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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林彪坏我长城


  “文革”进入第二个年头后,一场夺权的风潮迅速在全国各地蔓延开来了。先是上海市委的大权被夺,接着便是山西、山东、贵州、黑龙江等省的省委大权被夺,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林彪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在他看来天下大乱,就是天下大好。可高兴之余,不免又深深地遗憾竟没有一个军区的大权被夺的消息传来。他虽是国防部长、中央军委副主席,掌握着较大的军权,但他对军队里那些不怕他、不吹他、不捧他、不服他的人,总看不顺眼,而且把他们看成眼中刺,要拔掉而后快。他曾多次对吴法宪等人说:“要把军队的一小撮不好的人都揪出来烧掉,”挖出那些“带枪的修正主义路线。”江青也跟着起哄说:“武汉、成都,那是问题比较严重的地方,可以冲一冲”。
  可要“冲”军队,谈何容易。在军队里不仅有叶剑英、徐向前、陈毅、聂荣臻等正直的老帅们把着关,而且还有“军委八条命令”在管着。这八条是老帅们为了国家的稳定安全,为了保卫军事机关免遭冲击而拟定的,是毛主席亲自批阅通过的。所以林彪即使有想搞乱军队的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但后来,毛主席指示,解放军介入“文化大革命”、“支左”,却给军队的不稳定制造了隐患。不久,就有涉及军队的武斗事件传来,而且是林彪、江青所痛恨的武汉军区。这个事件就是所谓的“七·二零事件。”当事者是武汉和南下的造反派与“百万雄师”派和武汉军区。事件的发生是由武汉和南下的军内外造反派占领汉口“红旗大楼”(《长江日报》社所在地)而引起的。他们占领大楼后,于2月9日利用《长江日报》发表社论,说《长江日报》是他们在解放军的“支援下”接管的,制造一种武汉军区支持他们的假象。然后,造反派开始了更大的冲杀,甚至冲击军区支左指挥部。
  广大军民对这种无法无天的打砸抢很不满意,纷纷要求武汉军区对2月9日的社论表态。军区党委听取了广大干部群众的意见,于2月28日发表《严正声明》,指出军区派部队去“红旗大楼”,是为了维持秩序,防止武斗,决不是支持2月9日社论。并于3月7日根据军委“八条”命令逮捕了煽动极左思潮、搞打砸抢的一派组织的头头朱鸿霞等人。3月21日,宣布解散带头造反的“工人总部”所属组织。社会秩序趋于安定。
  这种事的发生正是林彪、江青一伙所梦寐以求的。从这一件事中,他们看到了实现他们“抓军内一小撮”阴谋的突破口。于是,马上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在他们的授意下,19盯年4月2日,《人民日报》发表了《正确对待革命小将》的社论,意在批判和警告武汉和成都等地的军队领导,不要压制造反派和红卫兵。不久,中央军委又颁布了由林彪策划口授的否定“八条”的《军委十条》。其表面上看中心意思是“正确对待群众”,实质上是支持冲军队、反军队的激进派。在社论和“十条”的鼓动下,本已平息下来的事态,重又被激化起来了。武汉造反派马上到军区支左办公室贴大字报“挑战”,接着搞“串校游行”,“杀向社会”,提出要粉碎武汉地区的“二月黑风”、“二月逆流”,为工总翻案,把矛头对准了武汉军区,致使“工人总部”与“百万雄师”之间的武斗事件频频发生,执行“三支二军”任务的解放军常常遭到造反派谩骂甚至围攻,惨案时常发生,武斗有增无减。
  而此时,中央文革小组却别有用心地把武斗的责任归咎于“百万雄师”和“武汉军区”。6月26日,中央文革办事组和全军文革办公室给武汉军区发来电报说:“百万雄师一些人对若干院校和工厂的围攻,应立即停止。杀害革命群众的凶手,应按照中央《六·六通令》严肃处理……。”这种故意颠倒黑白的行为,无异于鼓励造反派大胆地干,大胆地杀向社会。
  7月14日,毛泽东、周恩来、杨成武、汪东兴等到达武汉处理问题,同时,谢富治、王力也从重庆赶到武汉。经过协商,16日毛泽东指示给工人总部平反,放掉朱鸿霞。“百万雄狮”是群众组织,谢富治、王力要派专人做他们的工作。建议军区负责人主动承认犯了方向性的错误。
  但王力和谢富治打着“中央代表团”的旗号到武汉的晚上,就违反了周恩来的关于中央代表团不要公开露面的指示,有意识地与造反派谈话,暴露身份。周恩来只好让他们提前到群众组织中去工作。下去后,他们却公开采取压一派支一派的手段,逮捕了13名“百万雄师”派的负责人。在周恩来飞回北京后,又到水利电力学院的造反派总部,发表演说,公开表态支持造反派,说“百万雄师”是保守组织。王力还提出所谓“四点指示”:军区支左方向错了;要为工总平反;造反派是革命派;百万雄师是保守组织。这种公开支持造反派的做法,激怒了武汉的广大群众、干部和解放军指战员。7月20清晨,愤怒的群众来到东湖宾馆,要找王力说理,请他到军区大院去回答问题。王力赖着不走,群众忍无可忍,硬把他塞进汽车,拉到军委大院批斗。7月20日至23日,武汉军民连续举行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在此期间,“百万雄师”收到了湖北20多个县市的声援电,得到了陕西、辽宁、四川一些群众组织的声援。这就是影响很大的“七·二零事件”。
  这一事件中王力被批斗,完全是咎由自取。而事件的发生则是林彪、中央文革推波助澜的结果。可林彪却反咬一口,危言耸听地说军区司令员陈再道搞兵变,并把“七·二零事件”“定为反革命暴乱”,为他们掀起“揪军内一小撮”奠定了一个基调。对这一事件的直接引起者王力和谢富治,则捧为英雄,在北京西郊机场为他们的回来举行了数万人的欢迎仪式。
  北京街头也一夜之间,贴满了打倒陈再道、钟汉华(武汉军区政委)和揪出“黑后台”徐向前的大字报。这预示一场指向军队的大批判就要开始了。
  7月25日下午他们又在天安门前召开一个百万人的欢迎大会。林彪本不想参加,但在快要开会时,又打电话给中央文革表示要亲自参加,说:“目的在于增加左派的威力,打击右派的气焰。这个欢迎大会,实质上要开成一个示威性质的会,向右派示威,加速右派瓦解”。下午五时,大会在一片“打倒陈再道”!“打倒军内一小撮!”的口号声中结束。
  7月26日上午的中央常委扩大会上,林彪、江青一伙,又把该会开成了批判会,进行恶毒的人身攻击。说武汉事件徐向前是有责任的,一定要追究。徐向前愤然退席。会上不仅不听陈再道的解释,吴法宪还带领几个打手冲进会场,抓掉陈、钟等人的领章帽徽,拳打脚踢,不让他们讲话。会议休息期间又指使一些不明真相的服务员对他们进行武斗。会议开得很长,吃过晚饭后再开,陈等人低头弯腰站了六、七个钟头,实在支持不住,陈便对坐在那里不讲话的康生喊:“康老,康老,我是放牛娃出身,六十岁的人了,念我革命四十年……”话还没说完,康生就恶狠狠地打断说:“人可以变!你陈再道不要摆老资格,不要以为毛主席叫你是同志你就不是反革命了,三十年前张国焘在武汉叛变中央,现在你们又在武汉发动反革命叛乱,这是张国焘事件的重演”。
  他们这样大加讨伐,主要是为了吓唬人,让人不敢再反对他们的极左路线,否则其下场就和陈再道等人一样,“全党共诛之,全国共讨之。”
  7月27日,林彪、江青一伙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的名义,发出了《给武汉市革命群众和广大指战员的一封信。》说“武汉军区个别负责人,公然反抗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反抗中央军委的正确指示,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反对中央、反对中央文革小组,竟然采取法西斯的野蛮手段,围攻、绑架、殴打中央代表。”有了这一顶顶可怕的大帽子,陈再道、钟汉华想在劫逃脱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同一天,林彪亲自主持会议,撤销了陈、钟的职务。但批判陈再道、钟汉华不过是他们的借口、手段,他们的目的是要在全国、全军范围内掀起一场“揪军内一小撮”的运动。因此,他们在批斗陈、钟的同时,也着手大搞舆论宣传。7月22日,也就是王力、谢富治乘机返回北京的当天,林立果就迫不及待地以“红尖兵”的笔名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揪“军内一小撮”的文章。接着《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声讨“七·二零事件”和“揪军内一小撮”的新闻、社论、评论、文章、图片连篇累牍。中央文革在研究“七·二零事件”宣传口径时,康生对“揪军内一小撮”叫得最凶。他说:“为什么不能搞军内一小撮?”7月25日,他告诉王力,谎说他打电话给汪东兴请示了毛主席,毛主席也同意“军内一小撮”的提法。除了大搞宣传之外,他们另一手就是发动各地造反派去闹,以造声势。
  7月30日,蒯大富在清华召开有各地造反派头头参加的“目前形势分析会”上传达林彪的指示说:“现在要解决军内问题,全国都要注意这个新动态”。同一天,北航红旗的造反派也在武汉传达王力、关锋的指示,说文化大革命一年来,地方、党内的—小撮走资派差不多都掀出来了,这是文化大革命的“新阶段”、“第三个战役”,是两个司令部的最后决战,武汉问题的解决,可以说是拉开了序幕,吹响了进军号。
  一时间,浊浪滚滚涌来,铺天盖地。全国各地到处都出现了造反派冲击军队,揪“陈再道式人物”的事件。徐向前、徐海东、王任重、彭绍辉等领导同志被打成了“七·二零事件”的“黑后台”,徐向前和徐海东的家多次被抄。许多军区负责同志惨遭迫害,武汉军区独立师被打成“叛军”。军队乱得一塌糊涂,各地造反派到处哄抢档案、查抄文件、冲击军事机关、抢劫武器弹药,军队的指挥陷于失灵状态。
  就在他们干得起劲,干得高兴的时候,毛泽东震怒了。1967年8月《红旗》杂志发表了两篇关锋起草的煽动“揪军内一小撮”的社论,毛泽东看后挥力批示说这是“大、大、大毒草”,怒喝:“还我长城”。还在林彪送审的一份要下发部队的文件上多次划掉了“军内一小撮”的字样,批示说:“不用”,退给了林彪。这种情况是少有的。
  林彪、江青一看情势不妙,立即慌了起来,急着找借口为自己解脱责任。叶群立即叫林立果写信给江青,说“红尖兵”文章中“揪军队内一小撮”的提法原来是没有的,只是后来别人加进去的。谁加上的呢?江青、康生则把责任推到陈伯达身上,说社论是陈伯达签发的,而且他还是舆论总管,主要怪他。陈伯达处境危急,只好求助于第一夫人。考虑到把陈伯达打倒了会引起全国反对“中央文革”,因此江青、陈伯达寻找着替罪羊。
  不久姚文元探听到消息:“主席说,这一回一定要追究责任。”
  陈伯达吓得急急地辩解说:“《红旗》‘八·一’社论是林杰起草的,王力、关锋审定的!”
  江青、康生也觉得这时候把王、关抛出去最合适。
  正好这时有人提供新材料:1967年1月《解放军报》发表的“宣传要点”中,便已提出“彻底揭穿军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个“宣传要点”的清样上的亲笔签字是胡痴,另外还用铅字排印着王力、关锋、唐平铸。当时王力正被毛泽东任命为中共宣传组组长。关锋主管《解放军报》。这说明王力、关锋早在1967年1月便已提出“揪军内一小撮”,罪责难逃。
  于是把王、关的问题向毛泽东汇报,追究责任,便追到了王、关的头上。江青、陈伯达、康生乘机溜了。毛主席同意从“中央文革”中“剥”去王力、关锋。
  其实最早提出“揪军内一小撮”的是康生,不过其老谋深算,改口道:请示毛主席,主席根本就没同意过“军内一小撮”的说法。不仅如此,康生连夜翻查王力的档案,把王力定为“国民党特务”,“五·一六”组织的黑后台。关锋也被定为“特务”。后来,俩人受到隔离审查,这是罪有应得。不过他们绝不会想到的是竞会被自己的同伙以如此之罪名投进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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