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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尔虞我诈


  4月17日,姜小东、于秀波、佟海良、王金阳四人仍不敢出门。
  下午,姜小东实在熬不住,和于秀波两人嘀嘀咕咕低声商量了一阵,告诉佟海良和他的朋友,说他们出去探探情况。
  两个平时东走西蹿,从来也没这么安分过的家伙,让他们陪着杀手囚在这里,简直无法忍受,比他们被拘留时好不了多少。
  临出门时,姜小东不放心地又返回来叮嘱佟海良:“外面风声挺紧,这块你们人生地不熟的,千万别出去,等我和秀波回来,再弄点吃的。听见没?”
  佟海良点头。他的朋友眼里射出一丝阴冷的光。
  姜小东、于秀波像老鼠一般溜下楼去了。
  外面,正如姜小东猜测的那样,风声很紧!
  案发后,桦甸市公安局在吉林、长春领导机关的指挥员尚未赶到的情况下,立即下令参战干警以最快速度,赶到市区所有出城路口。并出动巡警,加强封锁呈放射状通往吉林市、磐石市、蚊河市、敦化市、白山镇和辉南县的所有通道,严格检查过往车辆和行人。
  与此同时,按照紧急处置突发事件预案命令各沿线公路收费站、木材检查站、防火检查站及边防检查站全部设置了路障,设卡的公安人员还有联防队员联合堵截盘查,发现可疑者立即扣押……
  在那幢空房里藏匿的佟海良和王金阳,心情紧张而烦躁。
  姜小东、于秀波走后,整整一下午再也没露面。他们既担心被出卖,又不知明天会怎样。
  二人无法可想,心中仿佛有一团火。
  偏偏这个时候,受伤的王金阳腿伤发作了,血流不止。
  佟海良只好翻箱倒柜找到一些破布,帮着他简单处理了一下,王金阳是他找来的,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走走不了,困在这里,于秀波、姜小东又不见踪影,心里直觉得对不起这位朋友。包扎后,又找到一些止痛片和定安,给他吃了。
  王金阳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昏昏欲睡。倏地,第六感官不断发出危险信号,他极力镇定自己,集中思维。他首先想到远在安徽的女朋友,此刻自己的安全对她、对自己的父母和亲人十分重要。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干过的事,现在该不该后悔?
  直到半夜,姜小东和于秀波才又像老鼠一样偷偷溜回来。
  他们不知在哪个夜间药店买回了纱布和治红伤的药,又给受伤的王金阳重新处置了一番。
  王金阳需要尽快康复,以便在适当时机外逃。
  姜小东和于秀波把在外面探听到的情况跟两个同伙说了,说到“老大”孙继强等人已被公安局抓去了,四个人感到非常沮丧。但姜小东认为帮伙里的其他人不知道内情,暂时对他们威胁不大,而孙继强决不会出卖他们,因此在暂时无法逃出桦甸的情况下,细细地想一遍,没有任何疏忽之处,公安局一时不可能找到这里。
  这是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受伤的王金阳跳动的思绪慢慢平静,朦胧入睡。他根本想不到,对他们这些罪恶在身的人来说,哪还有什么最安全的地方可言!
  其间,姜小东、于秀波分别利用夜间,四处打探,得到的情况仍然是公安局查得很紧,四处设卡堵截。没办法,只能耐心等待。
  姜小东告诉佟海良和王金阳,由石岩负责送吃、喝。他说,强哥已经知道了事办得不利索,很不满意,但事到如今,啥也别说了,抓紧治伤,到时候想办法让你们走。
  说完,姜小东跟他们二人要枪:“这事没办明白,把枪先拿回去。”
  此后,美小东、于秀波好几天再也没露面。
  第二天,王金阳的左腿开始化脓。
  他虽够得上一个胆大妄为的冷面杀手,但自身受伤、疼痛难忍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看到朋友呲牙咧嘴,青筋肿胀,佟海良也不好受,常常望着他苦笑摇头,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眼睛间或一闪,一股冷森森的目光令石岩不寒而栗。
  晚上,石岩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一个多小时后,不知从哪儿请来了一个中年大夫。
  佟海良、王金阳一见外人,暗中如临大敌,虽说知道来的是治伤的大夫,但他们的眼睛仍时时窥视四周,闪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目光。
  大夫放下药箱,坐在王金阳面前,搭眼一看,突然触电般跳了起来:“这是枪伤啊,打进腿骨了!
  石岩不阴不阳地说:“明告诉你,我朋友受的是枪伤,事儿你都知道了,治还是不治,你看着办!”
  “可……”大夫嘴唇发抖,说不成话。他硬着头皮给王金阳检查了一下,说:“这伤我真处理不了,得上医院手术,你看这都快贯通了,里面还有子弹,我要是处理了,容易把里边的大血管碰坏。”
  王金阳脸上闪着痛苦的冷笑。
  佟海良眼里也射出束束凶光。
  石岩说:“治不了那你就走吧。”
  大夫匆匆离去,吓得没敢回头,也没敢报告。
  第二天,石岩拿来了一瓶酒。
  在大夫看不了、医院不敢去、又怕发炎的情况下,王金阳看到了那瓶酒,让拿酒来煞!
  “拿酒来,煞,狠点煞!”
  佟海良就拿酒往王金阳受伤的腿骨上倒,“煞”得王金阳直咧嘴,就是不叫一声!
  “海良,你帮我把子弹抠出来!”煞完,王金阳一边用手往外抠腿骨里面的子弹,一边叫佟海良帮忙。
  佟海良用手抠,终于把子弹抠了出来!
  王金阳望着血淋淋的大腿骂:“X他妈!多大个屁事儿?
  大夫也是假冒!“(后来大腿竟神奇地痊愈了,没发炎……)
  一周后的晚上,姜小东和于秀波来了。
  夜深人静,合农紧挨姜小东躺着的佟海良说:“小东,咱哥们归哥们,朋友归朋友,现在我和金阳把事儿也办完了,看看啥时给俺们钱哪?”
  一提钱字,姜小东傻眼了。
  他看出王金阳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佟海良也心生不满。事前曾答应给他们30万元人民币的事也没钱兑现。
  佟海良一直想问问钱啥时候给,由于姜小东不露面也没问上。现在,他一问,又怕正金阳听到,就把姜小东拉到门外,悄悄问他:“小东,啥时候给俺们拿钱哪?不能总在这儿猫着,金阳还受了伤,赶紧弄点钱治伤,我们也得想办法离开桦甸啊……”
  当初佟海良是姜小东找的,现在孙继强被抓,他也拿不出钱来,无法跟朋友交代。
  拿不到钱,佟海良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糟。常常冷冷地注视着窗外一个什么地方,一句话也不说,弄得于秀波和姜小东都挺紧张,不知这两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心里只盼“老大”
  孙继强快点被放出来,也盼风声快点过去,他们好想办法逃离桦甸……
  一周后,于秀波等人感到“危险期”已经过去。
  警方公路上的卡点已经撤消。
  探听到这一消息,美小东、于秀波、佟海良和受伤的王金阳欣喜若狂!虽然他们仍在危险中,但同时他们也感到,这是一个逃出桦甸的最好时机!再不想办法跑出去,风声一旦再紧起来,他们只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连吃的东西也没有了……
  几个人一合计,决定再进一步探听一下,别是警方故意放出的风,设下的圈套。如果这消息确实,那么这两天就赶紧想办法逃出桦甸!
  经过姜小东和于秀波分别利用晚上出去探听,最后认为警方确已撤岗。
  4月四日傍晚,于秀波偷偷找到一个司机。
  此人家里有一辆客货两用的“扬子皮卡”小厢型汽车。于秀波跟他说,愿出500块,要他从桦甸市郊运一车海鲜到吉林市的哈达湾。司机隐隐约约认识于秀波,知道他是桦甸的流氓黑帮成员,惹不起,但不知他就是刚刚发生不久的“4.15”大案的重要策划者之一,为了那绿得耀眼的500元人民币,一咬牙答应下来。
  半夜时分,司机开着小卡车随着于秀波来到郊外,先去一家养鱼户买了半车臭鱼烂虾,装到车厢里,然后七扭八拐又来到姜小东们藏匿的楼下停车。
  于秀波不让司机下车,自己跳了下去。
  不一会儿,三、四个人从楼洞里钻出来,爬上了车。
  “开车!”
  屁股一坐定,于秀波就说,目光贼亮贼亮地盯视着四周。
  小厢型汽车拐出了小胡同,驶上了大道。
  一切顺利,于秀波、姜小东他们很快离开藏匿了十多天的住宅区,避开公路上常设的检查站,从郊区乡级公路绕道干线公路直奔吉林。刚刚行至大华村附近,从树林中突然闪出几个人,有的拎着棒子,有的抓着刀,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司机知道遇上农村的地痞赖子了,抓方向盘的手一下子就哆嗦起来不听使唤了。
  “别怕!”姜小东低声说。
  “撞死他们!”佟海良和王金阳发狠道。
  “不行,这里还没出桦甸地界……”姜小东瞅了瞅司机,咽回了后半句话,“停车。”
  车一停,姜小东、于秀波跳下小卡车大步走到为首的那人面前,不知都跟那个人说了些什么,大概是亮旗号拜山头之类,只见领头那人朝同伙挥了挥手,几个人就闪身躲进树林中去了。
  两个人不敢停留,急忙上车。司机回过神来,于秀波、姜小东已经坐在驾驶室。一直透过车窗注视着外面的传海良和王金阳也收回目光。
  姜小东一声断喝:“开车!”
  小厢型汽车继续上路,直奔吉林。
  刚才的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半道上,司机不住偷窥身边的妻小东和于秀波,忍不住问:“兄弟,你们刚才都跟那几个人说的啥?”
  “你问那干啥?对你没好处,快开车!”姜小东没好气地道。
  司机也就知趣地不敢再多问了,心里只怕到了地方这几个家伙也不会给他钱。
  当小厢型车路过一个乡时,遇到派出所设置的临时检查站,有几辆夜间行驶的来往汽车停在公路上等候检查。据说是乡里刚刚发生了一起盗窃案。
  “想死吗?”于秀波问司机。
  “不,”司机急声地说,“想活。”
  “那好,你他妈沉着点儿,别出一丝差错。”
  “明白。”
  等小厢型车接受检查时,司机抑制住蹦跳的神经,把交通、工商部门签发的各种证件和运货单一并递给面前的警察。
  稍后,警察没有从证件上发现什么破绽,又探头把里面几个人挨个儿打量了一遍。
  那一刻,几条漏网之鱼的尿都要吓出来了。
  然后,司机打开后面车厢门,一股熏人的臭鱼味冲了出来。检查的警察不愿进车厢检查,只用手电照了照,仍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叫司机关好车厢门,把证件还给他,挥旗放行。
  这次老天爷保佑,这伙杀手从不知情的警察眼皮底下溜掉了。
  快到吉林市区时,于秀波不敢再冒险,让司机停车。
  几个人下车后,果然,租车的和坐车的没一个人想给钱。
  司机不甘心,问于秀波:“哎兄弟,给钱哪……”
  “钱?”于秀波眼一瞪,“什么钱?”
  “咱不是说好了,到地方给我五百吗?”
  “这车臭鱼归你了,走!”于秀波一拉同伙,几个人扬长而去。
  司机不敢再理论,想了想,只好自认倒霉,就地掉头回返桦甸。
  凌晨五点,寒风呼啸,扑面刺骨,天空依然漆黑一团,远处吉林市区的灯光分外明亮。
  于秀波带着同伙,避开马路,绕到一围墙后面,一人抽了一颗烟,商讨办法。
  十几分钟后,这帮家伙不费吹灰之力,重新来到大街上,很快就拦下一辆车顶亮着黄灯的出租车,讲好价,钻进去,直奔市区而去……
  吉林市还没有醒来,没有他们担心的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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