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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承德没钱买“江亚轮”的上等舱位，只买了一张四等舱的通铺床。他住的舱间离爆炸点最近。当时，他躺在格子铺上，正想着昨晚在上海亲戚家玩麻将时的情景。 本来朱承德买的是前一天的船票，可是，亲戚非留下他在家里打麻将不可。朱承德推脱不了，只好让人把前天的船票换了一张“江亚轮”12月3日的票。 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半睡眠状态。朱承德穿着一件棉袍，他感到浑身发冷，打了一个寒噤，就睁开眼，起身把一位宁波同乡送给他的几匹布盖在身上。就在这时，好像一个坐在大铁罐里的人，突然遭到外面千万斤重的铁锤猛地一击，朱承德被震得魂飞魄散，身体飞了起来，又跌落到舱门口。 船体炸裂，海水马上灌满了附近的统舱，船尾开始下沉。统舱里的乘客有些当场被炸死，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海水淹没了。 朱承德命大，摔在舱门上，幸好没有被摔死。他来不及想什么，就像梦游人一样，起身不自觉地就往楼梯口跑。这似乎和本能又有所不同。有时，人面对特殊的事件，真有一种神奇的功能，让人无法解释。朱承德跑的速度快得简直惊人，用离弦之箭做比喻怕是合适的。而且，在黑暗里摸到了楼梯口，其准确性更是惊人。他抓住楼梯扶手，飞也似的往上跑。刚跑到三等舱扶梯口，他突然“妈呀”一声，跌倒了。有人从他头上蹿过去，后脑被踢了一下。他“啊呀”一声，又爬起身，直接跑到顶舱的台格上，然后，双手抱住桅杆，两腿一夹，上拽下送，一下一下爬上了桅杆顶端。他低头一看，船上的人像蚂蚁一样，往船头和船顶涌来。有的站在船边，硬是被挤进海里，被海浪吞没了。人们哭爹喊娘，拼命呼救。 这时，赵大章爬上了驾驶台，他和船上的人一起，向海上停泊的船只和过往的渔船高喊：“救命啊———” “救命啊———” “船沉啦———” 然而，根本不见一只船来救他们。相反，有几艘渔船在汹涌的海浪中拼命地争着抢捞被海水冲走的行李、包裹和木箱。其中，有两只渔船不但不抢救落水的人们，反而用竹篙狠命抽打紧抱木箱和行李的乘客的手———这是一双双渴求生命的手。他们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还在挣扎。可是，却被另一双双罪恶无情的手狠命地抽打着…… “江亚轮”还在下沉，几千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眼睁睁地被无情的海水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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