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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被人呼“富贵花”


  《演艺圈》约我写点文字,这使我想起初中二年级时的事。那时的孩子们都挺重视彼此的友情,年终总会很认真地互赠贺年卡,那会儿的贺年片很便宜,但所承载的情谊决不比现今逊色。一位同桌学友,挞我的贺年片上题了他热诚的祝愿,原话记不得了,但画面上的几朵牡丹花旁的题诗我却至今记忆犹新,“平生不做寒酸相,错被人呼富贵花。”少年时不解其意,只觉得琅琅上口,表年时仍不甚了了,如今也只是约略理解点罢了。倒是这次《演艺圈》约稿,以及最近我接触到一些人,才发现人家把我列人演艺界,我才又一次领会这错呼二字的多层含义。
  我只主持过不多的综艺节目,歌不能唱,舞不会跳,戏更演不来。其实只是个新闻工作者。我工作35年,插过25年新闻,含播过20多年专题,光专题片的稿子我想也差不多有几百万字了,但观众只认可我解说的《动物世界》。我不敢比黄胃先生,他笔下人物、动物,千姿百态,但人们一提他就说起画驴;我也是播了那么多节目,人们说起我,就好像只有一个《动物世界》,当然,我对《动物世界》情有独钟。在十多年的《动物世界)解说中,我从对动物知之不多,到深深喜爱,又引发起一点环保意识,进而决心为保护茫茫宇宙中,上千亿个银河系、上千亿个星系中,唯一有生命的这颗孤零零、但又热热闹闹的星球——我们共同的家园,而尽心尽力,所以我又和同事们推出了《人与自然》这一栏目。
  大千世界,唯有人是出类拔萃的万物之灵。但是人类离不开其他生灵,我们和500万种以上的物种构成了地球上的生物圈。人类社会只是生物圈中的一个环节,人之所以叫人就是劳动创造了我们,根据劳动的千差万别又有了概括称之的七十二行。演艺圈中是其中一行的一部分。
  解放后,演艺人员统称为文艺工作者,如今又叫起演艺人员,海外也称之为艺员,这又回到历史某一阶段的艺人称谓了。如再通俗一点就叫吃开口饭的。最近我觉得很有一些人崇尚通俗,而这所谓通俗不是文化概念上的通俗;而是一种“潇洒”的随便,不过越通俗似乎离高档,或离高尚越远。呜呼,可喜抑或可悲,谁能说清。
  这一圈的人,谁不想扬名立万儿。过去的艺人包括走江湖跑码头的,要想混个温饱,总得科练三九,夏练三伏,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总而言之,一招鲜吃遍业。话说回来了,解放多年受党教育多年,把为人民服务放在主体位置,吃苦受累为人民、为观众、为事业,才有所谓的人民艺术家和文艺工作者。现如今,称谓越来越回归,这倒无妨,但千万别使文艺工作者的群体,回归成旧年月的艺人、戏子。
  敬人者人恒敬之,敬业者人也必敬之。只有从内心到言行真。正把为观众放在首位,也只有明白自己还应有时代与社会的责任感,才有可以保持住自己的尊严。否则,眼空四海惟圾自己,那只有自轻,只有自以为是,让人瞧不起了。
  说起文艺工作者,又想到文化这一概念,有文化的艺人才是文艺工作者。旧年头的艺人真有口传心授的目不识丁者,如果戏演得不错,曲也唱得动人,但斗大的字不识一升,这就很难和文艺二字沾边儿了。各个时代有各时代文化程度的尺度。总之,要想使自己真正提高,就要不断学习,“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演戏亦必有神,主持节目何尝例外。李翰祥在一本书中,几次提到当演员的要“目中无人,死不要脸”;林语堂说过演讲辞要像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要知道,只有从文化视角去理解,才会认识到这种说法是词糙理不糙,脱离文化的理解就的乎下流话了。学识浩如烟海,我愿多采撷点别人的成果,主持起任何节目都有个内劲,到了我这把年纪只凭描眉画眼,或只凭手眼身法步,那就惭愧了。
  现如今耳闻别人能几个人侃出个戏来,我和这样的怪杰素无往来,心甚羡之。但我有点不信,我想这是过分客气了,可别让以后的年轻人都真以为光侃山,就能侃出成果来,如存心放这种烟幕,那近乎不平等竞争,教唆再下一代别读书。我不习惯喷烟吐雾,没这没拦的侃山,实在是没那份才气,也没那块时间。我只羡慕古人诗中那种情调:“绿新酿酒,红泥小火炉,晚来不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何等的温馨情景。与相知挚友,浅斟小酌,谈古述今,足慰生平;要是偶入田舍“把酒话桑麻”,又会是另一番欢愉场景。总之,人不可不交友,不可不交谈。据恩格斯说,费尔巴哈只差一步就可把自己的理论上升到辩证唯物论,只可借他晚年独居乡间,把自己隔离起来,终至功亏一篑。那么达摩呢?据传面壁十年心有所悟,我看人既不可以离群索居,又不可终日纷扰,既要有谈论交往的场所,又要有沉静思考的时间,否则难成正果。如今城市中不难见到灯红酒绿,倒是田野中少了那份牧歌之情。在内心保持一些田园之风,我想这就是我在《动物世界》所寄托的一点失落的情调。我真诚的希望大家不要以为演艺圈总那么辉煌炫月,卓别林还不是在夜幕下街头踟踌被朋友看见觉得心酸。要耐得住寂寞,否则,你方唱罢我上场,场上场下乱哄哄,怎么会有长进呢?怎么能成名呢?
  不过您要是拿杜甫的诗告诉我“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那我就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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