辆“桑塔纳”至少在头一天傍晚时分就已经停在这里了,看见它的行人很多。
  车停处北行约20米是机床配件厂,这个厂的工人老张和老臧下午5时下班后,骑自行车经过此地,都看见了这辆轿车。由于暮色苍茫,急于回家,加上现在路边停车现象很常见,没有引起他们注意,从车边经过时,只是往车里瞥了一眼,车玻璃上贴着太阳膜,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这就是说,“桑塔纳”里的两具尸体至少在这里停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引起一位刑警队长职业性的警觉,发现了车里的秘密。
  两人被害,案情特大!市公安局副局长韩广生,刑警支队支队长于凌舜,以及皇姑区公安分局的领导迅速来到现场,刑事技术人员投入紧张有序的勘查。
  打开车门,车厢里弥漫着血腥味。后排座上的两具尸体都是男性。左面的一具,身体屈曲,呈左侧卧位,头靠在车门上,头部和胸部都有血迹;右面的一具,身体也屈曲着,呈左侧卧位,头部靠在左面尸体的后腰部,头部有血迹。尸体的上方,即车顶及尸体周围有迸溅性血迹,车内有弹着点,据此表明,两个被害人都是在车内遇害的。
  法医尸检认定,两名被害人都是被枪击头部、胸部致死的。
  枪击杀人!这起案件非同寻常。参与勘查的公安民警,无论是领导还是技术人员都神情严肃,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技术人员仔细搜寻,在车内发现并提取5枚7.62毫米手枪弹弹壳,弹壳底部都印有“11.65”字样。还提取了可疑的掌纹、指纹。
  在指挥技术人员勘验车辆和被害人尸体的同时,韩广生、于凌舜要求侦察员根据那张临时牌照和走访皇姑车行获得的线索,迅速查找被害人的身源。经查获知:两名死者都是辽中县人,一个名叫田晓光,33岁,经营服装生意兼倒卖汽车;另一个名叫田明宏,38岁,是田晓光的叔伯兄弟,司机。
  公安民警找到田晓光的妻子,她被丈夫遇害这一晴天霹雳惊呆了,哭诉说,那辆“桑塔纳”是丈夫在今年7月花9万元钱从河南洛阳买回来的,想在车市上卖掉。他和田明宏是昨天早晨6时从家开车走的,下午4时她多次传呼丈夫,没有回音。
  田妻说,田晓光身上带着200多元钱,左手戴一条24K金镶蓝色宝石的戒指(价值3000多元),右手戴一条“坦克链”式金手链(价值9000元)。
  作为一个倒车者,这样两件价格昂贵的首饰戴在手上,是否由于“露富”而使犯罪分子见财起意进行抢劫呢?技术人员在勘验田晓光尸体、检查他的衣物时,并没有见到上述两件首饰和现金。不言自明,它们都已被犯罪分子抢走。
  如此惊世大案,为沈阳建国40多年来所罕见。根据市委、市政府关于抓紧侦破此案的指示,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了由局长常绪武为组长、副局长韩广生为副组长的破案指挥部。
  现代刑侦科学技术,为刑事侦查指明方向,提供线索和罪证,是打击刑事犯罪的有力法宝。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刘景伦带领技术处的工作人员利用各种高科技手段,对“9·10”案件现场提取的手枪弹弹头和弹壳进行检验。
  经技术人员将现场提取的3枚弹壳进行比对,认定这3枚弹壳是由同一支手枪射击的;将现场提取的5枚弹头进行比对,认定有4枚弹头是由同一支手枪射击的。技术人员综合各方面勘查情况后认定,犯罪分子总共开了6枪。
  开了6枪,为什么在现场却只发现3枚弹壳、5枚弹头呢?分析认为,部分弹壳、弹头有被犯罪分子取走或在移动尸体时遗失的可能。
  使用7.62毫米手枪弹的枪支,为“五四式”军用手枪(或“五一式”,两者采用同一设计图纸)。
  从现场共提取了5枚弹头,有4枚经鉴定是由同一支枪射击的。那么,这岂不是说,除了“五四式”,还有另一支枪参与作案?从案情分析,本案犯罪分子至少是两个人。
  从手枪射击的角度及弹头的走向判定,犯罪分子中有一个人可能是左撇子。

车行疑影

  在技术人员对现场遗留弹壳、弹头进行检验鉴定的同时,侦察员们在皇姑车行进行深入细致的调查,寻找犯罪分子活动的蛛丝马迹。
  一位住在于洪区的女卖车人说,10日早晨8时半,她和丈夫、孩子开着轿车进入车行,停在二道南面。
  “我的车左面是一辆白色‘拉达’,右面是一辆红色‘桑塔纳’。‘桑塔纳’是一小时后开来的。”女卖车人回忆说,“这工夫,不断有人过来打听车价。有个年龄比较大的买主,和‘桑塔纳’车主握了握手,说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听那个车主对他的司机说:‘如果这个人来买车,十五万五就给他,卖别人要十六万。’大约11点左右,那个人又来了,和车主说了一会儿,他们开车就走了。”
  侦察员问:“年龄比较大,有多少岁呢?”
  “50来岁吧。”
  “买车来几个人?”
  “这个……我记得好像是一个人———哎呀,当时光顾卖自己的车了,对别人的事没太注意……”
  车行管理所管理员老李向侦察员提供情况说:“10日9点20来分钟,我在市场正门东北角的收票口坐着,看见田晓光———我认识他———在马路边和3个蹲着的男人谈话……”他接着讲了那3个男人的衣貌特征。
  群众提供的情况表明,10日上午,田晓光、田明宏二人确实开着红色“桑塔纳”进入了市场寻找买主,这一点与田晓光的妻子说的吻合。
  侦察员还分析,车行里人很多,当然不能把凡是与田晓光、田明宏商谈车价的人都视为犯罪分子。但女卖车人提供的情况很值得注意,那个50来岁的买主在讲价后坐上红色“桑塔纳”开走了,以后车没有回来。所以,他的嫌疑最大。
  另一位辽中县姓白的卖车人介绍的情况,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了侦察员的这一分析。他说:“那天上午10点,我把车往车行里开。在离东门大约100来米的地方,看见从车行开出一辆红色‘桑塔纳’,和我会车。我停下了,把车窗摇下来,看见田明宏坐在驾驶座上。我问:‘你车卖了?’他说‘卖了。你走吧!’我看见田晓光坐在他身边,车后面坐着两个人。”
  侦察员问:“那两个人什么样?”
  “都是男的,没戴帽子。玻璃贴了太阳膜,看不清楚。田晓光也没停车,他脸上笑着,那车‘刷’地一下子就开过去了……”
  勘查表明,犯罪分子是在车内开枪杀人的。案发地点是不是第一现场?难道犯罪分子竟敢在市内居民区里开枪杀人吗?他们不忌讳那巨大的响声吗?
  在轿车门窗紧闭的条件下,在车内开枪发出的声音究竟有多大呢?刑警支队技术处科长李学民、马新家在皇姑区公安分局院里作了模拟实验。他们使用“五四式”手枪,在同一辆车里射击,开了6枪。实验表明,虽然轿车门窗紧闭,射击发出来的响声仍然很大。枪声响过,连分局大楼顶部六楼办公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出头来向下观看。
  侦察员走访了案发现场周围的居民,没有一个人昨天听见有什么巨大的声响。
  这些都说明,犯罪分子并不是在案发现场开枪杀人的,那里不是第一现场。
  令人不解的是,如果犯罪分子以“买车”为名将田晓光和田明宏从车行骗走,在偏远或隐蔽的地方开枪杀人实施抢劫,那么,为什么他们在作案后又把车开回来了呢?轿车后部赫然横陈两具血淋淋的尸体,难道他们不怕暴露吗?
  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是,第一现场比较远,他们作案后需要用这辆车返回市内;或者另有某种原因要求他们回到车行,比如,有同伙在这里等候,他们把来时的交通工具存放在车行,需要取走等等。
  技术人员仔细检查现场提取的3枚弹壳,发现弹壳上有微量油渍,检验鉴定为润滑油。我国目前使用的润滑油多达上千种,这3枚弹壳上的润滑油是哪一种?油源何处?……技术人员投入到更深入细致的工作之中……
  “9·10”案件给人们留下了许多待解之谜,其中一个是:犯罪分子作案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抢钱,田晓光、田明宏的车尚未卖出,并无巨款,抢钱之说似乎不能成立;
  如果说是为了抢劫田晓光的首饰而作案,甘冒枪杀二人的风险又不大值得;
  如果说是为了抢车,则更说不通了。犯罪分子杀人后将“桑塔纳”“送”了回来,作案动机显然不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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