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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又一位豪门之子


  两年前曾被扯断的红丝线,又被何莉莉连结在一起。
  “莉莉,你看邓丽君真是风光极了!她这次来到香港可真是不比当年了,身价百倍不说,连启德机场的候机厅门前都成了人海啦!”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香港大富豪赵世光,刚走进他在浅水湾的小洋楼客厅,就打开了电视,清晰的大屏幕上立刻就显出一个十分恢宏热烈的场景:香港启德机场内外,彩旗飘扬,万头攒动。无数五颜六色的巨大横幅上均写有:“热烈欢迎邓丽君旅美归来!”“邓丽君在美国演出为华人赢得了巨大荣誉!”“邓丽君莅港举办第七场个人演唱会必然大获成功!”……大批警察沿着启德机场通往市区的马路上市哨,他们不断地将企图涌进机场的欢迎人群,推出警戒线外去。可是,那些很久以来便渴盼一瞻邓丽君风采的香港歌迷们哪里肯听从警察的指挥,人们不断地向警戒线“进攻”……
  “真没想到,盛况空前哦!”一位苗条纤弱的女子,穿一件淡蓝色的紧身旗袍从内室里走出来,她就是邓丽君最好的朋友何莉莉。
  她走近那架大彩电,看“丽的”电视台从启德机场发回的现场新闻时,也情不自禁地吃了一惊,她高兴地对赵世光说:“世光,丽君的一生总是这样大起大落,几年前在日本东京因为一张倒霉的护照,让她从歌坛上沉下去了。如今一下子又把她推上浪峰,让她大出风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邓丽君就是邓丽君,在我的眼里她永远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有人一会儿把她贬入地狱,一会儿又将她吹捧得天花乱坠!哼,我最讨厌这种无聊的行为!”
  赵世光朝屏幕上一指,对妻子说:“莉莉,你看,邓丽君似乎比两年前在香港走的时候更加年轻漂亮了!”
  何莉莉定睛一看,邓丽君走下了飞机。她面带微笑地接过一束红色玫瑰花,站在飞机的舷梯上高高地一举,电视的特写镜头立刻就推向了邓丽君那张虽然历经了坎坷风雨,却仍然青春亮丽的笑脸。
  这一天是1981年4月20日。
  “丽君是更加年轻了,她这次非但没有被日本人制造的所谓‘假护照事件’所击倒,反而因祸得福,从美国回来以后名望更高了!‘何莉莉坐在一张红木雕花靠椅上,点燃一支摩尔香烟,翘起二郎腿来认真地端详着电视上邓丽君从启德机场走出来的现场转播。在一大群警察的前呼后拥下,邓丽君从机场通道走出来,受到了数以万计的香港民众的欢迎。一片黑鸦鸦的人头在镜头前闪动,无数举着鲜花和小纸旗的手臂高高举起。人们参差不齐的叫喊声震耳欲聋:“邓丽君!邓丽君!……“
  赵世光也紧挨着妻子坐下来。他被电视上的盛大欢迎场面感动着,无限钦佩地说道:“邓丽君当初在洛杉矶UCLA大学读书的时候,你与她通电话,她说也许今生与唱歌无缘了。谁会想到仅仅一年多时间,不但重返歌坛,而且比当年在东南亚地区更受民众的欢迎,看起来人生难测啊!”
  何莉莉说:“丽君在洛杉矶读大学时确曾一度告别歌坛。可那是日本人逼的,她也是无奈啊,在那种黑云压城的时候,谁还能想到有今天这样晴朗的日子?当然,任何人都有人生的低谷和高峰,我很钦佩的是丽君的忍耐力,如果她在洛杉矶真的颓废了,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演出机会了。也正是丽君在奥斯卡颁奖的地方唱了歌儿,香港和台湾才百般地请丽君回来演出,如果丽君没有在美国走红,恐怕这辈子她真与歌坛永别了呢!”
  赵世光听了妻子的话,深有同感。1980年邓丽君在美国三城市演出大获成功以后,在台湾的一批邓丽君追星族最先发起了欢迎邓丽君回台湾演唱的声援活动。平日那一批对邓丽君充满好感的演艺界人土,纷纷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他们希望邓丽君尽快以崭新的面目出现在台湾的歌坛上,这种来自台北和香港的友好信息,很快通过在美的友人传递给邓丽君。邓丽君又何尝不想归来,又何尝不想通过归来演出以恢复名誉?然而那时UCLA大学的学业未完,归来的时机尚不成熟。当年9月,台北演艺界借颁发歌坛“金钟奖”的机会,正式将“最佳女歌星”的金奖授予了还在美国的邓丽君。台北各界以为邓丽君必能回来接受这只非同寻常的金奖杯,令人失望的是邓丽君并没有归来,而委托她的友人潘冰娥代为领取。
  香港对邓丽君的欢迎也不逊于台北。香港某唱片公司隆重推出了邓丽君在洛杉矶录灌的第一张粤语大碟《势不两立》,这张唱片一下成为香港当年最为畅销的唱片。这一年的10月,当香港太平山上的枫叶已被浓重的冰霜染红时,邓丽君也在洛杉矶UCLA大学毕业,香港各界人士公推与邓丽君素有往来的“利舞台”总经理等人,组团飞赴洛城,恳请邓丽君归来再开一次个人演唱会。邓丽君盛情难却,终于返回香港。赵世光和何莉莉记得,去年金秋时节邓丽君第一次从美国归来时,香港各界人士已经对邓丽君表示过热烈的欢迎。去秋,邓丽君仅在岛上住了7天,唱了几场,在“利舞台”的演唱会刚一结束,邓丽君便应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泰国之约,匆匆飞往东南亚各地进行一次很有意义的巡回演出。赵世光和何莉莉一直都在关注着邓丽君的动向,他们都为邓丽君能在香港又一次受到热烈的欢迎而感到高兴。
  电视上的现场新闻已经结束,播音员正以纯正的粤语播放有关邓丽君在港公演的新闻,其中有这样的消息:“此间传媒证实说,邓丽君小姐从明日起在港上演个人演唱会,预计共演7场。演出地点改在香港湾仔伊馆举行。门票早在邓小姐来港前两天即告售罄,估计此番演出之盛况将超过去年在‘利舞台’的演出……”
  赵世光见妻子已经独自来到了小楼的顶层上,忙着在她的书房里翻找信件,便跟她来到书房,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她呢?”
  “先不急,丽君现在的身边一定有很多人,咱们在这种时候去凑热闹并不好,还是等她的身边渐渐平静下来时再约她见面不迟,”何莉莉对邓丽君现在在做些什么显然了若指掌,她忽然从那些信件中发现了一张台湾出版的《中国时报》举在手里说:“世光,你说邓丽君现在很开心吗?我认为她的心情其实始终不太好,去年秋天我们约她在香格里拉酒店里吃酒时,我就觉察到她心情并不愉快。先不要去看电视上所拍的那些画面如何热烈吧,如果你仔细去看她那双眼睛,就能见到她心里有无法外露的忧伤呀!”
  “忧伤?不会不会,她现在好得意哟。”赵世光想起方才在启德机场下飞机时邓丽君举鲜花致意的镜头,他断然地将头一摇。
  何莉莉说:“这样的欢迎场面就能真正改变一个人心灵上的痛苦吗?”她将那张《中国时报》递到赵世光的手中,说:“丽君的心我是知道的,报上有一篇她小弟写的文章。她在美国的洛杉矶取得那么高的荣誉后,也没有改变她心中的忧戚之情,更何况在香港呢?”
  赵世光戴上他的眼镜,认真去读邓长禧发表在《中国时报》副刊上的一篇题为《我的老姐》的文章。那是他从洛杉矶回到台北以后所写的。邓长禧的文章中有这样的话:“……毋庸讳言,不分男女老少,喜欢俺老姐的人确实很多。但是,不见得每个人都知道俺老姐从13岁就开始出道唱歌,表演生涯不是一条坦坦荡荡的康庄大道。这么小小的年纪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在五湖四海里闯荡,而且对原则的坚持与自己方向的把握丝毫都不动摇,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中的许多甜酸苦辣,大概也只有咱们邓家明白,是不为外人道的。……老姐的日子里,固然是常常丽日当空,但是也有风雨如晦的时候。光荣,大家共享;辛苦,就只有独吞了。她在日本这些年拼了老命学日语、英语、粤语,很多人都羡慕她风光,极少入了解她下的苦功。尤其是自我来美以后,才深深地了解离乡背井确实不是一件乐事,才更能体会出我老姐东南西北四处飘泊的艰辛与落寞,何况还有许多横生的枝节。比如前几年有人说她在吉隆坡‘暴毙’,还有‘失踪’等等谣言中伤。在这些阴暗的日子里,种种的打击,丝毫都没有把我这位可爱的老姐打倒。她只是把一切委屈和不如意深深地埋在心里。……在‘假护照风波’以后,我有一天下午看到她一个人孤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独自掉眼泪。我心如刀割,既难过,又无可奈何。就在年初老姐要返台的前一周,咱姐弟二人还为了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吵了架。
  两个人一天不讲话,谁也不肯先开口。晚上她炒好莱对着楼梯口大吼:“弟弟吃饭啦!‘姐弟二人都很激动,对坐桌前竟然不约而同地哇哇大哭起来……”
  “哦,原来邓丽君的心里还这么苦?”赵世光将邓长禧所写的文章,从头至尾地读了又读,他颇觉震惊地叹道。
  “所以我才说,只有了解丽君的人才能写出这些话来。其实,我早就知道丽君的心很苦。”何莉莉这样说着,忽然找到了她所要找的那封信,递到赵世光的手里说:“世光,你还记得那一年的事吗?”
  赵世光捧着那封从吉隆坡寄来的航空快件,匆匆地看了一眼,只见封套上用毛笔小楷写道:“面呈何莉莉小姐代转邓丽君女土”
  下署“郭孔丞”三字。毛笔小楷写得很工整、清秀,从邮戳上看是1979年12月从马来西亚寄到香港的。赵世光对这封信似乎没有多少印象了,他有些困惑地望了何莉莉一眼,说:“郭孔丞,他是谁呀?”
  “你是贵人多忘事!”何莉莉娇嗔地用纤细的手指在丈夫的前额上一点说:“怎么你连郭孔丞是什么人都不记得呢?他不是你介绍给我的吗,大名鼎鼎的大马糖王之子嘛,难道也记不起他来?”
  “哎哟哟,你看我这记性。莉莉,你休要责怪我,我其实多年来只是在和他的父亲郭鹤年打交道啊。他的公子虽然也时有见面,却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只是见面就称郭孔丞为郭公子了!”赵世光将自己的额头一拍,很快也就明白了何莉莉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将这封信找出来的用意,他叹道:“也许这本来就是一桩好姻缘,可惜让我们给耽误了。”
  “这是什么话?怎能说是让我们给耽误了呢,”何莉莉嚷道:“1979年冬天,我们两人本来也是很想为丽君介绍一位好郎君的。
  那时我们俩在所有能够接触上的商界富家中间左寻右找,后来经你的提醒,我们才看中郭鹤年的这位公子,无论从年龄、相貌,还是家资事业上,都可以与丽君相匹配。所以才正式向丽君说起这件事情来,同时也给吉隆坡的郭公子打去电话,约他到香港来与丽君先见一面再说。可惜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失去了见面的机会,又怎么能怪我给耽误了?“
  “哦,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赵世光又用大手将自己的前额一拍,摇头叹了一口气。1979年12月,他和何莉莉在酒店里宴请即将去日本东京演出的邓丽君时,何莉莉当面向邓丽君提出次日将有一位从南洋方面来的英俊商人,想在香港与邓丽君见一面。邓丽君那时的心里还保留着对林振发的深爱,所以她以隔日即飞日本为由,对何莉莉、赵世光的美意加以婉拒。谁知次日何莉莉忽又接到邓丽君打来的电话,称她可以为见那位客人推迟一天去日本。
  而此时那位如期赶来的郭孔丞,由于得到何莉莉推迟与邓丽君见面的电话,临时去了澳门办理商务,这样,邓丽君就在香港白等了一日。也正是由于在香港多停留一天,邓丽君经台北去日本时才不得不使用那本印度尼西亚护照。不久,何莉莉、赵世光在香港就惊悉了邓丽君在东京被囚禁七日的不幸消息。郭孔丞从马来西亚写给邓丽君的信,恰好就是郭孔丞在吉隆坡闻听邓丽君在东京蒙冤期间所写的。如今,赵世光和何莉莉又将此信捧在手里,沉吟不语。
  良久,赵世光才以征询的口气向妻子说:“莉莉,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你为何又要将郭公子的信找出来呢?你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我觉得丽君的内心其实一直很苦,”何莉莉见丈夫如此郑重的神态,叹了一口气说:“世光,我总是这样想,如果人与人真的有一种缘分的话,那么它就应该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郭公子当年虽然没有与丽君见面,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可以见面呢?”
  赵世光说:“莉莉,这好当然是好,不过,你能知道这两年多的时光,邓丽君的心情有无什么变化?她在美国时不是有人传说,她与成龙走得很近吗!她到底还会不会对郭公子感兴趣呢?”
  何莉莉是位办事认真、心地善良的女人。她说:“丽君和成龙在洛杉矶时可能是好过的。不过,前次丽君来香港‘利舞台’办个人演唱会的时候,我好像追问过她这件事。当时丽君说她和成龙的缘分早已尽了,据说分手的原因是她母亲不赞成她与演艺圈的人拍拖。
  如果情况真是这样,我想丽君她是不会辜负我们对她的一番好心的。再说,她今年毕竟已是28岁的人啦!如果再等下去,即便人间有好男儿,也怕轮不到她了。“
  赵世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莉莉,即使邓丽君能够领受我们的好意,同意与郭孔丞见面,可是两年的时光不算短,谁知道郭公子这两年是否已经解决了终身大事?像郭家这样有影响有势力的华侨大户,说媒的人还能少吗?”
  何莉莉笑了一笑说:“这个你不必担心,最近我通过一位可靠的友人打听,郭孔丞直到目前还没有任何结婚的意思。我一直在想,自从我们向郭孔丞提及这桩婚事之后,郭公子是不是还在那边等待着邓丽君呢?”
  “我的天,如果真像你猜的这样,郭公子是因为等邓丽君而迟迟不结婚的话,那么他也许就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啦!”赵世光听到这里,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地对何莉莉说:“莉莉,这件事无论将来的结局如何,我们都不能半途而废。现在邓丽君仍然名花无主,郭公子也一直形单影只,我们为什么不能尽快地为两个有请人搭起一座鹊桥来呢!”
  何莉莉见丈夫如此热情,也兴奋地说:“我马上就给吉隆坡打电话,请郭孔丞先生尽快到香港来一趟。”
  邓丽君说:“嫁给谁,那是缘分……”
  邓丽君从香甜的睡梦中悠悠醒来。昨天她在湾仔新伊馆里所举行的“邓丽君个人演唱会”开幕式很成功。香港许多商业巨率们都拨冗光临,由于出席者均是些有修养的上层人物,音乐会从始至终都在既肃静又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的。
  邓丽君记得她在舞台上整整唱了两个小时。她推出的新歌《襟裳岬》为演唱会拉开了帷幕,她清丽哀婉的歌声一下就抓住观众的心:“海边掀起浪涛,激荡了我的心。记得就在海边我俩留下爱的吻,那样美又温馨,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在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邓丽君以一首《甜蜜蜜》来收场,这支歌将她的独唱音乐会推向了最高潮: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那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邓丽君不敢继续沉醉在昨夜的成功喜悦里。她上午与麦灵芝有一个约会。她一骨碌爬起来后,到卫生间里洗了个热水澡。今天邓丽君要和麦灵芝去办一件很久想办而又一直没有办成的事情。
  “阿丽,这一次你就是再忙,也要随我到赤柱去一次了!”昨夜她已经睡下了,电话铃声突然将她吵醒,原来是麦灵芝又在絮絮叨叨地叮嘱邓丽君,显然是担心她又要将去年10月里就说下要办的事情一推再推。“灵芝姊,你可以放心,雷打勿动的。明天早晨我连早点也可以不吃,一起床就和你到赤柱去,决不食言!”
  邓丽君在温水里不愿意出来,她真想在那里舒舒服服地泡上两个小时,可是,她担心出去晚了又会有人来堵被窝。所以,她匆匆从浴缸里爬出来,慌慌然地用大浴巾裹住了身子,来到那面大镜子前用毛巾传湿淋淋的头发拭干。她穿好衣服,戴上一副大墨镜,就兴冲冲地走出卫生间。她将双手轻轻一推,房门便一下子敞开了。
  “邓小姐,我们已在门外等您好久了!”“邓丽君小姐,我是《星岛时报》的记者,很想对您进行一次专访!”“邓女士,我们是《明报月刊》的特派记者!”“我是《晶报》的特约撰稿人,非常希望与您一谈!”
  邓丽君吃惊地站住了。她之所以将下榻的地点选在九龙的半岛酒店,就是因为这里与她唱歌的湾仔伊馆相距得很远,不易被人发觉。她没有想到香港新闻界的记者们,还是很快地得知信息,一大早就从香港岛找到九龙来。廊道里已经挤满了新闻记者,足有20来位。她知道记者们也很不容易,为了能让各自的报纸上能刊登一条有关她在港活动的新闻,是要起大早的,还要对她陪着满脸的笑。邓丽君正是因为善解人意,才决定与记者们周旋一会儿,她说:“我上午实在有一件非办不可的事情,恕我不恭,我只能和大家聊几分钟!不好意思。”
  “邓小姐,我们最感兴趣的话题也许正是您所讨厌的,不知能回答吗?”一位年逾不惑的女记者见邓丽君行色匆匆,因此紧紧追上来发出提问:“是不是因为你成了名,反而成了寻找伴侣的绊脚石?是不是因为自己知度高,要求别人也高,使求婚者望而却步?”
  “不是不是,”邓丽君从内心里不想谈有关自己的婚姻大事,因为正是这件事才搅得她心绪烦乱,愁肠百结。尽管如此,邓丽君还是很温和地一笑说:“我认为所谓的成就,那是身外之物,根本不影响我选择对象!”
  一位男记者问:“在香港,很多女孩子都羡慕嫁人豪门,你想不想?”
  邓丽君很不悦,但仍然不使记者难堪,她略一沉吟便答道:“嫁给谁,那是缘分。我从来也不羡慕豪门,如果碰上一个男人真好的话,有没有钱倒没关系。只要大家在一起觉得开心,就可以了。”
  女记者:“既然邓小姐择偶的条件并不很高,那么可否告诉我,时至今天你为什么迟迟不结婚呢?我认为你心中的条件恐怕还是相当高的,是吗?”
  邓丽君站住了,回眸一笑,说:“为什么还不结婚?我觉得最大的障碍是我的年龄,我28了。我的思想结构,与一般后生仔相距好远,而同我年龄相仿的,大都有了归宿,我没有机会啊!”
  女记者:“那么……能否谈谈你择偶的条件?”
  邓丽君:“不一定是漂亮小伙子,也不用太有钱,但要大我两三岁,有些事业基础就行了。”
  男记者:“邓小姐,既然今天谈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可否再详细说一说?”
  邓丽君已经站在电梯门前,她批动了一下电钮,回转身来面对一大群关切的面孔,笑笑说:“这点很难说,大家认识之后,多些了解,看看可不可以两人在一起。如果可以便行,不可以便不可以了。”
  又有记者问:“邓小姐,你当歌星那么久,有没有辛酸史?”
  邓丽君答:“不知不觉十几年了,会有不开心的事,但多数是开心的。”
  电梯的指示灯亮了。两扇门在邓丽君的面前敞开了,邓丽君正欲走入时,又有一位记者上前继续追问:“在香港有那么多的女歌星嫁入豪门,你的好朋友何莉莉也嫁给了一位大富豪,你觉得如何?”
  邓丽君一面踏进电梯,一面说:“这话题刚刚说了。我还是相信缘分,我从来不怎么羡慕别人。我要走我自己的路,我相信会有一天遇上如意的人的!”
  电梯的门闭上了。
  蜂拥而上的记者望着邓丽君的身影消失了,都觉得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人群里发出遗憾的烯嘘声。
  半岛酒店门外的水门汀平台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象VI房车。这种豪华的小轿车对邓丽君在美国洛杉矶已经有了一辆,现在,麦灵芝将这辆刚刚买来的车从酒店前的停车场开到平台下来,车门一开,邓丽君刚好从酒店的玻璃门内出来。
  “阿丽,我已在下面等你多时了,想来你又是被什么人缠住了,快进来吧!”麦灵芝见邓丽君已经稳稳地坐在她身边,便将轿车发动起来,飞快向大街上驶去。
  “这辆劳斯莱斯公司的最新产品在香港独一无二,阿丽,它可是香港最贵的车呀,我想你会心疼花这笔钱的!”麦灵芝一边将轿车开得飞快,一边说:“这种车只有香港总督才有,你如今买了它,也是一种显赫身份的象征。”
  邓丽君笑笑说:“我不心疼花钱。我从前一度将金钱看得重,那是因为我的家庭太穷。后来钱多了,才知道它是身外之物,如果再像从前那样没有车坐,或者是到处挤别人的车坐,也是不行的。”
  “阿丽,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你听后可要沉得住气才行。”
  麦灵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昨夜也是反复想了许久,才下决心要告诉邓丽君的。
  “什么消息呀?无非又是有关我的种种猜测,什么得了艾滋病呀,什么失踪了,什么突然得了一场急病死了等等,我才不在意那些毫无根据的瞎清,让别人说去,我走我自己的路!”从小就在世面上闯的邓丽君,早已对那些莫须有的各类传闻不以为然。
  “不是,这回传的不是有关你的消息,而是成龙……”麦灵芝想不说了,但还是吐了出来。
  “成龙?他怎么啦?”虽然两人早已经在洛杉矶不辞而别地分手了,可是邓丽君迄今在心里还没有淡忘成龙,没有忘记1979年底至1980年春那一段很困难、很孤烛的日子里,成龙在洛杉矶带给她的那么多真诚的友谊。她自去秋来港以后,成龙始终没有来看过她,但是邓丽君的心中对成龙依然保留非常深刻的印象。麦灵芝忽然提到成龙,不能不引起她的关注。
  麦灵芝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大事。成龙从美国回港后事业一直在发展,有人说,成龙目前在和另一位台湾女子拍拖……”
  “是吗?”邓丽君怔了一下,问道:“她是谁?”
  “你很熟悉的,林——凤——娇!”
  “和阿娇……拍拖吗?”在邓丽君的印象中,和她同年出生在台北的福建籍姑娘林风娇,生得清秀而俊美。她那纤细的身段与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曾使许多人倾倒,林凤娇因为家贫,比邓丽君出道还早两年。她先当餐厅小妹,后为舞厅伴舞女郎。大约是1969年邓丽君参拍第一部电视剧《晶晶》的前后,香港皇冠影业公司正筹拍一部名叫《潮州怒汉》的功夫片,有人推荐了林凤娇,导演相中她的原因据说是林风娇长得很像一度走红的影星甄珍。后来,因为林凤娇的武打功夫日臻成熟,又接连在台湾拍了《风云群英会》和《大猛龙》等片,渐渐成为台湾电影界的一颗新星。邓丽君与林凤娇结识是由于台湾著名电影导演李行从中牵线。1979年李行执导《小城故事》,由林凤娇主演,请邓丽君演唱了主题歌,也就是日后风靡海内外的著名流行歌曲《小城故事》。
  1980年,李行又使邓丽君与林凤娇有了一次新的合作机会,林风娇在《原乡人》一片中饰演了作家钟理妻子一角,当时正在美国洛杉矶学习的邓丽君,为该片唱了主题歌《原乡人》。应该说邓丽君的配唱为林凤娇主演的片子大增光彩,邓丽君万万没有想到林凤娇正与成龙迅速地步入爱河。
  “她,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麦灵芝的话让邓丽君感到猝不及防和难以承受。虽然她在去年夏天去纽约演出前,突然与成龙分手了,可是邓丽君心里清楚,那种人虽天各一方,情却藕断丝连的感觉。去年秋天她返回亚洲以后,她都无时无刻不想再见到在困难时给自己以生活信心的成龙,遗憾的是成龙没有来见她。现在才真正地找到了原因,原来成龙已经很自觉地从自己身边退出,他将爱情给了另一位姑娘。也许是自己与成龙没有白头偕老的缘分吧!
  麦灵芝说:“虽然林凤娇成了台湾文艺片的影后,可是她从前与成龙并不相识,今年五月初,成龙去台湾拍外景的时候,在台南无意间遇上了林风娇。听说两个人一见钟情,成龙很喜欢林风娇的气质。两个人相爱之后,成龙公开对记者说:“林风娇就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文静、秀气,善解人意。‘看起来这一次成龙和林凤娇的拍拖会有结果的。“
  “很好,我祝福他们……”邓丽君在初听到成龙另有所爱的消息以后,内心里自然地产生一种难言的痛楚,但很快邓丽君就接受和理解了成龙与林凤娇产生爱情的现实。邓丽君就是这样心性善良的女子,她能够体谅别人,能体谅成龙与林风娇。邓丽君认为成龙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他对自己当年的感情也是非常真挚的,只是后来因为母亲不赞成,成龙才毅然决然地割断两个人心中的缕缕情丝,去开始属于他自己的新生活。
  “可是,成龙他不该这么无情,又是这么快就……”麦灵芝见邓丽君以如此平静的神情来面对这件事情,心里反而疑惑。她认为邓丽君至少会当着她的面斥责成龙的,谁知邓丽君表现得如此友善。
  “灵芝姊,你不懂,”邓丽君急忙以手掩住麦灵芝的口,说道:“这件事根本不能责怪他,他做得没有什么错。如果该责怪的话,就责怪我自己好了。”
  麦灵芝将轿车停在赤柱的一片别墅区里。赤柱半岛绿树葱范,沐浴在一片和煦的阳光里,高级别墅区的一幢幢小楼小院,都显得格外安宁。麦灵芝和邓丽君双双从小轿车里走了下来,来到一幢刚刚建起的白色小别墅前站定。麦灵芝说:“阿丽你看,就是这所住宅,我已经替你看中了,它不但内部结构合理,而且价格从目前香港的房价上看,也很适中。只是还要你自己亲自来定夺,我只能当你的一个参谋。”
  邓丽君抬头仔细地观看,那座别墅的造型确实有些独特,正面是椭圆形,阳台深嵌在朝阳日的落地窗户里。后面是方形结构,房屋的外壁贴有淡黄色的马赛克瓷砖。院并中植有杨槐和几棵樱桃树,顺着一条甫路可以望得见楼宇后面的一间车库。前院有一道3米宽的铁栅门,周围环绕的院墙有两米高,整座别墅是处在赤柱岛的山坡中央,被绿葱葱的一片树林所环绕。邓丽君在小楼门外看了一遍,心中很满意,她自言自语地说:“灵芝姊,从环境来看它还不及洛杉矶的那座房子好,不过在香港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也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啦。只是我担心像这样的房子出手时,价格一定会很高的。你我毕竟都是女人,在砍价上务要慎重。”
  麦灵芝说:“阿丽,你也慢慢地学得老练世故了,不过价格请不必担心,我会请懂行的人过去仔细敲定的。”
  “那样就更好。”邓丽君说。
  “如果你看这处住宅可以的话,就由我们两个人共同出资吧。
  因为你不常住在香港,只是一年来这里住上几次,而我呢,当然要在这里久住不走的,所以还是你我两人各负担房价的一半才好。“
  “不需要!灵芝姊,由我出钱来买断它的产权便是了。你又何必争着出钱呢?至于你住在这里,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当初我不住酒店的时候,不也是常住进你的家里吗?姊妹两人既然情投意合,我想钱是身外之物,谁有谁花,何必如此认真。”
  “那不行,阿丽!”麦灵芝固执将头一摇说:“如果你让我住在这里,又要替你代管在香港的其它事务,那么就应该给我以平等的人格才行。买房子的钱你应该让我出一些的。否则,你就是将房子买了下来,请我来住我也是不会过来住的。”
  “这……”邓丽君将麦灵芝拉进车里,说:“反正我们现在又不马上过来,你急的什么?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麦灵芝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忙着将轿车发动起来,将车头一调,又沿着那条来路驶回市区去了。
  邓丽君来澳门与马来西亚实业家郭孔丞见面邓丽君在香港轰轰烈烈地演唱了七天,盛况空前。报界都用最显著的版面来刊登邓丽君七场个人演唱会大获成功的消息。
  演唱会结束的翌日,何莉莉、赵世光伉俪邀请邓丽君去同游澳门。邓丽君也因每日受到新闻界的困扰而发愁,难得寻个消闲之地,所以也乐于从命。清晨,他们三个便搭乘客轮来到距香港一箭之遥的澳门。
  初来澳门的邓丽君感到这座素有“东方梵蒂冈”之称的弹丸之城,倒也别有风光。由两座大桥遥遥相连的离岛的仔,构成了澳门这座城市的主要轮廓。
  “丽君,你看,那就是澳门有名的‘第一峰’啊!”当赵世光包租的那艘豪华小客轮驶离珠江码头,驶近澳门半岛的时候,与邓丽君在前甲板上并立的何莉莉抬手一指,岛上的东望洋山便首先跳入邓丽君的眼帘。她望见那山顶上高高地耸立着一座灯塔,何莉莉显然对澳门并不陌生,她如数家珍地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松山灯塔,传说有120多年了,每到夜间那灯塔的灯光可以将附近的海面映照得通明!”
  “邓小姐,要不要到‘葡京’去逛一逛呀?”三个人抵达了澳门以后,赵世光对邓丽君说:“到澳门的人一般没有不去‘葡京’的,我们是否就下榻在那里呢?”
  邓丽君含笑不语,何莉莉代替她的好友拒绝说:“我们最好不住葡京大酒店,世光,谁都知道‘葡京’是岛上有名的大赌场,丽君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还是选个稍稍清净的住处才好!”
  赵世光也不与妻子相争,便对司机吩咐说:“那就直接开到富家大酒店吧!”
  他们一行三人在富豪大酒店里开了两套朝阳面的豪华房间,邓丽君住一套,赵世光、何莉莉夫妇住一套。三人简单地在卫生间里洗个热水澡,略略休息后,何莉莉便来到邓丽君的房间,征询她如何游览澳门的意见。邓丽君从心里感激何莉莉与丈夫对她的友好,只是说:“随你们的便,我对澳门不熟。随便到哪里逛都行,只是千万别太声张,小心又要被人发现缠着,那样的话倒不如在香港清静了。”
  “你放心,我们这次来澳门是完全避开记者的,大清早就出门,你只要将帽沿拉得低些,就不会有人看出你来。再说我们是突然而来,报界事先没有得到消息呀,谁会知道你邓丽君会到这儿来呢?”
  何莉莉快人快语地说着:“丽君,我知道你喜欢看什么。澳门的跑狗很好玩,它可以与咱香港的赛马媲美呢。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到逸园去看一看跑狗吧?”
  “跑狗?”邓丽君顿时笑了,点了一下头说:“行。”
  “澳门的跑狗业已有60多年的历史了,当时是由大商人范洁明承办的。为了建这样一座跑狗场,他几乎是投了50万巨款啊!”
  赵世光、何莉莉伉俪陪同邓丽君来到了位于澳门城中心的逸园。跑狗场建筑华贵而富丽,圆筒式的巨大跑狗场内设有椭圆形的现代化赛狗跑道。赵世光见邓丽君对逸园跑狗场内的景观很有兴趣,便津津乐道地为她介绍逸园赛狗场的来历,他说:“从前赛狗最热火的年月,这座逸园每天可以赛8场。每个周六和周日两天是人流如潮,门票可以炒得很高。赛狗的彩票也炒到可以买几斤米的价格,澳门的跑狗赛比香港的赛马不差分毫啊!”
  邓丽君和何莉莉被赵世光让到看台上的雅座。侍应生乐颠颠地跑了过来,献上茶点和热毛巾。这时,第二轮赛狗即将开始。七八只各种毛色的赛狗,身上披有诸如红、绿、紫、黄等颜色的花环,狗颈下悬挂着叶鸣作响的精致小铜铃,在赛狗小姐的牵领下来到椭圆形的跑道上。这些准备参赛的格力狗,显然都训练有素,一条条非常机敏和精灵,它们都处于一种紧张的临战状态。突然,一声枪响,那些格力狗便一跃而起,双目紧紧地盯住电子跑道上的那只作为诱饵的小型电兔,狂追不歇。
  “嗷——嗷——嗷——”格力狗的狂叫之声与看台上观众们热烈的呼喊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在赛狗场内激起巨大的回响。
  邓丽君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热烈而有趣的娱乐活动,她显得十分开心,忘情地拼命鼓掌,叫好。何莉莉见邓丽君对赛狗如此喜欢,心里也很高兴,她说:“丽君,还是澳门人更会娱乐吧?”
  整整一个上午在逸园看跑狗大赛。中午时分,赵世光、何莉莉夫妇将邓丽君引进那座闹中取静的菩提园。这是一座明代所建的古寺庙,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园内有几株百年菩提树。在这座菩提园的深处,有一座僧人开办的素菜食堂。赵世光请邓丽君品尝这种在大都会少见的素菜。几碟烹烧精致,口味清淡纯正的佳肴,使邓丽君大开胃口,她连连对何莉莉说:“真好吃呀!莉莉,将来我很想戒了荤腥,干脆就吃素菜吧,听人说吃素菜是可以长寿的。”何莉莉也说:“吃素菜当然益处多,只怕你难以忍受戒荤的馋欲啊。”赵世光见邓丽君的心情特别好,与妻子交换个会心的眼神,决定说出他们请邓丽君到澳门来的真正用意。他决定从郭鹤年说起,以便说起那桩断了两年的姻缘不感觉突然。赵世光说:“郭鹤年所领导的马来西亚糖业集团,可是华裔中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啊。”
  邓丽君慢慢地品尝素菜,听着他的话不得要领,只是应道:“郭鹤年的名字听说过,可是我与他不熟,因为隔行如隔山,我对实业界不熟。”
  赵世光继续说:“郭鹤年祖籍福州,但他出生在马来西亚的柔佛州新山。这个人很有一套经营实业的才能,1949年就创办郭氏兄弟有限公司,主要经营糖和米面的进出口,后来他在吉隆坡又建糖厂,所以有人称他是马来西亚的大糖王。”
  “哦哦……”邓丽君有些茫然。她猜不透赵世光今天为什么突然向她讲起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来。邓丽君忽然想起几天前何莉莉曾两次打电话来说:“有一件要紧的好事情,待你闲下来时找个地方聊聊。”邓丽君暗暗感到好友何莉莉在她丈夫生意十分繁忙的时候,专程请她同来澳门散心的蹊跷。莫非两人真有什么事情要她来做吗?可是赵世光神通广大,在香港、澳门一带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他们呢?邓丽君想到这里,莞尔一笑说:“我和这位大糖王不认识,你们老是跟我说他有何用呢?”
  何莉莉为邓丽君开启了一听可乐,笑道:“郭鹤年当然与你无关。我要跟你说的倒是郭鹤年这位大糖王的儿子郭孔丞,这个人也在吉隆坡,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邓丽君茫然地摇摇头。
  何莉莉说:“郭孔丞也是一位很有经营头脑的年轻企业家。他和郭鹤年有许多相同之处,因为他们父子都与世光在经营中打过交道,所以世光和我都很看重郭公子。这个人不但仅表堂堂,会讲一口纯正的华语,而且忠厚,正直,他从70年代初期就在其父的指导下,从糖业转向经营酒店。1971年郭孔丞在新加坡开了一座很有名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你经常去那里演出可能知道?”
  “我住过那家酒店,是新加坡独一无二的酒店,很豪华。”邓丽君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她避开何莉莉灼灼的眼光,说道:“可是我没有在意那家大酒店是什么人开的。”
  何莉莉点燃一支香烟吸着,说:“郭孔丞的经营头脑不逊于其父,仅仅几年的光景,他以新加坡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为中心,又在吉隆坡、曼谷和雅加达等地接连开办了几家类似规模的酒店,几乎有数千间客房在营业。此外,郭家目前在东南亚各国还有四五家这样的星级酒店正在筹建中。可以这样说,郭孔丞的事业将来必将超过他的父亲……”
  “莉莉,你们尽向我说郭家如何如何有钱,有实力,到底是为什么呢?莫非你们希望我将来也像他们郭氏父子那样,去开大酒店吗?”邓丽君打趣道。
  赵世光见火候已到,决计明说:“邓小姐,我们为什么如此热衷地说郭孔丞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与他成为一对好朋友。”
  何莉莉也急忙说:“丽君,我和世光看你多年来在海内外四处漂泊,一定苦得很。你今年已经是28岁的大姑娘了,按照中国人的规矩,你是该有一位如意的郎君相伴在你的身边了2”
  “啊?你们原来是为了这个?”邓丽君心中的猜测幕然间得到了证实,她的面腮立刻变得一片排红。邓丽君每当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就难免心酸,何莉莉、赵世光夫妇对她的事如此煞费苦心,尤令她感动。邓丽君说道:“莉莉,你们的好意我很感谢,不过,为什么没有见到郭公子本人,却要先向我夸他们郭家有许多财产呢?其实,如果他真是一位有事业,有人品的男子也就够了,我从前也向你们说过,人只要好,有多少钱都并不要紧。莫非你们两位看我非要选一家豪门作为自己的归宿吗?”
  “不是那个意思,邓小姐,你多心了!”赵世光急忙解释说:“我和莉莉是你的好友,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品行?我们为什么要说郭鹤年再说郭孔丞呢,那是为了让你首先知道这位郭公子的家世。为你介结一位男友总应该慎重嘛。”
  何莉莉忙着为邓丽君布菜,说:“如果我们介绍的郭孔丞家里很穷,也是应该先将他家庭的状况通告给你的。我们知道你并不是很羡慕什么豪门大户,可是我想,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嫁给一个无名之辈或是穷苦子弟吧,因为那样与你目前的身份太难相称了,不是吗?”
  邓丽君不语,只是将头一低。何莉莉明白邓丽君这是一种默许的表情,她和赵世光心里很高兴,觉得此次没有白来一趟澳门。何莉莉接下来又向邓丽君描述了郭孔丞其人,他是如何如何的好性格,几年来在马来西亚经商时如何矜待自重,洁身自好,末了,何莉莉说:“郭孔丞的香格里拉酒店里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姐,他却一贯洁身自好,他可是一直等着你呀!”
  吃完午餐,三个人走出了那间轩堂清亮的素菜食堂,来到典雅清幽的菩提园里。春阳灿烂,园中的几棵菩提树在风中枝叶如盖,浓荫匝地。几丛修竹,飒飒有声。邓丽君位立在古寺的廊檐下,凝望着竹叶的绿影在想心事。
  “丽君,其实我很赞同你所说的缘分,”何莉莉与赵世光相偕而来,何莉莉忍不住说:“郭孔丞为了等你从美国回来,两年多来他不知谢绝了多少为他提媒的好意,全是因为日本人制造的那个所谓‘假护照事件’,否则,你们两个有情人也许早成眷属了。”
  “这……是什么意思?”邓丽君愕然地盯住连声惋惜的何莉莉,一时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
  赵世光在旁向妻子速眼神说:“莉莉,你何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告诉给邓小姐呢?”他的话使邓丽君更加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是这么回事,”何莉莉来到邓丽君面前,说道:“你还记得两年前的冬天,你在去日本出席宝丽金唱片公司为你举办的演唱会前夕,我和世光说有一位从南洋来的青年企业家,想和你在香港见面的事吗?”
  邓丽君经她这么一说,猛然间记起了那件已经淡忘了的往事,便点点头说:“记得,怎么?那个南洋客人不是说在约会的那一天去了澳门吗?既然是没有缘分的事情,又何必再去说它呢?”
  “你呀,真傻,”何莉莉嫣然一笑,说:“那个南洋来的客人,就是我们今天提起的郭鹤年之子郭孔丞。”何莉莉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赵世光也说:“郭孔丞曾希望你在‘假护照风波’过后去香港,他很想安慰你的。谁知你根本就没有回来,一气之下去了美国。”
  “哦,原来是这样。”邓丽君的心被深深打动了。她不仅仅为对她痴情不改的郭孔丞所感动,也为热诚地从中玉成良缘的何莉莉夫妇所感动。
  “丽君,我们准备安排你与郭孔丞先生见一次面,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时间最好就在今晚,好吗?”何莉莉已经从邓丽君的神情上看出了她心态的变化,至少她看出邓丽君对他们所介绍的人并无任何反感。
  “今晚?”邓丽君愕然地望望何莉莉,又望了望她身边的赵世光,不解地说:“今晚我们就住在澳门,到哪里去见那位郭先生呢?
  他不是在吉隆坡和新加坡经营实业吗,我们又怎么能够……?“
  “你啊,邓小姐,方才不是已经说郭孔丞目前还准备在东南亚各地再建几座酒店吗?”赵世光笑道:“告诉你,郭孔丞他现在也在澳门,他是早早来到这里恭候你邓小姐光临啊!”
  邓丽君怔住了。
  何莉莉说:“本来,郭孔丞先生几天前就从新加坡飞到香港,那时你正在那里有演出。我和世光也想就让你和郭孔丞先生在香港见上一面,谈谈心。可是我们见到你连和我们在一起吃点心的时间也没有,每天从早到晚,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应酬,就决计将见面的地点改在澳门。因为这里要比香港清静一些,又不会受到新闻记者的干扰。我们邀请郭孔丞先到澳门来,今晚,我们想让你们见见面,如何?”
  “啊,他已在这里?”邓丽君丰腴白皙的面庞上现出了羞涩的红晕,她在那丛摇曳的翠竹下沉思了好久,终于将头一点说:“好吧,既然如此,承蒙两位的盛情,我没有不见他的理由。但是到底能不能成呢,我心里也没有什么把握。莉莉,这要看我们的缘分了。”
  赵世光如释重负般地吁出一口气来,仰面大笑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古人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缘分当然很重要的。”
  何莉莉见邓丽君已经依从他们的安排,才说道:“郭孔丞先生今晚在凯悦大酒店安排了一桌酒饭,到时候我们三人都去,到那里吃吃饭,谈谈心,成不成都是没有关系的。大家交个朋友总是好的。”
  郭分子与朱坚、林振发有何不同?是性格上的软弱吗?
  转眼已是1982年的初夏。
  邓丽君又飘然来到了香港,她下榻在从前住过的富都大酒店里。因为她与麦灵芝看好的那座别墅还没有最后办理购买的手续,就只好住进由唱片公司为她包租的客房里。
  “阿丽,去年你在澳门见到的那位郭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中意不中意?”麦灵芝此次已经全部承担了邓丽君在香港演出活动的经纪人工作。麦灵芝知道,一年前何莉莉、赵世光将邓丽君请到澳门去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后来她才从邓丽君的口中得知赵世光、何莉莉夫妇请邓丽君去澳门,另有一番好意。从那次去澳门以后,邓丽君又变得比往常更加繁忙。邓丽君此次来到香港,是为一家唱片公司录制名曰《淡淡幽情》大碟做准备工作的。麦灵芝一直都在关注着邓丽君的终身大事,当然要询问郭孔丞与她的关系。
  “怎么说呢?灵芝姊,郭先生这个人给人的印象是很深沉,很热诚,但是他好像过于温和而且缺少主见!”邓丽君刚刚冲了一个热水澡,她身披着雪白的浴巾,坐在卫生间内的一张椭圆形的大镜子前,手拿着一柄绿莹莹的梳子在梳理着她那乌黑的短发。麦灵芝的询问,使邓丽君回想起去年在澳门度过的难忘之夜。
  她依稀记得那夜的月光很皎洁。凯悦大酒店是澳门最豪华的酒店,当邓丽君和赵世光、何莉莉乘车来到时,店堂里已是华灯灿然。
  那是一间很典雅也很清静的雅间,侍者将两扇雅间的门轻轻一推,邓丽君便见到有一位身材颀长,穿咖啡色西装的青年男子迎了上来。她冷眼一看,那青年很像她初恋时的男友朱坚,面庞英俊清秀,斯斯文文地极像一位文人雅士,浓黑的剑眉,炯炯的双眼,很符合她平时选择男友的条件。何莉莉和赵世光所介绍的郭公子莫非就是她邓丽君多年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吗?
  “丽君,这位就是大马糖王郭鹤年先生的公子,在新加坡很有名的郭孔丞先生!”何莉莉趋前一步,将潇洒魁梧的郭孔丞介绍给邓丽君。
  “郭先生,你好!”邓丽君今夜有意地化了淡妆,在幽静的餐厅里她更显得妩媚优雅,亭亭玉立。穿一身蓝色牛仔装的她,浑身充满青春气息,使得第一次与她相见的郭孔丞感到,邓丽君似乎比他从电视上见到的形象更加有魅力。大家分宾主围桌落座以后,郭孔丞将一杯冰糖莲子送到邓丽君面前,说道:“其实,从前我们也是见过一二次面的。那是邓小姐1971年春天去东南亚各国第一次巡回演出的时候,我在新加坡的万茂大戏园见过您的。我是坐在那座戏园的偏座上,距离邓小姐很远,但是许多年后我的印象还很深。”
  郭孔丞似乎在追忆往事,当年在歌坛上崭露头角的邓丽君年轻、俊俏,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他记得她那时是穿着一件雪白的迷你短裙,颀长的腿很性感。她载歌载舞,歌声清脆,不时地在观众间激起阵阵热烈的掌声。
  “郭先生,怒我冒昧,您是一位很忙的实业家,莫非也很喜欢音乐吗?”邓丽君见郭孔丞提到她18岁那年头一次去新加坡演出的往事,就不失时机地问了他一句。
  女侍已将丰盛的酒菜依次送进餐厅,邓丽君看郭孔丞今晚的夜宴出手不凡,不仅点了一些她的家乡菜台湾大菜,而且也有一些她所喜欢的香港美味。绍兴加饭酒、马爹利XO等酒水,显示出他富豪弟子的排场与大方。
  “坦率地说,我并不十分喜欢歌曲。我是一个经营实业的人,每天的工作几乎是排得满满的,又有数不清的商业应酬,更主要的是我这个人没有多少艺术细胞,对许多时髦的歌曲没有多大兴趣。”
  郭孔丞并不知道邓丽君为什么这样询问他,他是一位很诚实的男子,说话办事大多以诚为本,所以郭孔丞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不过,毫不夸张地说,我对您邓小姐所唱的歌儿却是非常喜欢。我绝对不是对你阿谀奉承,我是真的喜欢听你的歌儿!”
  “来来,喝酒!”赵世光和何莉莉没想到邓丽君和郭孔丞刚见面就开口谈论歌曲,为了防止郭孔丞尴尬,他们急忙频频地劝酒。
  “为什么?”邓丽君轻易不饮酒,在今晚丰盛的夜宴上她只好以饮料代酒,抿了一口,继续追问道。
  郭孔丞回答得真诚实在,他说:“不为什么,我只是喜欢。你的歌儿即便是听不懂歌词的人,也觉得声音很美,很动听,让任何人听了都是一种享受。”郭孔丞在心里默唱着邓丽君在1971年于新加坡首唱的那首《不管你是谁》:我家的小妹,刚满呀十八岁。

  生得像一朵花,笑起来人更美。
  好多人都在追,她没有看上谁。
  要等那有情人,不知他是谁?
  谁要追我小妹,欢迎你来追。
  要追呀先排队,不管你是谁?

  郭孔丞想着那歌儿的曲调,忍不住当场低声地哼唱了起来。包括赵世光在内的所有人,都凝神倾听着。邓丽君觉得郭孔丞尽管口称他对歌曲是门外汉,不喜欢,可是他哼出来的曲调又是那么纯正悦耳。她可以断定自己当年唱的这首《不管你是谁》,一定被郭孔丞模仿了多次,否则他是无法唱得如此娴熟和准确。邓丽君心里充满了感动,满意地笑了。
  郭孔丞降完了那支歌后,说:“邓小姐,坦率地说,我喜欢你的每一首歌。从1971年与你在新加坡见过面以后,这些年来,凡是你在香港和日本、台湾所出的大碟,我都—一买下,收藏在家里。一有闲暇,便要听上一曲。特别是你在日本遭到不幸,去了美国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听你的歌儿。有时我是眼里含着泪来听你的歌的!”
  “谢谢!谢谢你,郭先生!”邓丽君已对郭孔丞的话深信不疑,她的心已被对方的真诚所打动了……
  今天,当麦灵芝向邓丽君询问去年在澳门与郭孔丞见面的事情时,她对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
  麦灵芝听邓丽君将自己在澳门首次面见郭孔丞的情况,从头细说一番后,颇有感触地说道:“我感到这是非常难得的好事,阿丽阅人甚多,能看到郭先生这么多优点已是不容易的事了。只是,既然郭先生这么好,你又为何说他的性格软弱,没有主见呢?”
  邓丽君很自然地向麦灵芝介绍在新加坡和泰国与他的几次短暂接触。
  “邓小姐,您住在这里是免费的。有什么需要只管向服务总台打电话,我已经关照,让她们随叫随到!”初识郭孔丞的那年5月,邓丽君借一次演出的机会又飞到了花园般的南洋岛国新加坡来。
  这次她有意来到由郭孔丞经营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下榻。郭孔丞将邓丽君安排在最豪华舒适的总统套间。郭孔丞为邓丽君举行晚宴后,送她回房休息,当他彬彬有礼地告辞时,又返回身来特别地叮嘱邓丽君说:“邓小姐,很不好意思,有几件小事还要提醒你注意,免得难堪。一是不要随便在房间和走廊里丢纸屑或果皮,那样将罚新币500元;如果上厕所忘记冲水的话,将按规定罚款100新币;还有夜里关灯的时间不可超过10点半钟,如果违犯,也怕要罚款的。”
  “哦?”邓丽君万没有想到郭孔丞对他居然也会像对待其它客人一样严格,心里难以接受,一笑说:“郭先生难怪能管理好实业,真是一丝不苟呀!不过,我发现贵店的有些规矩是不是也有改的必要呢?”
  “是的,邓小姐,我也觉得有些太过了,我们的酒店还有一些更为严格的罚款制度,像不允许客人含口香糖进厕所,不许将带有异味的榴莲等食品带进房间等等,我也感到太过了。”郭孔丞对邓丽君所提意见极为尊重,但是他却期期文艾地说道:“不过,这些经营制度,都是我的老祖母和家父共同订下来的。如果我想修改,恐怕也要等日后慢慢地向老人家建议,只有老祖母点头才行的。”
  这件事使邓丽君彻夜难眠,眼前英俊潇洒的郭孔丞始终在闪动着笑脸,只是让她有一点点的失望。从前她结识的朱坚、林振发显然也都是家资万贯的实业家,郭孔丞与他们不同的是,他似乎没有那种青年实业家所应有的勇敢与魄力,这是为什么呢?
  “唉唉,对人也不可求全责备,郭先生有郭先生的处事哲学。他是属于那种温良恭俭让的孝顺子弟,凡事都必得老祖母与父亲首肯,这也不算什么太大的缺欠。依我看,像郭公子这样的老实人,还是很难找的呢!”麦灵芝听完邓丽君的遭遇劝解道。
  “郭先生这个人,确实是很好的。他的性格温和,凡事从来不急不躁,在我面前完全是斯文有余的人呀!”邓丽君坐在桌前的一张小椅子上,手拿着一只小檀香折扇,忽而“叭”地甩开,忽而又“叭”
  地合拢。她透过窗口俯望着街上车水马龙的景象,叹道:“天下不可能找到十全十美的人,这是对的。灵芝姐,我对他倒是满喜欢的,只是担心他那性格,有些太软弱了呀……”
  “软弱?可不能那样说。阿丽,你怎么可以仅仅因为那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就认定郭先生软弱呢?”麦灵芝心里有些发急,她不希望邓丽君在与郭孔丞相恋的时候,将本来一件很小的毛病加以夸大。好心的麦灵芝便劝说她:“依我看,那正是郭公子难得的长处呀!那说明他的家教好,从小就孝顺,有什么值得责怪的?莫非那种无礼无情,自恃手中的一点权力就胡作非为的男人好吗?”
  “你说的也是。”邓丽君的目光变得忧虑起来。她与郭孔丞断断续续的友情已有年余了,平心而论,邓丽君对他很有好感。在频繁的接触及在两地每隔一日必通一次的电话谈心中,她对郭孔丞有了越来越深的好感。特别是1982年的春天,她和相识已有年余的郭孔丞之间的友情,如火如荼,发展迅速,甚至到了几日不见面,两口不通电话就有一种失落感的地步了。
  “邓小姐,你既然来到了清迈,我就要请你去观看一次斗鱼。因为到泰国而不看斗鱼岂不是等于白来吗?”邓丽君在春节前去了一次泰国。她应邀去曼谷进行演出,郭孔丞便找了一个机会去曼谷洽谈商务,又见到了分别几个月的邓丽君。郭孔丞感到她变得比在新加坡见面时更娇柔可爱,更清纯亮丽了。两人为了避开新闻媒体的注意,在演出的间歇双双驱车前往泰国北部的城市清迈。
  清迈是古代泰国的旧都,它附近有青翠的山峦。也有潺潺的流水,与繁华喧嚣的首都曼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邓丽君对清迈的宁静很喜欢,她为能与郭孔丞来此一游而欣喜若狂。两人刚来到清迈不久,热情的郭孔丞就对邓丽君发出邀请,请她去街上观看斗鱼。
  邓丽君历来是个随和的入,她没有反对对方的盛情,与郭孔丞相挽着来到清迈的双龙寺前街。
  “邓小姐,泰国的斗鱼就像西班牙人斗牛一样,很有意思。”郭孔丞与邓丽君来到街前的一处“斗鱼场”上,只见这里人群熙攘,邓丽君找到了一个座位与郭孔丞并肩而坐。郭孔丞指着缸内的几条活蹦乱跳的大猛鱼说:“泰国人有一套培训斗鱼的好手段,他们往往先将小斗鱼放过玻璃器皿里精养,等小鱼渐渐长大后,才将两条斗鱼放在一处,将它的瓶子放在强光下一晒,它们就要憋足劲大拼大斗了!你看,两条鱼开始斗了!”
  “呀!它们斗得好凶残哟!”邓丽君虽然数次来到泰国,可是观看斗鱼还是头一次。她在日光下望着那只巨大的透明玻璃鱼缸,只见两条鳞片闪亮、通体呈现橄榄绿的斗鱼,异常凶猛地相互扑来。
  两鱼的嘴将对方的鱼鳍紧紧咬住,不久,鱼鳍便流出鲜血,将缸中清水染红。大约两鱼相斗约20秒,一只逃遁,另一只则浮出水面来换气。邓丽君望见被咬坏了鱼鳍的受伤之鱼从水中沉了下去,心里一惊,失声叫道:“我怕……”
  两人离开了斗鱼现场,沿着清迈城中的一条羊肠小路,来到后街那座古色古香的双龙寺。古刹恬静,殿宇参差。檐上的风铃在风中发出叶略的响声,邓丽君从双龙寺联想到台湾的妈祖庙,她的心中立刻产生了亲切感,对紧随在侧的郭孔丞说:“什么时候能回台北去呢?那里是我的家,有我的父母兄弟,还有妈祖庙,可惜我现在一直没有回去的机会。”
  “邓小姐,说到这里,我想冒昧地向你提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郭先生不必客气。”
  “我什么时候可以到台湾,您的家里做客呢?”
  “这个……”邓丽君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何尝不希望将郭孔丞带回家门,以告慰多年来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担忧的双亲,然而此时她与郭孔丞之间的关系还刚刚开始,她想了许久,才将头一摇说:“现在回家您不觉得为时尚早吗?郭先生,你我之间的事情总得确定下来,才可能实现那一步呀!”
  “我知道您这样慎重是对的,”郭孔丞已经看出邓丽君的复杂心态,便说:“您的意思是说,如果去府上先要将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才行,邓小姐,不瞒您说,家父听说我与你在一起时,很是希望能找个时间,请邓小姐到我们家里做客。我的父亲老早就想尽快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明确下来。只是我见你太忙,一时不敢开口说。”
  邓丽君眉毛一蹙:“这个不忙。”
  郭孔丞说:“可是如果邓小姐不去我的家里,与父母见上一面,婚事又如何能够尽早确定呢?”
  “莫非我们自己就不能确定吗?婚姻大事,也就是咱们自己的事呀,莫非非要老人们过问吗?”邓丽君显然对郭孔丞凡事必须依赖父母决断,心生一种不快和担忧。
  “不不,邓小姐,您不知道,别的事情我当然可以做主,”郭孔丞有些为难地望了望邓丽君那双忧郁的眼睛,说:“可是婚姻大事没有父母的意见,我们俩又怎么可能自做决断呢?再说,您迟早也要去我们家里的,迟去不如早去。邓小姐,我父母其实很开通,他们老早就从照片上见过你了。他们对我能找到像邓小姐这样的大明星做女友,高兴得不得了呀,只求您能去一下,可好?”
  邓丽君说:“让我再想一想吧……”
  沙沙沙。窗外下起牛毛细雨。
  “阿丽,你还坐在那里想什么呀,郭先生约你去府上做客的时间快要到了!”麦灵芝抬起手腕看表,已经是上午的10点了。在此之前,她已经知道郭孔丞在前一天特别从新加坡飞到香港来,他想请邓丽君利用来香港的机会,到郭家在香港的山上豪宅,与郭鹤年夫妇俩见上一面,从而早日将婚事确定下来。现在,麦灵芝看见邓丽君在约会的时间快要到来之时,仍然独自坐在窗前,默默地想着。卜事,急忙在旁提醒她说:“方才何莉莉又打来一次电话,说你无论如何在10点半钟要赶到郭家的,现在就得马上出发。”
  “可是,外面正在下雨呀!”邓丽君神情忧郁。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一桩大事,她居然打不起精神来。
  “外面就是在下刀子,你也要去的。这种事情干万马虎不得,人家郭先生的父亲可是香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哩,你要知道像郭家这样的大户,可是轻易不请客人到家的。”麦灵芝催促道。
  “好吧,我们走!”邓丽君急忙起身,去更衣间里换了一套淡雅的时装,又匆匆地在脸上涂了点粉,便与麦灵芝出门,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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