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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污受贿案 吉林省纪委 省监察厅 薛景文， 男，42岁，中共党员，原省总工会副主席。在任此职前，于1985年2月至1992年12月近8年的时间里，连任国有大型企业石机造纸厂厂长。 他任厂长期间，利用职权大肆贪污、受贿。检察机关从其家和办公室搜查出大量款物。其中有人民币、美元、港币、马克、日元、韩币等现钞和存折，还有国库券、高息债券、股票等各种有价证券。 为了不露马脚，他把存折藏在被里，缝在衣服领子里，把股票、高息债券藏在办公室抽屉自制的夹层里。 此外，搜查出各种手表140多块，摄像机3部，照像机7部，高档录放机2部，彩电2台，录音机6台，黄金饰品及其他各类实物近200余件。检察机关现已认定，薛贪污公款公物折合人民币14万元，收受他人财物折合人民币1.9万元。 薛景文生活糜烂，严重腐化堕落。他曾与多名女人乱搞两性关系。在上班时间，利用独院独楼的住宅条件，门前拴一条大狼狗，在家中与一些女人大搞淫乱活动，并把丑行录了像。到外地出差的机会也不放过，在宾馆房间的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在室内与女人鬼混。调任省总工会副主席后，他还携带摄像机到某市与一情妇边搞边录像。检察机关从其家搜出了4盘淫秽录像带，其中两盘是他与8个女人摘淫乱活动当场录制的，情景之下流不堪入目。 一 1993年9月初， 石岘造纸厂纪委发现，薛景文调省之后，于1月9日让厂办秘书张建刚从储蓄所提出张个人存款13万余元。州纪委对此很重视，当即派人进厂了解情况， 并采取措施对张建刚进行调查。张交待，这笔钱是薛景文1992年4月至12月期间交给他的， 薛让他以个人名义用4个存折存入石砚镇内两个储蓄所，存折由张保管。存款后，薛嘱咐张：“没有我的指示不能动，要严格保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1月9日，薛与张核对了4个存折的余额后，让张将钱全部取出交给了他。当天， 薛又让张从工商行储蓄所取出为其保管的另一个存折的1.2万余元，加上13万元利息款1千元共1.3万元，编了一个“文刚”的名字，分活期、定期两个存折转存到石帆镇建行储蓄所，存折由张为其保管。这13万元是公款还是私款，张说不清，厂领导班子成员均木知此事。 9月18日早晨， 省纪委分管案件工作的常委接到延边纪委书记打来的电话。电话中说，州纪委最近办案中发现一笔十几万元的钱款下落不明，涉及省里一名副厅级干部。具体情况电话不便讲，已派人乘车出发，专程到省纪委汇报。省纪委几位领导听到情况后，敏锐地感到这一情况和有关线索很重要，决定由主管副书记、两名常委亲自听取汇报，有关案件检查室负责人参加，便于及时决策。 延吉市距省城千余里。延边州纪委、石机造纸厂纪委三位同志连续行车10多小时，晚8点30分才到长春，晚饭没顾上吃，就直奔省纪委常委会议室。已等了3个多小时的省纪委几位领导同志，立即听取了汇报。 二 薛景文是个在延边州、吉林省乃至全国有名气、有影响的人物。 他既不同于一般党员， 也不同于一般厅级党员领导干部。他的头上戴有5顶桂冠：1987年被延边州政府授予劳动模范；1988年被国家计经委、国家体改委、团中央评为全国“十佳”优秀青年企业家：同年被全国总工会授予“五一”劳动奖章；19 89年荣获全同劳动模范和省特等劳动模范称号。 动这样一个人物，不是没有风险的。 他曾为石岘造纸厂的建设和发展作出过贡献。在他任厂长期间，造纸厂由一个普通的国有大型企业晋计为国家二级企业。八年间，企业年均创利税上千万元，最高时达9000万元。在薛的主持下，该厂在延边州率先实行经营承包责任制。他还主持决策一厂一项投资高达3个亿的重大技改工程。 任厂长期间，群众看到的是，他每天起早贪黑，经常工作十几个小时；作风深入，经常到车间，了解企业生产经营及职工生活状况。在个人廉洁方面，群众对他没有不良反映，有关部门也没有收到关于他个人违法违纪问题的举报。他的伪装和欺骗性，无疑增加了立案的难度。 中央纪委二次全会以后，省委、省政府领导同志对深入开展反腐败斗争，集中查办大案要案十分重视，进一步提出了明确要求。省委书记何竹康同志在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上强调指出：“要集中查处大案、要案，严厉惩处一批腐败分子。不管什么人，只要违法乱纪，都要严肃查处。”省长高严同志在省纪委：二次全会上要求；“要把反腐败斗争作为重大的政治任务抓紧抓好”，“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和执法部门，都要按照中央和省委的部署，采取有力措施，加强对违法违纪案件特别是大案要案的查处工作。”省委副书记王金山同志强调“在反腐败斗争中，重点在于大案要案的查处”。这些指示，表明了省委、省政府惩治腐败的决心和态度，更加坚定了省纪委领导立案查处薛景文的决心和信心。 当晚，省纪委领导同志听取延边州纪委汇报后，立即对薛景文的案件线索进行了填密的分析：以个人名义存的这13万元，私款的可能性小，公款的可能性大；薛在省里已下令调离的情况下，拿走了这笔钱，贪污的可能性极大；存款折上虚构的“文刚”名字，恰是分别取了薛景文、张建刚两人名字最后一个字。大家一致认为，这是涉嫌贪污巨额公款的重大问题。 省纪委的两位副书记在研究案情时说：“我们俩都算是老同志了，省委把我们放到纪委的岗位上，就是希望我们在反腐败斗争中能更好地担负起职责，充分发挥作用。现在案情紧急，如果优柔寡断，就会坐失良机。必须争分夺秒，做好准备，快速出击，赢得主动权。”省纪委领导和有关同志，连夜起草关于对薛景文立案检查的请示报告，制定立案检查的实施方案，分析办案中可能遇到的问题，研究有关防范措施。 两位副书记当即提出： 不搞打草惊蛇的案前检查，也不搞拖延时间的“外围战”，必须直接对薛景文进行立案检查，确保万无一失。薛景文问题，由省纪委直接查办，州纪委、厂纪委协同配合，长春、延边两条战线同时展开，请检察机关提前介入。不要孤立地办一个案子，还要注意“案中案”。 大家离开办公室时，已是次日凌晨。 第二天是星期天，省纪委专门召开了由省纪委常委、省监察厅领导参加的紧急会议。会上，一致通过对薛景文进行立案检查。 会后，省纪委两位副书记马上向省委联系纪检工作的副书记王金山同志汇报。当时王金山同志正在下边检查工作，听到省纪委有要事汇报，立即赶回来，到省纪委机关认真地听取情况汇报。之后，明确表示完全同意省纪委对薛景文立案检查，并指出党员领导干部违法违纪，无论职位多高，名气多大，都要一查到底。金山同志又和省纪委领导细致地研究了防范措施和检察机关协同问题，并具体指示：“切断薛景文的联系，动作要快，防止意外。”当时，省委书记何竹康同志正在国外考察，王金山副书记马上与在吉林市检查工作的省委副书记、省长高严取得了联系，随后他和省纪委领导同志到省政府等候高严同志。 下午5时，高严同志返回长春一下车，没顾上吃晚饭，立即听取汇报。听后立即表态：案件线索具体，真实可信。支持省纪委的行动，同意对薛采取相应措施，并提出请检察机关提前介入。 至此，从省纪委接到报案、立案到省委领导批准查办，仅用21个小时。 三 薛景文是一个很难对付的检查对象，他荣誉多，名气大，一身傲气；头脑灵活，能言善辩；经多见广，善于周旋；联系广泛，上上下下有不少“铁哥儿们”。 办案如同打仗，指挥如何，兵力如何，起着重要的作用。查办薛景文案件，由省纪委两位副书记和一名常委直接指挥，组织了一支政治思想、工作作风、办案业务“三过硬” 的办案队伍。办案组由省纪委一名常委任组长，从有关室选了9名同志参加。 其中副厅级干部1人，处级干部6人，科级干部3人。当晚（周日），办案组的同志临时接到通知后，一个小时之内就从分散的住地赶到机关。其中有的同志爱人患癌症住院，有的同志老人病危正在抢救，也都按时赶到。 在省纪委几位领导主持下，办案组连夜开会确定了总的办案原则：要自始至终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工作，做到耐心细致，不焦不躁，不搞逼供信，不采取有悻于法律的任何强制性措施和手段；围绕已掌握的重要线索，紧紧扭住薛涉嫌13万元的问题不放，搞清来龙去脉，不面面俱到撒大网；注意抓住薛谈话的漏洞，顺势进攻，选准突破口；坚持正面教育，以政策攻心打破薛的心理防线；搞好调查取证，不急于对难以定性的问题定性。大家分析估计了与薛交锋会出现的两种可能：一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对抗检查；二是说“小”不说“大”，应付检查。办案组做好了啃硬骨头的思想准备。 第二天，办案组与薛进行了首次交锋。 一开始，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谈啥呀？有啥可谈的！我都能说清楚。”接着，他带有威胁口吻说：“谈吧，咱们以后再说也…” 办案组长严肃地向薛宣布：经省纪委决定，省委领导批准，我们对举报你在石机造纸厂工作期间的经济问题进行立案检查。同时，对薛提出了三条纪律要求：一是要端正态度，忠诚老实，要说真话不说假话；二是集中时间尽快谈清问题；三是要集中精力思考问题，积极配合检查。 这时，薛显得有些紧张，但刚接触正题，却封了口。他拍着胸脯说：“我当了8年厂长， 对自己要求比较严。一没犯政治错误，二没贪污受贿，三没生活作风问题。我很庆幸自己没犯错误”，“我在基层工作不容易，得罪人多，组织不信任我，我感到很委屈！”办案人员反复做思想工作，他仍一再表白“个人没有任何经济问题”。 对薛的这种态度，办案组事先估计到了，早有思想准备。办案组同志严肃地对他指出：“你是州、省乃至全国都有影响的干部。如果没有根据，组织上能轻易立案检查你吗？”“你要珍惜组织上给你的这个机会，不要抱有侥幸和幻想，要争取主动，尽快说清问题。” 这次谈话，他虽然仍没开口交等问题，但傲气被打掉了。 中午，薛的思想斗争很激烈。在宾馆的餐厅里，薛自言自语地前咕：“根本没啥事，尽他妈的瞎整！”面对丰盛的午餐，他毫无食欲，抓起个小馒头只咬了几口，盛一小碗饭又拨回去一大半。饭后，他坐在床上佯装着报，眼睛却盯在前面的墙上。这些都被办案人员看在眼里。办案组立即开碰头会，研究下步谈话的策略和方法。决定抓住时机乘势而上，再加点思想压力；寻找其谈话中的破绽，见机抛石。与此同时，办案组通过长途电话与延边州纪委联系，以妥当的办法，及时地切断了薛景文与延边方面有关人员的联系。 经过认真地研究和准备，办案组对薛景文展开凌厉的攻势。薛一反常态，时而抱头不语，时而长吁短叹。一再要求“点明具体问题才好谈话”。显然，他在摸底。谈话同志故意引而不发。经过一段僵持，薛开口说：“可能是有些事，组织上对我有误解。”办案人员抓住这一点，让薛专门谈谈“误解”，他又不谈。于是，办案人员点了动用公款应酬招待方面的问题。这时薛讲了一大堆所谓企业行为的问题，慌乱中说出了厂办秘书张建保管的小金库这一重要线索。 办案人员抓住其露出的马脚，让他说清楚这个问题。他交待说，这个小金库有1万多元， 但在其离厂时，都处理清楚了。他虽然开了口，却又自感失言，仍否认自己有问题。办案组感到，再拖一厂去很不利，便一针见血地点出了1月9日他让张建刚取钱的事，同时指出他交待的数额和组织上掌握的相差甚远。这一下击中了要害。薛听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长时间抱头不语。办案人员不焦不躁，有意给他一些时间思考，也不时敦促他抓紧时间，尽快谈清楚。经过几个小时的“挤牙膏”式的谈话，薛陆续交待出1万、4万、7万直到11万元的问题。案情有了较大进展。 当晚，省纪委领导同延边州纪委同志联系得知，他们已把有关证据材料拿到了手。 第二天，薛的态度又出现了反复。上午谈话一开始，他就表现得十分焦躁和不耐烦， 反复倾述其任厂长8年兢兢业业，含辛茹苦的满腹委屈。在这突破案件的关键环节，办案组提高了谈话人员的层次，由省纪委一名常委直接与薛谈话。一方面对他能够交待一些问题给予肯定，一方面指出他思想还有顾虑，问题还没有全讲。向他交待了党的政策，提醒他要珍惜这次谈话机会，对组织不要有所保留，拖下去是不利的。要求他尽早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这次谈话不到10分钟，薛心理防线开始崩溃了。他低头沉默了片刻，流了泪，情绪很激动，要求与这名常委个别谈话。谈话中，他交待了私存厂奖金款13万元，调离时将其中3万余元据为己有，还将2万元小金库款以他个人和张建刚的名义私存起来；还交待了组织尚未掌握的一笔贪污7700元的问题。这样，在24小时内，薛景文一案有了重大突破。 薛交待问题后，办案组一面抓紧分析研究州纪委电传过来的证据材料，与薛核实问题， 一面立即派出4名办案骨干昼夜兼程去延吉市、图们市、石岘镇等地。他们在48小时内连续找30多人调查取证，及时地拿到了证据材料，确凿地证实了薛景文的犯罪事实。 四 在省委领导批准查办薛景文问题的当天晚上，省纪委一名副书记连夜向省检察院有关领导同志传达了省委领导对查办薛景文问题的重要意见，通报了掌握的重要线索。检察院立即确定派1名同志提前介入，参与办案工作。 办案的第五天，获取薛严重违法犯罪的证据后，经省纪委领导出面联系，召开了省检察院主要领导和反贪局负责同志参加的薛案联席会议。 会上，省纪委领导和办案组向检察长、反贪局负责人通报了情况。由于检察机关派人提前介入， 早已掌握了案情，研究不到1个小时，检察长便明确表态：省纪委查证事实清楚，现有本人供述，同案人证词，还有旁证，薛的行为已构成贪污犯罪，检察机关可以马上立案。并果断决定，立即履行法律手续对薛依法拘留，同时采取措施进行搜查。 当晚6时， 为顺利将薛移交检察院，省纪委两位副书记亲自赶到办案组驻地，直到薛上了反贪局的警车被带走后，他们才放心地离开。薛景文在日记中哀叹道：“从天堂到地狱”。在日记中，我们还看到薛景文对省纪委办案人员对他的态度以及给予他生活上的关心和照顾非常感激。 当晚，省检察院迅速派人对薛的住宅和办公室进行依法搜查。对这一行动，薛景文的妻子感到非常吃惊。她对省检察院的同志说：“知道你们是会来的，以为再快也得两三天以后才能来，怎么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当时，他正在销毁录像带，已经毁坏了两盘。在薛家，省检察院的同志进行了12小时的搜查，获取了大量赃款赃物，使薛案又扩大了战果。 省纪委对薛景文立案的当天，薛的同伙、石岘造纸厂办公室主任吕宝库来到长春，后因找不到薛景文，急如热锅蚂蚁，惶惶中预感到要出事。在检察院搜查的前夕，他跑到薛景文家，转移了薛的一箱赃物，后被追回。 薛景文被移送检察机关后，省纪委确定一名副书记、一名常委、一名室主任，继续与检察院、反贪局保持经常性联系，注意掌握有关动向，及时向检察机关提供重要线索，不断扩大战果。省纪委了解到薛的“铁哥们”石岘造纸厂办公室主任吕宝库道德败坏、流氓成性，曾因乱搞两性关系被开除党籍和公职。薛当厂长后不顾班子其他领导的劝阻，对吕一再提拔重用。二人称兄道弟，不分彼此。薛出事后，吕情绪反常，流露说“压力很大”。提出停薪留职，未被批准，却有班不上，行踪不定。在薛被拘留后，吕来长春，行动可疑。省纪委一名副书记亲自和检察机关通报了这些情况，并建议对吕采取措施。检察机关采纳了这一建议，及时将吕拘留。由此，查出吕贪污、受贿数万元等犯罪问题，将其逮捕。通过提审吕宝库，又掌握了薛贪污受贿等问题的多个重要线索，使薛案又有了新的进展。 1994年9月， 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贪污罪、受贿罪、流氓罪判处无期徒刑。省纪委决定并经省委批准，开除薛景文党籍、公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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