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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他马上又给远在安徽滁州的朋友王金阳打了个电话。王金阳当时正带着他的女朋友益梦在滁州一家发廊打工，跟佟海良一样，也是背井离乡，穷困潦倒。 一年前，王金阳带着女朋友孟梦去了安徽打工，准备挣钱结婚。 可是，到了那里才知道，外边也不好混。 挣钱更不容易！ 当时，到了安徽，他拼命挣来的钱还不够租房和生活费用，带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已穷得叮当山响，就是耗子到他那间租房里去偷粮也得失望而归。王金阳一咬牙，又带着已同居一年多的孟梦去了滁州。 在高楼林立、人群熙攘的城市里，两个来自东北的青年男女要想在当地混生活，确实是一条艰难之路，钱不好挣啊！ 虽说后来他们都在同一家美容院找到了活儿干，可工资极低，老板又常常拖着不发，因此王金阳开始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了。 他觉得愧对孟梦，枉为男子汉，却又无计可施…… 而孟梦呢，则仍是一心一意深爱着他，跟着他吃苦受累，从不抱怨什么。 越是这样，王金阳心里的压力越大，总想让她像别的女人一样过上好日子。 自从和孟梦同居后，王金阳有家不能回的逃亡者那副迫退相变得整洁了，像个人样了，每天除了打工，孟梦还不伸手地洗呀擦呀，虽然“家”里哈值钱物也没有，但就是干净，让王金阳有个温馨的生存环境，尤其是每天晚上实实在在得到的那份女人真实而疯狂的爱，让王金阳心灵颤栗，觉得今生就是死也值了…… 他当然不想死，他想努力改变生活中的穷困。 多少个不眠之夜，做爱之后，他望着身边益梦娇憨的睡态，任凭思绪的野马在充满希望与艰辛的天地里驰骋。 思来想去，就一个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然而，要找“横财”，又谈何容易？ 虽然好不容易不吃不喝攒钱买了个手机，但平时根本就不敢用，电话费太贵。那只是他的喜欢之物，也是唯一的值钱之物。 恰在这时，他接到了佟海良从桦甸给他打来的电话。两个人一年多没见面了，但他们不能放开了谈，长途电话费他们都掏不起。只好长话短说，开门见山：“金阳，我现在有个事，你赶紧回来帮个忙吧。” “啥事？” “我的朋友想让我帮忙摆平个人，我自己不行，想和你一起干。” “他们出多少钱？”王金阳问。 王金阳现在最关心的是钱，其实佟海良又何尝不是？但他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王金阳，想了想，虽然是“铁哥们”，但在钱字上他还是多了个心眼，他告诉王金阳说：“给多少钱我没问，反正这事干成了，人家肯定能给你和孟梦拿个结婚钱。” 拿个“结婚钱”？这就够了！王金阳一听，碍于朋友面子，也没好意思再往深里问。 可是，心里却直画魂儿：给我和孟梦个结婚钱？到底能给多少钱哪，三万？还是五万？ 王金阳说：“现在我和孟梦在一起同居都一年多了，到安徽来也是为了弄个结婚钱，总这么长期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你说是不是介佟海良说：“就是呀，这个机会多好！” 王金阳说：“那行，我回去。” 佟海良说：“什么时候动身，你听我的电话。” 王金阳说：“好吧。” 几天后，王金阳正想着这事到时候怎么跟益梦说，忽然又接到了佟海良的电话：“金阳，你可以从安徽动身了，记住，必须在三天之内到达桦甸，我在这儿等你。” “行！可桦甸我也没去过，咋走呵？”王金阳问。 “你坐火车到北京，再从北京坐火车到吉林市，”佟海良告诉他，“到吉林市下车以后，你再坐出租车，到时咱再联系，我告诉你怎么走。” 接到了佟海良的这个电话之后，王金阳就准备动身了。 他有点舍不得把孟梦一个人留在滁州，又怕自己不在期间她出啥事，但又不能带她一起回去。思考再三，他决定也不把这次回东北的真实目的告诉她，以免让她跟着担心。 那天晚上，王金阳告诉孟梦，说他明天要回东北一趟。 孟梦一听，大吃一惊：怎么这么突然？！ 她问：“回去干啥呀？” 王金阳说：“办点事。” 孟梦追问：“办啥事？” 王金阳说：“别人欠我朋友点债，我去帮他要回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几天就回来了。” 孟梦不相信，不让他走。 王金阳就有点烦了，把她大骂一顿，把孟梦骂哭了。 王金阳也不理她，但见孟梦越哭越伤心，心里就给她哭乱了，哭软了，一把将她使劲搂在怀里，哄她，安慰她，也继续欺骗她。 他知道，女朋友的眼泪不仅仅是为他要暂时离开她，而是远离父母，远离家乡，想回去又回不去，只能在梦中重温往昔在父母身边的日子…… 如今，自己最爱的男人又要突然离开，也许她真正感到了些什么。 好歹把孟梦哄好，已经是半夜。两个人紧紧地搂抱着，做爱特别投入，好像有点生离死别的味道。 只是王金阳不愿意那样想，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回来，也一定能把和孟梦结婚的钱搞回来！他心里也很苦，可是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连跟孟梦都不能说真话。 就这样，他搂抱着她睡了一宿，一夜都没有松开。 第二天，他没让孟梦到车站去送他，一个人在合肥上了火车。 上车以后，王金阳立即给佟海良打了个电话：“我已经从合肥上火车了。” “好，在车上千万别惹事，祝你一路顺风！” 车到济南，王金阳又与佟海良通了个电话：“我已经到济南了。” 中途，到石家庄停车期间，他们又通了话，告诉到石家住了。 到北京一下车，王金阳找了个车站附近的电话亭，再次给佟海良打电话，说到北京了。 此时此刻的王金阳，心里莫名其妙地鼓荡起一种近似于干一件大事前的豪情与壮怀！好像他此次急急忙忙赶回东北，不是去杀人，而是去于一件正经事。 饿着肚子，在站前转来转去，吃了一碗兰州拉面，又买了几个大饼路上充饥，就又上了北京开往吉林的特快列车…… 一路上，车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物勾起了王金阳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渐渐地，他双眼发直，陷入了一种呆呆的迷蒙状态。 离开盘梦才一天，心里已经越来越想念她了，他暗暗祈祷，愿自己此行别出事，早早回来与孟梦结婚…… 后来，不知不觉他就歪在座位上睡着了…… 与此同时，佟海良给王金阳打过电话后，已经乘坐长途客车提前赶到了桦甸，并与姜小东接上了头。 一切都在暗中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第二天晚上，王金阳到达了吉林火车站。 下车一走出收票口，王金阳立刻掏出手机准备通知佟海良他到了，但被迎上来的几个出租车司机围住了，纷纷问他上哪儿，坐不坐出租车。 王金阳一个劲摇头，冲出重围，给佟海良打了个电话，说到吉林市了，问他怎么走才能到桦甸。 佟海良让他打的，立即赶往桦甸。 可是王金阳不想花那么多钱，想先找个小旅店住下来，明天再坐长途大客车去桦甸。 传海良一听就急了，告诉他别心疼钱，事干完，啥钱都有了！ 王金阳想想也对，就又返身去找那些刚刚还主动搭讪他被拒绝的司机们。 一听有人坐车，那些还没拉着客的司机们都围过来，谁知，一听这么晚了他要去桦甸，又都摇头，表示深更半夜的给多少钱也不去，怕劫车害命。 王金阳本来就长的一副凶相，加上人高马大，人家当然不能不防。 没办法，转悠了一会儿，看看租不到车，王金阳就又想找个小旅店住下来。 就在他调头想走的时候，又有一辆出租车亮着灯来到了站前，在他面前停下：“坐车吗，师傅？” “上桦甸！”王金阳直通通地说。 “上桦甸？”司机嘀咕了一句，又问他，“这么晚了你上桦甸，给多少钱哪？” “你要多少钱吧？”王金阳以守为攻。 司机就说了个数，不料王金阳一听，二话没说调头就走，心里狠狠地骂：X你妈，砸杠子呀？！ “哎、哎！别走啊！”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又撵下他，“那你打算给多少钱哪？” 王金阳重新站住，想了想，他也说了个数。司机让他再加点，他不加。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上车！权当交个朋友了。”司机咬咬牙，对他说。 王金阳二话没说，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看清，里面还有一个跟车的，难怪他不怕“劫车害命”。 屁股还没坐稳，出租车猛地向前一纵，就驶上了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大街，不一会儿，他们就出了城，出租车飞快地行驶在黑沉沉的原野上，四周一片黑暗…… 这时候，不是人家怕“劫车害命”，而是变成王金阳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了，担心这两个司机不安好心，半道上熊他。 司机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也不愿措腔，为了给自己壮胆，也为了提示他们什么，王金阳又从怀里摸出了手机，给佟海良打起了电话：“海良么？我金阳！对、对，正在路上呢，一会儿就到了，好！好……” 关掉手机，王金阳心里踏实了，不再害怕。 4月13日午夜前四点左右，王金阳与佟海良的最后一次通话结束，出租车冲破黑暗，驶进灯光璀璨的桦甸大街。 直到这时，双方才都不由自主地暗暗松了口气，到天马大厦前停车后，王金阳如数点了钱交给司机，司机说声“谢谢”，立即掉头，顺着来路向吉林返回…… 佟海良、姜小东和于秀波三人下楼迎出来，一直把他带到八楼，和佟海良一起住进802房间。 姜小东和于秀波走进808房间，向孙继强报告说另一个杀手到了。 孙继强吩咐：“我不便出面，你们过去陪兄弟们吃点饭，谈谈。” “好！”二人领命，再次返回802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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