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
黑手伸向740



                 刘浩华

                  一

  7401厂坐落在循州市西南角,离市区大约有90公里。傍山临江,幽静偏僻。6年前,有关部门在这里发现了一种新能源。经试验证明,这种能源如用于国防上,将大大提高我军的战斗力。于是,第二年,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过来,以生产、开发新能源为任务的740工厂很快建了起来。

  740工厂的干部、职工都是从军队保密工厂转调来的,因此厂里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多年来从没有出现新能源原料、资料泄密和失密的事件。但是十天前,市国家安全局侦破了一宗间谍案。在审讯嫌疑犯郭蒙生时,他无意中供出另有一个代号为“天狼”的间谍组织已窃取了7401厂的新能源原料。但“天狼”的具体情况如何?被窃的原料下落何处?郭蒙生却称“不知道”。

  市国家安全局立即将情况向7401厂作了通报,并成立了由侦察科长赵忱、侦察员孙小娟、何伟华组成的侦破小组,立即展开侦查。这天,赵忱带着孙小娟驱车来到740工厂。

  大门前的哨兵虽然已接到了通知。但依然认真检查了赵忱和孙小娟的证件,确信无误后,才将他俩带到厂长办公室。

  740工厂的吴厂长身材魁梧,声音宏亮,军人特有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得十分明显。他热情地给赵忱和孙小娟倒了茶,接着坐到赵忱的对面,率先谈了起来。

  “你们的来意我清楚了。上级也非常重视,特地作过交待。不过,说我们这里原料失窃,恐怕是……”吴厂长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选择语句,“不大可能吧?”

  “啊?”孙小娟暗暗吃惊,这个厂长,是不是过于自信,或者一贯是个马大哈呀?

  赵忱踌躇着:“那难道是我们抓获的那个间谍在耍花招?”

  “这个,我不敢说。但是,我们厂原料一厘一克没少,这是事实。不用说那些先进的仪器没毛病,就说我们这里……”

  吴厂长不愧是个军人,老练中又不失爽快。他介绍了厂里的保卫情况和职工的表现,强调这里的保密措施是严密的,防窃仪器是先进的。即使有一点微尘般细小的740原料想从山底下的厂房里冒出,都是不可能的。

  赵忱沉思了一会,诚恳地说道:“吴厂长,我们是不是把工作做得深入细致一些,再认真查一查?”

  “吴厂长!你可不要在我们面前捂盖子呀!”孙小娟不客气了,热辣辣地说。

  吴厂长哈哈大笑,并不计较:“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也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既然来了,不妨住下,慢慢了解吧。”

  孙小娟被笑得不好意思。她红着脸,转身眺望窗外。窗外,明媚的阳光下,山里的树木愈发显得苍翠欲滴。不远处一条小路上,有一个婀娜的身影在徘徊。“那么,最近厂里有没有人有特别反常的表现?”孙小娟问。吴厂长想了一会,说道:“你这么一问,我倒想起来一个人,她是我们厂的副总工程师,叫罗细雨,听说近来失恋了,情绪较不稳定。”这时,他也发现了小路上的那个身影,用手指了指道,“喏,就是她。”

  “噢。”赵忱的目光也移向了窗外。

                  二

  7401厂住宅区的一个单元里,罗细丽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暮色,显得心事重重。

  “叮咚!”门铃忽然响了起来。罗细雨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去开门。

  门开处,一个姑娘笑盈盈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你呀!”罗细丽认出了来人是早上在办公室聊过天的孙小娟。

  “罗大姐,陪我去山上走走好么?我在城里住久了,难得在这个幽静的地方散散心哩!”

  罗细雨爽快地答应了。落日虽然在山那边消失殆尽,山峦和林间小路却依稀可辨。暮色中,山峦的曲线和树木的婆娑,构织成一帧扑朔迷离的图画,使人忘却烦恼,心旷神恰。

  在那条山路上,罗细丽主动向孙小娟敞开心扉,说出她的那段恋爱经过。

  一个月前,罗细丽休假时到姑妈家住了一段时间。她的父母都在北方,循州市只有一个姑妈,在市外经委任副主任。久住远离城市的山野间,她对城市生活竟有了陌生感。姑妈是个很有交际手腕的女强人,看见她郁郁寡欢,便热心地为她张罗介绍对象。没几天,果然将一个风度翩翩、名叫曾流的男人带了回来。

  罗细丽与曾流接触了几次,觉得对方谈吐不俗,很会体贴人,她很快就对他动了真情。

  离休假期满只有几天了,罗细丽希望能与曾流将关系确定下来,可曾流却突然不露面了,直到她收拾行李离开姑妈家,也没有他的消息。她曾经要求姑妈陪她去曾流所说的市特种经济研究所去找他,不知为何,姑妈一直故意避开这个话题。罗细丽怀着一颗痛苦的心回到了7401厂。

  孙小娟挽着罗细丽的手,慢慢地从山脊上往回走。晚风夹着似霜露般湿润的水气,洒在头上,不知道是凉意袭人,还是心里激动,孙小娟觉得罗细雨在哆嗦。

  “你和他相处的日子里,他曾打听过7401厂的事吗?”孙小娟终于忍不住问道。

  罗细丽摇了摇头,夜色里,那张脸似乎很苍白。

  “他常说,彼此都是在重要地方工作,要互相信任,别惹麻烦。”

  “你姑妈知道你的工作情况吗?”

  “她知道一点,不过……”

  孙小娟蓦地站住了。她望着不远处工厂住宅区的灯光,心里掠过一阵不安:“这事有蹊跷!我们应该向国家安全局领导再详细汇报。罗大姐,你是党员,又担负着要职,我的话,你不会介意吧?”“不!”罗细丽仿佛心里好受了些,“我一定配合你们!”

                  三

  浓雾笼罩着江面,循州市的黎明,在一阵阵有节奏的浪涛声里悄悄来临了。

  新堤大街7号住宅区6栋门外,来了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她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会,然后轻轻地在门前的一个栅栏里按了一下,接着门自动打开,这个女人急忙跨进了里面。门,又关上了。但她不知道,她进门时,有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侦察员何伟华在此已埋伏了6个小时。

  进入里面的女人,正是罗细丽的姑妈,市外经委副主任彭伊妮。她虽然年近五十,因为保养有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

  彭伊妮走进客厅,随手关上身后的门。来过无数遍的客厅,用不着开灯也知道这里的摆设布置。她拉下头上的黑格于头巾,正待往沙发上扔,没想到门侧边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接着一阵怒骂劈面而来:

  “臭婆娘!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原料没弄到,倒把国家安全局的人引到740工厂去了!”说话的人身躯干瘦,腔音浑浊。

  彭伊妮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愣了一会,当她回过神来,才带着哀求的口气说:“放,放手,我,我也没想到郭蒙生那小子命这么大,还没等我们动手,倒先让国家安全局给抓了……”

  那人放开了彭伊妮,拧亮了一盏淡蓝色的台灯。他那张皱褶密密的脸,阴沉得十分可怕:“要不是看你多年对我一片真心,老子真想叫‘天狼’废了你!”

  原来,彭伊妮与这个老头都是“天狼”间谍组织的重要成员。为窃取我740新能源原料,这帮家伙挖空心思,机关算尽。但是7401厂防范措施特别严密,他们根本下不了手,可上司又频频催逼。彭伊妮便建议先向上司报告已窃得原料,并已派人送出境外,然后再暗中将此人杀掉,来个死无对证。以欺骗主于,拖延时间。无奈之下,“天狼”只好同意,并决定雇用因挪用公款赌博,欠了一屁股债的同学郭蒙生来充当替死鬼。没想到郭蒙生却因另外一宗间谍案被捕,更没想到这小子无意中说漏了嘴,被我国家安全机关发现了蛛丝马迹。

  不仅未能达到目的,反而引起了国家安全局的注意,这个干瘪老头自然大为光火。

  彭伊妮倒在沙发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别、别……你要想个法子帮帮我。”

  老头在室内踱了几圈,最后站定,恶狠狠地说:“看来得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把我们手上的最后两张牌都打出去。”……

  当太阳在东方的天际浮出半个脑袋时,彭伊妮离开这所住宅。与来时一样,她仍披着头巾,戴着眼镜。

  埋伏在住宅楼附近的何伟华悄悄地跟踪而去……

                  四

  就在彭伊妮一伙准备孤注一掷之时,专案组经多次审讯郭蒙生,终于“撬”开了他的嘴巴。

  “如果我彻底坦白,你们能对我宽大处理吗?”审讯室里,郭蒙生向赵忱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从未变过,你若再不思悔改,那只能毁了你自己的一生。”赵忱严肃地说。

  “我、我是为了钱……唉!钱、钱啊!”

  在政策的感召之下,郭蒙生终于坦白了。他交代说:“‘天狼’是市里一位离休干部的儿子,叫曾流,另外还有几个化名,前几年潜逃G国。他跟7401厂的很多职员一起在部队干过,半年前他带了一个情妇潜回循州市,目的是纠集本市的另外几个潜伏间谍分于窃取740原料……”

  审讯台上的微型录音机“沙沙”转动着。这宗复杂的间谍案终于端倪渐显。

                  五

  红楼酒家的雅座里特别凉快,贴近天花板上的那部空调机,悄无声息地输送着凉风。透明玻璃窗外边,一盆翠绿的玉兰树上,洁白的玉兰花开得正盛,像满树缀满白玉宝石。

  740工厂的主干道监测员李斯登上了红楼酒家4楼,踏进了“玉兰”雅室。他40来岁年纪,显得洒脱而不失稳重。

  雅室已有一位光彩照人的女人。李斯吃了一惊,疑心自己走错地方,急忙转身拉门:“对不起,恐怕是我弄错了……”

  “没错,你叫李斯。是你的朋友秦可汉约你来的,是吧?来,坐、坐呀!”俊俏女人拽起裙据,前来拉住他,“他一会就来。别客气呀!”

  李斯只好坐下,接过那女人递过来的一杯香茗,心里开始恼怒了。秦可汉是他当年在部队里的战友加同乡,转业后,听说下海去海南发了大财。早几天从他父母那里打听到他的联络电话,约他出来,说是他父母捎了东西给他。但现在秦可汉没来,倒来了个女的!

  “可汉这个人真是……”

  那女人却咯咯咯地笑了:“你呀,还改不了军人的脾气。直爽得可爱,也直爽得叫人心疼。跟你说实话吧,秦可汉跟我有生意上的交往。这次是想让我认识你。嘻嘻嘻,我们先聊,他一会就来。”说完,这个女子就缠了上来。

  “胡闹!”李斯急了,推开她伸过来的手,“你们拿我当什么人了?”说完,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衣着考究,颇有风度。她挡住了李斯:“别那么呆板嘛!如今改革开放,旧观念要改了。坐,坐呀!”

  “你是……”李斯心里疑窦顿生,隐隐意识到自己遇上麻烦事了。

  “我是这位小姐的姑妈,实话对你说了吧,我们有一事相求。”

  “你们要干什么?”

  “只要一样东西,出入740工厂主干道的通行磁卡借我们用一用。酬劳么,这位小姐归你,外加10万元人民币。行了吧?”自称姑妈的女人目露凶光。

  “要是你不听我们的,我就自个儿撕破衣服,说你在公众场所耍流氓,那后果……”

  “哈哈哈、哈哈哈!”未待那随声附和的年轻女人说完,李斯挥手站了起来,仰着头,爆发出一阵大笑:“你们看错人了!末流间谍的伎俩!我李斯会吃这一套么!”

  李斯说完,抬步就想离开,可后背突然像被黄蜂蜇了一下似的,未待他张口喊叫,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接着咚的一声跌倒在地板上。再也无法动弹。

  “彭大姐,好身手!”

  “哆嗦什么,还不快拿酒来往他身上泼?”彭伊妮狞笑着说道,“另一个李斯该出场了!”

  10余分钟后,彭伊妮和那个女人扶着呼吸缓慢,紧闭双目却又酒气熏人的李斯,走出红楼酒家。一辆在楼下停车坪上等候顾客的红色“的士”车刚刚熄了火,彭伊妮扬手叫车时,那位年轻的司机嗅到了酒味,皱起眉头拒绝了:“醉鬼?载醉鬼麻烦事多,你另外请车去吧!”司机说着,紧盯着李斯的目光却没有离开。

  “给你双倍价钱,行了吧?”彭伊妮攀住车门的手不肯松开。

  “真倒霉!上车吧!”司机叹了口气,回过手去开车门。

  这名司机正是侦察员何伟华化装的。他见他们上了车,便熟练地按下计程表,随手又将一盒磁带推进汽车音响卡内,一首最新流行的歌曲传了出来。“没有你的世界/我觉得不精彩/有了你的世界/又很无奈/对你该恨还是爱?”

  市国家安全局内,赵忱收到了这首歌,心头一亮:“敌人已开始动手了……”

                  六

  离下班大约还有几分钟。灯火通明的740主干道隧洞出入厅里,罗细丽在进行例行巡查。经过主管道监测室时,她发现室内所有的仪器都正常运转着,可监测员李斯却不见踪影。这个岗位非常重要,李斯竟然擅离职守。

  罗细丽等了半天,李斯才回到监测室。“你不看监测器,到哪里去了?”罗细丽沉下脸,盯着李斯,严厉地责间。

  “姓罗的,你小声点!你早已是我们一伙的了。我刚刚去沾了些原料尘末在身上,大功已告成,赶快带我离开这里。”

  罗细丽看了一眼监测器,走近来的李斯的图影上,果然闪着点点磷光。

  “你到底是谁?”

  “告诉你什么都别管!让开,日后有你的好处!”李斯走过来,从身上掏出一只电塑磁卡递进检测孔。想打上“可以离开”的印记。

  罗细丽皱了一下眉头,暗中盘算了一阵。突然伸手将检测孔关上:“你休想从这里离开!只有3分钟就下班了,同事们就要过来了。你逃不了啦。”

  “你……”李斯气得脸色发紫。这时隧道里,各个车间的门口已人影幢幢。

  李斯扑向罗细丽,双手卡住她的脖子:“我、我掐死你!”

  蓦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响彻整个隧洞:“假李斯,放开你的手!你和你们的‘天狼’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放弃无谓的抵抗吧!”

  卡住罗细丽脖子的手松了,假李斯吓得周身颤栗。

  缓过气来的罗细丽从地板上站起来,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按下了紧急报警器的按钮。

  “铃铃铃——”

  随着一阵急促的警铃声的响起,隧洞口的保卫厅里,应急通道被启动了。早有准备的赵忱、何伟华和7401厂的吴厂长,带着几个威风凛凛的戎装警卫,往监测室冲了过来。假李斯向那边张望了一眼,便瘫在监测室的地板上……

                  七

  将假李斯交给前来接应的战友后,赵忱和何伟华随着下班的人流,踏上了山坳间的小路。前边不远处。罗细雨和同事们说笑着往宿舍走去。突然,她的身影在几株榕树后消失了一阵后又冒了出来。赵忱急忙将何伟华叫住,轻声说:“一切都如我们所料,‘天狼’接货了,准备行动吧!”说完从腰间抽出手枪,向那几株榕树贴了过去。

  夕阳的余辉已显得柔弱无力,灰蓝的天空散缀着片片银白的云。习习晚风里,榕树叶飒飒作响。赵忱从树的间隙往里面看去,发现一个人正猫着腰竖耳谛听。一会儿,此人拨开密匝匝的枝桠,往半山腰急急奔跑。

  赵忱和何伟华迅速跟了上去。追了一会儿,赵忱观察了一下地形,碰了碰何伟华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说:“小何,我估计‘天狼’选择了从山腰那座凉亭旁的路下山,你先抄捷径,从这里溜到山脚下守住。”

  何伟华点点头,弓着腰往山下跑去。

  赵忱前面,那个被追逐的人仿佛嗅到了什么,故意折下一截树枝,往后甩来,还哼了一声。

  赵忱急忙伏在树旁,发出一阵“咕咕咕咕”的鸟鸣,像一只受到惊扰的鹧鸪。那个被追逐的人怔了一下,嘴里不知道喃喃地骂了句什么,急忙往山梁同一条小路奔过去。

  半山腰,在下山小路的旁边一小块平地上,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凉亭。

  那人跳进凉亭,忙从一块石头下掏出一团粗大麻绳。一头拴在一条粗大的石柱子上,一头拴在腰间,接着纵身一跳,直往山下飞去。

  紧接着跳进凉亭的赵忱,抓住那条飞向山脚的绳子,又发出一阵响亮悠长的咕咕声。山下,那条绕着山脚汩汩流淌的东江边,也响起一阵鹧鸪鸟的叫声:“咕咕——咕咕——”

  抓住麻绳从半山腰飞越下来的那人,双脚尚未落地站稳。突然觉得抓住麻绳的双手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扭住,腰间的麻绳紧了一下,整个人被提起,重重地摔在沙滩上。

  山梁间,赵忱沿着绳于急速跃下,他响亮的断喝声震撼了整个山谷:“‘天狼’,你无处可逃了!赶快投降吧。”这时,何伟华的手枪早已顶住了“天狼”的脑门。

  瘫倒在沙滩上的”天狼”,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

                  八

  循州市区的夜晚,被辉煌的灯饰映照得五彩缤纷。

  江堤大街上,一辆警车在离64号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孙小娟、侦察员林木以及另外几名国家安全干警下了车,往彭伊妮的住宅走去。

  孙小娟越前一步,按响了门铃。

  里面,响起一个娇嗔而又矜持的声音:“死鬼,我还当你拿了货,甩下我走了哩!”话音未落,一个身影闪了出来。此人正是罗细雨!

  识破罗细雨真实面目的,是孙小娟。那天她去找罗细丽谈话时,发现她虽然神情萎靡,但谈吐很有条理,并无一丝悲戚、伤心之感。曾对心理学作过潜心研究的孙小娟当时心中就有了疑问。有哪个失恋的姑娘会像背台词似的诉说悲伤?孙小娟还注意到罗细雨几次想呕吐,只不过是拼命压抑住了。姓罗的怀孕了,才如此憔悴。女人家的事瞒不过女人家!

  后来的事实证实了孙小娟的判断。经过整容、化装成李斯的间谍进入7401厂后,罗细丽其实和他接触次数最多。可奇怪的是罗细丽竟毫无反应。直到假冒者要离开监测室时,她才大喊大叫起来。由此可以断定,这是敌人的”弃卒保帅”之计。他们明知假李斯决不可能逃出我国家安全人员的视线,便故意让罗细丽报警,让假李斯做替死鬼,而让罗细雨趁混乱将已窃取到的原料带出厂区。他们自以为可瞒天过海,万无一失。没想到仍没逃脱我国家安全部门布下的天罗地网。

  罗细丽下班的时候将趁抓假李斯混乱的当儿偷带出来的一双沾了原料的手套丢在山坳间的树林里,留给潜伏在那里的“天狼”,随后就坐车跑到了彭伊妮家,她等待“天浪”赶回循州市跟她相聚,然后双双溜出国门呢。

  “谁拿了货,甩下你走了啊!”孙小娟冷冷地发问。旁若无人地踏进客厅里。

  坐在华丽的客厅里的,除了罗细丽的姑妈外,还有一个干瘪的老头。他就是:“天狼”的父亲曾宁——一个被酒色财气击退,被C国间谍收买的腐败分子。罗细丽被门外的说话声吓得脸如土灰,扭头往回窜的当儿,干瘪老头也呼地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沙发,“咕咚”一声跳到隐藏在沙发下面的洞口里。见此情景,林木拔出手枪,毫不犹豫地跃入洞中。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霉臭味。林木根本顾不上这些,他握着手枪,睁大眼睛警惕地四下搜寻着。可奇怪的是,曾宁跳到洞中后,仿佛一下子消失了。难道他凭借着熟悉的地形溜走了?林木思索着,不,不可能!我和他进洞的时间只相差几秒钟,他决不可能跑得这么快。肯定隐藏在哪个地方。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大声喝道:“赶快投降吧,地道的出口已被我们封死,你跑不了啦!”话音刚落,只听不远处有人“啊”的一声大叫,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仿佛有人倒地了。这时,一束手电筒光柱照了过来,又一名干警跃了下来。林木接过手电筒,循着刚才的声音照去。只见离他大约5米远的地方,曾宁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再跑,他的旁边,一个被反绑双手的汉于正双目喷火地怒视着他。林木猛扑上去,“咔嚓”一声,将曾宁铐了起来。另一个干警也忙上来为那个汉子解开绳索。林木问道:“你是……”

  那汉子道:“我是7401厂的李斯。”原来,李斯被彭伊妮一伙绑架后,一直被关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洞里。刚才,他突见洞口一亮,接着一个人跳下洞后,慌慌张张向他这边跑来,这时,林木威严的声音也在洞内响起。李斯知道这帮家伙的末日到了。待那个人跑到他身边时,他用尽全身力气,双脚猛地一蹬,将来人踢了个狗吃屎……

  林木讥诮地望了曾宁一眼:“你这是自掘坟墓啊!”

  地面上,彭伊妮、罗细丽乖乖地束手就擒……

  警车载着曾宁一伙风驰电掣般向国家安全局驶去。江堤大街上,晶莹的路灯仿佛变得更加耀眼、明亮。

  一对对情侣在江堤边的柳树下说着动人的情话。孙小娟望着窗外,脸上漾起胜利的微笑……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回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