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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大城市!大水城!


  临水的大城市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
  长沙、武汉,两湖省会如难兄难弟般同时经受着暴雨无情的洗礼!
  都市变成了水城,街道变成了河道,高楼变成了孤岛。
  从6月12日开始,一直到6月28日,一条强降雨带在湖南省长沙市上空徘徊。据当地水文部门统计,6月11日至27日,长沙地区降雨量为596毫米,比历年平均值偏多401%!
  湘江支流浏阳河告急!捞刀河告急!湘江干流告急!湘江长沙站6月22日23时超过35米的警戒线此后一路猛窜,至27日19时达到39.18米,超1994年历史最高水位0.25米,持续长达30个小时。
  湘江象一头发怒的野兽向两岸猛扑。桔子洲、水陆洲两条盘踞在湘江中的永不沉没的“大船”被吞没了,只有一些稀疏的树尖和屋顶,恍如孤零零的桅杆;长江市沿江大道,洪水已攀缘到离防浪墙顶仅一指长的高度,一个巨浪扑来,江水就一跃而起越过防浪墙向街头飞溅。6月27日,市民们站在湘江南桥上眺望,只见天地之间皆是莽莽苍苍的滚滚洪涛,在洪涛的奔涌之中,天地仿佛在摇动,城市仿佛在倾斜。一位家住下河街的老人望着江面喃喃自语:“我活了70多岁,几时见过这么大的水哇?!天破了,天破了1
  经过长达数日的高洪水位的浸泡,长沙市468公里的临洪大堤险象环生。一个个令人心悸的消息不断从一线大堤传到指挥部:
  26日晚8时,望城县大众垸、胜利垸等9个万亩大垸全面告急!9垸中有8个堤顶高程都在38米以下,此时有些堤段洪水已漫顶,而据水文部门预报,27日晚洪水水位将普遍超过现有堤顶高程1米以上,更令人心焦的是,各大垸堤防都已多处出险。
  27日晚,市区沿江大道告急。防浪墙渗漏,缺口处洪水漫涌,下河街、半湘街等15条街道相继进水。
  28日凌晨,长善垸告急。9500米长大堤漫水,2400米长堤身渗漏严重,1500米长大堤堤脚塌陷……其中最严重的三角塘地段,大堤被撕开一条20米长的口子,汹涌的洪水猛扑至京广铁路路基下。
  形势万分危急!长沙市区,80%的地方处于高洪水位之下;长善垸大堤,护卫着京广线、火车站和省委机关大院,垸内有30万人口、100多亿资产;大众垸,13万人口、14万亩耕地靠着大堤的护佑。
  这是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场人与自然的惊天大搏斗在古城长沙展开。50万军民奋起保卫家园,在不到72小时内,筑起了200多公里的子堤,处理了270多处险情,大堤转危为安。
  据统计,长沙市漫溃万亩堤垸一个,万亩以下一般堤垸12个,150.6万人受灾,倒塌房屋3.84万间,农作物成灾面积达16万公顷。
  才淹长沙水,又漫武昌鱼。
  就在长沙大战洪水一个月后,武汉三镇如注的暴雨一连下了3天3夜。
  7月21日凌晨5点,武汉市区先是响起一阵鼓点般的雨声,顷刻间就变成了瓢泼般的暴雨,地面腾起一片水雾,哗哗的雨声犹如万马奔腾。
  仅仅几个小时,武汉三镇大部分地区便沦为泽国。
  这场暴雨为武汉市历史上所罕见,其降雨强度、连续降雨时间、降雨量等均改写了该市本世纪最高记录。
  3天3夜,汉口降雨510.5毫米,汉阳降雨647.6毫米,武昌降雨399.7毫米,总降雨量达到1.3亿立方米,超过年均降水总量1247.1毫米的1/2,全市城区地面平均盛水0.5米。
  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灾难。
  暴雨中,来不及排出的渍水涌进机关、学校、医院、工厂、民舍,涌进一片片粮田,一片片菜园。
  正在街上行走的车辆纷纷熄火,在水中抛锚。
  成千上万的市民被水拦住了路不能回家。
  14条供电线路被风雨刮断,多台变压器浸泡在水中。
  17条轮渡航线、22条渡船停航。
  30多条公交线路被水淹没,天河机场不得不暂时关闭。
  汉口的解放大道、建设大道、中山大道,汉阳的鹦鹉大道、汉阳大道,武昌的临江大道、和平大道成了一条条浊浪翻滚的大河。
  新华路、武胜路、长青路、青年路、古田路、双墩路、太平洋路、钟家村、徐东路……,武汉三镇一些主要街道均是水可行船。
  万松园小区、梅苑小区、晒湖小区……,十几个新建的小区一片汪洋。
  水漫进武汉商场,这家武汉市最大的商场不得不停业关门。
  水漫进武汉同济医科大学附属协和医院、同济医院,这两家武汉市最大的医院不得不紧急转移医疗设备和病人。
  水漫进梅山湖仓库,里面有60吨硫酸,几百公斤氢化物,人们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将它们抢运出库。
  水漫进汉阳区邮电局晴川支局,威胁着电信设备,干部职工不得不在设备周围筑起挡水的围堰。
  水漫进鱼塘,塘水倒灌,鱼被冲出来,成群结队游上大街,还大摇大摆地游进了市委大院。武汉的鱼市一时价践惊人,一块钱便可买一条鱼,也创造了近年来的最低价格。
  在武昌,一辆满载乘客的公共汽车在水中熄火,渍水迅速攀升涌进车厢,漫过车窗,惊慌失措的人们不得不爬上车顶求生。
  在汉口新华下路,积水深达三、四米,人们不得不搭起舟桥通行。
  在大东门,一堵街边的围墙在暴雨的冲刷下轰然倒塌,将在墙边躲雨的一老一少掩埋在乱石堆里。
  汉阳区21个居委会,有657户居民家中进水。梅苑小区、晒湖小区,积水爬上二楼,人们不得不向楼上迁移,不得不以舟代步。
  暴雨中,有人找到了新的赚钱门道:汉正街的“扁担客”们去交通要道守候着,专推熄火的车辆;水深的居民区,有人用脚盆、门板、小划子作渡船运载过往行人。见暴雨下过不停,“的士”司机不愿坐以待毙,纷纷搞起了接力赛般的联运。他们双脚伸进水中踩着油门和离合器,乘客则将双腿抬起搁到挡风玻璃前。
  虽然突遭暴雨袭击,武汉市整个城市机器却照样紧张有序地运转着。
  全市54台泵站和100多台临时水泵几乎与暴雨同时转动起来,日夜排涝。
  电力部门迅速出动抢修队,使14条在暴雨中停电的输电线路恢复供电。
  公安部门火速出动3000多名交警在渍水严重的地区充当路标,指挥交通。
  市煤气公司在三镇临时增设供应站,职工涉水将液化气送到受渍水围困的用户家里。
  百余支防疫小分队挨家挨户消毒;20多支食品卫生执法队上街阻止受渍食品流入市常
  受淹的企业和商场一边排除渍水一边恢复营业和生产。仅仅只有2天,8家被淹的大中型商场恢复营业。仅仅只有4天,1100多家停产半停产企业中,有700多家恢复了生产。
  曾一度关闭的天河机场,仅仅几个小时后就陆续恢复了8个航班。
  暴雨将市郊的菜园子几乎冲毁贻尽,全市有40多个农贸市场被淹。三镇菜价曾一度飞涨,往日8毛钱一斤的小白菜卖到了3元。为了保证市民的“菜篮子”,市蔬菜部门迅速组织外购,并开通绿色通道,使来自四面八方的蔬菜以最快的速度运到武汉市。为了抑制菜价,市政府动用200万元副食品价格基金调节菜价,使高涨的菜价迅速回落。
  在这场特大暴雨中,武汉三镇城区被淹面积达到47.3%,有30000多户居民家中进水,2000多家企业受淹,700多家企业停产,百万亩田地被水冲毁,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近20亿元。
  这也许是逃避不了的天灾。而且,这场灾难又发生在长江武汉关水位超紧急水位、第二次洪峰正滚滚通过武汉的危急时刻。
  此时,环绕三镇的长江、汉水,府河水位已平均高出城区地面3米以上,所有通往长江、汉水、府河的自排闸口不得不全部关闭。四面环水的武汉犹如水中的一个大脸盆,所有污水和雨水都得靠水泵抽出。
  虽然全市54个泵站全部开动,昼夜排水,但是仍然难以及时排除倾盆而下的雨水。
  水漫金山,是一个神话;水漫武汉,却是一种现实。
  武汉成了一个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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