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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阿维拉


  一八0八年十二月二日, 拿破仑到马德里城外;三日开始攻城,四日占领雷狄罗,由此可以俯视城中。他立刻调集所有部迫击炮,准备轰城。约瑟夫怜悯城内居民的无辜,遣雨果上校为全城请命,皇帝不为所动,雨果奉王命往返四次,没有效果。炮火将发,马德里开门投降。
  拿破仑将西班牙兵、瑞士兵、瓦隆兵合编成一团,称外籍保王军,又羼入在贝伦战败的法兵残部,意思是这些法国兵士因此一败已丧失了法国人的资格。这一团杂凑而不名誉的军队,团长们都不愿统带,雨果由于约瑟夫的坚嘱,接受了。约瑟夫为补偿起见,命他兼任了王宫总管。但外籍保王团刚一编成,拿破仑又因对奥作战,需要军队,觉得这些贝伦法国士兵已受够惩罚,又将他们抽调了去。余下的人不足额数,又多可疑分子。西班牙籍的士兵时有逃亡。有一次他们和八百个阿维拉义勇军交战,刚一开火,团长的弟弟路易· 雨果所带的第一营就几乎全部投敌,倒戈打自己的人。人们为制止逃亡计,试用恐怖手段,占领阿维拉之后,俘虏中发现有逃兵,特组军法委员会加以审判,并令该犯等原先所属的部队执行枪决,死尸就埋在营房里队伍天天经过的地点。
  为补充西班牙逃兵和法兵抽调后所留的空额,雨果团长只得勉力招募些新兵。不久这一团外籍保王军就成了各国人都有的杂色军队,里边有匈牙利人、波希米亚人、波兰人、俄罗斯人、丹麦人、埃及人,甚至还有英国人。这些人的本国都在相互攻战中,他们也有爱国的表示,便是天天打架,打仗不能没有劫掠,所以他们互相偷盗。晚上内容充实的军囊,第二天早上必定变为空空。无论用什么罚法:坐监,拘留,都没有效。我前面说过,雨果团长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这时他下了一道命令,凡经查明确曾偷盗同伴东西的人一概由楼窗上抛下去;偷风果然稍止;但是过了三个星期,一个瑞士籍头目行窃,被当场拿住。其时团长已不象先前恼怒,反觉得这事很不好办;怒气已消,而命令仍在。取消了吧,无异是鼓励偷盗。雨果叫两个气力大的军校抱起这人,倒悬在窗口外,听候命令。瑞士人被抓起来。当他看见自己身悬殊空中,离地有两层楼高时,吓得面无人色。雨果立在院子里,过了一分钟,喊道:“把他提回去。”他见左右的人都在微笑,有一个上尉并说:“那末,命令呢?”“那有什么?”雨果坦然说,“我说过偷儿当从窗口被抛下去,但是我没有说我不可在下面接着他啊。”
  这一团所使的枪械,跟这一团士兵的价值也不相上下。那纯是军械库底里发出来的落脚货,或者战场上拾来而略加修理的枪枝,此外别无器械;士兵的衣着也不全。时当冬令,又在崇山峻岭里边,其苦不堪。叛军方面反倒比较穿着得好。有事为证:一批新军装,是给居拉义勇军的,被雨果截获了。用这些截获品和政府的零星接济,雨果勉强为他的部队补充了一些服装。
  用这样不满一团人的兵力,雨果团长必须绥靖并保卫阿维拉一省的地面。他就是这省的省长。全境从埃斯居礼亚到阿维拉的阪谷,横亘八九十里,都交他负责。这样一条长线,极易受到攻击。这时游击战开始活跃,零星部队时常受到袭击;通讯也常被截断。恩贝西奈陀忽然在本省地面出现,后面拖着一班从巴利阿多里德路上绑来的肉票、军官和商人。雨果派队追击,夺下了一部分肉票。有一队兵是调来归雨果指挥的,走过赖斯波莎达斯境内的圣陀孟哥谷口,口内突然冲出一股叛军,人数比他们多,新募的兵一齐弃枪而逃,大小军官尽被杀死,雨果的妻弟马尔少尉亦是被杀的一个。
  团长的弟弟路易· 雨果,带了一小分队,驻在孟格缪涅斯。夜里忽被包围,敌军有步兵一千五百人,骑兵一百人,路易守到天亮,率队冲出,击退敌军,杀了他们的首领,仍回原防驻守。
  另一方面,居民们又在炉惑军队,用钱收买。在队维拉的阪谷,两个骑铳队头目告发他们的房东主人收买他们。那人先前曾在萨拉孟克修道院当过修士,身体极胖,特别挑了一只健驴,才能把他载走。他招认了,判处死刑事。将受吊的一刻,他自称死当其罪,因为先前在修道院里,曾经强奸一个年青女子,奸后又把她杀死,切成块,弃尸在粪窖里。他被吊在一棵树上,但是,他身体太重绳断了,加上一枪,才结果了他和性命。
  雨果做了阿维拉省长六个月,接到西班牙王的警报,称有敌人一万从皮科的普埃尔塔向他进击。雨果复信说,敌人不是一万而是七万。他并已探明英葡联军向马德里前进,前锋在亚尔布届克公爵统率之下,已到达奥罗佩萨。王军总参谋长,鉴于阿维拉孤立在崇山中,立即通知雨果,准他退到赛谷维;但雨果深知阿维拉对于巴利阿多里德和布尔戈斯的交通极为重要,答称宁可战死,——他闭关城门坚守不退,泰拉符拉和陀梅斯河左岸的两支法军借此得以保持联络。威灵顿退走之后,西班牙王知道雨果团长坚守阿维拉功劳甚大,把他晋级为少将,赏西币况换券一百万(值二十五万法郎),并授以已编未编各军总监察之职。再过不久,少年将军就做了西班牙王家勋级司令官。
  战局于法国方面渐转有利。苏尔特元帅在奥卡尼亚打了胜仗,凯尔孟将军在陀梅斯河上也占了上风,巴尔斯台洛斯在罗德里戈城受了炮击,只得率军退却,阿维拉境内除游击军外,已无其他敌人的踪迹。这些游击军,见联军败退,一面受了乡民的告发,大都士无斗志,有些投降了。双方战斗已不似先前那样惨酷。自战事开始以来,叛军一律与盗匪同样看待,捉住即枪毙;叛军施行报复,也枪毙被他们捉住的敌人。阿维拉省长屡次和他们约,双方勿杀俘虏,有一股却枪毙了省长的两个仆人作为答复。这两人是在城门口被捉去的,同时还有一个依军医之嘱到城边去散步的伤兵。又有一股,在勃拉斯科圣谷,将枪杀被俘的法国人。当地居民出面干涉,大家聚集起来,神父在前,奔来劝阻,声说在这里从来没有枪杀俘虏的事情;假使西班牙人不杀法国人,雨果也必不杀西班牙人;枪毙他们的俘虏,无异于枪毙自家弟兄。首领不允;但是他的手下听了这些理由,不肯开枪。此后不久,有一股的首领,名字加列陀的,被雨果捉住,雨果非但不枪毙他,还给他医治创伤。他的部众将来学他的榜样。这风气展转效行,在老革斯第伊境内残杀俘虏的事情就渐渐绝迹了。此后作战,在可能范围内,不至于太残酷。
  因雨果守御和治理阿维拉得法,王军总参谋长苏尔特元帅又给他两省的地方,赛谷维和沙列亚;这样,连阿维拉在内,东起泰绪河右岸,西迄葡萄牙边境,都是他的防地。他于是离了阿维拉,将司令部移到他的防区中心赛谷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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