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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追踪的间谍



                 柒龙剑

  1987年4月25日,W省国家安全部门接到报告:一署名吴才德的人向台湾驻缅甸间谍机构发出了一封报安及含重要情报的密码信。与此同时,国家安全部门还截获并破译了“自由之声”电台对潜伏间谍的密码指令。于是,无形战线上又多了一名被追踪的间谍。

  曲径通幽,云烟氤氲。一阵过山风,揭开一方烟幕,露出一角古刹。

  古刹内,一个少妇正虔诚地跪在蒲团上。

  庙祝问:“你求什么?”

  “我夫李光外出两年未归,求他现在何方,是生是死。”

  “哦,你摇吧。”

  少妇拿起签筒,上下摇动。

  “扑,”一支竹签跳出签筒,少妇赶紧拾起,递给庙祝,屏住呼吸,等待神明的恩鉴。庙祝用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瞟一眼签号,阖上双眼沉吟片刻,吐出两字:“去矣。”

  “什么?”少妇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似是不懂禅机,反问一句。

  庙祝轻张慧眼,瞄了瞄她:

  “莫他寻,莫他寻,鹦鹉洲上黄鹤楼。”吟罢,再也不开口。

  少妇再三追问无果,认定夫君“已去”,跌跌撞撞地下山。

                  一

  话说李光在湘西的B县,曾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生意人。1985年,他因生意失败,债台高筑,于是仓皇出逃,来到中缅边境的盈江,接着又深入卡锡。

  椰林摇曳,流水叮当,林林总总的竹楼,花花绿绿的筒裙,将边寨的风光,装点得无比旖旎。可惜李光已囊空如洗,无心去领略这大好风光。

  这天,他百无聊赖地踱进一家小饭店,见两位边民正谈着黄连生意,因差价争执不下,他见有机可乘,上前去用折衷的办法解决了双方的争执。

  那年轻一些的叫康有良,他见李光处事老练,很是佩服,要求合伙做黄连生意,并当场结拜为兄弟,将大哥李光接回家中款待。

  李光绝处逢生,求之不得。康有良发财心切,不日便带着李光到缅甸洋人街做黄连生意,但价钱高低难就,李光说:“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不如深入腹地,直扑黄连产地。”康有良听之任之前边带路。然而,他们“兄弟”时运不佳,被山兵与政府军的一场战斗冲散了。

  孤身一人的李光这天来到汉人寨,认识了一位叫卜美的女人。

  卜美的父亲曾是国民党盈江游击队队长,丈夫是台湾军事情报局驻缅某站情报员。

  1986年9月12日,在卜美的引见下,李光到了缅甸密支那市拜见了情报站站长吴耀宏,并加入了台湾军情局组织。

  在经过短期集训后,李光正式接受了派遣任务:

  一、李光在区内化名吴才德,电报代号6080加截收日期;

  二、联系时与吴耀宏叔侄相称,信尾签名后无字代表安全,有字代表危险;中文书写年月日代表没有密写,阿拉伯数字写年月日代表有密写;

  三、人区后的任务:1.搜集以军事、经济、科技为主的各类情报;2.以H省为据点,迅速建立情报网;3.建立缅壮——春城——H省交通线。时机成熟后再开辟香港——深圳——H省交通线……

  一只被人驯养的狗,是无法拒绝主人的玩耍的。李光经过主人的生理和心理调养后,遂于12月10日派回国内。

                  二

  李光潜回国内后,按照指示,他必须到盈江同一个叫王有文的“生意人”接上头。

  其实王有文不用找,他早已在盈江等着李光。一见面,他便要李光写下一张6000元现金和两对玉圈的收据,交给李光4000元人民币和一对玉圈。李光发现被人敲了一笔,便试探地问王有文:“王老板,这……”

  “这什么,这是规矩,你老弟若嫌少,就退回给我吧。”王有文眼露凶光扬长而去。

  李光咽不下这口气。待王有文走后,他马上拿起了纸和笔。

   吴老板大鉴:
     分别两月,甚念。今日来盈江做生意被姓王的老板敲了一
   笔,以至手头拮据,请另派人来结清账目,并请代购柯达牌彩卷
   200盒,订购彩扩设备一套。来信请寄春城经武路35号郭安民
   转。
                       弟:吴才德
                     一九八七年三月二十日

  接着,他用50元买通一位境外的景颇姑娘,将信带去境外发往密支那,又将一对玉圈送给生意场上认识的酒友郭安民,请他到春城去一趟,帮他收存境外的来信。郭安民如获至宝,千恩万谢地离去。

  李光疲惫地躺在旅馆的床上,思绪像柏杨树上的花絮,微风一吹,便纷纷扬扬,无规无矩无边无际地飘荡。

  然而,此刻,一丝惆怅穿透了他的思绪,钻进了他的心田。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交通线怎样建立?郭安民可靠吗?在这边境线上能找谁?李光为此夜不能寐。冥冥中他突然想起了她……

                  三

  龙川,是W省的边境县,与缅甸一水之隔。李光要找的人就是龙川县侨务办公室的保密员兼打字员、拜把兄弟康有良的老婆汪青青。汪青青年近三十,白嫩的肌肤里透出少妇的丰韵。两年前初识李光时,她便对他媚眼含春,秋波似水,他俩虽然还未有巫山云雨的纠缠,但两人心里明白,彼此在对方心灵中埋下了一颗一催即发的淫种。此次他找上门来,必定免不了有一场好戏。

  侨务办里,汪青青手执电话听筒,定格在那里。

  “你,你真的是李光吗?你在哪里?你这两年到哪去了?你还好吧,你,我……”汪青青的声音颤抖着,又喜又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在你家门外的邮局,你快回来吧,我有好多话要告诉阿妹咧”。李光听出了汪青青的惊喜之音,怕她在办公室失态,惹起别人的注意,连忙主动挂断了电话。

  李光与青青久别重逢,显得格外亲热,格外直率。李光十分关心地问起了有良的生意。青青面有难色地说:“他的生意很不景气,他那人头脑简单,不是生财的料,前段做牛生意亏了4000多元。目前缅甸局势动荡,山兵与政府军正在打仗,惟一能发财的是枪支子弹。我前天劝他不要死脑筋,还吵了一架,这不,他一气之下跑到章风哥哥家去了,真不是个男人。”说到这里,青青望着李光苦笑一声,然后笑脸盈盈关切地问,“啊,我都高兴得忘了问李光哥两年来的遭遇了,那次康有良丢下你一个人跑回来,我一个月没有理他,他真不是个东西,把我气得……唉,我只顾自己说话。这两年你是怎么过的?”汪青青终于打住了话头。

  李光耸耸肩,双手一摊,说:“一言难尽。”青青用炽热的眼神鼓励着他把话说完。他继续爽快地说:“被山兵抓去后受了一番皮肉之苦,他们看我确实不懂缅语,便送人一个不知叫什么名的营地,每天被监督劳动,那地方专门生产玉石钻石,大约半年之后,我趁战乱偷了一批钻石逃跑了,几经周折逃回了国内,却被武警逮住又关了一年,幸亏钻石在洋人街换成钱寄走了,不然人财两空。”

  “后来呢?”青青着急地问。

  李光盯住她,笑说:“傻妹,你急什么,我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吗?”青青嗤地一笑,又幽幽地说:“李光哥,不知怎的,一听到你有危险,我就急。好了,不说这些了,不然我可要哭了。”

  李光察颜观色,知道眼前的猎物已在手中。他乘机以商量的口吻对青青说:“我要是能赚到钱,都先存到你这里行吗?”

  “你放心吗?”青青妖媚地笑了笑,低着头说。

  “你是我的阿妹,我能不放心?就算你是我的私人银行吧,我给你付保管费,只要你收藏好朋友们寄给我的电报、信件和现金就行了。”李光丢下了诱饵。

  “李光哥,谁稀罕你的钱呀,只要你……只要你心里有我。”青青终于一吐为快,却又不知何故,掩脸逃人卧室扑在床上抽泣起来。

  李光追入卧室,俨然一位兄长坐在床沿,慢声细语却又无异于火上浇油地安慰青青说:“青青阿妹,我们内地人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块木头背着走。’你比有良弟确实要强,年纪轻又漂亮,真让人羡慕呀,就是鲜花插在牛屎上,这已经插了,就让它……”

  李光没有把话说完,见青青越哭越急,便伸手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拍着,似轻抚似按摩。直拍得青青心里痒痒的,脸上辣辣的。她翻过身来,抓住了李光富有魔力的手,泪眼含着媚笑,脸部表情由娇柔的温怒到妩媚的温顺继而急转直下绽开了满面桃花,伸手就要勾李光的脖子。

  李光不急不躁,轻轻推开青青的手,动情而又故作紧张地说:“青、青青……你……有良……”提起康有良,青青的心头又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你别有良有良,他算什么男人,生意做不好,连老婆也不会关照,要是能有你一半体贴人,我,我也就心安理得了。李光哥,你,你搂……”青青已被李光撩拨得欲火中烧,她慢慢地站起来,等不及李光伸手,便大胆地搂住了李光的脖子。

  李光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也站起来迎着她,两张嘴紧紧地粘在一起,没有言语,只有怦怦的心动和急促的喘气声。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躯慢慢地倒在床上……

  汪青青这块久旱之田得到甘露的滋润后,很快便心甘情愿地从保密室里搬出了“红头文件”。

                  四

  渐渐地,李光有些不安。与郭安民通了两次电话,郭安民说没有得到密支那的任何消息。他想,是那位境外的景颇姑娘没有将信寄走,还是吴老板另有安排?从定期的电台呼叫里,他也没有得到吴老板已收到了信的消息。为了得到赏金,为了将手头上已有的情报传送出去,他冥思苦想着新的招儿。

  4月30日晚,康有良回来了。兄弟问长道短之后,又商量起了生意。康有良说:“现在云母片很走俏,我通过洋人街的光仑在缅甸八莫联系了货源,可惜山兵叛乱,无法去八莫看样品,唉!”

  李光一听心动了:要是能去八莫一趟,既能将情报和龙川的联系地址寄给吴老板,又能和康有良合伙做笔生意,不是一举两得吗?于是,当着青青的面积极怂恿说:“老弟,你别急。做生意讲的是信息、胆量和信誉。我还是那句话,‘不人虎穴,焉得虎子’,难道这次又被山兵冲散我们兄弟不成?事不宜迟,走,我陪你到八莫去一趟。”

  “没有山兵政府的通行证是进不去的。”有良仍在犹豫。

  “我出钱请兆仑到山兵政府那里搞,我知道他们那套认钱不认人的把戏。”青青也在旁积极鼓励康有良:“你看人家李光哥,说干就干,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山兵不也是些人,你怕什么。不要磨蹭了,我准备些干粮。连夜动身吧。”

  康有良无奈,自己说起的生意,自己不好再打退堂鼓了,只好点头同意。

  李、康星夜兼程,天亮前越过边境赶到兆仑家。兆仑当天便办好了去八莫的通行证。

  一切顺利,5月2日3人同往八莫。然而,天有不测风云,5日清晨抵达洗霸河时,又遇山兵与政府军的遭遇战,兆仑仓皇而逃,李光和康有良在树林里躲了两天两夜,吃了两天的野果,康有良实在熬不住了,打起了退堂鼓。李光一意孤行,冒着枪弹,以300元缅币请了一个印度三轮车夫带路,径自往八莫而去。

  当他带着云母片返回龙川时,汪青青已为他代收了一份来自盈江的电报。他心里踏实了,安全地等待着来自盈江的“生意人”。

  5月22日,盈江的“生意人”如期而至,他叫老K,是吴老板派来的。李光与他对上暗语之后,将那个记满了情报的长方形日记本交给老K。老K给了李光8000元人民币、一封只有李本人才能显影的密写指令和两瓶特制密写药水,并约好了7月底见面的地点。

  李光心满意足了。他去医院看了一趟因吃了野果而得了痢疾的康有良,当着青青的面,把卖云母赚的钱分一半给他,又悄悄送给青青2000元人民币,如此这般地嘱托一番,再给她一夜欲仙欲死的云雨交欢,便匆匆地离开了龙川,忙他的“生意”去了。

                  五

  仲春五月,春城无处不飞花。

  李光以一位外商代理的身份,坐到了与春城军工技术有限公司谈判的桌前。他的谈判对手是该公司年轻的总经理。谈判的主题是春城牌彩电的出口贸易。李光对春城牌彩电极其关心,从设计过程、设计思想,每一个部件的生产厂家和所用材料都一一过问,年轻的总经理毫无戒备,为了迎合外商,达到产品出口的目的,有问必答,而且是那样的详细、那样的不留余地,李光从旁敲侧击声东击西的寻问中,套取了春城军工生产潜力和武器弹药储备的基本情报,并通过了解电视机的性能和技术指标及元件材料,掌握了某种全频道天线底座是某厂生产坦克的G号钢余料,天线是某某厂生产飞机的最新铝合金余料。

  各有所求,各有所需,李光把对方从谈判桌上请到酒桌上,各位宾客酒足饭饱而去,李光也满脑子装下情报醉癫癫地返回了宾馆客房。

  李光太兴奋了,他想不到昨夜还绞尽脑汁想得到的情报,今天竟有人拱手相送。任务完成了,他又可以领赏了,他准可以发财了。若能把郭安民攻下来,他就可以安心回H省建立据点,发展组织了。他得意洋洋地掏出密写本,将满脑子的情报倾于纸上。

  冷不丁,房里多了一个人。原来房门未关好,郭安民醉醺醺地闯进来站在李光的身后,看着他写“天书”出神。李光突然回过头来,他的酒兴被吓跑了大半。

  “嘿嘿,写天书呀,写了一气也没看见一个字。我知道你小子喝醉了。”郭安民看李光一脸尴尬,连忙解嘲地说。

  李光以为已经露馅,干脆向他明言:

  “安民弟,既然你看见了,我也就不隐瞒了。坐下,我慢慢跟你谈。”李光镇定一下情绪,一边说话,一边关紧房门。郭安民本不糊涂,一听李光要找他谈谈,倒是有些糊涂了,但也只好糊涂地坐下。

  “我是台湾派来的军事情报局情报员。”李光不动声色地说。

  “什么?!”郭安民触电般跳了起来,接着又慢条斯理地说,“我相信你的话。”他一点也不糊涂了。

  “希望你参加我们的组织,每月工资不少于1500元人民币,如果同意,你就负责春城至龙川的交通。另外,利用你的照相技术翻拍点文件资料和风景照片就行了。我本来早就想与老弟说,但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总算如愿了。”

  郭安民的思维停滞在1500元人民币上了。他摸了模后脑勺,眼睛翻动了几下,心里算计着:仅仅跑跑龙川,拍几张照片就能每月赚1500元,这生意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毫不含糊地答应了。

  李光为成功而高兴,当即将一封密信交予郭安民。

                  六

  正当李光得意忘形,返回B县准备发展组织的时候,W省国家安全部门已确认李光就是化名吴才德的潜伏间谍,并立了案,进行了侦控。一张无形的大网,同时撒向H省和W省。

  边寨的夜晚,灯如萤火般闪烁,清风明月,树影婆娑,给人以恬静、清凉的感受。而此刻的郭安民却感到孤独寂寞,惆怅惶恐。29日的交联失败了,他没有找到老K,那写满密写情报的信在手心里捏得皱巴巴的,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就此返回春城,1500元赏金领不到还要白搭路费。留下来吧,老K没有如期赴约,这是非之地肯定凶多吉少。他在龙川的街头徘徊,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既能卸下包袱,又好向李光交待的两全之策,他像李光上次给境外的景颇姑娘托信一样,写上密支那的地址和收件人姓名,这不一样能寄到老K那里去吗。对,为了保险得多贴几张邮票。他将信封的背面贴满邮票往街口的邮筒里一丢,便像躲瘟疫似的快步离开邮筒,租车往盈江而去……

  与此同时,李光神秘兮兮地潜入了C市。

  八一前夕,C市白沙公园里一派节日景象。烈士纪念碑前摆满了花圈。人工湖中正在进行全军航模比赛。儿童乐园和水上长廊都挤满了游玩和观看比赛的人们。

  李光一进公园就往人工湖跑,对着湖中拍了几张照片便挤上长廊来到洞庭岛,在潇湘亭后的第一棵柳树前,背靠树杆用粉笔画了一个圆圈,又迅速挤上了风雨桥。

  时间是14时30分。侦察员对树杆实施了交叉控制。

  10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20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14时55分,有一位年近花甲的男人在潇湘亭休息一下,然后穿过“信号树”往一座怀抱酒缸的“不倒翁”雕像前走去。

  他在雕像背面花台上坐下后,一边漫不经心地抽着烟,一边用另一只手在花台下的小孔中捣弄着。过了一会,他站起身来,四下望望便走到“信号树”前。

  树杆上又多了一个“0”。

  15时10分,李光返回潇湘亭,抽着烟,悠闲地欣赏着湖中的游艇,当他真真切切地看到树杆上多了个“0”后,便丢掉烟头大步流星地来到“不倒翁”雕像后的花台边,将脚往上一放,装做系鞋带的样子,迅速取出一个黑色胶卷盒,塞人裤口袋,顺便扯出一条小手帕,擦了一把汗,又重新来到“信号树”前,面向树杆点了一支烟便扬长而去。于是,树杆上的信号已组成了一个反共同盟的三圈标志:“品”。李光乘着夜色,走上了归途,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郭安民7月29日的龙川交联失败了。

                  七

  8月5日,敌台呼叫的时间到了。李光哼着小调打开了收音机。然而,报喜的没开腔,报丧的却抢先开口了:“6885:老K未归,暂停活动。”李光顿时跟前一黑。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是脑袋出了问题,不停地抓耳拧腮,摇头晃脑,甚至拿着笔一遍又一遍地算着“6080+805”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算术题,总希望其结果比6885多点或少点什么。在这宁静而又燥热的南国夏夜里,他第一次感到浑身冷瑟。他无力地关掉收音机,东张西望,似乎窗外、墙里四处都是眼睛。

  对,先找郭安民!他终于打定了主意。

  他将胶卷盒取出摆在手心掂量着,心里在说,这是我请功领赏的资本,不到时候不能丢。于是,他将胶卷塞到空心腰带里,连夜走出了家门……

  一路辗转奔波,8月9日凌晨4时,李光终于出现在春城火车站出站口。郭安民早已走出站口备车恭候。李光远远看到他,心中一喜。

  云梦宾馆到了,下车付过钱,李光便问起了7月29日的交联。郭安民洋洋得意而又一本正经地说:“老兄放心好了。老K不来,我也不能白跑一趟,让老兄枉费心机呀。”

  “快说吧,到底将信怎么处理的?”李光急切地追问。

  “我已写上密支那的地址姓名,和你上次写的一样,在龙川给老兄发走了。”郭安民边说边拍着李光的肩膀。

  “请人带过去发的?”

  “不,何必花那50元冤枉钱,我丢进街头邮筒里了。”

  “什么?你从这边发去了?乱弹琴,那我还要你跑个屁,出租车,快!”李光跳了起来,肺都快气炸了。郭安民不知所措地被拉进出租车。李光急不可待地说:“司机,快!”

  “到哪里?”司机问。

  “龙川,不,章凤。”

  “1500元。”司机开价。

  “我给你1600元,快开吧。”

  一辆黑色伏尔加,披着春城的浓浓夜色,载着李光和郭安民满腹的罪恶,向边关重镇——章凤仓皇而逃……

  8月11日晚上10时,伏尔加轿车已接近章凤,李光和郭安民叫司机停车后,跳下汽车,用刀子逼着司机迅速将车开跑,接着,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抄小路找到了那条熟悉的外逃路线。

  章凤到了。对于李光和郭安民来说,洋人街就是他们的自由天堂。绕过两个岗亭后,章凤大桥就在眼前。李光有些激动和紧张,他恨自己的腿太短,不能一步跨过章凤大桥;他恨自己没有翅膀,不能一下飞过这国与国的“天堑”。

  1见米、50米……

  就在李光庆幸自己将进入自由世界时,一个班的武警战士及国家安全机关的侦察员如神兵天降,在章风桥上“一”字排开……

  江青青当晚也被请到审讯室与李光见面了。“情人”相见,青青没了往日的激情,只有一脸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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