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
三、别出心裁的八王共治


  努尔哈赤为了加强汗权,巩固自己的地位,果断地处死了弟弟舒尔哈齐和长子褚英。
  经过这两场斗争,努尔哈赤更加集中了自己的权力,及时纠正了首次立储的失败。
  但是,有汗位,就有激烈的争夺,有争夺,就有残酷的斗争。
  在努尔哈赤的晚年,“立储”风波愈演愈烈。这主要发生在四大贝勒之中,尤其是代善和皇太极之间进行的明争与暗斗。
  张一化死后,努尔哈赤失去一个智囊人物。找五大臣商量,又人多嘴杂,有人不能畅所欲言,自己也担心走漏风声。
  于是,努尔哈赤单独找来额亦都,对他说:
  “有件事本来难以启齿,但是,形势所遏,又不能不考虑,只得找你来说一说。”
  额亦都向他问道:
  “你说的是不是立储的事?”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心里说:生俺的是父母,知俺的还是额亦都啊!遂问道:
  “现在代善和皇太极各不相让,大有誓不两立之势,你看怎么办呢?”
  额亦都说:
  “请恕俺直言。就齿序而言,代善居长,皇太极是弟辈,以武力论,代善独掌二旗,皇太极只领一旗;从德才说,代善为人宽厚,得到大家信赖。皇太极性格威厉,好权弄术,为人所畏惮。你看呢?”
  以后,努尔哈赤又分别找了安费杨古、费英东、何和理、扈尔汉谈了“立储”问题,四人都倾向于代善。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天命元年)正月初一日,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年号天命,并同时宣布代善代政,协助汗王管理政务。
  不久的一天,努尔哈赤当着官妃、众子侄许诺说:
  “在朕百年之后,你们都得依靠代善负责照应呢!”
  这是努尔哈赤公开将大妃乌喇氏及心肝幼子们托付给代善的表示,也就是预定代善日后将承袭汗位。
  正如额亦都所说:代善性格宽柔,深孚众望,军功众多,权势甚大。自从协助努尔哈赤管理政务以后,凡努尔哈赤不在时,一些重大军机便先报告给他。
  可是,代善只是一名武将,才气平庸,除了带兵打仗,冲锋陷阵,多立战功以外,在抚民理政、处置纠纷等方面,表现出优柔寡断,措置失当,甚至不能公平处理。
  于是努尔哈赤感到很不得力,尤其在某些重大问题的决策上,代善与努尔哈赤的观点相悖,父子俩往往争执得相当厉害。
  一年前,褚英被处死的诸多原因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反对努尔哈赤的积极主战,到处用兵的思想,主张停战休兵,过安定和平的日子。
  代善也主张弃战讲和,反对努尔哈赤树敌过多的做法。
  代善曾当面劝说他的汗父努尔哈赤说:
  “既然要与明朝争天下,就应该集中力量,对付当面之敌;对背后的朝鲜王国,应该尽力讲和,以解除后顾之忧,又避免了前后受敌。”
  努尔哈赤不以为然,他说:
  “朝鲜王国与明朝关系深厚,和谈解决不了问题。必须用武力去征服朝鲜,才能割断它与明朝的关系。”
  于是,父子俩各持一端,争执不休。
  萨尔浒大战以后,代善在东部战场上,与朝鲜王国的都元帅——姜宏立等,对天盟誓说:
  后金与朝鲜将永结盟好,两国间永不用兵,在后金与明朝发生冲突时,朝鲜王国不再出兵援助明朝等。
  之后,代善将朝鲜的兵、将全部带到国都赫图阿拉。
  当时,姜宏立、金景瑞两个元帅,因为拜见努尔哈赤时,只“行揖”而不跪。努尔哈赤大为震怒,扬言要杀他们。
  代善当即向汗父建议说:
  “俺已代表大金国,与他们对天盟誓,汗父要杀他们,这是背天不义的行为。恳望汗王信守盟约,不以小节为意。”
  听了代善的言辞,努尔哈赤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他的请求。
  后来,发生了朝鲜士卒强奸女真妇女的事件。努尔哈赤又想借故杀害朝鲜的士卒,代善知道后,赶忙又向汗父劝说道:
  “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谁犯了罪,就罚谁,杀谁,不能殃及无辜。”
  努尔哈赤置之不理,竟下令一下子杀死四五百名朝鲜士卒。
  以后代善得知这一消息,十分气愤地说:
  “俺悔不该在盟誓之后,将朝鲜兵、将带到国都来。早知如此,就送他们出国界了。”
  天启元年初,努尔哈赤在攻占开原、铁岭之后,又经过大半年的备战,及时召开军事会议。讨论的中心议题,是进军辽、沈,还是攻打朝鲜王国之后,再回过头来打辽、沈?
  会上,争论激烈。四贝勒皇太极首先说:
  “朝鲜王国历来是站在明朝一边,帮助明朝对付大金。先攻打朝鲜,等于打掉明朝的一个帮手,削弱了明朝的力量。”
  莽古尔泰支持皇太极的意见,他说:
  “朝鲜王国仅是弹丸之地,兵力又少,易于攻取。截断朝鲜王国与明朝的关系,咱攻打沈、辽时,也解除了后顾之忧。”
  大贝勒代善持相反意见,他说:
  “咱攻打朝鲜,明朝必然去救,或是来袭击咱的国都。咱要受前后之敌的夹击,能打胜吗?不如先与朝鲜讲和,然后咱再攻打辽、沈,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扈尔汗支持代善的意见,他说:
  “俺以为,先把朝鲜王国的兵、将都放回去,与他们讲和,再攻打明朝的辽、沈,这是万无一失的策略。”
  皇太极当即反对说:
  “放不放朝鲜王国的官兵,要看朝鲜王国的态度。它不主动臣属俺后金国,仍然不能放回他们的官、兵。”
  在两种意见各不相让的情况下,努尔哈赤采取折中的办法,决定先出兵辽、沈,攻打明朝。同时,为了保障出兵时后方的安全,决定将朝鲜的兵、将全部杀掉,以去除后顾之忧。
  在对待朝鲜王国战与和、对待朝鲜兵将杀与放的问题上,代善与努尔哈赤始终意见相左,曾经发生多次争执。
  早在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天命五年)的一天,努尔哈赤的小妃泰恩察,来向他报告说:
  “大妃乌拉纳喇氏,连续两三次深夜出去,与大贝勒代善如何,如何……”
  努尔哈赤听了以后,也觉得前一段时间,大妃乌拉纳喇氏的形迹有些可疑,便立即指派达尔汗侍卫、额尔德尼巴克什。雅逊、孟阿图四位大臣,进行深入调查。
  且说这小妃泰恩察,本是随叶赫纳喇氏嫁来的使女。当时,叶赫纳喇氏十四岁,泰恩察年仅八岁。
  十四岁的叶赫纳喇氏,生得亭亭玉立,月貌花容。身材颀长,好像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最惹人神往的,是那对勾人的凤目,顾盼生辉,回眸一笑,百媚顿生。
  努尔哈赤一见,怎能不称心如意。于是,朝朝暮暮,似漆如胶。几年后,生下一子,就是皇太极。
  一个偶然机会,努尔哈赤走进叶赫纳喇氏的屋子,突然看到一个长得俏丽的少女,在领着皇太极玩耍,便禁不住走上前去询问,才知道是叶赫氏的使女泰恩察。
  努尔哈赤见叶赫纳喇氏不在,便走上前去搂住求欢,泰恩察半推半就,二人在叶赫的床上成就好事。
  正当二人整衣下床之时,叶赫正巧回来撞见。事后,泰恩察便成了努尔哈赤的小妃。
  叶赫纳喇氏性格文静、善良,把泰恩察当作妹妹看待。皇太极自小随她长大,平日以姨娘呼之,二人建立深厚的感情。
  可是,好景不长,正当叶赫纳喇氏深受宠幸之时,努尔哈赤又与乌拉纳喇氏成亲。
  这乌拉纳喇氏年方十二岁,却生得狐媚妖艳,风韵更胜过叶赫纳喇氏十倍!
  努尔哈赤遂逐新欢,自然冷落了叶赫纳喇氏。不久,由嫉妒、郁郁寡欢,以至忧虑成疾,不到两年,貌比天仙般的叶赫纳喇氏,竟死于非命,时年二十九岁。
  再说乌拉纳喇氏,为努尔哈赤连生三个儿子:阿济格、多尔衮、多铎。
  叶赫纳喇氏死时,皇太极已经十三岁了。在皇太极小小的心灵深处,早已埋下仇恨的种子,从感情上来讲,对乌拉纳喇氏母子早有嫉恨,也是情理中的事。
  一天晚上,努尔哈赤来到泰恩察房里,二人正在亲热之时,乌拉纳喇氏的使女尤拉菲进来传话说:
  “大妃替汗王炖的‘参茸大补汤’快凉了,请汗王过去饮用。”
  努尔哈赤随后便去了。
  当时,小妃泰恩察气得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个狐媚子真霸道!汗王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她把汗王拴到自己的身上了!”
  原来,“狐媚子”的外号是有来历的。据说,乌拉纳喇氏刚生下来时,长着一身绒毛,颜色与狐毛无二。满月之后,毛渐退去。一身洁白的皮肤,质细如玉,润滑异常。
  渐渐成人以后,不仅容貌美丽,而且伶俐聪明,生就一张巧嘴,能把死人说活,能将愁人说喜。于是,这“狐媚子”便扬开了。
  且说泰恩察气得三天三夜都未吃好、睡好,思来想去,她要报复!
  忽然,她眼睛一亮,想起了乌拉的使女尤拉菲。曾经在自己面前诉委屈,说过乌拉纳喇氏的坏话。当时,尤拉菲说了件事:
  一天午后,她正在屋里歇晌,睡梦中猛然听得乌拉纳喇氏‘暧哟、暧哟’地喊个不停,心说:
  “准是她病了!得去看看。”
  尤拉菲三脚两步,急忙往乌拉屋里跑去。一边跑进屋子,一边嘴里不停地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
  当尤拉菲跑进屋子,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乌拉氏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汗王也光着身子,在……
  因为尤拉菲的突然撞进屋子,乌拉氏也停住了喊声,昂起头来看她。汗王也转过头来,用惊奇的目光对她注视着。
  尤拉菲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又急忙三脚两步跑出了屋子,背后传来汗王的声音:
  “真扫兴!”
  后来,乌拉纳喇氏抽她两巴掌,又罚她跪了半天。然后问她:
  “你以后还敢这么冒失么?”
  尤拉菲只得应道:“再也不敢了!”
  想到这里,泰恩察心里有了谱儿,一个报复乌拉氏的计策形成了。
  从那以后,她主动接近尤拉菲。尤拉菲喜欢吃甜食,她就单单做了一些甜的食品,送给她;尤拉菲喜欢绿色衣服,泰恩察就连续缝制了两条绿裙子,送给她。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尤拉菲也把泰恩察当作知心人。泰恩察趁此机会,提出要与她拜干姐妹,尤拉菲满口答应。
  二人也像男子汉那样,摆上香案,双膝跪下,对天盟誓说:
  “自今以后,姐妹二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生永世,不弃不忘!”
  于是,泰恩察与尤拉菲真像亲姐妹一样。每到一起,搂头抱颈,喜喜哈哈,亲热得舍不得分开。一日不见,真像隔了三秋似的。
  且说那八王子皇太极,虽说长大成人,带兵打仗的空闲日子,有时也常来姨娘处走走。
  自生母叶赫纳喇氏死后,他对这位抚养他长大的姨娘,打心里感激她。
  每次来了,两人都要叙叙过去,讲讲现在,不经意地便想到了叶赫氏生前的一些往事,二人都会流下怀念的泪水。
  有一次,泰恩察正与尤拉菲说着活儿,皇太极猛然间走了进来。
  不久,尤拉菲便走了。皇太极说道:
  “跟她有什么好谈的?那乌拉氏不是东西!当年,若不是她狐媚惑住父王,俺母亲也不会悒郁而死!”
  泰恩察听了皇太极的话,不禁神秘地一笑,她站起身子,走到八皇子跟前,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只听皇太极说道:
  “俺姨娘虽不会打仗,却懂得‘欲擒故纵’的计策哩!”
  二人会心地同时笑起来。
  尤拉菲一连几天未来了,泰恩察心里急得慌,自己又不便去看看。
  又过了两天,午后时候,她见尤拉菲来了,远远看去,见她走路似乎有些不大利索,不像以往那样轻盈。
  尤拉菲走近了,泰恩察见她脸上现出病容。遂关切地问道:
  “怎么,你生病了没有?”
  尤拉菲苦笑着说:
  “俺这病,才是快活出来的病呢!”
  说完,她凑到泰恩察耳边,小声说了一会,脸上不由得红起来。泰恩察立即说道:
  “这个狐媚子真坏!怎么能这么糟践人呢?小小的年纪;哪能受得往他……”
  尤拉菲向她的干姐姐说道:
  “俺躺在床上,她还喊俺去做事呢!她这人就是心太狠了!”
  泰恩察见尤拉菲在流泪,忙劝说道:
  “别难过。你等着吧,咱们找个机会治治她!”
  “她说了,有汗王给她撑腰,她谁也不怕!自从那次俺撞见了她和汗王干那事,她就变着法子整俺。这次,就是有意报复俺!”
  “别怕她!要学会忍耐,过几天咱想法子治她,也要她尝尝咱的厉害!”
  泰恩察说着,又拿出甜食品来,说:
  “带回去慢慢吃,补养好身子,再想法子跟那狐媚子斗!”
  尤拉菲走了,泰恩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觉得:也真怪可怜的。
  第二天,皇太极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交给泰恩察说:
  “姨娘,你看着办吧!”
  泰恩察接过瓶子,隔着玻璃一看,里面有两条红头蜈蚣,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随说:
  “就怕尤拉菲害怕,俺再给她鼓些劲,也许没问题的。”
  皇太极又轻声地嘱咐道:
  “姨娘,这事关重大,可不要大意啊!一旦父王知道,不会轻饶咱的!”
  “你就放心罢!出了事,有俺呢!大不了,俺这条命搭上!也不能沾上你的!”
  泰恩察一边果断地说着,一边送皇太极走出门去,转回身来,将那瓶子收藏好。
  又过两天,尤拉菲来了。泰恩察问她:
  “身子恢复好了吗?”
  “好了,全好了!这几天,汗王一直在纳泽屋里过夜,可把狐媚急坏了!”
  “这个小妖精,汗王一天不跟她睡,她就受不了!”
  二人一句连一句地骂着乌拉纳喇氏,泰恩察突然向尤拉菲问道:
  “你平时见过蜈蚣吗?”
  尤拉菲急忙答道:
  “见过。俺那乌拉山多,山上蛇多,蜈蚣也多。小时候,俺还逮过呢?”
  “哟!你不害怕?那东西可咬人呢!”
  “不怕,无论是蛇,还是蜈蚣,只要砸破它的脑袋,它就不能活了。”
  泰恩察走进屋子里,将那瓶子捧在手中,对尤拉菲说道:
  “昨天,俺吓死了!在院子里跑出来两条。喏,你看看吧,都在里面呢!”
  尤拉菲接瓶在手,看了一下,说:
  “唉呀!这两条蜈蚣可不小呢!要是被它咬了,不及时治字,也会伤命呢!”
  泰恩察接着说道:
  “这东西象那狐媚子一样,毒着哪!”
  尤拉菲听了,格格地笑了起来,随便地说:
  “她能被咬两下子,就好了!”
  泰恩察看了看尤拉菲,试着说:
  “咱们想个办法,让那狐媚子挨咬两口,也能泄一下你胸中的闷气呀!”
  尤拉菲听了,像想起了什么似地,伸手拿起瓶子,走到泰恩察面前,轻声地说:
  “让俺带回去吧!……”
  二人又小声商议了一会,尤拉菲才走。
  且说乌拉纳喇氏,这些日子见汗王在小妃纳泽那里,她两次让尤拉菲去喊他,都没有来。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起来:真是痴心女子负心汉,一点也不假呀!
  不由得心里胡思乱想起来:男人可以拥有众多女人,但女人就不可以有几个男人。这太不合理了!
  她躺在被子里,无意间手碰到了自己的两个乳房,心里不觉一动,使她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不久前的一次家宴上,努尔哈赤让她给四大贝勒敬酒时,当她走到大贝勒代善面前,提起酒壶,正要往他面前的酒碗里添酒。代善猛地站起来,说道:
  “俺已喝……喝多了,再不能……,”
  他话还未说完,身子一个踉跄,倒了下去。这时候,乌拉氏右手提着酒壶,急忙伸出左手去扶他。不曾想,代善的大手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突然住她的胸脯上抓了一把,正好抓住她的乳房,不由得她啊呀一声,立即用尽力气去扶代善。
  这时,阿敏走过来,帮助她将身材高大的代善扶起来,他的手才从乌拉的胸脯上抽回去。
  当晚,她把内衣脱了,发现自己的乳房红红的,还有些痛呢!
  这件事每次想起来,思想里就不平静。代善比乌拉氏还大五岁呢!
  代善已经被立储了,汗王也说了,在他百年之后,要代善照应俺和儿子们。
  如今,俺若能与代善……
  乌拉氏想到这儿,浑身立即躁热起来,觉得能跟他好上,这后半生俺就不会孤单了。
  她又想到代善那只有力的大手,牛一样壮实的身材,真令人神往啊!
  想来想去,乌拉氏拿定了主意,心里说:
  “你汗王不买俺的帐,俺就去找代善,俺总不能老是守着活寡呀!”
  于是,乌拉氏说干就干,她精心做了几个菜,喊来尤拉菲说:
  “你把这些菜给大贝勒送去!就说是俺亲手做出来,留给他补养身子的。”
  一天,代善来了,在门口问道:
  “父王在这里吗?”
  乌拉氏听出来是代善的声音,急忙走出来,笑着说道:
  “哟!是大贝勒呀,为啥不进屋子?是嫌俺屋子脏,还是乱?……”
  那乌拉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把代善拉进来了。嘴里又说道:
  “在大贝勒眼里,只有你的父王,哪有俺这大妃的位置呢!”
  代善急忙说道:
  “你说到哪里去了,俺怎能忘了大妃的好处?你做的菜味道真好,谢谢你的一番好意!”
  刚说到这儿,尤拉菲进来了,乌拉又说:
  “好吃么?那真是碰巧了!本来,俺做不好菜,只是看着大贝勒辛苦,东拼西杀的,吃不上,喝不上,连一个安稳觉也睡不上。俺将来还得依靠大贝勒照应呢!汗王已经说了,现在,俺只能做这一点事。……”
  代善听到这里,忙接过来说:
  “父王的话俺敢不听!大妃,你就放宽心吧,只要有俺代善在,你就甭愁了!”
  说完,代善就告辞出去了。
  当晚,乌拉氏心里乐滋滋的,回味着代善的话,还有他那火辣辣的眼睛,真有点意思呢!
  后来,她又想起与四贝勒皇太极的一次相遇情景。那是不久前的一天上午,她从庶务大臣那里回来,手里提着两条大鲤鱼,准备为汗王做人参鱼的。
  正走之时,迎面碰到四贝勒皇太极,未等她开口,皇太极急忙紧走几步,来到跟前,说:
  “大妃,你太辛苦了!怎么自己拿呢?”
  他说着,便从她手里夺过那两条鱼,说:
  “俺帮大妃送去吧?”
  当时,乌拉氏记得很清楚,皇太极握住她的手,把鱼夺过去了,还没有松呢!她心里想,难道这四贝勒也对俺有点意思么?……
  后来,乌拉氏又连做了几次菜,让尤拉菲分别送给了大贝勒和四贝勒。
  且说尤拉菲把那个装着蜈蚣的瓶子带回以后,按照与泰恩察商议的意见,趁着乌拉氏不在家的工夫,倒出一条在乌拉氏的枕头下面,另一条倒在她的靰鞡靴子里面。
  那一夜,她一直未睡好,等着听消息。可是,乌拉氏却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次日天一亮,尤拉菲就起来了,刚到院子里,突然她发现那两条蜈蚣全跑到院子里了。
  慌乱之间,她大声喊道:
  “呀!怎么跑来两条蜈蚣!……”
  听到尤拉菲的喊声,乌拉氏连忙来到院子里。她一见到那两条红头大蜈蚣。吓得咋唬道:
  “俺的老天爷!哪里爬出来这么大的两条蜈蚣!若是咬住了人,还得了吗?快把它打死!”
  尤拉菲忙跑进屋里,拿出一个铁锤,对准蜈蚣的红头砸去,一连几下,那红头被砸得稀巴烂。但是,那身子仍在动,它那密密麻麻的脚,还在动哩!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正是讲的这种情况吧!
  原来,尤拉菲将蜈蚣一条放在乌拉氏的枕头下面,一条放进她的靰鞡靴里面。
  谁知乌拉氏平日喜欢用鹿茸精香料擦身,久而久之,床上的杭垫被褥,身上的衣服鞋袜,全都染上鹿茸的香味。
  鹿茸又是去毒的良药,蜈蚣一闻到它的气味,唯恐避之不及,随即从枕下、靴子里慌忙爬出来,跑到院子里。
  尤拉菲来到泰恩察家,向她讲述了这一情况,泰恩察说:
  “这一次算她命大!不过,躲得了初三,也躲不过初四,还有初五和初六呢!”
  再说大贝勒代善,自褚英被处死,他被立储,特别是父王曾当着他的面,向大妃乌拉氏和众兄弟允诺过,在他百年之后,要自己去照应他们,他深感重任在肩,决心不负父王的托付,协助父王管理好政务,决不当第二个褚英!
  这一阵子,大妃乌拉纳喇氏的亲近姿态,对代善确实有诱惑力。
  乌拉纳喇氏的美貌,在父王的众多后妃中,是无人可比的。
  那次在家宴上的酒醉失态,当时的情景他还有较深的印象。
  他见乌拉氏鹅蛋形的脸盘,两道又黑又弯的眉毛,大小适中的鼻子,两面粉腮上的深深的酒窝,特别是那粉砌似的白玉脖颈,真使他看呆了,不由得魂灵儿早已飞出腔外,飘飘荡荡地不知如何是好。
  当大妃提着酒壶来到面前,要给他添酒时。她那高耸的乳峰,胸前深深的一道乳沟,裸着雪白的脖颈,代善真恨不得扒上去亲上几口!
  但是,酒精并未将他麻醉得完全失去理智,父王和众兄弟们都在注视着他。
  这时,代善心中明白,自己一旦失礼,越轨,将在众兄弟面前丢丑,会失去往日的尊严与威信。说不定还会激怒父王,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可是,又不甘心坐失良机,便假装醉了,虚打个踉跄,引来大妃的弯腰搀肤。于是他趁势一把抓住她的双乳,略微使劲地拽了一下。仅这一下,他便觉得骨酥神摇,周身的血液膨胀,离那高唐梦雨已是近在咫尺了。
  以后大妃又几次送去亲手烧成的饭菜,更使代善想入非非,不由得前去登门致谢,借以了解她的真意。
  可是,未能深谈,便被尤拉菲回来扰乱了。只得怅怅地告辞。代善想着,回忆着这些刚刚经历的事情,便决定二次去访。
  这天午后,代善趁着人们歇晌的工夫,二次来到乌拉纳喇氏的院子里。
  他先到几间下房里转了一遍,见一个人也不在。然后走进上房,见乌拉纳喇氏的门帘低垂,估计正在休息。
  代善心想,现在不去,还等什么时候?
  他轻轻挑起门帘一角,往里一看,见屋里正中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那不是乌拉氏么?
  代善迟疑一下,如此贸然进去,她苦翻起脸来,不好向父王交代的。
  于是,他重又放下门帘,在外间屋里轻声咳了一下,给她报个信息。
  其实,乌拉氏并未睡熟。她早已估计到大贝勒不久还会来的,一连盼了好几天。刚才她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已判断那不是汗王的,也不是尤拉菲的,因为前者声重,后者音轻。
  凭着经验得知,那是大贝勒代善的。她也想到四贝勒皇太极,这小东西机灵得像只松鼠,他是不会来的。
  前次家宴上代善的酒醉场面,至今她还历历在目。她越来越感觉到:那是代善故意借酒醉表演出来的,是送给自己的一个信号。
  于是,她故意装着睡熟了。代善的咳声,她觉得是呼唤自己的信号,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遂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问道:
  “谁在外间屋里?”
  “大妃!俺是代善,是来看望你的。”
  代善一边说,一边又掀起门帘说着,把头伸进帘内觑着。
  乌拉纳喇氏立即从床上下来,对代善说:
  “进来吧!家里也没有别人,屋里说话方便。”
  代善正想进屋,听她这么一说,便掀起门帘,侧身进来了。
  代善进了她的卧室,乌拉纳喇氏心中便有了底儿,心里说:
  “鱼儿快咬钩,猫儿要吃腥!”
  遂借着出来拿西瓜的工夫,来到院里将大门拴上。然后手里捧一大盘西瓜片子,姗姗走进卧室。嘴里说道:
  “快吃这西瓜,瓤子又沙又甜,还是新鲜的呢!是今早刚摘下送来的!”
  一边说,一边送一片给代善手里。转过身子,顺手把胸衣上面的纽扣又松了一个,故意坦着半个肥硕的胸脯。
  只见代善一步过去,伸出双臂,将大妃乌拉纳喇氏搂在怀里……
  过了好一会工夫,乌拉纳喇氏说:
  “今天的事,你达到目的,心满意足了。以后要答应俺经常见面,不能让俺守活寡!”
  她说到这里,把粉脸埋在代善那宽厚的胸脯上,喁喁私语道:
  “这几年来,俺尝够了独守空房的难受滋味,往后,你可不能再让俺守活寡啊!”
  听到这里,代善忙说道:
  “来这里见面不保险,咱们找个地方吧?”
  乌拉大妃听了,高兴地说:
  “来这里是不安全,被你父王撞见,那还得了?被那尤拉菲知道了,也不妙呀!”
  代善想了一会工夫,说道:
  “在栅城东南角有一个小阁楼,那是战争时供瞭望用的。里面有床铺什么的,很齐全。每三天,俺要查一次城,都是晚上。咱们去那里见面,好不好?”
  乌拉纳喇氏点了点头。
  自此以后,代善与乌拉纳喇氏每三天,晚上在那阁楼上幽会一次。
  可是,天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日久天长,先是在四大贝勒、五大臣之间传扬;以后,在诸将领和代善的众兄弟当中,也纷纷议论开来。只是瞒住努尔哈赤一人!
  再说代善和大妃乌拉纳喇氏幽会的事情,一传扬开来,最高兴的是四贝勒皇太极和小妃泰恩察二人了。
  早在褚英主政期间,四贝勒皇太极虽然年纪较轻,但是由于才智出众,作战勇敢,军功甚多,加上他是努尔哈赤众子侄中唯一认识汉字的人,便得到父王的信任,给以重兵在手。
  皇太极自己更是踌躇满志,早在觊觎那触手可及的储位了。可是,褚英死后,代善主政,又占去了储位,皇太极心里更是不服气。
  早在萨尔浒大战当中,西路战场刚一结束,大贝勒代善请令于努尔哈赤,不辞辛苦地转向于东路战场。
  此时,皇太极闻讯后,生怕代善抢了头功,不顾努尔哈赤的多方劝阻,带领本旗兵马疾驰而去,终于抢战于大贝勒代善之前,冲上阿布达里冈,打败了刘綎军,得到了东部战场的决战功劳。
  在努尔哈赤面前,皇太极处处都想胜大阿哥代善一筹,方肯罢休。
  每次议论军情,讨论作战方案时,皇太极都在代善发言之后,迎合父王的心意,再发表看法,显示他谋略过人,善于用兵,胜过代善,以取悦于努尔哈赤。
  如今,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之间的事,已传布得沸沸扬扬。
  皇太极怎能让良机错过?一个是自己的政敌——争夺汗位的劲敌;一个是致死生母的仇敌。
  于是,皇太极与泰恩察一起,经过周密策划,决定由泰恩察前去告发。
  告发前夕,皇太极又施展权术,拉拢了莽古尔泰、阿敏两个贝勒,让他俩都站在自己一边,更加孤立了大贝勒代善。
  皇太极这一箭双雕之举,果然奏效。
  且说小妃泰恩察向努尔哈赤告发大贝勒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之间如何如何之后。
  努尔哈赤听了,内心吃了一惊,遂问道:
  “这事不能信口胡说!你可有证据?”
  泰恩察壮着胆子说道:
  “每隔三天,就出去一次,直到深夜才回来。在这之前,多次送菜、送饭给大贝勒吃。”
  努尔哈赤听到这些,说道:
  “根据你讲的这些情况,还成不了证据。俺派人去查,若无此事,饶不了你!”
  泰恩察当即说道:
  “俺向汗王说句老实话,在三大贝勒、五大臣、众将领、众王子当中,谁不知道这事?只是瞒住了你汗王一人!”
  对小妃泰恩察的狂傲态度,努尔哈赤非常气愤,立即又问道:
  “是谁指使你来告发的?不说老实话,非杀你不可!”
  谁知这个泰恩察,早被足智多谋的皇太极,打足了气,又打了预防针。对努尔哈赤的吓唬毫不在意,她竟说道:
  “俺来检举坏事,汗王应该支持。俺若有半句假话,请求汗王砍俺的头!”
  努尔哈赤只得派达尔汉侍卫(即扈尔汉)、额尔德尼巴克什、雅逊、孟阿图四位大臣,进行调查。
  不久,四位大臣查明:泰恩察告发属实。
  努尔哈赤看到调查的材料报告,一时费了斟酌,考虑了整整一夜,他既不愿加罪于儿子代善,又不能使家丑因此而外扬。
  在一片鼓噪声中,努尔哈赤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他先把调查这一案件的四位大臣找来,对他们说:
  “这案子告发的人动机不纯,背后有人在操纵、指使,以致蒙蔽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希望你们不要把案情向外人乱说。谁说出去了,追查到谁,要受处理的。至于大妃乌拉纳喇氏,此人是有些问题,有人反映她私自隐藏金银绸缎等财帛。明天,你们休息一天,后天仍由你们四位大臣前去搜查。”
  从此,大贝勒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的案子,就算结案了。
  且说四大臣对大妃乌拉纳喇氏,通过搜查,发现隐匿大量的金银财帛。
  努尔哈赤立即召集四大贝勒、五大臣和诸将领。众王子等开会,他在会上说:
  “……这女人奸猾邪恶,欺诳盗窃,凡是人们当中所有的坏主意,她都占遍了……”
  接着,努尔哈赤又宣布“离弃这女人,并废之”,算是给她留下了一条活命。
  散会后,努尔哈赤留下那四位大臣,并对他们说道:
  “这女人如此坏,为什么不判她死刑呢?请大家想一下,若将她处死,她生的那几个孩子会哭成什么样?会给他们造成多大的痛苦?如今留着她,一旦孩子有了毛病什么的,她也可以前去照应……”
  努尔哈赤是希望这四位大臣能理解他的苦衷,并将他的话对人们进行解释,以消除那些反对大妃乌拉纳喇氏的人的愤怒。由于皇太极的一箭双雕,不仅废了大妃乌拉纳喇氏,也使大贝勒代善被弄得声名狼藉。
  尤为重要的,是皇太极的这一招,已经离间了努尔哈赤与代善之间的父子之情。
  尽管努尔哈赤出于种种原因,没有对代善加罪,但是,这毕竟使努尔哈赤对代善大失所望。由当初属意于代善,而变为怨于代善了。
  四贝勒皇太极的一箭双雕,是他与代善争夺王位斗争的第一个回合。这次胜利,打击和削弱了代善的势力,动摇了努尔哈赤信任代善的基础,为自己后来争取王位奠定了基础。
  再说大妃乌拉纳喇氏和代善,被重重地打击一下之后,皇太极的权势更大,威望也更高。
  从此,代善便处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被动地位,当然无力与皇太极抗争了。
  一天,皇太极拉着阿敏、莽古尔泰等人,来向努尔哈赤报告说:
  “萨尔浒城的贝勒府,建造得有大有小,这太不公道了。甚至,有个别人的宅院,建造得比汗王的宫室还大,还讲究。”
  努尔哈赤听了他们的意见,知道是对着代善的。当初,决定从界几迁到萨尔浒城的时候,努尔哈赤曾经先到了萨尔浒城,进行一番视察并指定了众贝勒建造宅院的地址。
  如今,各贝勒的宅院已基本上建筑完工,众贝勒发现代善及其长子岳托的住宅,修建得既宽绰又华丽,甚至比汗王的宫室还漂亮。
  在皇太极的煽动下,众贝勒纷纷不满,他们一致提出:让汗王搬进大贝勒府里去住。
  在众贝勒的请求下,努尔哈赤也只得前往萨尔浒城。
  努尔哈赤观看了所有的贝勒宅院,发觉代善的屋子既宽大又华丽,确实比自己的汗王宫更讲究。
  于是,众贝勒共同议定:汗王迁往大贝勒代善及其长子的宅院,而大贝勒代善与岳托迁往汗王宫。
  努尔哈赤听从众贝勒的意见,立即迁到大贝勒代善及其长子岳托的宅院里,并以这新居作为众贝勒欢宴和集会的大衙门。
  不久,众贝勒、大臣均已搬到新居里去了。而大贝勒代善及其长子却没有搬。
  努尔哈赤派阿敏去动员代善搬家时,代善却诉起了委屈,他说:
  “汗王宫又小又窄,俺这些口人,怎能住得下?有的人趁机起哄,是什么意思?这样吧,俺不搬了,都留皇太极住吧!”
  阿敏回来了,将代善的话大致学了一遍,努尔哈赤心里骂道:
  “鼠目寸光!抓了芝麻,却丢了西瓜!”
  努尔哈赤不再说什么,在无可奈何情况下,不得不从大贝勒代善的宅院里搬出来,重新迁回汗王宫里去,以满足代善的需要。
  虽然对代善作了让步,但是,努尔哈赤心里很不满意。认为代善目光短浅,贪图私欲,不能顾全大局,将来怎能服众?
  由此,在王位的继承问题上,努尔哈赤从根本方面发生了动摇。
  有一段时期,努尔哈赤有意重用八子皇太极。因为他有智谋,作战勇敢,善于运用权术,所以深得努尔哈赤的偏爱。
  经过实地考察,努尔哈赤发现,皇太极的思想,与代善相比,更接近于自己。
  于是,在努尔哈赤心灵深处,已开始厌恶次子代善,喜欢八子皇太极。
  到底由谁承继汗位,在努尔哈赤心中,已基本明确了。
  但是,如何以皇太极取代次子代善,从而让皇太极顺利登上王位,当时对于努尔哈赤来说,也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次,努尔哈赤向安费扬古问道:
  “这立储之事,缠得俺心神不宁。俺想以八子取代次子,你看怎样?”
  安费扬古立即说道:
  “恕俺直言,这行不通!尽管皇太极文武双全,又是有勇有谋,但是,他为人诡诈,对人尖刻,得不到民心。代善对人宽有,处事平稳,深得众心。”
  努尔哈赤听了,叹了口气,说道:
  “真难为死俺了!……”
  后来,努尔哈赤又询问过费英东:
  “俺想以皇太极取代次子代善,你有什么看法?请直言。”
  费英东不加思索地答复道:
  “俺以为,皇太极不是李世民,代善更不是李建成。若是废了代善,让皇太极主政,恐生后乱。”
  这些意见,努尔哈赤仍然听不进去,因为对代善他已失去信任。
  于是,努尔哈赤花了好大精力,在谋划怎么让皇太极代替代善。
  经过、段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努尔哈赤决定扭转人心所向,又不失信于民,只有在暗中对代善地位进行巧妙地否定。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正月十二日,努尔哈赤召集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小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
  在香案前,努尔哈赤带头双膝跪下,大小贝勒也在后面跟着跪下。
  努尔哈赤对天发誓说:
  承蒙天父、地母的保佑,俺与强敌明朝进行战争,取得节节胜利。
  如今,俺已基本统、女真族各部,并攻下了明朝的抚顺城,清河城、开原城、铁岭城、并且打败了明朝的四路大军,取得萨尔浒战役的巨大胜利!
  当前,俺发现子孙中有品行恶劣,不善良之辈,俺诚恳地祈求:
  老天爷能命他立即死亡,而不需要俺来动刑,以开杀戮之端。
  哪个人残忍,老天爷自然知道,一定不会让他的阴谋得逞。
  若有想作乱的人,老天爷也会尽力开导他,使他头脑清醒,改邪归正。
  今天,俺恳乞神灵,决心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咎既往,惟鉴将来。
  努尔哈赤在他的乞天祝辞里,大有追悔过去,以求将来的意思。
  实际上,虽然是努尔哈赤的对天乞求,却正好表明大小八个贝勒之间,不善的人,残忍的人,作乱的人,是大有人在的。
  为了平息立储风波,努尔哈赤希图借助于上天的神灵帮助,可见其用心之良苦。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二月,努尔哈赤在会上宣布说:
  “以后四大贝勒按月分别执政。”
  也就是“按月分值”,将国内的一切政务、总归值月的贝勒全面掌管,四个人轮番做庄。
  一天,皇太极请阿敏、莽古尔泰在一起喝酒,莽古尔泰问道:
  “父王又实行这轮流做庄,是什么意思?”
  阿敏也接着说道:
  “四个月按月轮值,处理全部政务,还要他干什么?这不是将他架空了么?”
  皇太极听了二人的话,冷笑一声,说道:
  “这样的轮流做庄,实际上是否定了大阿哥原有的执政地位。”
  莽古尔泰这一下听懂了,忙说道:
  “大阿哥原先的主政权,等于分成了四分,由咱四个人分摊了,是不是?”
  皇太极一边回答,一边意味深长地问他:
  “你说得对!大阿哥的主政权被一分为四,你能懂得父王的用意吗?”
  莽古尔泰恍然大悟似地咋唬道:
  “这就等于取消了大阿哥的立储地位,跟咱一样了!”
  “对!这是没有宣布废除的废除,他的‘立储’已是徒有虚名,没有一点实际意义了。”
  皇太极兴奋地说着,显示出兴灾乐祸的样子。
  阿敏这时也说道:
  “这一招真高明!前次,大妃事件未处置他,对他已够宽大了。论他的能力,带两旗兵马,已是力不从心,他不是当王的胚子!”
  莽古尔泰看着皇太极说:
  “将来这汗王的位置还是你的。”
  阿敏接着说道:
  “俺揣摩汗王的意思也是这样,这是过渡阶段,向大家暗示一下,代善的储位已名存实亡,等人们都明白过来,再宣布由皇太极主政。”
  皇太极立即说道:
  “人家是长子!又是嫡出,咱们都是庶出。”
  莽古尔泰不屑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吧?褚英不是嫡出么?何况咱建州是没有这个传统的。”
  皇太极向二人说道:
  “不过,代善当了王,咱们都会遭殃!他早已放出空气了,要把反对褚英的人全杀死!你看他毒不毒?还有人竟然说代善宽厚、善良,这哪里有一点宽厚、善良的影子呢!”
  阿敏和莽古尔泰同声问道:
  “他真这样讲的么?”
  皇太极立即回答他们说:
  “那还有假?他认为自己将来准能当王了,跟褚英一个腔调,怪道是亲兄弟呢!”
  莽古尔泰腾地站起来,说道:
  “若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及早动手,早把他杀了,免得将来找咱们的麻烦。”
  阿敏听了,连忙制止这:
  “别那样说!要是被汗王知道,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事可不能乱说!”
  莽古尔泰两眼一瞪,吼道:
  “俺怕他个鸟!早晚有机会,也是俺把他宰了!父王也未必能向着他!”
  皇太极见火候已到,忙劝他说:
  “这事得从长计议。即使要杀他,也要干得利利索索,不留痕迹。”
  皇太极说罢,凑到二人中间,小声对他们说了一会,三人会心地大笑起来……
  天启元年九月的一天,努尔哈赤与其堂兄弟、近身侍卫阿敦坐在堂上,他悄悄地向阿敦探问说:
  “依你的看法,在俺的众多儿子中,哪一个可以接替俺的王位?”
  平日一贯小心谨慎的阿敦微笑着说:
  “古人说:知子莫如其父,旁人怎敢多嘴?何况这是承继王位的大事!”
  努尔哈赤知道阿敦推诿,便向他连续示意,催他说:
  “说说没关系,俺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阿敦无法,却又隐讳地说:
  “汗王是个明智的君主,当然会把王位传给智勇双全,人皆称道的人。”
  努尔哈赤听后,面带笑容,会意地说:
  “你不明说,俺已知道你的意见了:是指八子皇太极!”
  说完,二人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这一年,努尔哈赤已是六十三岁高龄。在立储问题上,他的弃代善,立皇太极的心意已定,并时常溢于言表了。
  一次,努尔哈赤向何和理问道:
  “代善与皇太极两人,你喜欢哪一个?”
  何和理说:
  “两人俺都不喜欢!一个过于愚直,另一个锋芒太露。若能将二人放在一块调和一下,倒是理想的继承人!”
  努尔哈赤听完之后,内心不觉一动。经过反复考虑,他觉得真让他们几个人共同执政,行得通么?……
  正当努尔哈赤整日苦恼于立储之事,一天晚上,大贝勒代善来了。进门就哭着说道:
  “请父王救俺!”
  努尔哈赤不由得一惊,忙问道:
  “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皇太极与莽古尔泰他们要杀俺!”
  努尔哈赤急忙又问代善道:
  “你听谁说的,他们两人要杀你?”
  代善嗫嚅了好长时间。只得告诉父王说:
  “是阿敦叔叔向俺说的……”
  努尔哈赤心里非常不高兴,立即说道:
  “他的话可靠么?就不定他是要你们兄弟之间互相残杀,达到他个人的目的,你能够轻易相信么?……”
  代善继续向努尔哈赤请求道:
  “阿敦叔叔不会编造出来的,是莽古尔泰亲口对阿敦叔说的……”
  努尔哈赤心里说:这个阿敦也真是居心不良!为什么不先跟俺说,却要直截告诉代善?这里必有阴谋在里面……
  这阿敦是努尔哈赤的大伯礼敦巴图鲁的儿子。早在努尔哈赤生母去世、后妈虐待他们兄弟三人之时,礼敦巴图鲁的妻子兀吉氏,也就是努尔哈赤的大妈,经常照顾他们,不断给他们送吃的,帮助他们缝补衣服等。
  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称王时,因为礼敦巴图鲁早死,努尔哈赤便把兀吉氏接到自己家里,当作生母扶养,直到去世。
  阿敦是礼敦巴图鲁的唯一儿子,努尔哈赤让他担任守城将领。
  古勒山战役之前,当时的叶赫部长(贝勒)纳林布禄曾多次派间谍人员到佛阿拉刺探军情,了解佛阿拉的防守情况,妄图带兵前来偷袭佛阿拉城。
  一次,阿敦在城门口遇到一个卖靰鞡靴子的商人。阿敦见靴子质量上乘,制工也很缜密,就买了几双。
  当时,因为天色近晚,那商人说:
  “这几双靴子俺送给将军了,请你给顿饭吃,再给俺找个地方住上一夜,就谢之不尽了。”
  阿敦便将那商人领回家里,有酒有菜地招待他,并让他住一夜。
  次日走时,阿敦付靴子钱,那商人说啥也不要。阿敦无奈,只得让他走了。
  过了一阵子,那商人又来了,并给阿敦的妻子、孩子带了几双靰鞡靴子。
  晚上吃饭时,那商人拿出两瓶好酒,与阿敦对饮起来。
  据商人自己介绍,他是叶赫部人,家中有妻子儿女,全家靠卖靰鞡靴子生活。
  半月以后,那人又来了。晚上吃饭时,他又拿出两瓶好酒,二人又对饮起来。
  后来,那人拿出一大包金银。珍珠,放在阿敦面前说:
  “多次打扰,不胜感激,特备薄礼,请笑纳。”
  阿敦坚辞不受,并说道:
  “若要办啥事,只管提出来。俺当尽力帮助。但这金银、珍珠,俺不能受。”
  这时,那商人借酒意说道:
  “俺见大哥为人忠厚,对人和善,不妨跟你直说了罢。俺是叶赫部长纳林布禄的侍卫队长,名叫罗旺子投儿。纳林布禄派俺来刺探军情,这点银子等,是俺部长让俺带来,送给大哥的,请大哥一定收下。”
  阿敦听说以后,内心不觉惊奇,随即不动声色地向他问道: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俺不能无缘无故地收下你的这些银钱。这样吧,若要俺收下,请说个清楚明白。”
  罗旺子投儿见阿敦没有反感意思,便放下心来,大胆地说道:
  “大哥是个明白人,俺叶赫部与建州早晚要打仗。如今,俺部长纳林布禄已联络了乌拉、哈达、辉发等八九个部落,不久,便要联合起来,共同打你们建州的。俺想,小小的佛阿拉怎能抵挡住几万大军的围攻,到那时,努尔哈赤是难逃活命的。俗话说:狡兔有三窟,才能免其死耳。像大哥这样明智的人,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呢!”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观察一下阿敦的反映。见阿敦还是风雨不动,安如泰山,又接着说下去:
  “常言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俺那纳林布禄非常讲义气,绝对不会亏待大哥的。”
  阿敦这时才说道:
  “请你明说,要俺做什么?”
  罗旺子投儿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往水盆里一放,那纸上清楚地出现几排字迹。它们是:
  兵力多少?将领多少?骑兵多少?佛阿拉城的防守情况等。
  阿敦看后,便向罗旺子投儿说道:
  “有些数字俺知道得不确实,需要查询一下。佛阿拉的防守情况,俺全掌握,那是俺亲自布置的。你若现在就要,还不行,等两天后就可以交给你一份满意的材料。”
  “行!两天后俺来取,这就有劳大哥了!”
  罗旺子投儿高兴地说过之后,二人又碰了杯。阿敦说:
  “别客气了,今后,咱们是一家人了!”
  二人又连碰了几杯,才各自休息。
  次日,罗旺子投儿告辞说:
  “俺要到哈达去一趟,后天回来,请大哥留步吧!”
  等罗旺子投儿走后,阿敦把那包金银、珍珠重新包扎好,放在一个鹿皮袋里装着,往肩上一背,朝努尔哈赤的内宫走去。
  见到努尔哈赤,阿敦将鹿皮袋子放下,把罗旺子投儿的情况,从头至尾,细说一遍。
  努尔哈赤听了以后,笑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先谈谈你的意见。”
  阿敦说道:
  “他要的那些数字,给他胡乱写一下,就完事了。佛阿拉城守情况如何写,得听你的意见。”
  努尔哈赤说:
  “可以填少些,给他们错觉越大越好。城守情况也说得马虎一些,让他们来吧!到时候,把他们消灭在半路上!”
  阿敦又说道:
  “俺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争取将那个纳林布禄活捉住。”
  他说到这里,走到努尔哈赤跟前,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只见努尔哈赤笑着说:
  “好计,好计!只怕纳林布禄不上你的当!”
  阿敦说:
  “纳林布禄若是不来,他也要派兵将来的。反正要消灭他们一批有生力量!”
  努尔哈赤笑着说:
  “这倒是实话。看不出,你真有大将之才呢!你能把那个叶赫人哄住,也倒是不容易呢!”
  阿敦听了,笑着说道:
  “俺这算什么才?这两招儿,还不都是跟你学来的!如今,‘八’字还未见一撇呢,你倒夸起来了,真让俺不好意思。”
  努尔哈赤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说:
  “那些银钱,你还带回去吧,留着贴补家用。这事儿办成之后,还要奖励你呢!”
  阿敦忙说:
  “俺再困难,也不用这银子!留在你这儿,交国库吧!也算作俺的一点小小贡献吧!”
  努尔哈赤立即说道:
  “你说哪里话?你这贡献不小呢!”
  阿敦听了之后,就告辞出来。
  回到家里,阿敦把那罗旺子投儿需要的“材料”,全部填齐,装在内衣口袋里。
  再说罗旺子投儿从哈达回来,当天晚上,阿敦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二人又痛饮起来。
  喝了一会儿酒,阿敦把那“材料”交给他。罗旺子投儿看了之后,十分兴奋地说道:
  “大哥已立下头一功!俺回去为你领赏银来。这一仗若能如愿,大哥将是建州女真的首领了。到那时,俺还要来与大哥一起饮庆功酒,咱们一定喝个尽欢而散!”
  阿敦听了,也面露喜色,说道:
  “行!俺等着听佳音就是了!”
  又喝了一会,阿敦说道:
  “俺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不知你可愿意听?”
  罗旺子投儿极感兴趣地说道:
  “大哥请讲,小弟这边洗耳恭听!”
  “三天后,努尔哈赤要去撒拉齐城去迎娶撒拉齐城主的女儿为妻,那撒拉齐城紧靠叶赫和哈达的边境。以前,俺去过那里,距离叶赫只有四五十里,离哈达稍远一些,也不过七八十里。俺想,你回去让纳林布禄带一支兵马,用偷袭方式,撒拉齐城一举可破,准能生擒努尔哈赤。这不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让叶赫当兴,努尔哈赤该亡的良机么?”
  阿敦的话一讲完,罗旺子投儿兴奋得猛然站起来,急着问道:
  “这消息若真可靠,那真是天从人愿了?”
  阿敦严肃地说道:
  “消息当然可靠!今天上午,努尔哈赤亲自找俺去,让俺带五百人马,保护他去撒拉齐城迎娶新嫁娘。你该相信了吧!”
  罗旺子投儿十分高兴,只见他眉飞色舞地说:
  “好,好!明天一大早俺就上路,三天后,争取在撒拉齐城相会!”
  阿敦又说道:
  “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天赐良机,把那个好色的努尔哈赤,活活捉住,不比兴动几万兵马,省时又省事么?”
  接着,二人又干了几杯,才回房休息。
  且说第二天的夜里,努尔哈赤派额亦都、安费扬古二人,带领两千人马,协助阿敦,去撒拉齐城北面的狭山口埋伏,袭击叶赫和哈达的兵马。
  出发时,阿敦建议道:
  “所有将士,一律口衔枚,马勒口,轻装简从,准备迎接一场血战!”
  天亮前,阿敦他们的队伍赶到了狭山口。原来这狭山口是哈达和叶赫通建州的必经之地,它耸立在两座山崖的下面。
  由于山崖高不可攀,口里光线阴暗,一道路又窄又不平整,兵马从狭口穿过时,不得不下马步行。
  那狭口约有半里多路,历来是兵家设伏的最好场所。
  再说罗旺子投儿回到叶赫部,见到纳林布禄,他先交给他阿敦填写的那分“材料”。
  后来,罗旺子投儿把阿敦建议的偷袭讲出之后,纳林布禄非常高兴,立即赞成派兵前去偷袭。
  第二天,纳林布禄又把罗旺子投儿喊去,细致地又询问了一遍,说道:
  “阿敦为什么要点名让俺带兵去偷袭呢?别人带兵去,不是也可以偷袭么?俺担心此人有诈!”
  听了纳林布禄的话以后,罗旺子投儿不大高兴,便说道:
  “你这怀疑是没有根据的!如此疑神疑鬼,谁还愿意去冒这危险呢?这偷袭全是为了你,被偷袭的对象,又是你的仇敌,去不去还是由你自己定,咱们是局外人,本不该多说!”
  纳林布禄听了罗旺子投儿的话里有牢骚,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说:
  “俺不是那个意思。当然了,你也不容易,能不知道你辛苦么?不过,战争中虚虚实实,将计就计的例子太多了,俺细心一些,也是自然的。”
  罗旺子投儿又紧跟着问了一句:
  “说了这一大堆话,到底你派不派兵去偷袭?应该定下来了吧?”
  罗旺子投儿一心想到撒拉齐城去偷袭,他想把努尔哈赤亲手捉来,让纳林布禄看看,俺是不是谎报了消息,被人家骗了!
  纳林布禄说道:
  “派兵去,你就放心吧,俺一定派兵去偷袭!明天准备,后天出发,能把努尔哈赤打死,或是捉来,俺一定重赏你!”
  罗旺子投儿又说道:
  “俺不求得重赏,只要无过失,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枉你这位部长对俺的信任了!”
  纳林布禄说道:
  “这偷袭的事就定下来了,你快去休息一下,后天还指望你去活捉努尔哈赤呢!”
  且说叶赫部纳林布禄借口自己身体不适,派自己的儿子安佳努,与罗旺子投儿一起,带领二千人马,前往撒拉齐城。
  临近中午时分,叶赫军来到狭山口前面。安佳努对罗旺子投儿说:
  “今早出发前,父亲交给俺一个锦囊,让俺过狭山口前拆阅。”
  说罢,安佳努掏出锦囊,拆开一看,上面清楚地写着两排字迹:
  狭山口形险势恶,谨防敌军设伏!
  罗旺子投儿看完之后,嘴一翘说道:
  “马后炮!”
  安佳努遂向兵马宣布道:
  “丢下辎重,一律轻装,迅速通过狭口!”
  一声令下,二千人马唰唰唰地往狭口里奔去。当他们全军进入狭口之后,罗旺子投儿抬头向两边山崖看去,只见峭石磷峋,山崖壁陡,确实险恶,遂哈哈大笑道:
  “咱那部长也太多心了,努尔哈赤既不知俺派兵偷袭他,怎么会在这里设伏呢?”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猛然之间,狭口里响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只见两边山崖上人头攒动,乱石纷纷砸下来。正在行进中的叶赫军队,受此惊吓,又被乱石砸得东倒西歪,顿时混乱起来。
  罗旺子投儿与安佳努,急忙命令兵马,快速冲出狭口,往撒拉齐城进发。
  谁知狭口出处被树枝层层堵塞,兵马无法通过。只得下马去搬运开,崖上的石块如雨般地落在士兵中间。大量的士兵不被砸死,也被砸伤。
  正当叶赫军在狭口里急得团团乱转之时,山崖上的人马,如猛虎下山,冲下来了。
  他们手执兵器,在叶赫军中乱砍乱劈。安佳努、罗旺子投儿喊破嗓子,也压不住阵脚,越喊乱得越厉害。
  这时候,安佳努向罗旺子投儿建议说:
  “撤军吧?不能再去了!”
  罗旺子投儿连声喊道:
  “往回撤,快往回撤!……”
  他在混乱的队伍中喊着,忽听崖上有人喝道:
  “看你往哪儿撤!”
  此时,罗旺子投儿抬头一看,半崖上立着一个人,正左手握着弓弦,右手拿着箭,那不是阿敦大哥吗?心里说:俺上了当了!……
  阿敦一边瞄准,一边喊道:
  “你跑不掉了!俺再送你一箭吧!”
  阿敦说着,一箭射去,正中罗旺子投儿的胸部,当即倒下。混乱不堪的叶赫军,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二千人马,全被消灭在狭口里。
  阿敦、额亦都、安费扬古,指挥着人马,打扫着战场,唱着凯旋歌儿,回佛何拉去了。
  努尔哈赤带着贝勒、大臣们,到佛阿拉郊外迎接他们。
  努尔哈赤特意命人做了一个大花环为阿敦带上,以庆贺他立了一次大功。
  此后,努尔哈赤把阿敦调到自己的身边,担任近身侍卫队长,参与军国大事的计议,成为后金领导层中不多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但是阿敦并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他有自己的想法、抱负。努尔哈赤对他固然很好,像对他同胞兄弟一样,有时也令他感动。可是,在阿敦内心深处,隐伏着一件长久积压的心事,时时让他不安。
  他清楚地记得,他父亲礼敦巴图鲁兄弟五人,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位居第四。
  只是因为他能说会道、深得祖父觉昌安的喜欢,便说他有勇有谋,硬是将都督职位传袭于他。
  阿敦每次想到这些,对祖父难免产生埋怨之情,心里说:当初,若是自己的父亲礼敦巴图鲁承袭了建州都督职位,如今,建州女真的首领将不是努尔哈赤,而是俺阿敦了。
  平日,在努尔哈赤身边,他谨慎小心地侍奉着。那些大臣、将领们,他都一视同仁的对待,与他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并让大家对自己有一个良好的印象。
  经过多年细心观察,在努尔哈赤十六个儿子中,像他们的父亲那样,智勇双全,且有雄图大略的,一个也没有。
  八子皇太极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他也是气量狭小,胸不能容人的。
  在褚英死后,代善主政了。阿敦早已看到皇太极的争储野心,并已预料到他们兄弟阋于墙的必然趋势。
  阿敦看得清楚,四大贝勒手握兵权,势力强大,但是阿敏是努尔哈赤的三弟雅尔哈齐的儿子。尽管这位三弟曾被明朝间谍误认为是努尔哈赤,将其刺死,努尔哈赤也不会立他为储的。能给阿敏一旗人马统帅,已是很不容易得到的权势了。
  莽古尔泰生性愚鲁,打起仗来只知一直往前冲杀,是个勇而无谋的匹夫。又曾经亲手杀死他的生母富察氏,没有勇气站出来争储,大臣们也不会推举他。
  唯有代善与皇太极在明争暗斗,互不相让。阿敦心想:最好能让他们二人斗得双双败亡,努尔哈赤已老迈昏瞆,其余的儿子又是无能的鼠辈,到那时候,也许自己可以一举取而代之。
  阿敦想到这里,便决定开始行动了。他先到阿敏那里,从闲谈开始,逐渐引到他死去的父亲身上。阿敦说:
  “那天,他若是不去参加喇嘛庙会,断不至于被害的。”
  阿敏立即说道:
  “父亲不去参加庙会,汗王就可能遇难,当时父亲刚被刺倒,汗王也就来到庙会上。那刺客被抓到后,方知刺杀错了,十分懊悔地说:‘太慌了!未能审视清楚……’他老人家等于代汗王去死呢!”
  “你父亲与汗王长得太像了!真像孪生兄弟一样,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事。”
  “俺父亲与汗王两兄弟,长得像奶奶,舒尔哈齐叔叔长得像祖父。连他们的性格也如此。”
  阿敦想了想,意味深长地说:
  “你父亲也算对得起这位当汗王的大哥了。”
  阿敏接着说道:
  “汗王也是一个重义气的人;父亲办丧事时,他哭得几次昏厥过去,情景也十分感人!”
  阿敦与阿敏叙了一个晚上,见阿敏对汗王感激有加,找不到机会从中挑拨,便又把话题转到代善与皇太极身上去。他装作无意地问道:
  “近来,代善与皇太极的关系好一些么?”
  阿敏听了,连忙反问道:
  “怎么?你在汗王身边听到什么没有?”
  阿敦不好从正面回答,只得说道:
  “他二人勾心斗角的事,谁不清楚?你们常在一块,知道得更多吧?”
  阿敏只得讲出自己的心里话:
  “俺信奉两句话:知足常乐,能忍自安。他们之间的争权夺利,俺不过问。俺情愿退到一边去,免得招来麻烦。”
  阿敦却挑逗他说:
  “不,你也是四大贝勒之一,现在实行的‘四人轮流坐庄’制,你也与他们三人一样,平起平坐,执政一天。可以说,你也有承袭王位的机会,怎能这么悲观丧气呢?”
  阿敏听了,笑了起来,急忙说道:
  “坐庄归坐庄,至于那王位,俺可没有那承袭的念头!汗王有那么多儿子,怎能轮到俺?多少俺还有一些自知之明,自动退出来好。比不自量力地去争,到头来落得名劣身死,总要好得多吧?”
  听了阿敏这一席话,阿敦心里也似有所动,似乎感到:难道阿敏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好像是针对自己说的……
  但是,久积心头的愤懑和权欲,嗾使着阿敦,他不能安心,仍要去搬弄是非,想坐山观虎斗,以图混水之后,能捞上一条大鱼!
  且说阿敦又去找莽古尔泰谈心,想在这个鲁莽汉身上下些功夫。
  阿敦见了莽古尔泰后,遂问道:
  “这一阵子,汗王让你们四人轮流执政,有些什么体会?”
  莽古尔泰说:
  “经过这几次执政,依俺看,这汗王俺也能当,并没有啥了不起。不像有些人说的,只有大贝勒、四贝勒能当。”
  “其实,汗王让你们四人轮换执政,每人一月,就是对你们四人进行考查,然后再从中选一个出来承袭王位。”
  莽古尔泰听了阿敦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便把皇太极的话放了出来:
  “俺以为,父王不是你讲的那意思。你看,父王早就让大贝勒主政,现在又出新招,让俺四人轮流执政一月,是啥意思?这是父王要废除代善的储位,又要换人了。”
  阿敦一听,忙问: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莽古尔泰神秘地一笑,对阿敦说:
  “这是皇太极说的。”
  “那你也有希望承袭王位呀?”
  “俺不行,不是当王的胚子。只要代善不当,谁当俺都没有意见!”
  “你这么反对大贝勒,为什么呀?”
  “他已经发出话来了:将来他当了王,就把反对褚英的人,全杀掉!”
  “代善当着你的面说的么?”
  莽古尔泰是个直性子的人,经不住别人几问,便全说出来了。他对阿敦说:
  “是皇太极听到的。你看这家伙有多毒!”
  阿敦听到这些,便想进一步摸摸情况,他又深表关切地说道:
  “代善若是真有这打算,你们也不得不防啊!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你和皇太极是怎么打算的?”
  莽古尔泰说道:“你在父王身边,俺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向父王说啊!”
  阿敦笑了笑说:“你把俺当成什么人了,俺能乱说么?”
  莽古尔泰遂将他和皇太极、阿敏,在一起研究如何对付代善的办法,以及准备先动手杀掉代善,除去这个褚英第二!将这些话从头至尾,细说一遍。
  阿敦从莽古尔泰这里了解了这一情况,心里觉得:若将这事向代善一讲,他可能要与皇太极拼杀一场,岂不是一箭双雕么!
  这时,被权欲迷了心窍,丧失理智的阿敦,竟跑到代善那儿,径直对他说:
  “大贝勒,你的处境大危险了,应该及早有所防备呀?”
  代善是一个遇事无主张的人。他听阿敦这么一说,也不知自己将面临多大的灾难,便心慌意乱地问道:
  “请你明说,俺的处境有啥危险?”
  阿敦随即凑到代善面前,轻声地告诉他:
  “皇太极与莽古尔泰、阿敏在一起商议,准备伺机杀你!”
  代善听了,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惊慌地说:
  “你听谁说的?这是真的吗?……”
  阿敦忙说:
  “你别问了,管它是谁说的,反正俺没有骗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阿敦说完,就告辞走了。
  代善思想上乱极了,他想来想去,没有什么防备的好办法。他们为什么要杀俺?若是去找他问问,不是太冒失么?当面他要翻脸怎么办?……
  代善整整一夜没合眼,思来想去没有防备的办法。但是,总不能在家里等着他来杀俺呀?
  后来,他实在无法,便决定去找父王,请求父王出来保护。
  于是,便出现前面介绍的,代善哭着请求他的父王救他的场面。
  努尔哈赤沉思了一会儿,对代善说:
  “你先回去,让俺问问情况再说。”
  代善又说道:
  “他们要是真去杀俺,怎么办?”
  努尔哈赤生气地骂道:
  “他们吃了豹子胆了?俺就不相信他们敢去杀你!听了几句谣言,看把你吓的,懦弱无能的东西!回去罢!”
  代善走了之后,努尔哈赤心里非常不高兴,便派人将阿敦喊来。
  努尔哈赤见阿敦来了,立即问道:
  “你听谁说的,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敏三人,准备杀代善?”
  阿敦只得实话告诉他:
  “是莽古尔泰亲口告诉俺的。”
  “你既然知道这消息,怎么又能去告诉代善?这样做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努尔哈赤的质问,使阿敦感觉到了分量的沉重,便说道:
  “俺担心他们兄弟相互残杀,想先告诉代善,让他有一个防备,免得措手不及!”
  努尔哈赤立即逼视着他说:
  “依你的意思,这样做还是好意呢?其实,谁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你有些聪明过头了!”
  阿敦只得继续说道:
  “俺可以发誓,俺没有想挑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努尔哈赤气愤地打断阿敦的话,说道:
  “其实,你知道这消息以后,可以先跟俺说,你却背着俺,去火上加油,是什么企图?”
  阿敦又辩解地说道:
  “俺没有那意思。何况他们兄弟之间早已有了矛盾,那也不是俺挑动的。”
  努尔哈赤不想跟阿敦再讲这件事情,又从旁训斥道:
  “平日,俺对你怎么样?俺把你当作亲兄弟一样,未曾想,你却以怨报答。你这样无情无义,居心不良,你母亲若在地下有知的话,也不会支持你这么做的。”
  之后,努尔哈赤觉得阿敦另有所图,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若是再留在身边,不仅会损害眼前的事业,也会成为身后之患。
  不久,努尔哈赤便以阿敦离间诸子关系为借口,将阿敦囚禁起来。他向五大臣说:
  “这等于清除了一个隐患!”
  囚禁了阿敦之后,努尔哈赤找来了皇太极、阿敏和莽古尔泰,对他们说:
  “俺知道那消息是阿敦编造出来的谣言,知道你们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希望你们以此事为鉴,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上别有用心人的当!……”
  从此以后,努尔哈赤对立储问题,竟弄得骑虎难下。
  由于及时囚禁了阿敦,努尔哈赤巧妙地掩盖了四大贝勒之间的权力之争,暂时平息了这场政治风暴。
  对于代善、皇太极二人,究竟要哪个来接替自己的王位,执掌军政大权,他的态度也变得犹疑不决、莫之所从了。
  天启二年(1622年,天命七年)正月一日,努尔哈赤向范文程问道:
  “对立储这个问题,俺想进行改革,实行八王共治,这八王,就是四大贝勒、四小贝勒。不知范先生认为怎么样?”
  范文程立即说道:
  “俗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买水吃。这八个王,群龙无首,谁说了算呢?”
  努尔哈赤说道:
  “八个王共同推选出一个新汗王。这新汗王既不是由先汗王指定的,也不是自封的,而是八王经过议论后,共同推举出来。”
  范文程又向努尔哈赤问道:
  “新汗王推举出来,与原来的八王共治还有没有关系呢?”
  努尔哈赤说:
  “新汗王被推举出来,不能独揽后金国大权,其权力受到很大限制。在决定军国大事时,新汗王主要和八王共同议决,集体裁决。”
  范文程听了,高兴地说:
  “这种集体裁决的制度,可以使八王操纵大金国军国大事的最高裁决权,能防止新汗王独断专行,恣意妄为。”
  努尔哈赤说道:
  “这新汗王若不听训言,不接受八王的规劝,一意悖理行事,八王可以对其处置,初则定罪;若是不改,就没收他的财物;假如再不改,就对他实行监禁。”
  范文程又向努尔哈赤说道:
  “这种集体管理国政的制度,既能防止独裁行为的产生.又能集思广益,有效地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努尔哈赤又对范文程说:
  “关于财物的分配,也是按‘八份’分配。凡是大金掠获的财物,如金帛、牲畜等,全归八王所共有,也按八份进行分配,这样分配方法,可以避免因财富分配不均,而祸起萧墙,也可以防止新汗王一人垄断财物,使新汗王与八王在经济上享有同等的权力,以致对新汗王的经济权加以限制。”
  范文程说:
  “自古以来,帝王都把全国的财产看成他一人所有,以致任意挥霍,奢侈浪费毫不心疼。经过八王限制,新汗王与八王处同等地位,就可以避免了。”
  努尔哈赤又说:
  “有人违反了财物分配,必须受到处理。八王中,有人除按规定分得一份之外,若私自贪隐一物,贪隐一次,将被革一次应得之一份;若贪隐两次,被革两次应得之一份;若贪隐三次,则永远革去其应得之一份。”
  范文程听了,拍着手说道:
  “太好了!这种处理宽严结合,使违犯的心服口服,没有话讲。”
  努尔哈赤又向范文程介绍了断理、诉讼的有关规定,他说道:
  “大金国审理诉讼的程序,分为三级:先由理事官初审,再由诸大臣复审,最后由八王定案。由于裁定权在八王那里,新汗王对生杀予夺之权,也受到限制。”
  听了努尔哈赤的叙述,范文程附和着说:
  “这已经够全面了,政治、经济、司法,以及处理、任用等全都有了。这种改革,已经破除立储的旧制,解决了择立汗王继任者的难题,确实是个好办法。”
  努尔哈赤听了范文程的话,更加高兴,他深感自己年事已高,选立储君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一直为立储之事苦思良策。
  如今八王共治的改革方案已成,努尔哈赤就在这一年——天启二年,即天命七年的三月三日,召集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和四小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即八王开会。
  在会上,努尔哈赤向“八王”说道:
  “……继俺之后,当汗王的人,不应该是盛气凌人的人。因为这种人狂傲自负,以力服人。不能服众,不能得人心。”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纵有知识,终不及众人之谋。你们八人,是八个王。对于军国大事,若是八人共议,就会很全面,不会有失的。”
  “当汗王的人,必须能兼听别人的意见。不要那种刚愎自用的人,拒绝八王共议的人不能要。即使选上了,他不实行善政,不接受八王共议,要撤换,重新选择能听从八王共议的人。……”
  从此,后金国汗王努尔哈赤,改革后金政体,实行八王共治国政的制度。
  努尔哈赤把原来的君主集权,改革为八王共同治理国政,使其拥有汗王立废、军政议决、司法诉讼、官吏任免等重大权力。
  因此,八王会议,就成为后金国的最高权力机关,成为约束新汗王的监督机构。
  努尔哈赤试图通过“八王共治”国政的方式,在新汗王嗣位之后,改革君主专制,实行贵族共治。这在中国二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历史中,是一项重大的创举,也是一次可贵的尝试。
  可是,这个八王共治的政策,必须以努尔哈赤的健在为前提。努尔哈赤一旦死去,这个制度又将出现新的问题。
  “八王”为了按照共同治国的方案行事,必须选择一个汗王出来。根据传统习俗,汗王是天之子,是诸贝勒、大臣之父,总归处于尊贵的地位。
  “八王”当中,尤其是四大贝勒,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遵守共同治理国政的规定,而是时刻窥伺着汗王的地位,梦想着有一天,能登上汗王的宝座。
  “八王共治”实行一年多来,努尔哈赤时刻留心,注意观察,发现八子皇太极总是处于主攻的地位。他常常以宴请的方式,与阿敏、莽古尔泰两大贝勒,紧紧地拉扯在一起。有时,也与德格类、济尔哈朗相互交结。甚至,连代善的儿子岳托,也与他来往密切。
  努尔哈赤发现,在四小贝勒中,只有阿济格为人还比较正派。但是,他与大贝勒代善一样,命运不佳,共同遭受皇太极的排挤与倾轧。
  努尔哈赤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飞扬跋扈的皇太极,把“八王共治”当作他发号施令的机器;有朝一日,他会利用这个机器,去达到他登上汗位的目的。
  天启三年(1623年,天命八年),六月的一天,努尔哈赤喊来了皇太极,严厉地训斥他说:
  “前次,你不顾父兄之情,到处攻击大阿哥,甚至联络阿敏、莽古尔泰,妄图刺杀他,这已是罪不容诛!至今,你又与德格类、济尔哈朗、岳托一起,鬼鬼祟祟,又要干什么丧天害理的勾当!今后,再发现你要花招,弄权术的行为,绝不宽恕!……”
  在皇太极唯唯诺诺走了之后,努尔哈赤于次日,又喊来“八王”,共集一堂,听他训诫:
  “……兄弟要相爱、互相尊重,不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处事要公平,待人要宽宏大量。你们当中,有的人总觉得自己超过别人,比众兄弟都有本事。其实,你离开众兄弟,将一事无成。”接着,努尔哈赤又将那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的故事,再讲一遍给他们听。
  为了教育他的众子任问,避免相互残杀,努尔哈赤真是用心良苦,费尽了心机!
  努尔哈赤对八王子皇太极,一方面赏识他的才干,知道他谋略超过诸子,并且志大心远。就这些长处看,皇太极是自己王位的理想继承人。在十六个儿子中,没有谁能比他更为适合的人选了。
  但是,另一方面努尔哈赤又恨皇太极的“妄行傲慢”,在兄弟中间玩弄权术,野心勃勃地觊觎着汗王的宝座。
  为了“立储”之事,努尔哈赤一直在苦思着良策,录求理想的继承人。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