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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哥大爷率众护乡梓


  10多名军统特务在特务头子吴浪和沈铁汉带领下,直扑大客厅。然而,为时已晚了,那几个刚才在客厅门口伸头张望并通风报信的小特务,白让气急败坏的吴浪端了两脚。
  石孝先叉着双脚立在门口,一动也未动地看着吴浪打拱作揖后离去,站在一边的王甘澍却不痛不痒地说了吴浪两句。此时的吴浪虽明知刚才客厅内发生的一切,却来迟一步,没抓到新来重庆的“胡老表”和“郭老大”,在无任何把柄又有王甘澍在场的情况下,吴浪只好道个歉,回去向徐远举报告和检举去了。
  徐远举知道此事后,对石孝先却有投鼠忌器之顾虑,一是密捕一个石孝先虽易如反掌,难的是保不准渝市黑社会帮会势力会乘机闹事,那问题就大了,更重要的是他是王甘澍的推荐人又是知交,王甘澍入了狱,他徐远举脸上也无光彩。所以,徐远举连忙买了张飞机票立令王甘澍飞往台湾。然而,王甘澍却不见踪影了,这无不在特务们中间引起轩然大波,但也不敢声张。而此时的王甘澍却在北碚藏匿了起来。
  当然,徐远举也不敢如实将石孝先的“通共”嫌疑禀报毛人凤。而毛人凤风闻此事后,也不好临阵搅乱军心,只好得过且过,问题的关键是“大破坏”之事还用不用石孝先呢?毛人凤将此事轻描淡写地向蒋介石说了两句,算是汇报。这事真可谓是因种种巧合,应了那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俗语,经徐、毛这么一传话,到蒋介石这里真的是“了”了。
  石孝先在蒋介石心目中本来即是属于“中正”牌的。1947年普选行宪“国大”代表,重庆两个袍哥大爷石孝先和卢俊卿竞选斗争异常激烈,卢依靠雄厚的经济实力预得选票可达5万以上,而石孝先仅预得选票不过3万张。然而,石孝先却暗中得到了蒋介石亲自许愿的代表资格,所以石即邀请上全副武装的王甘澍作陪到处演讲拉选票,王甘澍的出场无疑向选民们暗示着有蒋政权作后台。石孝先的黄埔同学民政局长汪观之,亲率10余人昼夜为石填备假票多箱,以某军某师选民票候之。最后,石孝先终以6万比5万的优势压倒了卢俊卿,当选为“国大”代表。对此,石孝先自己就亲口说过,他要下谢王甘澍、汪观之等兄弟伙,上感恩于蒋校长。同样,蒋介石自己也记着这笔账。
  因此,蒋介石对石孝先是颇为放心的。更有前不久的盛大迎接活动,处于众叛亲离境地的蒋介石怎能不铭心感激,他坚信这位石大爷是会秉承其旨意率众袍哥在解放军入城之际大闹山城的。
  然而,蒋介石在石孝先身上却大为失策了。此时的石孝先却并没有被徐远举派出的特务严密监视所吓倒,也没有被毛人凤进一步的利诱所迷惑,他立意与蒋介石反其道而行之了。这时,其弟石孝殊(南京中央大学学生)由解放军二野情报处派来重庆秘密工作,石孝先更加坚定了保护重庆、维持秩序、迎接解放的决心。
  40多年后,王甘澍为本文专程提供史料时回忆说:“我秘密到北碚后第二天,石孝先便传信来,并派杨正荣来联络好各码头弟兄,说解放军共产党来了,各码头内单位都要烧开水、煮饭欢迎他们。在市区内派杨森部下廖开孝师长通知各堂口,严防破坏,在解放军未入城前维持社会秩序。”
  11月30日,人民解放军二野十一军突入重庆市区,石孝先与郭开尧同乘一辆轿车前往迎接入城部队,渝市袍哥果然在其制约下不仅未参与“大破坏”活动,反而为使兵荒马乱处于“真空”之际的重庆和平过渡到解放,提供了重要保障。时任解放军第十一军参谋长的杨国宇在这天的日记中以欣喜的心情写道:“还有裴先章(即裴治镕)、游明泽他们俩说他们有关系。还有个叫石孝先(渝袍哥)的维持渝市。”
  石孝先总算履行了他的诺言,不管他当初是出于曾以上海的杜月笙、黄金荣自诩要称霸重庆也好,还是出于保家占码头讲袍哥义气并借此实力向共产党邀功也好,或是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与军统之间的旧怨、与亲朋密友之间难以说清的旧情也好,总之,深入到重庆市各个阶层并具有极强煽动性和破坏性的成千上万袍哥,在石孝先等人约束下终未酿祸。
  面子观点极重、并又夸下海口的石孝先,在重庆平稳过渡后也自恃有功于共产党。不料期望值过大,更不习惯解放初期共产党那种对任何人都是向党组织“坦白交代,改造世界观”的斗争方式。这年年底,他在召集其“蓝社”龟蛇二将向东普(管文)、张竹筠(管武)商议后,拒交“蓝社”全部名单,竟吞金自杀身亡。裴治镕闻讯尤引以为憾,时至本文成稿之际,还亲批墨注:“石孝先曾有罪于人民,但在拒抗国民党破坏重庆、使山城‘风平雅静到天明’方面的确是做出了不可磨灭贡献的,是有功于人民的。”
  是啊,假如渝市袍哥在那非常时期不放规矩(当然,历史是不容假设的,但历史却是可以相比较的),毛人凤的“兄弟伙”就在这同时期“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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