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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德克勒克上台



  ·博塔垂垂老矣
  ·德克勒克竞选党魁得手
  ·国民党在大选中得胜但损失惨重
  ·德克勒克宣誓就职总统
  ·德克勒克向南非安全管理系统开刀
  ·德克勒克会见曼德拉
  ·开普敦《南方》周报全文发表曼德拉的“5000字声明”
  ·德克勒克宣布重大改革措施,解除对非国大等组织的禁令
  ·曼德拉的繁忙日程表

  1989年l月18日,一辆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地驶向位于开普敦的总统官邸。“博塔总统中风了!”这位73岁的老总统面对风云突变的南非政局已明显地力不从心了。他从20岁参加国民党,在开普省从事组织工作起,至今已有50多个年头。躺在病床上,他回想起自己的政治生涯,往事一幕一幕闪现在眼前。
  彼得·威廉·博塔于1916年1月12日生于奥兰治自由州。他曾在奥兰治自由州大学攻读法律,学业未卒,即参加政治活动。年轻时即在政坛上崭露头角,主管国民党宣传部门兼党的青年团第一书记。在1948年的选举中,年仅32岁的博塔在组织工作上表现得极为出色,为马兰的竞选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自己也当选为议员。他先后在马兰、斯揣敦、维沃尔德和沃斯特手下任职,担任过开普省国民党首席书记、内政部副部长、有色人种事务和村社发展部长、公共工程部长和开普省国民党主席的职务。
  博塔是一个白人种族主义者,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他的办事魄力和应变能力则非其他白人政府首脑所能比拟。在他担任国防部长期间(1966—1978年),西方对南非实行武器禁运。博塔一方面千方百计从国外购置先进武器装备,另一方面加紧研制尖端武器,发展本国军火生产,使南非军力大增。1978年9月28日他接替沃斯特出任总理。上台后,他为了缓和国内局势,修改或废除了一些种族歧视立法,并加紧推行宪制改革方案。1984年举行三院制议会选举,当选为宪法“改革”后的第一任总统。他的权力欲极强,曾公然宣布:“南非生活在一个危险的世界上。你们不能指望我带领你们越过险境和雷区而没有作出决策的权力。”
  在他任职总理(1984年改为总统)期间,他所面临的挑战也是前四任所未经历过的,这些包括南部非洲葡属殖民地的相继独立导致的地区力量对比的变化;国内黑人民族解放运动的重新高涨;种族隔离制度与南非经济的矛盾日益突出;南非在国际社会的地位日益孤立。在这种情况下,博塔决定在保证白人安全的基点上进行了一系列改革。然而,自1984年以来出现的黑人城镇暴动已席卷全国,黑人的政治解放要求已不可遏制,实施紧急状态法不仅在国内引起众怒,在国外也引发了新一轮的制裁措施。看来,南非国家机器已失去活力,靠修修补补已无济于事。博塔则是垂垂老矣,难以再有回天之力。他的中风只是一个先兆。
  2月2日,博塔辞去国民党领袖职务。教育部长德克勒克以8票之差险胜,当选为南非国民党新主席。德克勒克当时正担任国民党德兰士瓦省主席,在竞选国民党主席时击败了宪法事务部长克里斯·赫尼斯、外交部长皮克·博塔和财政部长普莱西斯。在博塔患病期间,由克里斯·赫尼斯任代理总统。但国民党内与外界舆论纷纷认为德克勒克肯定会继任总统,这样在即将开始的全国大选中可以率领全党去夺取胜利。不料,博塔在3月2日突然表示,他要继续留任总统。这一信息又一次使国民党陷入危机,因为这是自1948年国民党上台后首次出现的国民党主席和国家总统分别由两人担任的局面,究竟由谁制定政策不得而知。这种两驾马车的现象在9月的大选中将对国民党明显不利。由于博塔上台后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既有所动作,又不彻底,因而引起了党内左翼和右翼双方的不满,此次决意借其健康因素,要求他辞去总统职务。最后,博塔与德克勒克达成协议,在大选前夕辞去总统职务。8月14日,博塔辞职,德克勒克继任总统。
  德克勒克与博塔一样,出生于阿非里卡人家庭。其父曾任南非上院主席,他是在一个种族主义气氛极其浓厚的社会圈子里长大的。大学期间,他即以口才出众和领导才能而著名,成为国民党青年组织的积极分子。他于1958年毕业,获法学学士学位,随后即从事律师职业。1961年,他买下韦雷尼京一家濒临倒闭的律师事务所,很快使其兴旺起来。他的祖父、父亲、姑父、姑母都曾是南非政界要员,这一官僚世家的背景对他日后的仕途颇有帮助。1972年,他当选为议员;1978年后历任政府邮政通讯部长、体育娱乐部长t矿业能源部长。1982年任内政部长,并当选为德兰士瓦省国民党主席。
  德兰士瓦与奥兰治一样,是白人保守势力最强的省份。德克勒克在任期间,极力推行博塔路线,坚决反对曼德拉提出的一人一票的全民选举,拒绝与黑人领袖对话。1984年他出任教育部长,面对白人中逐步形成的反对种族隔离制的思潮,他威胁:白人大学里必须停止政治活动,否则将削减政府的补贴。同年,博塔实行三院制议会改革,他先后出任白人议会部长委员会主席、议会主席。他的领导作风与博塔迥然相异,赞成集体协商,主张谨慎从事,这是博塔对他不满意的主要原因。然而,博塔的意中人赫尼斯与皮克·博塔在竞争中惨败。德克勒克成了国民党众望所归的领袖。
  临近选举之时,黑人民族解放运动的积极分子于8月2日在全国范围发动了一场蔑视运动,以抗议实施了3年之久的紧急状态法案,该法案以各种条令限制持不同政见者的政治活动。蔑视运动由“群众民主运动”和南非工会大会组织。组织者意识到前几年的街头示威活动和暴力反抗之不足,决定改变方式,以这种和平的不服从运动来吸引国内外的支持。黑人志愿者不顾种族隔离制法令,纷纷来到标有仅供白人使用的医院、海滨等公共设施。大部分有意违法者没事,但在一些地方还是出现了暴力对抗。
  这次蔑视运动得到了德斯蒙德·图图大主教的支持,其他宗教界领袖和黑人劳工运动的领导人也给予声援。运动在称为“大游行”的活动中达到高潮,近35000名各个种族的人于9月份在开普敦市中心举行示威游行,抗议警察的严厉镇压措施。德克勒克总统经过考虑,决定不许干涉,听其自然。这样,由图图大主教和其他领袖率领的游行安然无恙。这次游行实际上成为黑人政治运动的一个转折点。自此以后,全国各地多采取这种非暴力的示威形式。同时,德克勒克的命令也被解释为对权力无限的南非保安系统整肃的开始。
  但是,这位新领导人能否率领全党渡过难关呢?在9月份的大选中,国民党虽然保住了执政党的位置,但在议会中失去了很多席位,由123席减至93席,而右翼势力的保守党和左翼势力的民主党都增加了席位。9月20日,德克勒克正式宣誓就职,任南非总统。在就职演说中,他称自己不仅仅是那些在议会中有代表的人的总统,而是所有南非人的总统,并表示所有的南非人将以公正和平等的方式参与南非的决策过程。同时,他表示要在国内推行一条和解的道路,削减保安系统的权力,废除种族隔离制度。在对外政策上,德克勒克提出:“我们的目标是必须被世界再接受,这需要做好两个方面的工作。第一,必须表明我们走向真正的谈判和通过谈判去解决;第二,南非必须在南部非洲起重要作用。”他宣布将放弃在邻国制造不稳定的政策。
  10月11日,德克勒克总统会见了一批黑人宗教领袖;包括德斯蒙德·图图大主教,征求他们对南非政府与反种族隔离制的黑人力量谈判的意见。这些宗教领袖向德克勒克提交了一项声明,列出了在谈判开始前政府必须做到的6点要求。这包括终止全国紧急状态法的实施,宣布被禁组织为合法;释放所有未经审判而拘留的人们;释放所有政治犯;赦免那些已判死刑的人;停止对政治活动的限制。他们表示,在政府满足这些要求之前,他们不会举行谈判,并将继续呼吁国际社会对南非经济实行全面制裁。
  10月15日,8名黑人民族主义领袖被南非政府无条件释放,其中包括西苏鲁在内的5名在利沃尼亚审判中被判处终身囚禁的非洲人国民大会领袖。联合民主阵线称这为南非人民和国际制裁的伟大胜利。在索韦托,人们获准举行一个盛大的集会欢迎从狱中归来的领袖们。人们载歌载舞,像庆祝节日那样欢乐。国际舆论纷纷评论,南非政府已走到最后一步,释放曼德拉这名最后的“利沃尼亚人”只是时间问题了。
  西苏鲁等人一出狱,即投入反对种族隔离制的斗争。1989年12月,他在约翰内斯堡组织了“争取民主前途大会”,这是1955年通过“自由宪章”的人民大会召开以来南非最大的一次反种族隔离大会,代表200多个组织的近5000人参加大会。在会上,西苏鲁号召南非人民利用新形势提供的机会,“探索新的前进道路”,为结束种族隔离制而斗争。大会坚决支持非洲人国民大会的立场,并决心广泛发动群众。1990年1月15日,西苏鲁率领9人代表团访问赞比亚和坦桑尼亚。他一方面向两国政府表达谢意,感谢他们在非洲人国民大会最困难的时候给予的无私支持,同时也开始与流亡总部的领导人商量,作好撤回南非并公开活动的准备。
  为了进一步突出其开明形象,德克勒克总统还采取了很多有建设性的步骤,如允许在开普敦等城市举行大规模的反种族主义示威游行;免除了比勒陀利亚中央监狱中7名犯人的死刑。同时,在政府的认可下,南非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正式向黑人开放剧院、餐馆、公共汽车等公共场所。11月24日,政府宣布在开普敦第6区、德班市商业区、约翰内斯堡与比勒陀利亚之间的郊区以及博克斯堡的部分地区向所有人种开放,允许黑人、白人及其他人种混居。尽管这一措施打开了“集团居住法”的缺口,但仍然引起舆论的不满,为何不干脆废除这种种族隔离制的法令呢?
  博塔总统在任11年期间,做了3件对最终废除种族隔离制有利的大事:取消“通行证法”,释放姆贝基,与曼德拉“饮茶”。而德克勒克总统上台不到3个月,就采取了,系列新的重大决策。他的改革步子确实迈得很快了。但是,他为何迟迟不释放曼德拉呢?这是有原因的。第一,曼德拉是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最高领导人。入狱期间,虽然他未能直接领导黑人民族解放运动,但实际上是广大南非黑人的精神领袖。虽然经过20多年的隔离,曼德拉始终是黑人青年心目中的偶像。这些新一代的青年态度激进,崇拜曼德拉的献身精神。南非政府深知这一点。他们担心,释放曼德拉以后,他们能否控制住局势。
  其次,是谈判问题。释放曼德拉是和平解决南非问题的瓶颈,一旦这一问题解决,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合法性、南非政府与其他政治势力的谈判等问题都会马上摆到桌面上来。对此,白人当局尚无准备。为了在政治解决等一系列问题上作好准备,南非政权一方面私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政策意向,并利用公开场合与非洲人国民大会代表广泛接触;另一方面,则为曼德拉与非国大提供各种方便,为最后的双方谈判作铺路工作。
  实际上,在曼德拉70岁生日那一年,南非政府即对他的监禁条件作了大改善。1988年8月,曼德拉因肺病被送到开普敦一家诊所治疗,经过4个月的治疗,曼德拉出院后并未被送回波尔斯摩尔监狱,而是被转移到开普省西部的维克多·维尔斯特监狱。虽然仍然是囚禁,但允许律师和家人自由探望。与此同时,非洲人国民大会正全力为谈判作准备。1988年制定了“制宪纲领”,1989年将该组织的谈判纲领交南部非洲前线国家认可之后,在8月21日非洲统一组织非洲特别委员会哈拉雷会议上通过,称为《哈拉雷宣言》。宣言提出谈判进程的7点指导方针和为创造谈判环境必须做到的5个先决条件:无条件释放所有政治犯;解除对所有组织和个人的禁令与限制;从黑人城镇撤走全部军队;取消紧急状态法和限制政治活动的一切法令;停止一切政治审讯和国政治因素判处的死刑。宣言呼吁在南非建立非种族主义的多党民主制和混合经济,切实实行人权法案。这一宣言得到不结盟国家首脑会议和联合国大会的支持,成为一个国际性文件,使新上台的德克勒克政府在谈判问题上处于强大的国际压力之下。
  1989年11月,在联合国的监督和控制下,长期被南非白人政权非法占领的纳米比亚举行制宪议会选举。投票从7日开始,11日结束,15日公布最后选举结果。在10个参加竞选的政党中,努乔马主席领导的西南非洲人民组织力挫对手,以57.3%的多数获胜,在72个议席的制宪议会中获得41席。纳米比亚问题的和平解决使国际社会要求南非废除种族隔离制度更加强烈。西方政府明确立场,只有政治谈判开始,才能解除对南非的全面制裁。非洲人国民大会也积极开展外交攻势,于1989年获准在华盛顿建立了自己的办事处。形势对南非政权已愈来愈不利,要求释放曼德拉、要求与非洲人国民大会开始谈判的意见在国民党内部也越来越明显。
  曼德拉的囚禁住所这时也成了各种人物络绎不绝来访的地方,他的日程表排得满满的。来访者中有群众民主运动的负责人、宗教界领袖、大酋长、社区代表以及白人议员。他一方面注意联络各种族的各界人士,但更注意的则是黑人民族解放运动内部的团结。他深深地认识到,在即将与南非白人政权最终摊牌时,团结就是生命,就是一切。为了使国内的黑人运动与流亡国外的非洲人国民大会总指挥部在认识、计划和行动上协调一致,他于11月23日与姆贝基长谈了3个小时,商讨西苏鲁等非国大高级领导人访问卢萨卡非国大总部一事。这次为期6天的访问的另一个重要成果是对民族之矛的行动作了严格规定:必须遵循非国大的命令,任何行动都不能影响非国大领导人的谈判策略。
  11月28日,德克勒克总统开始向权力无限膨胀的南非国家安全管理系统开刀。1986年,在紧急状态法令下,博塔总统成立了这一组织,专门负责在黑人城镇镇压不同政见者,使其具有比文管机构高得多的权力。国家安全管理系统通过复杂的地区委员会控制着地方事务,这些委员会虽有一部分为文职官员,但却由被称为“保安僚”的人领导,即由警察、情报和军事官员领导。在镇压黑人运动中,该组织扮演了极不光彩的鹰犬角色。德克勒克总统宣布解散国家安全管理系统,同时答应削减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权力。
  1989年12月13日,德克勒克在开普敦的总统住宅会见了曼德拉。这是新总统上台后的又一惊人之举,此次会谈未以“饮茶”为由,新闻媒介的报道也直截了当。俩人交换了对南非政治前景的看法和双方谈判的可能性。曼德拉坚持自己的一贯观点,在谈判之前,必须恢复非洲人国民大会等黑人解放组织的合法地位,使其能正常地进行各种政治活动,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与白人当局平等对话。同时,他再次强调了一个南非和一人一票的谈判原则。会见之后,南非新闻界又一次传出谣言,曼德拉将马上获释,让已经够热闹的传媒又沸沸扬扬了一阵。但是,德克勒克对同时释放曼德拉和使非洲人国民大会合法化仍存戒心,担心这一政治冲击波会引起骚乱。曼德拉表示,先释放他而让非洲人国民大会处于非法地位是毫无意义的。他出狱后的一个重要任务是代表他的组织与政府进行有实质性的谈判。他的坚决态度促使德克勒克下了最后决心:先取消对非洲人国民大会的禁令。英国《观察家报》记者斯帕克斯是这样评论曼德拉的作用的:“历史上很少有政治犯能在狱中对本国事务的发展起到如此重大的作用。”
  南非的新年是在一种急切的期待之中度过的。1月15日,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前总书记西苏鲁率领9人代表团出访赞比亚和坦桑尼亚。尽管非国大仍是官方宣布的“非法组织”,但官方在签发护照等方面表现出积极的合作态度。两天后,南非反种族隔离组织——联合民主阵线在被禁止活动两年后宣布恢复政治活动。这个全国性的协调组织下属共有600多个群众组织,共200万成员,在非洲人国民大会和泛非主义者大会被禁止活动期间,填补了黑人运动的政治真空,对发动和组织反种族隔离制运动贡献颇大。1月19日,南非政府宣布将大幅度裁减海、空军并削减军费。
  自博塔邀请曼德拉“饮茶”至今已近半年时间。在这半年时间,南非经历了极重要的历史变迁:执政党政策发生了根本转变,民族解放运动空前高涨,种族隔离制度分崩离析。面对这一切,曼德拉深感自己肩上责任的重大。自12月与德克勒克会谈以来,他对这位南非新总统的改革决心已深信不疑,也知道自己不久即将出狱。为了让南非黑人群众更清楚地认识形势,他决定公布自己半年前向博塔递交的5000字备忘录。且月25日,开普敦的一家左派周报《南方》全文发表了这篇政策性声明。这篇声明带有强烈的论战性质,从三个方面批驳了南非白人政权拒绝与非洲人国民大会谈判的理由。曼德拉重申:非国大在谈判开始前决不放弃武装斗争,决不与南非共产党断绝关系,在黑人多数统治问题上丝毫不作任何妥协。他同时表示坚决支持非国大的政治经济政策。
  新年伊始,南非的政局风云成了世界舆论的焦点。2000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云集南非,凭着他们的政治敏感性,他们预料,一场政治巨变即将发生。1990年2月2日,德克勒克总统在议会开幕式讲话,宣布采取以下重大改革措施:

  一、解除对非洲人国民大会、泛非主义者大会和南非共产党的禁令;
  二、取消对联合民主阵线、南非工会大会等33个反种族隔离组织的限制措施;
  三、尽快无条件释放著名黑人民族解放运动领导人纳尔逊·曼德拉;
  四、释放政治犯,并取消对其中374人获释后的限制规定;
  五、取消紧急状态期间实行的新闻限制;
  六、废除社交和娱乐方面的种族隔离法案,但仍为白人保留某些设施;
  七、暂停死刑处决,未审判前的拘留限于半年之内;
  八、条件许可后将尽快结束紧急状态。

  德克勒克自豪地宣布:“暴力的季节已告结束。重建与和解的时刻已经到来。”对德克勒克总统的政治冲击波,保守派难以接受。保守党领袖特勒尼赫特要求立即进行选举,以检验德克勒克的改革措施在白人选民中的接受程度。议会的几位保守党议员形容他们的支持者的情绪极差,甚至有发生暴力的潜在可能性。但黑人民族解放运动对德克勒克讲话的反应则截然相反,可以用“喜出望外”四个字来形容。
  早在1990年1月8日,非洲人国民大会全国执委会在非国大成立78周年之际,发表了一个重要声明。这一声明一方面向德克勒克总统提出政治挑战,要他立即接受《哈拉雷宣言》中提出的先决条件,诚心实意地与非洲人国民大会及其他黑人运动组织进行谈判;另一方面,则强调非国大要抓住任何可能出现的真正机会,“真诚地去寻求达成一项加快结束种族隔离制度的政治协议”。声明要求其成员在此重要的历史时刻,既要坚持非洲人国民大会一贯的战略目标,又要讲究策略的灵活性,“策略必须服从于我们如何指导斗争从一个阶段推进到另一个阶段,适应变化中的形势”。这时,由于形势发展比较迅速,非国大执委会认识到必须在组织内部特别是领导层统一战略和策略思想,1990年1月的卢萨卡非国大全国执委会就是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召开的。
  虽然非国大的领导层对德克勒克的改革措施已有思想准备,但他的议会讲话仍使一些黑人领袖感到一种突然的惊喜。德斯蒙德·图图大主教形容这一讲话“简直难以置信”,另一位黑人宗教领袖博萨克则诙谐地说:“如果他再给我们多一点,我们可能就不知道拿着该怎么办了。”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发言人对此讲话十分赞赏,认为这是“朝创造一个谈判的环境迈出了很大的一步”。但同时,非洲人国民大会对紧急状态的持续表示严重关注,并要求立即释放曼德拉;它进而要求国际社会丝毫不要放松对种族隔离政权的孤立。国际社会对德克勒克的讲话普遍持欢迎态度。美国总统布什表示,他深受鼓舞,并说可以考虑让国会解除对南非的制裁,条件是德克勒克如果继续履行他的承诺。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称赞德克勒克的举动大胆而有勇气,并说自己反对制裁已受到南非总统的回报。
  看来大势所趋,释放曼德拉只是时间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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