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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同性恋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悦怿苦九春,磬折似秋霜,
  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
  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衣裳,
  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
  丹青著名誓,永世不相忘!
                     ——晋·阮籍

  同性恋(homloxuality)作为一种社会现象,早就存在了。
  《商书》、《战国策》、《晏子春秋》、《二十四史》等都作了记载,并且出现了大量吟诵同性恋的诗歌。至于最早的有关女同性恋的诗歌,恐怕当推晋人阮籍《咏怀诗》17首的第三首,记载了战国时代两女子安陵与龙阳的同性恋实例。在我国古代,由于女子深居简出,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女子对异性的渴慕无法形容,而只有通过同性之恋来自我解决了。
  在两千多年前的古罗马,诗人奥维德(dkd)也曾描述过一对女同性恋的故事,一个男人对他怀孕的妻子残忍他说,如果生下是个女婴,那婴儿必须弄死,这个家里只要男孩,当妻子果真生下一个女婴时,她遵从了一个女神的劝告,欺骗丈夫她生了一个男孩,只有母亲和一个忠实的女仆知道事实的真相,婴儿身穿男性服装,名字是依菲斯(1phis),当依菲斯长到13岁时,父亲给他的清秀的“儿子”和一个叫兰恩(Lanthe)的美丽的女孩安排了一桩婚姻。两个人年纪相当,并一起接受教育,结果,在她们之间果真产生了深深的爱情。兰恩对依菲斯的感情在直线上升,她渴望着婚礼日,而依菲斯尽管有同等的感情,但总害怕这一天的来临。她的绝望的母亲制造了种种借口,想拖延时间。奥维德描述了这种无望的感觉。
  依菲斯如此深爱着这个女孩,同时又为她的爱情绝望。
  作为女孩,她却不幸爱上了她的同性。一想到此,她就泪流满面。唤!这个故事的结尾到底是什么?我是否已被一种爱的罗网所捕获?……天哪!我多希望我没有出生啊!
  依菲斯试图跳出感情的漩涡,她告诫自己:“摆脱出来吧,依菲斯,坚强些,甩掉愚蠢和无效的感情。”她愁叹道:“我的婚礼日在即,兰恩将是我的,然而她怎么做我的爱人呢?我终将在水中渴死!”她为她的婚礼向诸神哭诉。依菲斯间道,为什么要她们“参加这一仪式?这其中,没有新郎,而只有两个新娘。”
  这一难题通过一个女神的干涉而解决。女神设置了一个帐篷,在其中产生了一个奇迹:依菲斯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一个完美的新郎。
  这样的结尾只能是神话,而对解决现实涉及到的间题却无济于事。今天,对同性恋感兴趣的人们绝不可能欢迎女神的干涉。自然,在国外也有某些人经历了性别重新指定手术,以便在社会中作为相反性别的成员出现,而在中国却仍少见。但是,在通常情况下,对同性恋感兴趣的人们丝毫不想经历性变化。她们想维持本来的面目,并仍希望娶她们爱的人——尽管他们是同性人。
  在女大学生中间,同性恋讳莫如深,比较不容易刺探出来,但事实上其流行的程度似乎并不比男子中间的为小;极端的同性恋男大学生较女大学生的例子多一些,但不甚显著;而根底较浅的例子,女大学生却要更多一些。
  在戴维恩女医师的调查中,发现有31.7%的女大学生承认对别的女生有过热烈的情绪关系;而27.5%的未婚女大学生承认在童年有过同性恋的游戏,但其中48.2%的人中也承认一到成年,这种游戏就停止了。

  1.何谓同性恋

  女子的灵魂联合在男子身体里。
                        ——鸟尔瑞黑斯

  印第安纳大学性研究所的保罗·格布哈德(PauLgeb-hard)把同性恋定义为“相同性别的两个人的身体接触,它一般导致性兴奋”。并把心理上的同性恋定义为“具有对同性身体接触的愿望,或想到或看到相同性别的人会产生有意识的性兴奋。”而性科学领域里最早又最著名的前驱之一,英国人,享利·赫福洛克·霭理士(HenryHaveLOCkEllis)则把同性恋看作为“性的逆转”(saxualinversion)或“反性感”(contrarysexualfeeling),并把它定义为“一个人的性冲动的对象是一个同性而不是异性的人”,而乌尔瑞黑斯却把同性恋看作是一种“优浪现象”。(uranism)比较这三种看法,保罗的较准确而严密。
  同性恋这个词既可以适用于男性,也适用于女性。一般他说,女同性恋者被叫做“莱斯比”(Lesbians),这个词来自“Lesbos”,是一个希腊岛语。
  同性恋原是动物界的一个相当流行的现象。至少在其它哺乳类动物里是很普遍的,特别是在与人类在血缘上最为接近的灵长类的动物里更为普遍。
  在许多未开化与半开化的民族里,同性恋也是一个很明显的现象,有时候它在风俗里很有地位,而同性恋的人往往得到别人的尊敬。同性恋作为一种很普遍的现象,人们对它的看法经历了一番修正。在中古时代以至中古以前,大家所了解的同性恋是“鸡奸”,是“磨镜”一类的两女相奸(tribadism),是一种亵读神明的深重的罪孽,非付之一炬活活烧死不足以蔽其辜的;从中古到第十九世纪,它始终是一个被认为堕人恶道的劣根性的表现;到第十九世纪后期与第二十世纪初年,渐有人把它看作疯癫或至少是一个“退化”的表示了。不过到了现在,同性恋在国外甚至成了一个公开且骄傲的词:“同性恋是权力”、同性恋是愤怒”、同性恋是骄傲”。神病学者乔治·温伯格对同性性能力和同性恋作了区分,前者为“对自己性别相同成员的色情偏爱”;把后者定义为在进行同性性行为时不再有罪恶感。羞愧和悔恨感。
  在我们这个传统观念很深的国度里,同性恋仍是阴暗里的话题。然而,这一并非个别的社会现象及其在社会生活中造成的各种后果却又客观存在着。据温明春医师1989年的一次有关调查中,在我国的女大学生中有18.7%的人有深层次的同性恋,有25,3呢的人有较浅的同性恋,还有8.6%的已婚女大学生承认她们曾经有不同程度的同性恋。
  同性恋的性冲动在女大学生中满足的方法不一而足。在温明春医师的观察调查中,差不多有25%女同性恋者从来不和别人发生性关系;她们满足的方式只是接吻和紧密的依偎。有37.4%的有过性关系,但程度不深,大都不过是一些身体上浮面的接触,程度最深的也只是相互的手淫罢了。在其余的例子里,两腿肌肉之间的交接是一个比较通行的方法,“咂阳”也间或用到。

  2。芳闺赋友反目为仇

  转盼君恩不到头,并州断送明风流。
  欲寻云外龙宅寺,不觉秋深燕子楼。
                        ——明·徐学谟

  在城外的河里漂着一具女尸。在了解这具女尸的来龙去脉前,请先读一位女大学毕业生、助理工程师的日记。

  *月*日

  当我把倩倩紧紧地抱在怀里时,我的浑身都在颤栗。我深信我执著的爱终于找到了归宿。我满足了,我安心了,我开始设想我们的未来。我真庆幸自己找到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我大胆而又羞怯地追求着,她终于回到了我的怀抱。我幸福,我欲飘欲仙,这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

  “*月*日

  在我的努力下,我们一起去中国的天堂苏杭进行了一次旅游,满足了倩倩姑娘的愿望。我们的情感更浓了,情意更深了,彼此也进一步增进了了解。其间虽有一些小小的磨擦,但我相信那只是爱河里的小小浪花,丝毫不影响我们的温柔的爱。然而,回到家中却偏偏遇到了“法海”。倩倩的母亲反对我们这样亲密地接触,她要给倩倩找男朋友。怎么办?我无能为力,只得乞求爱妻倩倩了。目前的生活真叫人窒息,父母干涉孩子的终身大事,爱情却变成了偷渡人生。

  *月*日

  今天是倩倩出差的日子。上午,我买了两斤鸭梨送到倩倩家,让她带在路上吃。
  朝夕相伴的倩倩要走了,我的心情很不好。中午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信睡,我思念亲人,一天见不到倩倩就一天无法安宁。我真想和倩倩同行,去天涯海角……6点钟她匆匆离我而去,我要去车站送她,她不同意。我多想和她多待会儿,哪怕就几分钟也好。此刻她在火车上是否也在想着我呢?

  *月*日

  倩倩,我真想你!
  你走时交给我的事情我切记在心。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公开我们的关系还需要时间。今天我又去找了周大夫,想了解一下改变性别的可能性。我想要一个男性的性别,然后到公安局改性,调出单位,再结婚。可是,我鼓了半天的勇气,还是不敢去医院,我哭了,心情苦极了,我心里很矛盾:我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我不去爱一个男子,而偏偏爱一个女子?我很担心,倩倩她愿意跟我一辈子吗?

  *月*日

  倩倩回来了,但我仍不见她的影子,倩倩,我亲爱的,你去哪里了?”我浑身痉挛,腿也在发抖,倩倩我现在总有一种预感,你并不十分爱我,最多三分可怜我,是吗?很多方面都表现出你没想和我同共生活到底的决心和可能性。
  天气冷了,我又加了件衣服,不知倩倩冷不冷,倩倩不在,我又得独自拆洗被褥冬衣了。唉,这么多家务活没人料理,我真感觉到活着没意思。我想趁我尚年轻,身体尚壮到全国各地周游一圈,然后就自取灭亡。我今天特地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老了许多,特别是心境老多了。
  人生多么无情啊!
  这位女同性恋者叫王兰芳,河里漂着的是她的尸体。
  凶手:王兰芳的“恋人”林倩倩。
  作案动机:为了摆脱王兰芳的纠缠。她容貌端庄秀丽,她要找个风度滞洒的男人做丈夫,而不是要过旱涝不保的生活。尽管王兰芳处处关心她,但她要的是姊妹情,而不是夫妻恩。王兰芳有意干扰,她几次找对象都被王兰芳破坏了。
  作案时间和工具:12月15日晚,林倩倩请王兰芳去餐馆聚会,王兰芳喝得大醉,在回家的路上,经过那座拱桥的时候,林倩倩用铁棍猛击王兰芳的后脑勺,然后再把她推下河去。

  3.比帝利斯的女儿们

  斜街曲巷趁香车,隐约雏伶貌似花。
  应怕路人争看杀,垂帘一幅子儿纱。
                      ——《朝市丛载·咏象姑》

  清末的女同性恋者被称为“象姑”,与国外的“比蒂利斯的女儿”一个意思。
  她们两个被“系统内调离”了。人们清楚,那是开除。
  思想解放的人都不同情这两人,但是,全团90%以上的人都为那个21岁的姑娘陈静鸣不平。
  1987年9月,为了繁荣本省的文艺演出,经省人民政府批准,M表演团招收了30名年龄在9一18岁的姑娘进入A市的一所艺术院校学习。在这30名姑娘中,陈静的年龄最大。
  说实在的,陈静并不喜欢自己学的这门艺术,对分配给她的角色更没兴趣。但是,为了混张大专文凭,为了到A市开开眼界,她还是去了。
  两年后,陈静长大了,当艺院的老师或学生讲一些有关男女关系的事时,她总是屏住呼吸听,连看也不敢看那些男生。当班里那些女生们大着胆子和男孩子打打闹闹,以致调情时,陈静总是静得出奇,面色冷淡,显出一种石雕美女的气质。
  18岁那年的国庆节,一位经常辅导陈静的女教师邀请她去她家玩。她说她爱清静,家里又没人,她们可以聊聊。
  女教师叫柯霞,当年23岁。
  在老师家中,陈静过得既舒适又快乐。女教师为她炒菜,包饺子,把剥了纸的糖果喂到她嘴里,把凉杯中的水加了桔子汁递给她。
  女教师微笑地看看陈静。然后,女教师抱着陈的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她的乌黑的头发。
  “你真漂亮,真叫人疼,像古典美人。”
  “柯老师才美呢?”
  “是吗?那咱们就这么互相看看。”
  柯老师轻轻搂住了她,她闻到了柯老师卷曲的短发和从领口发出的馨香,竟不自觉地朝老师怀里靠了靠。柯老师便乘机搂紧了她,手指从侧面摸着她的乳房。
  陈静的脸上像落下了春天的雨丝,酥酥的、凉凉的,有些许温情。她感到了老师对她的关怀和特殊的爱护。
  陈静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比自己大四五岁的女老师。她觉得她什么都好,每次都为她做好吃的,走的时候又那么依依不舍。晚上,睡在床上她还依稀感到女教师触摸她的颈脖、乳房的手指的柔软,滑腻。
  应当说直到目前为止,人类对同性恋的研究还是不够的,尤其是对于女同性恋们的研究成果更是凤毛麟角。许多观点堂而皇之地提了出来,却又互相矛盾,没有一种是决定性的。
  稍为大多数人接受的一个观点是,在女作家,女艺术家中,女性同性恋较其它职业为多。
  还有一个观点是:女孩中性格内向者较易成为同性恋。
  也许,这两点正是陈静成为同性恋者的内在原因。
  傍晚时光,柯霞为陈静准备好了热水,让她去洗澡。陈静躺在雪白的浴盆中,她好惬意啊!忽然一股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陈静一扭头,柯老师竟进来了。
  “静,来,坐起来,我给你搓搓背。”只穿着背心和粉红色丝织三角裤的柯霞在浴盆边坐了下来。
  陈静有些难为情,她不好意思让自己的老师为自己搓背。她全然不知道,柯霞今天为的就是彻底打消她的师生观念。陈静叫柯霞:“老师”,柯霞却让她以后别叫“老师”,只叫“霞”或“霞姐”,当然不包括在学校里了。
  柯霞给陈静讲了许多男人如何欺侮女人,如何丑陋可恶,给陈静描绘了一幅阴森可怕的道德沦丧的男子心灵图画,陈静的心颤栗了,她更加怜爱自己凹凸有致,雪白如脂的胴体,她意识到老师给她讲这些,实际是让她从心理上建立保护自己的栅栏。她好感激!
  柯霞热得浑身是汗,她快活地笑着,慢慢地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背心,裤衩,赤裸裸地站在陈静面前。陈静被柯霞性感而美丽的肉体吸引了。
  当天晚上,柯霞非让陈静换上她的乳罩、背心、裤衩、衬衣、裙子,才放她走。柯霞说:“穿上霞姐给你买的衣服,你会想姐,亲姐姐的。”
  从此,陈静的心被柯霞填满了。但她在学校里依旧是怯怯的,听话、温柔有礼貌,一见柯霞照旧规规矩矩地站着,叫“柯老师”,而柯霞甚至对陈静要求得更严了。
  A市的夏夜是炎热的,柯霞和陈静都只穿着三角裤衩和乳罩,躺在一张床上。她们依偎着,互相呢喃着,话语热烈、甜蜜、虚幻、像梦境中的呓语,像疯癫的昏话……终于,柯霞一下撩开了两人身上的毛巾被,紧紧按住了陈静,把自己性感的嘴唇压到她的唇上。随后,柯霞又解开了陈静背上乳罩的扣绊,轻轻褪下了姑娘身上最后几丝布缕……陈静并不完全是被动的,至少,她愿意迎合柯霞的抚摸、揉搓。渐渐地,她开始回报她……她们轮流扮演男人和女人,妻子和丈夫的角色,互相满足对方的欲望。她们俨然成了一对夫妇。
  陈静陷入了深渊,但尚未到谷底。
  几天以后,柯霞从箱子里取出了录相机和一盘录相带来。屏幕上出现了一对一丝不挂的女性,她们表演了各种令常人感到震惊和恶心的动作。她们的性动作使陈静既刺激又满足,她觉得这一切很自然、很美,令人向往。
  由于A市人口众多,地域辽阔,柯霞又是个女老师,所以陈静的来访从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陈静的女同学早已有了自己的事,她只知道她有时去柯老师家,有时还在那里过夜,却没有更多的想法。中国人总是把同性待在一起视为非常正常,从不会想到同性恋。中国的传统文化环境是保护同性恋的最佳土壤。
  本来这事儿绝不会被发现。也许她俩从此两情依依,天长地久,生生死死分不开了。有时候,柯霞外出,两人还要通电话,一拨五分钟。俩人一见面,都像死里逃生一样,互相紧紧搂在一起,吻嘴、吻脖子,支支吾吾地呻吟着……于是,人们终于开始怀疑了,人们怀疑她们是否在走私什么东西,因为柯霞有国外关系,而陈静也越来越穿得阔,也就在这时候,A市博物馆丢失了几件玉器,公安局开始注意了她们。一次电话窃听,公安局没得到什么线索,但身旁艺院的领导干部却羞红了脸,他们不会想到自己的高才生和老师竟是同性恋者!
  一切昭然若揭。
  她们被“调离”了。
  但陈静却问院长和文化厅长,她们伤害了谁?又妨碍了谁?
  没有!谁都没有!她们的确没有犯法。因为在中国,甚至在许多国家,都没有把女性之间的这种“热恋”列入法的范畴。
  但是这样反自然的、反人性的人到舞台上塑造美好的、自然的形象,却是和中国人的道德观念相悖的。唯一的办法只有,拜拜了您哪!姑娘!当然,这绝不是开除,绝不是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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