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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船泊图克港


  0811(BJ0812)高空中,一只看不见的手为雪龙号指引航向


  8月11日(北京时间8月12日),雪龙号驶出冰区,向加拿大图克港方向前进。

  至此,考察队已完成了白令海大洋调查和资源考察、楚科奇海综合考察和浮冰边缘考察,只剩下在北冰洋固定冰上的联合冰站考察。从工作量上来说,完成的工作己大大超过2/3。 大家的心情都很放松。昨天夜里,出冰区的路非常艰难,但除了船长和驾驶台外,大家都在利用这难得的空隙休息。船先是直接向加拿大方向行驶,但半途中冰层太厚,不得不调过头来,绕过厚冰区。

  今天下午,我们己到了波福特海。海面平整得像一面镜子,天高云淡,全船一派休闲气氛。有人在驾驶台顶层居然拍到了自己身影套着一圈光环的照片。我赶上去为时已晚,看来光和大气的作用,奇妙但也难得。我拍过一幅极地日出,阳光构成一个完整的光环,引得不少人争相向我打听怎么拍到的。我说是一种巧合,结果白山杉端着相机,整天对着太阳比划,到底也没有找到角度。

  闲来无事,到秦为稼那儿坐坐,他在看一种海冰图。仔细一打听,原来其中有文章。来自加拿大、俄罗斯和美国等多家机构的共同努力,保障了雪龙号在坚冰重重的北冰洋中安全航行和中国北极科考队的顺利作业,也体现了北极科学考察的国际大合作这一突出特点。


  ㈠ 多雾多云的北极夏季,人、直升机和光学卫星都变得无能为力

  如果把雪龙号前一阶段在冰区的航行路线标出来,人们会发现这是一条非常曲折的线路,从冰区驶向加拿大的这一段航线,很长一部分甚至在背道而驰。原因是北冰洋的冰受风和海流的双重作用,分布非常不规则,而且破坏力惊人。雪龙号虽然是一条破冰船, 但能力毕竟有限,遇见1.1米以上的连续冰就只能绕道而行了。对于现代化的厚甲破冰船来说,冰也是非常危险的。前苏联一艘破冰船就曾被大风中的厚冰挤扁。

  在能见度良好的晴天里,伏拉基米尔的眼睛放着奕奕的神采,这位敬业的俄罗斯导航员有时整宿不睡觉,用他的观察和经验为雪龙号指引前进的方向。

  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大片冰区,船上的直升机就会出动。导航员、船长、队长一起去侦察冰情,寻找“突围路线”或者确定作业地点。直升机扩大了人目力所及的范围。

  在更大范围,雪龙号可以依靠卫星。船上有一套卫星云图的接收系统,可以接受美国一颗N0AA卫星的信号,可以看出冰水的分界线。在以往的南极考察中,这些云图为雪龙号选择正确的航行路线,发挥过巨大作用。

  但北极的夏季晴天极少,多雾多云也是它的本色。在这种情况下,能见度有时不到100米, 直升机无法起飞,N0AA卫星也失去了作用。因为N0AA属于光学卫星,如同人的眼睛一样,只是“站得高、望得远”,但对于云雾遮挡却无能为力。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有效的导航,破冰船在冰区乱撞,其危险程度不亚于闭着眼睛开车。


  ㈡ 雷达卫星如一只看不见的巨手,触摸着雪龙号周围的海冰

  别担心,雪龙号还有一着“杀手铜”——雷达卫星导航。由于加拿大在北极地区有漫长的海岸线,对北冰洋的冰情观测变得非常重要。进入90年代,加拿大发射了一颗先进的孔径雷达卫星,它如同用手触摸海冰一样,不仅可以判断海冰的面积和分布特征,还可以得到粗糙度、湿润度,从而判断海冰的厚度、密集度、冰龄、是否正在融化等信息。更重要的是,雷达卫星可以全天时、全天候工作,不受云雾等情况的限制。

  从雷达卫星信号得出雪龙号能利用的冰区信息,经历了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卫星数据由美国阿拉斯加的国际北极研究中心实时接受,通过电子手段传送到位于渥太华的加拿大海冰监测中心,中心对图像进行分析,再得出海冰区布图,通过国际互联网发送到雪龙号上。

  7月17日,雪龙号遇到了无法逾越的大冰坝,当时大雾弥漫,能见度不到100米。格林威治时间18:27分,雷达卫星观测了雪龙船所在区域,21:29分地面站收到数据,22:30分海冰中心开始分析数据, 次日凌晨1:00将完成的海冰图送至网上,几分钟之后,北京的国家海洋局通过密码以FTP方式即获取海冰图。

  不过,由于雪龙号通过卫星线路与国际互联网的连接一直不畅通,无法取得数据。海冰图以传真方式被送到考察队。我看到经分析得出的海冰图有点像等高线图,图中一个个圆圈详细标明了不同厚度和冰龄的海冰分布比例和面积。当时,雪龙号所处位置的浮冰面积在九成以上,不得不调头返回。


  ㈢“怀揣”冰图,寻找作业点变成有的放矢

  我想起两天前和队长陈立奇及秦为稼等人一起坐直升机侦察冰情时,秦为稼说船附近应该有一大块多年冰,飞机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伏拉基米尔兴奋地说,这块冰漂到大西洋都不会化。当时我以为这是秦为嫁信口猜测的结果,现在才明白,他当时“怀揣”着海冰图。

  接受考察队的请求,加拿大的雷达卫星还将提供下一步的联合冰站所在区域的高分辨率图像。 雷达卫星的最高分辨率达8米,汪洋中的一条渔船都能情楚显现。如果用这种分辨率, 考察队提出的区域需要20张图像才能覆盖,国际市场价格为8万美元。由于考察队是免费得到图像的,加拿大方面答应提供30米分辨率的图像。

  这不仅能为考察队找到理想作业点提供重要参考,还是研究北冰洋海冰气相互作用的卫星同步资料,意义重要。

  雪龙号正行驶在北极探险史上大名鼎鼎的西北航线上。当年,多少“仁人志士”,为打通这条航线而“前仆后继”,而今天,冰块在雪龙船下翻滚时,己没有任何风险而言。这正如开着一辆装备齐全的越野车行走在丝绸之路上,古今对比已没有什么意义,最多只能发一句感慨:现代科技!


  0812(BJ0813)停靠图克港,两名队员挥泪告别


  8月12日,雪龙号到达加拿大,停靠在离图克港20海里以外的地方。

  从寒冷的北冰洋出来,我们又感受到了陆地温暖的气息。

  雪龙号明天早上将派直升机按加拿大移民局的官员为队员办理上岸手续。在这儿停靠的3天里,队员们只能分批上岸,每人只能在岸上呆1天时间。

  据吴金友说,船上共有3条小艇,只有2条能开,为了安全,一只使用,一只备航。 小艇到岸边单程需要2.5个小时。只能分两批送队员上岸,明大一批,后天一批,上岸队员只能呆十几个小时,晚上必须返回。

  两个月的海上生活,能上岸十几个小时就己令大家觉得非常珍贵。从昨天起就开始盘算上岸计划,有人要打电话,有人想上网传稿件,有人想寄图片,还有人想在岸上买点纪念品。我本人最大的愿望,是到超市买一堆黄瓜和西红柿,大嚼一顿。

  队长晚餐时宣布两名考察队员离队的消息,令大家依依不舍。

  要离开的两名队员分别是日本极地所的副研究员东久美子和国家海洋局第二研究所(在杭州)副所长赵进平研究员。晚餐加了酒和饮料,厨房特别为他们做了松花蛋等几个凉菜。大家为他们举杯道别,表示希望能在以后的工作中继续合作。

  在过去的1个多月中,东久美于是船上4名外国队员中最活跃的一个。她与中国队员们一起工作、一起欢笑,赢得了大家的认同,特别是与海冰组的孙俊英、康建成、孙波等人合作非常愉快。由于事先中国考察队临时更改计划,她预订了14日从加拿大飞回日本的机票。在前几天的考察中,队里尽最大努力,为她和海冰组创造了尽可能多的采样机会。

  赵进平研究员以他的学识与为人赢得了大家的尊重,不少队员感觉,他提前离开非常遗憾。由于一个海洋方面的重大课题需要论证,赵进平研究员作为主要起草人之一,必须在17日之前赶回去。

  他们将于明天离开雪龙号。来自香港公开大学的队员何建宗将在图克港上船,参加下一阶段的考察。


  0813-1(BJO814)抛锚进不了港,停船靠不了岸


  8月13日(北京时间14日) ,雪龙号飘泊在加拿大的图克港外,由于海面大雾紧锁,所有队员都没法上岸。

  图克港位于北纬69度133分,   西经133度02分。   全称为图克托亚图克(Tuktoyaktuk),是加拿大北部临近北冰洋的小村子,也是爱斯基摩人的聚居点。据当地海关官员说,全镇只有几百名居民。说是港,其实长期没船进出,一年有八九个月的冰冻区。雪龙号一直密切关注这里的冰情,半个月前这里的冰还没解冻。船长曾担心船进来后被冰住,回不去了。

  现在冰化开了,但由于没有航道,雪龙号只能停在离岸约25海里的地方。

  雪龙号的本意是要在这儿进港靠岸,但由于这是个特别平缓的海滩,停船的地方水深只有11米,而两万多吨的雪龙号吃水近8术,再往前开,就有触礁的危险。

  雪龙号上的长城艇最高时速只有8海里,上岸单程就要3个多小时,担心坐小艇队员太辛苦,队里决定用直九飞机分批送队员上岸。按照宣布的计划,今明两天直升机共飞21个架次。每个架次往返大约需要40分钟。

  闲来无事,我拎起相机研究起周围的海面来。

  我们的船停泊在图克港附近后,大家经常可以看见远远水面上露一个黑黑的小脑袋, 在望远镜里看起来像一只小狗似的。 这些小东西好象怕人,始终与船保持100米左右的距离。 东海水产所的陈冠镇说,这就是北极的海豹。据书中记载,海豹肉味鲜美,是当地居民最喜爱的食品之一。海豹皮是较好的衣服、鞋帽原料,油也有较高经济价值。肠是制作琴弦的上等材料,牙齿可制作精美工艺品。如此天生尤物,肯定经常遭人暗算,怕人就不奇怪了。

  吃完早饭, 我看见后甲板附近有一只小黑点,就拎着相机跑过去。但用350mm的长镜头也只能拍着一个小黑脑袋。而且我刚举起相机,小家伙就沉到水里去了。站在原地等半天,只远远看见几只。我决定收兵往回走,刚走出十几米,回头一看,后甲板那儿黑脑袋又冒出来了。感情这些小家伙一直在水下盯着我呢!

  我伏下身子,悄悄走回来,蹲到船帮后面,透过船帮上的洞向外窥视,还不见海豹上来。我低头看一眼自己,莫不是身上这件红色的防寒服大显眼?顾不上正在飘落的小雨点,我把防寒服反过来,灰色的里子向外。又蹲了几分钟,听见船边有水响,我猛一起身,一只海豹正露出大半个身子,在离船只有10米的地方。大眼瞪小眼, 这小家伙大概有点发懵,1秒后才返身逃跑。我赶紧举起相机,把它的狼狈相收入镜头。

  海豹怕人,为什么还喜欢在船附近探头探脑的呢?从我拍到的照片来看,这是一些半大的“孩子”,可能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船,有些好奇。


  0813-2(BJ0814)加拿大警察进驻雪龙号,移民局官员追查偷渡客


  8月13日早上,当地海关和移民局官员准备上船联检,并为队员办理入境手续。但由于大雾, 起飞时间一再推迟。到船时已是上午9点过,当地时间下午2点。6名官员上船后(2女4男),大家各自填表、一阵忙乱。但吃完午饭,雾又加重,飞机无法起飞。

  新华社记者上前拍摄加方官员与中国考察队领导握手的照片,当场遭到拒绝:不准照相!记者一愣,反问:为什么?加方官员耸耸肩,答不上来。船上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土,自己的公民照相理直气壮。加方官员大概一时糊涂,以为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不过他们可能是装糊涂,趁人不备,加方官员掏出相机,在船上四处拍照,后被中国队员制止。

  所有队员集合填表,连同扩照统一交加方官员验证。这时候出现一个问题,有一名最后没有上船的考察队员的护照也一同交给了加方。加方官员一看,中方申报入境名单中没有此人,而这本护照中却签有中国上海海关的出境章,就问:你们说实话,这个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可是个天大的难题,他压根儿没有上船,天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加方官员认为事情严重,当即请示上级,做出决定:扣留护照。

  另外还有一项决定:6名官员5名当天离船,留下一位警官驻扎在雪龙号上。他的理由是监视雪龙号上的武器弹药库,避免流失到岸上。刚才我看见吴金友在秦为稼房间的沙发上铺被子,原来他把自己的单间腾出来给这位官员住。大家半开玩笑地说:“官员应该睡在弹药库中,才能万无一失。睡在老吴房间,好像就是走走过场。”

  留宿船上的海关官员是名白人男子,看样子40多岁。天气阴沉,气温只有6℃,与他同行的其他几位官员都是防寒服加身,而这位老兄只着一件浅蓝色短袖衬衫,胸牌臂章齐全,显得神气活现。我问他:“Excuse me,are you feel cold?(请问,您觉得冷吗?)”他回答:“Not too much。(不是很冷。)”

  后来我才知道,6名加拿大官员中有1位黄种人,是移民局官员。开始我们都以为她是当地的爱斯基摩人。而这位官员却是位姓王的华裔,她从小在中国广东生活,后来随双亲移居加拿大并取得了加拿大国籍。他们检查武器库时,一名队员开玩笑地说,听说图克港只有几百人,我们有小艇又有飞机,还不上去把他们给占了,看他们还检查来检查去!

  可万万没想到,“爱斯基摩人”王女士不但能听懂中国话,而且还能说中国话。只不过,她说出来的话,不再代表中国而已。她一下飞机,就表情严肃,不像其他几位官员还对我们点头微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不定她还在想:不要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我现在已经是加拿大官员!

  我们猜测,“王女士”可能认为中国人的话污辱了她伟大的加拿大,于是才有了警察进驻的结果发生。而她又自认为了解中国人的“伎俩”,才会怀疑有人偷渡。


  0813-3(BJO814)中国队员的脸上,分不清泪水还是雨水


  下午6点, 队里放长城艇下水,送当地官员返回并将离队的东久美子和赵进平送上岸。考察队还要完成一项重大任务一一与一个叫“全球华人北极世纪行”的旅行团汇合。

  8月13日夜里,旅行团已到达图克托亚图克,正等待上船。

  船长袁绍宏终究放心不下,亲自下到小艇上。一块满是油污的化纤毯子在船上铺开,袁绍宏跪在上面,展开一张海图,放上两把尺子,从嘴里迸出两个字:开船。

  小艇先绕大船一周,以确定方位。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浓浓的雾色中。小艇最高时速8海里, 两个多小时后,小船的影子在雷达上消失了,电台也联系不上,消失在雪龙号的水平线以下。此时夜色降临,正飘着小雨。

  艇上没有导航设备,只能用便携式GPS导航。这种小型GPS信号较弱,必须在外面才能接受到,因此船长便跪在前甲板上,摆上海图,指挥驾驶。外面正下着小雨,那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在寒风的吹拂下,让人透着心地冷!中国队员把几名加拿大官员让进驾驶室避风雨,包括东久美子在内的其他人都在外面。

  “长城艇,航向向右10度”、“长城艇,你的位置偏右。”大副汪海浪和二副王建忠一人守着一个雷达,通过无线电遥控着几乎没有自导航能力的小艇向迷雾中的港口驶去。5海里、6海里,小艇首先在大副的雷达上失去,7海里、8海里,小艇也从二副的视野中失去回波。小艇,更遥远的迷宫路,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可船长一直在甲板上不时地用对讲机发布命令, 指挥小艇前进。 “向左”、“向右”,通过高频传来的船长口令,不像是在指挥小艇,而像是在指挥着大船驾驶室里的每一个人,任何的声响唯怕干扰了这远方口令的正确执行。“只有多次驾驶过小艇的人,才能真正知道小艇在这种海况下自航的危险”,王建忠说。7点、8点,船长的口令最后淹没在时钟的响答声中。而小艇最多才驶了16海里。

  “9点、 10点、11点,我的嗓子已被香烟熏得冒火,大副坐下去,又站起来,反反复复。11点40分,电话终于传来了他们平安的消息。胃的刺疼使我想起了只吃了几口的晚餐。”王建忠这样描述他们当时的感受。

  风雨中,李晓川的机器一直在运转。“我边拍边看着跪在板上的船长,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加拿大官员也为之感动了,他们主动与中国队员说起了话。原来这些警察并不驻在图克港,因为这实在是个蛮荒之地。他们是专程赶来检查我们的船只的。因为他们从我们自己申报的清单中,知道有很多枪支,因此感到很紧张。他们东张西望,就是不放心,担心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武器。以前俄罗斯船只来过,带的武器比我们多得多,但总是少报。

  警察还与图克港的警察所联系上了,请他们到码头等候。

  经过4个小时的航行, 小艇终于能看到微弱的警灯在闪烁。在加方人员的指引下,小艇绕过浅滩,安全靠港。

  中国队员踏上图克港时, 己是当地时间凌晨2点。据船员王硕仁以及邹捍、高国平、李晓川等人回忆说:举目远眺,只见几间小房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零星地散布着,道路在雨水的浸泡下泛起黑色的泥浆,让人无从下脚行走。为了让我们去看看这小村,船长一人留在小艇上。于是我们一行十几个人便搭载警察的车去找全球华人北极世纪行的队员,由于警车后箱是全封闭的,体积又小,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气都喘不过来。管事叶明明说:“如果把我们卖了都不知道!”好在几分钟便到了,等警察把门打开,出来一看,才知道到了一个小旅馆。一打听,发现并没有华人住在这里,其中有一个警察答应帮我们再找。由于外面正下着雨,征得老板同意,我们都到餐厅里坐着。这里的老板是个肚子挺大的老人,待人很热情,还为人家免费提供了咖啡。

  尽管又冷又饿,大部分队员都喝自己带的饮料。

  时间不长,全球华人北极世纪行的领队糜一平来到旅馆,朱兵和黄嵘到小艇去换船长。船长、秦处长和糜一平商量如何安排本次行动。原准备全体队员乘小艇马上返回,但糜一平坚持两点:第一,他们刚睡下,至少要休息2个小时再走:第二,要飞机来接,不同意上小艇。

  饥寒交迫的中国队员只好在餐厅里坐等了4个多小时。 天气好转,直升飞机可以飞行后,船长决定所有人员及参加下一阶段科考的香港队员何建宗乘小艇返回,全球华人北极世纪行的队员则乘直升飞机上船。

  返回时小艇刚驶出港口,一下摇到20多度,风浪实在太大,船长当即立断,调头靠码头。“船长救了我们的命。”李晓川说,如不及时回去,小艇很有可能会翻。最后,秦为稼和几位船员留在图克港,待海况好转后,驾小艇回船。其他人也坐飞机回到了雪龙号。


  0814-1(BJ0815)糜一平先生和他的加拿大户外运动协会


  14日早上,直升机在大雾中起飞,把旅行团一行24人接上雪龙号。

  这个名叫“全球华人北极世纪行”的旅行团共有60名成员,上船的有24人,为首的是名叫糜一平的中年男子。此人自称是加拿大户外运动协会的会长。此行是拉了些赞助,从温哥华一路开车6000多公里,到达因纽维克市,再坐飞机到图克托亚图克与雪龙号会合。然后他们再按原路返回。旅行团中,包括糜会长12岁的公子,赵副会长13岁的公主。

  船上拿出了开航以来我们都没见过的最好的食品,让他们饱餐一顿。在甲板上举着赞助商的旗子照相后,他们宣布,由赞助商出资买下他们开的汽车中的一辆,送给国家海洋局极地考察办公室。 船上100多科技人员,大约40人到甲板上观看了这一场面。

  对糜一平先生和他领导的加拿大户外运动协会以及他组织的“全球华人北极世纪行”,我不敢妄加评论,下面是根据录音整理的他在雪龙船上回答记者的提问,相信读者从中可以明辨:

  吴金友:下面,请加拿大户外运动协会会长糜一平接受记者采访,大家对他们这次北极世纪行有什么问题,欢迎提问。

  糜一平:……我们最后走的,是一条战备路,由美国人用8个月时间修成,有900多公里,全是碎石路。沿途很崎岖、很陡峭。这条路只开放几个月,平时是冰封的。以往资料显示,这条路上的事故非常非常多,很少有人感兴趣这么做。我们安排这次活动,最困难的是这一段。中间穿越了加拿大一个省、两个行政区,总面积占加拿大的一半以上。我们事先作了周密的考察。我们不是专业的旅行社,是业余的户外运动协会。从历史上来说,华人举行这个活动,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们从温哥华出发的时候,得到了相当高的礼遇:中国驻温哥华的总领事来送我们,联邦外交部亚太部长来送我们,警察开摩托给我们开道、封路,后面有警车给我们护送。华人在国外搞这么一个活动,我相信蛮难的。就是在国内,搞一个警车给你开道也没这么简单。

  新华社记者聂晓阳:那你们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

  糜一平:一是华人在当地的社会地位越来越高。另外,大家都觉得这个活动确实很有意义。我们卑诗省省长亲自给我打电话,说不能参加我们的宴会,很佩服我们敢于组织这么一个有挑战性的活动。他说,在加拿大,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包括当地主流社会或者白人——安排过什么60个人开车去北极这样的事。从来没有!

  我们12号下午开车到因纽维克时,当地的人都看着,觉得很疑问,怎么会有这么多车,而且是同样型号的,整个行程显得浩浩荡荡,气势非常壮观。大家都觉得,哇,中国人厉害!这一点,我觉得很激动。

  另外,我们沿途所到每一个省、每一个市都受到了热烈欢迎。如Whitehorse市(白马市——录音整理者注),最其中一个行政区后,警车就已经提前半个小时在公路上等我们,看见我们,警车就全部亮着灯,护送们进城。这个省的旅游部长和经济部长,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等我们。其他的,我们都不认识。沿途有很多报社(英文报社)的记者采访,一听到我们的消息都来了。包括加拿大最大的新闻通讯社一一加新社每天都有报道。因为得到社会各界的支持,我们的活动进行得很顺利。整个活动预计14天,我们印了一个完整的书,已经运来了,详细的内容上面都有。

  中央电视台记者董志敏:探险的概念是不是就是进入北极圈?到了这儿,你们是否还继续往前走。

  糜一平:探险是一个概念,但是我们的宗旨是不冒险。我们不想以人的生命来作冒险的代价。我们就是走一下前面没有走过的路,看一下前面没有看到的东西,到一个以前没有到过的地方。因此,我们明天将踏上更加艰难的返途。

  《解军放日报》 李文棋:咱们是上海老乡,你在加拿大已经9年了,谈一谈你个人的经历。

  糜一平:我以前是体委系统的一个运动员,后来当教练,然后又到加拿大来读研究生,后来又当加拿大国家队的射击教练。我有一个很深的体会,我们搞这么大一个活动,就我们几个人,又没有政府部门支持一分钱。我想想我以前在中国筹备亚运会、筹备全运会的时候,几千个人,几百个人。当然我们很辛苦,但每个人都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都是靠每个人的业余时间来做的,我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在联邦政府工作,下了班以后再来做。我们的人里头,很多都是大老板,像坐在里面的,是拥有几个公司的董事长。他有空也来做一下,有空也来赞助一点钱。大家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就把这个活动搞起来了。到最后,省长办公室来电话:“你们是不是还缺钱?缺钱我们可以再给你一些。”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人民日报》记者任建民:请问选择图克港作为会合地点,你们事先对图克港了解吗?

  糜一平:对图克港,我们事先没有完全了解。但是,作为陆上开车,加拿大的版图上,只有这儿可以开车进入北极。我最早到北京时,开始就与吴处长谈的,吴处长是大力支持,真的,有吴处长的支持,我们这个会合是搞不成的。吴处长挺好!当时我们达成一个意向,有可能的话,我们全球华人北极行尽量靠拢雪龙号。因为(考察队)这么大的规模,比我们大,当时我们成了这个协议。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我们发现我们只能走这条路,我们没有选择了。雪龙号能为我们这次会合,走了这么多路,很艰难的路程,经过碎冰区,很艰难,到这儿与我们会合,我们很激动。没有雪龙号的配合,我们插上翅膀也飞不到雪龙号上面来。

  中央电视台记者董志敏:你们那面龙旗,大家签字的龙旗,将来是送给澳门回归筹委会呢,还是……

  糜一平:国务院侨办提出来,这面龙旗在澳门回归的时候,作为大陆拿到澳门展示的一个礼物给全国同胞看,(这是)我们全球华人在北极会合的见证。

  新华社记者聂晓阳:我有两个问题。现在做世纪文章的公司很多,很多人把这看作是一次商机。刚才我也看到某公司的两面旗帜,飘场在那个地方,供记者拍照。我想问一下,这个活动在筹备和策划过程中,有多大程度是商业目的。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问题,请介绍一下加拿大渔猎协会是个什么样的协会,它是不是一个华人的协会,是个什么性质的协会,具体的规模。

  糜一平:我第一个讲一下,我们这个渔猎协会是一个在政府注册的非谋利机构,没有任何商业活动。我们这次所有的活动,不谋利一分钱。每个人,你可以问一问我们所有的队员,每个人交的费用,2500块钱加市。这包括14天的行程,每天要住在酒店,还有其他花费,根本就不够,所以呢,我们就用赞助来的钱,贴到活动里面来。正好……不是说正好,我不知道下面还会发生什么事,至少到目前,还是在我们的预算之内。

  聂晓阳:雪龙号是不是你们的终点站?你们是不是从明天就踏上返程的路?

  糜一平:对。最早我们是要安排到雷达鲁贝,想坐飞机去。办于最近加拿大经济不好, 我们想安排加拿大航空公司赞助我们从因纽维克到雷达鲁贝,但从今年7月1日开始, 这条航线它停掉了,不做了。这样,他们本来答应赞助我们这条航线上的费用也就没有了,因为他们不飞这条航线了。我们就到这里了。

  聂晓阳:我还想问一一下刚才问的第二个问题,加拿大渔猎协会有多大的规模,它的会员都是些什么背景,是华人为主呢还是什么人都有?

  糜一平:这个渔猎协会,中英文名字有些差异,有人问过我,你这个户外运动协会、渔猎协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在加拿大,百分之上四十的人,都喜欢钓鱼、打猎,所以每一个大小城市都有这个方面的协会。这个协会的主要宗旨呢,主要是户外活动,包括打鱼啦、登山啦,对象呢,是世界各地的华人。这个协会,不同于温哥华其他华人社团,各种商会,各种同乡会,各种同盟会……我们主要是休闲娱乐,不讲政治……

  聂晓阳:是华人的协会?

  糜一平:对,华人。所以这里的,有中国来的、有台湾来的、有香港来的(原话如此,注意不讲政治不能不讲一个中国!——整理者注),大家配合得非常好。

  聂晓阳:协会相对固定的会员有多少?

  糜一平: 目前有700个以上,在温哥华这个城市来说,还算比较大的。我们每个星期都搞一些户外活动,最近又搞北极行,基本上温哥华、加拿大的华人全知道这个事情。

  《人民日报》记者任建民:原来看到你们提供给考察队的材料说你们这个活动是要到北极点的,什么时候改变的?有没有提前通知有关方面?

  糜一平:到北极点,最开始做过一个可行性报告。但到后期,认真下来,发现到北极点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所以就改成到北极区。

  任建民:那为什么在国内宣传的时候都说到北极点?

  糜一平:那我就不知道国内宣传是怎么写的。不能到北极点有两个问题,一是冰的厚度影响正常的探险活动。第二个问题是到北极点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必须徒步,冰的厚度不够。

  任建民:原来给我们的宣传材料是说从一个地方坐飞机飞到北极点。

  糜一平:对,原来是说从雷达鲁贝飞,这是进入北极点考察的唯一的最后一个点。当时计划加航如果赞助我们的话,我们就到雷达鲁贝,再用小飞机把大家运到北极点。

  任建民:现在我有一个问题,北京有一个叫盛金诺的公司,你们带来的纪念册上也印了,它告诉我说,你们要到北极点,请我们采访。如果我真的写了稿,怎么交待呢?读者岂不是说我们骗人?

  糜一平:盛金诺给你的资料上会有点问题。盛金诺我在北京跟他们见过一次,他那里是我们在北京找赞助商的一个代理,我把当时的资料给了他,他就去做。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北京怎么做的,我没办法控制他们。但是,目前来说他们在北京没有拉到一个赞助给我们。

  《解放日报》:能不能透露拉到了多少赞助?

  糜一平:这次赞助没有什么钱,主要是实物上的赞助。比如说,车的赞助,还有我们用的物品。包括黄飞鸿的徒弟赞助我们黄飞鸿祖传的跌打伤科,这药从来不卖,是无价之宝。真的有用,开车再累,住肩上一抹,就放松了。

  新华社记者高学余:糜先生,能不能提供你们60个人的名单,特别是些什么背景、年龄、职业啦,我们发新闻需要。

  糜一平:你的意思是提供每一个人的概况?这里有一点问题,我可以提供每个人的姓名或者出生年月,但是有些人不愿意提供他的背景。我刚才讲了,我们这里有些人是上市公司的老板,香港的,叫他曝曝光,讲一下,他一定不肯的。这里啦,加拿大,也有个隐私权,没有征得他的同意,我不可以把他的背景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给他的姓名,出生年月不可以,来自什么地方可以。

  中央电视台记者董志敏:各界?

  糜一平:对,各行各界都有。但是,可以讲一下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的人员:第一,有钱;第二,有时间。因为如果你是上班的、你是打工的,你就不可能走开这么多时间;如果你是自己生活还不是很富裕的情况下,也拿不出2500块钱,参加这个北极行。 为什么? 2500块钱差不多在我们加拿大是一个月的工资,这算得是(工作)好的,不错的。

  聂晓阳:上船来的14个新闻记者算不算60个人之内?

  糜一平:全部算在内。

  聂晓阳:还有个问题,刚才你提到,只上船24个人,还有36个人没上船,他们会投诉你。这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因为你们并不盈利。

  糜一平:真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享有共同的权利和一样的机会。他们是由抽签决定的,这其实也是公平的。他们回去后,在酒店住得很舒服,吃着可口的晚餐,而昨晚到10点,我们还一直在机场等候,吃没有、喝没有,到10点半开始找吃的。当然,意外之中也有收获,我们到爱斯基摩人家中,很热情,他把家中各种鱼啊、肉啊拿出来,我们每个人都吃了,生鱼,白鲫鱼啊,很好吃……

  (我插一句:)我确实很佩服你这种精神,但是船上的人呢,船长两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小艇去接你们的人甚至没有吃饭的地方……

  吴金友:今天就先到这儿,全球华人北极行留在这儿用餐。


  0814-2(BJ0815)别了,图克托亚图克,留下我们的汗,我们的泪


  14日下午,雾更浓,直升机又把旅行团送回岸边。

  飞机返回时,徐勤和和齐焕清两位飞行员经历了一次生与死的考验。飞机只能超低空飞行,距海面高度30米。一个人看仪表,一个人死盯着海面。“我们是两个人当作一个人使。”齐焕清说。而平时低飞时不用看仪表,只用目视。

  “第一次飞机看见雪龙船时,想调个头右舷进入。谁知一转圈找不着船了,能见度太低。“我们只能在雾中一点点向前摸着找,”齐焕清说。第二次看见雪龙船,离船还不到30米。“这时意只到不能再犹豫,来了一个紧急上拉。”齐焕清说,否则,飞机就会撞上船。

  海洋局极地办的彭鹏下了飞机第一句话就是:“下次再也不坐直升机了!”

  直升机上的心惊只是一瞬间,而从图克港返回的小艇上的人,则经历了一场煎熬。小船要从图克港出去,必须经过一个小口子,宽只有十来米。测深仪上显示,此处航道最深不到2米, 稍不注意,便有搁浅的危险。幸亏有友好的爱斯基摩小孩开着摩托艇在前面为我们引路。

  一出小口子, 小艇便摇晃起来。5个人便各司其职,秦为稼处长总指挥,负责协调和保障,三副朱兵负责小艇的航向及小艇的定位,夏云宝负责操舵,黄嵘负责主机的正常运转; 王硕仁在外面负责GPS观测,及时报告小艇的航向及经纬度。在涌浪的作用下, 小艇摇晃得很厉害。王硕仁看GPS确定航向,再报给驾驶员,其间有一个延时, 等驾驶员听到他报的航向时,GPS上所显示的航向已经变了,有时可能差100度以上, 因此航向很难把定。好几次,小艇在原地打转。要知道,附近有很多暗礁和浅滩,一旦小艇偏离航线,就有可能触礁或搁浅,后果不堪设想。

  艇长朱兵很焦急,让小艇垂直方向开,先离岸边远一点。小艇离岸边越来越远,可涌浪却越来越大,小艇最大摇摆到20多度,大家都很紧张。此时的海面被大雾笼罩着,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海浪拍击小艇声及机器的轰鸣声,偶尔在高频中听到大副汪海浪在大船上的呼叫。由于距离太远,小艇上的高频功率太小,大船无法听到应答。

  二副王建忠说:来电告知小艇返航,我等在驾驶室,隐隐约约听到了小艇的高频,时断时续的信号象音乐一样令我兴奋。我打开雷达,将增益调至最大,尽管我知道不可能扫到它,但我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因为我确信他们己离我不远。可是, 高频的信号不是越来越强, 而是越来越弱。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口。“长城、长城,听到请回话。”我对着高频一遍又一遍地吼叫,我想大船的高频比小艇的功率大,他们也许会听到,“听到的话,请摁一下高频开关。”我想通过这简单的信号来传递它平安的信息,可是,在驾驶室里回荡的只有我的声音。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恐怖笼罩着我,后悔、自责充斥着我的我。其实我应该去驾小艇!我的眼中噙满了泪。为了不在别人的面前流下我脆弱的眼泪,我匆匆离开了驾驶室。

  在小艇离大船19海里的时候,黄炼试着去应答大船的呼叫,突然高频中传来汪大副激动的声音: “小艇,我们听到你们了,我们听到你们了 !”所有人都很兴奋,而且很感动,这给了他们战胜风浪的信心和勇气。

  小艇继续顶着涌浪,艰难地向前行驶着,这时大船又听不到我们的应答,只听到船长呼叫,“小艇,如果一切正常,按一下高频,如果有麻烦,按两下高频。”为了让全船的人放心,小艇上的队员只按一下高频报平安。艇摇的实在厉害,久经风浪的船员们都感到头晕、恶心,黄嵘呕吐了!此时谁都盼望着快点到船,尽快结束这次艰难的航行。他们不断地呼叫大船,终于高频又叫通了,小艇与大船一直保持通话。

  王硕仁回忆说:船长告诉我们,全船的弟兄们都在关心着我们,为我们担心,都盼望着我们早点平安归来!而且有很多人在驾驶台等候我们。我们都非常感动。之后,驾驶台的人轮流给秦处长通话,给航行带来了许多的欢乐,使我们忘记了旅途的劳累和晕船的苦脑。使得这最后2个多小时的航程显得不再那么漫长。

  经过4个多小时的艰难航行, 当我们见到雪龙船的灯光时,心情部常激动,有一种无比的亲切感。心想,终于到家了!这时,高频中船长说:“小艇,我已经拉汽笛欢迎你们,听到没有?”听到这亲切的声音,我们都流下了激动的泪花。

  9点30分, 广播里说,小艇马上就要回来了。所有的队员都涌到了甲板上,大家翘首等待长城艇的归来。黑黑的海面中,隐隐出现了一点亮光,看见了!大家激动地叫起来。

  我们像迎接英雄一样迎接5名队员的安全归来, 他们踏上甲板时,响起了一片掌声。10点正,雪龙号静静启航。这时,有人问一句:图克托亚图克在什么方向?结果4个人指了4个方向。据首席科学家陈立奇说,一般远洋船每个月要安排船员上岸一次。这次没上岸,也创造了中国极地考察船不止岸休整的纪录。

  别了,图克托亚图克。绝大部分队员只看到了这里的海水,它看起来与别的地方的海水没什么两样,但我们心中都知道,海水中有我们的汗,也有我们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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