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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关在深圳牢狱中的发廊小老板，悄悄地与他的马崽B议论说：“那人太呆了，就拿我来说吧，肖星的映画集，前期投资就得100多万元。还得给那娘们30万，这帮明星真够黑心的，正经八百做这本书，连本都赚不回来。哪一本书能够销售达130多万，再去赢利的?老子投这个项目，说白了，一是镀镀金，二是去套款，老子我吃一辈子银行，我拿套的钱，先买房子，拿房子做抵押，再套钱，凭我的本事，可以在几家银行套到钱”理经理得意洋洋，吐沫飞溅地谈着自己的宏伟蓝图。谈到得意之处，他亲昵地拍了一拍马崽B的肩膀说：“怎么样，小B跟我理大爷干，包管有吃有喝，有玩有乐，还有钱赚。”他这一番话说得马崽B毛骨悚然。而理达却自管自得意洋洋地继续吹嘘下去：“这种画册，拿给行内人看人家是不相信的，因为投入这么多钱，根本赚不回来，只有骗外行人。有的单位有闲置的广告费，利用这个项目去做鸡生蛋的买卖。不光是出书、出挂历，等于是我拥有肖星的肖像权，包括搞一个巡回展览，以她的头像做商品广告什么的。”理经理神采飞扬，口吐莲花，完全沉浸在肖星那用金钱熔铸的倩影丽姿之中，做着白日梦。他猛地一拍脑袋，对马崽B说：“你不是有一个哥们儿在宁城市工商银行城东分行吗?你能不能贷点款出来，先解决一下肖星画册的制版印刷费和30万元的肖像买断金。这哥们叫什么名字来着?”马崽B脱口而出：“叫许进”，“对，就找这个许进，给他十万八万的回扣，不怕他不贷款。”理经理胸有成竹地说。 7月3日，离肖星应邀到宁城的时间还有4天。理达开始实施自己的战略部署。第一个进攻的目标自然是许进。这一天他来到了地处中央门外的银行城东分理处。 风度翩翩的理达经理，在分理处见到了正在埋头理帐的许进。他潇洒地首先掏出了名片，双方握手寒喧后，理达将满脸狐疑的小伙子约进了附近的咖啡屋，他们在昏暗的光线下，理先生一边呷着咖啡，一边小心翼翼地从牛皮公文包中掏出了肖星开给他的出版委托书。大言不惭地说：“我现在是大明星肖星在宁城地区的代理，受她委托出版肖星个人的映画集，暂缺资金，恳请老弟帮帮忙，贷点款以利画册出版的启动，两个月后一定归还，至于好处费嘛，10%的回扣，甚至还可多一些，你看如何?” 小信贷员眯缝起双眼仔细审视了肖星的出版委托书，脸上浮现出将信将疑的神色。看着他狐疑不决的样子，理经理又从公文包中摸出几张彩色照片，大都是肖星各种姿势的生活照，看着照片上肖星那些活灵活现的形象。许进脸上的疑窦开始消散。最后欣赏到的是衣冠楚楚的理达夫妇与穿着随意的肖星的合影照，他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理达观察到了小许脸色的变化，心中顿时有了底，又将嘴凑到了他的耳边说：“回扣十万，如何?”小许心动，十万人民币，他要熬上多少个年头才能挣得这个数字呀，而这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两个月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钱补上不就行了吗。想到这儿，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这样吧，理总，我这儿刚好有用户存进的60万元人民币，你先拿去应急，两个月后一定要如数补上，你的条件咱们一言为定。”理达笑着说：“那当然，那当然。”这60万人民币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到了理达的私人的腰包中了。后来，理达分两次支付许进好处费7万元。这7万元回扣把许进的灵魂押给了魔鬼，他因此而被判处9年徒刑。 那些天里，理达为弄钱四处奔走，八方求贷。那堆存放在棉花提破仓库中的书写纸原为盗印《孽债》而购置，总计花费7万元。经四个多月的存放已变脆发潮，他干脆捣腾给了宁城典当行，却意外地得款15万元。他捧着肖星的照片及委托书到处招摇。找了设在体育馆的全国第三届城市运动会组织委员会，又想以赞助广告的名义套款，可惜该委员会广告部对肖星根本不屑一顾，计划落空。 1995年7月7日名振影坛、威振文坛、誉满歌坛、脚跨舞坛、声出视坛、人称“五星级”明星的肖星女士飞抵宁城，下塌五星级大酒店金星饭店。名星光临，有如星宿下凡，自有“追星族”如众星捧月般前呼后拥。新闻发布会是不用筹备的，自有闻风而动的记者觅踪而来，尾随其后，充当吹鼓手，这对理经理来说无疑又是一次免费广告。借着明星仙气，他也似乎羽化成仙有点飘飘然，踏着明星的余辉，他也红光高照天灵，时来运转。几个月前还是被警方追得藏头露屁股的小书贩，如今也有如跑龙套的窜场角色，时时在电视屏幕中随肖星而亮亮相。而此刻他是油头粉面，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气度非凡。他身着缝制考究的白色西服，随侍肖星左右，既像跟班随从，又如秘书顾问一类。他自称是肖星的代理。其妻弟、弟媳、马崽B等一干喽罗也如得道鸡犬那样又是合影，又是饮茶。是晚理经理假座豪门夜总会大宴肖星，自然也有记者奉陪。于是销声匿迹，恍如丧家之犬的理先生公开招摇过市，有点有恃无恐了。那是因为有了肖星作挡箭牌，就有如有了一块漂亮的屏风，上面精细地绘制着浓妆艳抹的工笔明星仕女图，挡住了小书贩贪婪无耻的丑恶嘴脸就好似蠹虫有了寄生的去处，在女明星高大靓丽的倩影之下，他不仅感到通体生光而且也感到十分安全。借助明星天威驾临，记者云集之时，理经理居然煞有介事地开起新闻发布会。当着记者面一口一个“肖星大姐”肖星自然是颔首默认的。这一切是台前的表演。省、市新闻界作了全面报道。其口径自然出自理达本人之口，而文字的加工则来自生花妙笔的记者们，有影响的晚报以《涉及30多部影片的珍贵照片——〈肖星映画集〉即将出版》为标题报道： 〖HT5”K〗本报讯：一部荟萃影星肖星生活和艺术道路历程的大型摄影画册《肖星映画集》即将由宁城大理文化有限公司推出。《肖星映画集》从肖星珍藏的100多本影集中选出最具代表其生活和艺术道路的奋斗足迹的数百幅作品组成，大多为未发表的生活照、艺术照以及曾引起争议的重要艺术事件证实照。涉及到的影片就有30多部，据昨天路经宁城的肖星说：“她在20年的拍片生涯中有很多摄影师帮助拍摄了数万张珍贵照片，虽然自己不爱拍照，但特别喜欢收藏照片，每一张都是一个美好的回忆……。〖HT5”SS〗7月8日晚，肖星一行人又欢聚在宁城饭店潮洲城大嚼一顿生猛海鲜后，飘然离去。台前的表演贴上艺术的标签，自然精彩纷呈，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家有影响的公司竟然以20万美元一套豪宅捐赠大明星，大搞广告效应，肖星慨然笑纳，一派大家气度。一年之后，又有步后尘者，一家珠宝公司老板竟然也以16万元人民币的珠宝见赠，大慷公家之慨以显示企业资金之雄厚去衬托明星与众不同的风采。肖星的坦然与其习以为常的贪婪之作风相一致。这高度的浑然一体，既与其善于表演不愧演员出身有关，又与社会对其过分地宽容和放纵，使其不屑一顾于世俗社会的道德标准，行为规范，一贯我行我素相联。如果是普通民众也许是犯罪，而“名人”光环笼罩下的明星们则通体发光受到“追星族”们的膜拜，自使他们感觉特别良好，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使他们哪怕最无耻的行为也显得潇洒而神圣。这种指鹿为马，点石成金的社会世相，使得明星们胳肢窝飘散出的狐臭也会被化成香风在媒体传播；大腕们抠出的臭脚丫泥也会奉为圭臬被舆论赞美。这是社会的堕落，而堕落正在被可怕地习以为常，将可能酿成灾难性的后果。演艺界明星如此，那么商界、政界明星又会怎样呢?这些明星大腕的结合又会怎样呢，笔者感到不可思议。台前的表演打着追光使假面的脂粉妩媚可爱。而卸了妆的明星在暗中却指使其来自法兰西的妹夫，那位文质彬彬有如小学者般可爱的中国大男人出面将小奸商理先生为了镀金从银行骗来的二十九万元人民币以一张白条就席卷而去了。社会的势利，使大多数善良的人们顺着沧浪河的流水随波逐流，谁会去管它混沌清浊呢?反正“沧浪河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河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渔夫的精明造成了屈原的悲哀，如是而已。于是有如理先生一类浑水摸鱼，鼠窃狗偷的角色就可能屡屡得手，类似肖女士一类明火执杖巧取豪夺的人物就可能肆意妄为而有恃无恐。世人再去奢谈法律、公德、良知、责任一类神圣的字眼也就变得迂腐而又乖谬。其深层次的文化历史原因难道不值得国人深思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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