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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一项的关口过去了，除去高血压，心室有点早搏，问题不大，我很高兴。看来这几年为了生存和受到马仁的打击折腾，竟没有落下大病，真是幸运。 到最后一项做B超，我躺上去，大夫查得很细，问：“你有什么感觉吗？哪儿不舒服？”我说：“自我感觉良好。”大夫说：“你这右肾已严重积水了，应该早做检查呀！马上去医院吧！” 真的有了问题！我咋一点感觉没有呢？ 第二天起早，便去人民医院泌尿外科挂号，再次做B超，结果相同。老大夫见了报告，说：“你是严重肾积水，需要住院。 我给你写个诊断，你去联系住院吧！” 真糟糕！看来我的长篇要半途而废了。我已经写了几部这种完成一半的书稿了。 大夫说，到我这把年纪，要经常检查身体，应该半年一次。 年轻时人找病，年老了病找人哪！如果不是老王召唤我，我怕还不会检查呢。公家没钱，个人怎花得起？我感谢北大老同学的关心，又想起许多埋头事业，不注意身体的老同学、老朋友们。我给他们通了电话，赠送了我吟出的一首诗：患病方知学养生，遍查医书解病情。 嘱告友人多珍重， 自觉良好恐无凭。 B超CT显原影， 验血查尿报真形。 人到花甲勤查体， 劝君莫当耳旁风。 我在电话中告诉关心我的同学好友冉淮舟、张炯、谢冕，赖林嵩、赵日成、高鸿鹄……我给刘绍棠打电话，方知他因肝腹水住进了宣武医院。我们互相祝福：早日康复吧。 陈曾给我打电话，说：“不要紧张，咱活60岁了，还活60岁吗？我认识医大的杜校长，我给你走后门，让医院尽早给你安排床位住院；让珊月去哈尔滨找找她妹妹，看能不能找到承包咱们饺子苑的人……”我说：“你们去吧。” 他没有告诉我，他让珊月去哈尔滨是帮他的农场找种子。化肥……妻头走对我说：“人家老陈为你的病找人，挺费心的，我们也得帮帮他。地该种了，大虎也向我说好的：‘姨呀，你不能看着大侄子这样不管吧，我求求姨啦’……说得怪可怜的。” 她坐飞机去了哈尔滨。 我住院这天，陈曾和珊月从哈尔滨回来了，说找来了厨师长，带来了厨师，要在饺子苑搞特色菜，看来有好转的希望了。 我这天晚上住院，是陈曾让小高开车送来的。七人一个大房间，中间又加了我这个病床，病友如战友，大家很快便熟悉了。 一提这个住院日子，我心里一颤：5月16日。 “5·16”，这是给我带来灾难的数字，我因为被打成“5·16”，差一点家破人亡，怎么会赶在“5·16”这天住进医院，是吉兆还是凶兆？去它的吧！ 五月十六日， 住院进病房。 七人共一室， 我来又加床。 左邻切除肾， 右邻割膀胱。 病室如战场， 共对病魔王。 同病共相怜， 有事大家帮。 忽忆5．16， 心中暗神伤。 由此遭大难， 几致家破亡。 又是此一日， 心头满阳光。 排去杂思绪， 一夜睡得香。 住院后又仔细检查肾严重积水的原因，B超、CT造影，加上查尿有无癌细胞……造影报告说是输尿管结石，我非常高兴，只要不是瘤子，便可免除一刀。 结石位置在输尿管下部最狭窄处，病友让我蹦跳，这样结石可往下移，如能掉进膀胱，随尿排出，岂不省事了！于是我每天起早便蹦跳……奇怪：别人结石都疼痛，我的结石咋没感觉呢？ 有个病友说，那造影也不准确，我的病也是先定结石，后来看是肿瘤，这不把肾也摘除了吗！ 大夫做出了手术方案：通过膀胱镜取石，定下周一做手术。 我立即打电话通知妻子，珊月此时还在廊坊，我跑到街上打的长途，是司机小高接的，我让他务必转告。 妻从廊坊赶到医院去为手术方案签字，听有出几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便口来和我研究。我说：“无别的路可走，就听大夫的吧。”妻签了同意手术。回到我病床边她流泪了，说：“我就是这个命了！开头是女儿有病，后来我有病，我刚好，你又病了……”我说不出话。 住在医院，面对死神病魔，病友们互相宽慰，这环境容易使人把人生的苦恼看淡。我们常在半夜听到家属的哭声，那是一个人生命的终结，望着推进太平间去的人，会让人想到人生如此短促，何必让苦恼缠身？在住院部的门口，还有一个妇产科报喜牌，那牌子上每天都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出生的时间、体重、顺产还是剖腹产……而另一个门口与此牌相对，却是太平间的大门，生命在这儿结束。生与死好像很遥远，又如此地接近，从一个门到另一个门，中间便是人生的旅程！每从医院外边走进来，看看这两个门口，便让人思悟人生。往前走，从中门进入各个病房，便是在人生路上与各种病魔和死神搏斗的人们！ 我为这些病友的坚强、乐观所感染…… 我认识了老红军张作武。我住院的第二天便认识他了，他住在小单间，那儿有一部唯一通向外面的电话。老人已77岁，割前列腺已开了三次刀，他说：“我不想住这小单间，大夫说没人住也是空着，你应该住这儿。什么叫应该？我在这儿开刀已经三天了，再过一二天，我还要撤回大屋去，那儿人多，不憋闷哪！” 老人是山西大同一个军工厂的老厂长。 老红军是四川人，14岁跟上长征的红军队伍，走到了延安，如今六十多年过去了。他说，我在延安就搞军工，几十年了，没遇到今天这么大的压力和困难。我们厂的设备是50年代苏联最先进的发动机……当时合1亿元吧，到如今成了落后的了，要更新还得10个亿。从哪儿来这笔钱？可军工生产国家不搞不行，这靠乡镇企业不行啊！怎样才是出路？国有大中企业都碰上了难题。我们军工厂的工人都要吃不上饭了，工人见我就问：“老厂长，怎么办哪？”我这心里难受哇……大夫说你是老红军，应该住这儿，可我想：我这一宿得多花厂子多少钱哪，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一想到那些工人，我在这儿待不下去呀！ 护理老人的是他的小儿子，也是616军工厂的工人。 听着老红军的话，我眼里含泪，因为我想到那些挥霍人民血汗的官僚们，他们贪婪地吸着人民的血汗，住着豪华的宾馆，每天都要几千元，而出生入死为人民打天下负过3次伤的老红军张作武，却因重病住个护理间而心不安宁！ 果真第二天，他听说大屋有了床位，便搬回来了。 我告诉老红军明天我上手术台了。他说：“没事儿！疼一点咬咬牙就过来了。我已经挨了三次刀了，这对我这刀岁的老头子，是意志和体质的双重考验哪！” 我从老人身上得到了勇气和力量。 早晨，手术室来车子推我，我躺了上去，同室的病友全都送出门外，像送战士出征上战常我看着老红军向我招手，竟生出一种视死如归的豪迈感来。 进到手术室，上了手术台，安上心脏监视机，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早搏、间歇、三联率、负责麻醉的大夫说不能麻醉，怕心脏有危险。手术不能做了，做个膀胱镜检查吧。从尿道插进了管子，想窥视那输尿管的结石，也看不见，只好带着管子再去造影……不到11点，便又把我推回病房，没有做成手术，白白受了罪。因为把管子留在膀胱输尿管里，一有尿便钻心地疼，女儿在我身边，我咬牙不叫出声来。 这次造影结果却否定了结石。 老教授来了，把我叫到大夫值班室，把片子放在荧光灯下说：“你是作家，我们没必要瞒你，告诉你病情是为了共同配合。 你看这是病灶，不是结石便是输尿管肿瘤，根据我们的临床经验，像你这么大年纪，恶性的可能性较大，当然，最后确诊是良性还是恶性，必须切开之后做切片检查才能最后判定。你应有思想准备，如果是恶性的，为防止癌转移，必须同时将右肾摘除……这是个很复杂的工程，就像人体的三峡工程呵！” 我说：“生死由天定，安危靠医生，你们看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确实不想挨这一刀！ 为了使手术安全，需要先养心脏，使心脏能承受麻醉。 老友赵日成来看我，他就是因肿瘤切除一个肾的。他建议我去气功医院，说那儿不少癌症都用气功化了。他送来了一本厚书，全是京华肿瘤医院用气功治疗好癌的病例，叫《生命在这里延伸》，这事例给我以幻想，如果能用气功治好而不开刀，是最叫人盼望的了。 星期天，我去了那个医院院长的家，是赵日成介绍我去的。 她问了我的情况后肯定他说，我的肾积水，她们用气功疗法可以排走……京华肿瘤医院在密云水库附近，是乡级小诊所，设备条件很差，这儿的大夫就是从肿瘤医院来的。看了我的病历，大夫却主张我还是先做手术，可减轻心理负担，不然，总觉着有定时炸弹似的……气功可以做辅助治疗……看来想不挨刀是不可能了，谁叫你得了这该挨刀的病呢！ 我回到病房，和老红军一说，他主张我下决心做手术切除，别留隐患。听说他要出院，很留恋，他给我留下地址，让我去大同找他。我写了一首小诗赠之，做临别辞：长征胜利六十春，病房结识老红军。 万难千险等闲渡， 九死一生庆幸存。 医生护士细照料， 刀伤病痛咬牙根。 意志体质双考验， 红军本色是平民。 老红军走了，他的病床换了教育局的老于，他是位离休的老领导。他来治病，却提了一兜子书来。病友说：“走了个长征老红军，来了个抗日八路军，继续长征吧。” 老于一笑：“真能把老红军的传统继承下来，我们国家就好了！如今却兴的是‘新长征’呀！”大家都知道这首流传民间的新长征打油诗：当官不怕喝酒难，万杯千盏只等闲。 麻辣火锅腾细浪， 生猛海鲜走鱼丸。 桑拿按摩周身暖， 麻将打罢五更寒。 更喜小姐白如雪， 三陪过后尽开颜。 由此做话头，大家怒斥当今的腐败现象，讲起王宝森，说起陈希同来……“哎，你在市里可听到什么消息，陈希同这案子咋没动静呢？ 听说陈希同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就是死不承认！还有人要保他呢……”“王宝森若不自杀，陈希同恐怕现在还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呢。 也活该他倒霉，王宝森一死，什么也包不住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你们信不信？你们就瞧着吧。” “老百姓心里急呀！就像咱这病人，有了病就想干脆开刀，把病瘤切了算啦，早晚是那么回子事，早切早松心，晚了还怕转移呢。” “那也得把病查清楚，不能乱开刀，中央派尉健行来，就是要彻底查清陈希同等人的问题。看来江泽民决心很大，不论是谁，一查到底……”医生在行动。 今日白大夫通知我：下周二，六月十一日做手术。 我去那老红军住过的小单间打电话，通知家属。 推开门，吓我一跳，连说“对不起”。屋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抱着一个年轻女人，见我推开门，他们放开了，那女人说：“这是我们经理包的病房呀！”我说：“对不起，想用一下电话。”那女人不过二十多岁，她冷冷他说：“你到外边打去嘛！” 我只好下楼去找电话了，心里好不痛快，一打听方知，这是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到医院还带“小蜜”，真可是“宁在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后来得知他是膀胱癌，要切除，就是说以后要在体外带个尿袋，那时不知还能玩女人否？ 近几日，夜夜有噩梦，梦中呼喊，惊动同屋病友。第二天，大家都说我夜里梦中呼叫的情况：一次喊叫鬼子来了，让大家快跑；一次喊叫救命……然而我梦醒后，竟全然不记得噩梦的情景了。怎么会毫无印象呢？人生如梦，难道在人生梦醒之后，也不会记得自己的所为吗？正是：夜半呼叫病友惊，黎明纷纷问梦情：一觉醒来全不晓，人生之梦与此同。 我这一生中有过多少噩梦？ 十年动乱，我几乎家破人亡，如今也恍如做梦……到河北，那场经历3年之久的房子官司，似梦……到北京，我曾跑到陈希同家门口想死，如梦……今天，此时此刻，我是否也在梦中……我是真的患了重病，还是在做一场噩梦呢？ 病房来了一位奇人探望老于，这是个星期天。 奇人一进屋，似带光明进来，病房阳光也格外明亮。此人仙风道骨，不同常人，见老于便道：“我正在南方周游，一日心中一惊，遥测，知老友住院，便从几千里外赶到北京。我的同伴曾不信我的话，待给你家打电话，知你真的住院，他才信服了。” 老于说：“你有真功，我信。”奇人说：“下周一出院后，我们再细说我这次南方之行……。”老于说：“我正做全面检查，还不知结果。”奇人说：“下周一出结果，便知没事了，一场虚惊罢了！” 他们的谈话把众病友吸引了。 我凑到身边，问：“你是气功大师？” 奇人笑答：“气功只是一种本领。” 老于说：“他可是个奇人，他懂周易八卦，能预测未来，会几国语言，学贯中西，是气功大师，也是租传中医，是经济学家，也是战略学家……”奇人道：“徒有虚名吧。” 众病友都凑到奇人身边问：“气功真能化癌吗？” 奇人打量那人，目光如电，说：“有的可化解，有的则难，比方您这膀胱癌，就必须手术，那瘤子太大了。” 大家好奇，他怎么会知是膀胱癌？一点不错，他下周就要把膀胱切除了！ 奇人说：“如今气功师也有真假，假的败坏了气功的声誉。 鱼龙混杂，需要打假，你们看我这手指吧……”他把手指伸出来，上下一动，便从手指上腾出白色的气雾来，有五条气如烟，随手指上下流动。我可真是亲眼所见，我相信他是真功夫。他去过西藏，曾经活佛指点，开了天目，能透视人体，我也相信了。 我要他给我看看。 他让我伸出手来，看了一会儿说：“没有大玻”这是真的吗？可我下周二就要做手术，开膛破肚了，我让他细说。 “你肯定不是癌，放心吧。医生既让你做手术，就做嘛，做了心净，也有好处，你的肾积水便可以解决了。” 我没有告诉他，他也未看我的病历，怎知我是肾积水？真是大奇了！ 我说：“我如果真不是癌，出院后我定去拜访你，我要为你写一部书！” 他连连摇手说：“不可！人怕出名猪怕壮。普通平民，值不得写，有那精力写几部反腐败的书，倒更有意义。” 人们从自身之病，想到国家之病，便问：“你是预测家，你能测出国家的前途吗？” 奇人回答：“我们国家前途无限光明。” 人问：“邓小平还能活多久，他死后中国会不会乱？” 他答：“邓大人生死天机不可泄露。可以肯定的是，邓之后，中国绝不会乱，政策也不会变，只能越变越好。” 我问：“依先生之见，腐败之病如何治呢？” 他反问我：“你的病是如何治呢？你的病怎么治，党和国家的病便如何治。” 我们不解，愿听先生详谈。 我拿出笔记本来，那人摆手说：“值不得记，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吧。” “党和国家亦是一机体，如同你我，不过比个人伟人而已，然患病治病道理相同。 “党和你一样，希望健康，人吃五谷杂粮，又有环境污染，气候变化，就会有病毒侵入；也可能是因自身抵抗力弱，抵不住病菌、癌瘤细胞，微循环障碍，不能把毒素排除，便必然患病，党亦如此，十年动乱，体质虚弱，改革开放，环境大变，外部病毒侵入，内部土壤滋生病菌，均属自然，不必吃惊。 “你早让病毒侵入身体了……此时怕什么，怕你有病不知病，自我感觉良好，那就要耽误及早诊断。 “党也怕失去警惕，没有忧患意识，对自己的病没有认识，缺乏清醒头脑。 “你知道有病，就来医院找医生了。党也有医生，这就是人民、老百姓。只有人民才是一个政党的伟大的医生，他能指出病在何处。你是病人要和医生一致配合，推断，治疗。党也要和人民一致配合……“你住院了，做了各种检查，你是不是不愿动大手术呢？你的心脏不好，不能麻醉，便只好先养好心脏，使心脏先健康起来，才能承受手术哩！不然，一行手术，便有危险，这手术就要慎之又慎了！你不是去找过气功师，到过气功医院吗？你多么希望能用气功的办法，通过你自身的气而使病灶消除！党何尝不希望用自身的气去消除疾病，走向健康呢？ “可是当气功不能化解病灶时，便只能让医生治疗了。服药要中西药均用，治疗也要中西医结合，迷信西医、西药不行，反之，迷信中医、中药也不可。如何对症下药，辨症诊治十分重要。如果你真是恶性肿瘤，就必须动大手术，把肿瘤毫不留情地切除，不然，它要转移、侵害健康的肌体细胞，会使你丧命死亡。要开刀，可需要你的勇气埃“治党治国同理，无非也是三种办法：一是加强营养法。你住院了，要加强营养，要有物质基础，你住院也要花钱。咱们国家这十二亿人口要穿衣吃饭，必须搞好经济，让百姓吃饭生存，不然会生病，病会重的。当前，国家面临的大问题便是国有大中企业问题，千百万下岗职工失业问题，搞好经济就是国病的营养治疗法。二是气功疗法。一个国家或民族需要有气，民气就是精神。要提倡正气，使风气变好，这便是气功了。可光是‘气’不行，只迷信‘气功’，‘气朝，以为提倡学焦裕禄、孔繁森，那干部就不会贪污腐败，便是误会和夸大了‘气’的作用。三便是动大手术切除癌瘤了！为了党的生存，必须严惩腐败，切除癌瘤。不然，党必让腐败治死。前苏联、东欧共产党的垮台，就在于有病而未用此三种治疗之法也。” 我听他讲生死存亡之理，顿开茅塞，称赞他说得精辟。他却说：“十分普通的道理，你进医院使用此法，普通百姓都明白，有啥精辟可言？” 他说：“对每个人来说，最要紧者是接受患病的教训。如何在今后防病，那恐怕就要改变过去的不良习惯，改变一些生活方式，从制度上保证健康了……”我建议他给中央写信，他说，我这便是从江泽民的讲话中学来的，不过化成另一种说法罢了。所以我说，前途无限光明……“为何这样讲？有一重要依据便是你们刚才的话。所有中国老百姓，包括你我之辈皆对腐败深恶痛绝，都在关心党和国家的命运，这是最好的医生。人民是根，民心是根，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党，对个人来说，可称为母亲，有如歌中唱的：‘我把党来比母亲’，‘党啊，亲爱的妈妈’……可对人民来说，共产党是人民的儿子，人民是党的母亲；共产党员不能是人民的父母官，而人民才是共产党的父母啊！” 听完奇人所说，我在日记本上记下这儿句诗：我本党之子，人民是爹娘。 自身患重病， 更为国忧伤。 切盼惩腐败， 决心勿彷惶。 重新得民心， 再造党形象。 狠心切毒瘤， 肌体得健康。 周一，大夫们查房查到老于，说：“你可以出院了，所有检查结果全出来了，没有什么问题。”病友们为奇人预测之准而惊奇！ 查到我这儿，教授说：“明天我和白大夫为你做手术，是良性恶性，切开后便清楚了。精神上做切肾的准备，也不要紧张。” 我笑说：“视病瘤为仇敌，我们一同对敌，是大快人心之事，紧张什么呢？” 女儿来看我，又拿来一束康乃馨插入小瓶。女儿是我心，女儿知我心，女儿又送康乃馨，愿我健康且温馨。红花女儿心，抚我心伤痕，还如团团火，点我返青春。 师傅叫我去“备皮”。为了明日的手术，把皮上的毛全刮净，仿佛返老还童，变成了十来岁的童子。青春归心，我沐浴之后，在病床头写下一篇《讨病魔檄文》，文曰：“白色病床头，红色康乃馨，明日做手术，今夜写檄文……“病魔可恨，人之大敌。欺我老弱，未加注意。乘虚而入，潜进肌体。现代文明，千方百计。侦察顽敌，何方隐蔽。B超CT，造影寻觅。顽敌狡猾，面不清晰。令人气恼，令人性急。 为查仇敌，医护尽力。为我安宁，为我长远。开放切除，侦察不息！ “明天再上手术台，我心如同上战常战友叮嘱我不忘，胆子要壮勿心慌。仇敌在我肌体藏，潜伏越久越遭殃。除恶务尽不彷徨，顽敌必在手下亡！是石取出，是瘤切除。人生要和病魔斗，扫尽魔鬼是坦途。” 晚九点，护士唤我洗肠。一夜睡好，起早便来插胃管、尿管，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完成，受罪自不待言。又是那辆车子，把我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后证实了奇人的预测，我不禁大欢喜。当我从麻醉中醒来，感到腰腹部插着管子时，我心里乐了，说明肾保留着，说明并不是癌。大夫向我祝贺说：“手术成功了，不是肿瘤，是输尿管结节造成的肾积水。这下好了，把结节切了，缝好了。为防止伤口愈合时堵住输尿管，里边还放了一个管子，一个多月后抽出来就没事了……”半月后，我写了记录那次手术时的感觉——《跨越死亡》：“总要进入这一天，生命通过鬼门关！昨日家属已签字，签证过关可要钱？心已有准备，炼狱进坦然。人生之罪不受完，岂能轻上八宝山？ “清早六点半，护士小赵插胃管。鼻孔强难进，恶心往上翻。 通过喉头强下咽，如同小蛇胃里钻。胃管插进一身汗，咬牙尿道进尿管。此刻亲人全赶到，伴车推入手术间。此门隔断亲人面，生死如隔万重山。 “二次又进此房间，再望顶灯笑灿然。身体再躺手术台，如一肥猪上案板。手再轻摸白肚皮，但愿早开早缝连。唯盼肿瘤为良性，留下右肾保平安。 “跨越死亡回人间，人生在世更坦然。珍惜生命分分秒，快快乐乐度晚年：名不求，利不贪，万事看透顺自然！君不见王宝森，贪吸人民血和汗，下场可悲早玩完；又不见陈希同，官居高位滥用权，贪图荣华人牢监，哪如咱普通老百姓，吃得饱来睡得甜！ “君若想不开，请望太平间。人生一世做好事，百姓心灵做花圈……”我时时想起那奇人的预测，为何真的灵验了呢？ 由自身不是癌症想到人们议论的腐败问题。 我祈祷：但愿我们的党没有患癌症，就像我这个肌体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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