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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李宗仁智救王葆真


回首洛阳花似锦

  炎夏终于耗尽最后的热力,秋来到北方平原。王葆真登上北去的列车。
  从车窗外看去,天空是瓦蓝瓦蓝的,也没有扑面的尘沙。铁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田畴,禾黍新熟,农民忙着收割……如果不是抗战胜利后又燃起内战烽火,这倒是一幅安祥静谧的图画。
  王葆真离开商丘,本拟直去北平。后来又改了主意,决定转道洛阳、开封,一则开展工作,二则寻访几位旧友。
  “牡丹甲天下”的洛阳,是王葆真的旧游之地。回忆往事,他不胜感慨。
  那是1940年春。他在洛阳做了一件不寻常的事。当时洛阳是第一战区卫立煌长官司令部的驻地。
  在洛阳期间,国民党的军队与我18集团军之间有矛盾,常常有磨擦,为着国共的团结,为着共同抗战,他以冀察战地党政分会副主任、参政会参政员的双重身份,不辞艰辛亲自到山西武乡18集团军所在地,会见了朱德总司令和彭德怀、刘伯承等将领,然后他亲自陪同朱总司令到洛阳与卫立煌会谈。结果非常圆满,化干戈为玉帛,一场剑拔弩张的形势象一阵乌云似地被和风吹散,双方继续合作,继续坚决抗日。朱德对此行非常满意,在离洛阳经西安返回延安途中,曾赋诗一首。题曰《出太行》。诗云:“群峰壁立太行头,天险黄河一望收;两岸烽烟红似火,此行当可慰同仇。”这“可慰同仇”的结果,有王葆真的劳绩在内。
  这就使国民党中的反动分子对他恼恨。
  有人告诉王葆真,中统军统都说你是替共产党说话的,若要洗清这嫌疑就必须表示态度,最好在报纸上发表谈话或发电报,骂共产党不好,就可保证安全,还可向陈立夫建议,给以重要的名义,并拨款30万元,不要作任何报销。
  又是高官,又是重金,企图让王葆真就范。王葆真呢。他听了哈哈大笑:“我是主张抗日的,共产党贯彻抗日主张,我陪朱德到洛阳,就是希望国共精诚合作抗日到底,我为什么要骂人家呢”
  这一来,蒋介石亲笔批示:“着将冀察战地党政分会副主任王葆真撤职”。王葆真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虽然战地党政总会希望他转圜和解释,或许能使蒋撤回自己的批示。但王葆真不愿做这鸡营狗苟之事,光明磊落地交卸了职务。以后直到抗战胜利,他都闲居在西安与南阳,象诸葛亮一样淡泊明志,“不求闻达于诸侯。”
  这次他重来洛阳已是六年之后。
  世事如白云苍狗。当年他到洛阳是促进国共团结合作;如今国民党已公然掀起内战,为中国前途计,只有推翻国民党政权。他这次洛阳之行就有这样的使命。
  商丘之行使他失望,洛阳之行却很成功。
  往事象一层烟雾从心上升起来——
  1944年,赋闲的王葆真蛰居在南阳。南阳是当年诸葛亮未出山前的隐居之地,当地有一座庄严华瞻的武侯祠,构制与规模虽不及成都武侯祠,但南阳人把它看作胜迹。
  一天,王葆真前来凭吊开济蜀汉两朝的这位贤相。他看着殿上端坐着的羽扇纶巾的诸葛亮,不觉长叹一声:“现在世事纷乱,时局不宁,就缺少个治国安邦的诸葛亮啊!”
  “您老说得对,现在是奸邪当道,能人韬晦,时局糟到这地步,我们枉为中国人呀!”
  王葆真回头一看,说这话的是一位中年军人。邂逅相逢,王葆真还不能深信。他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明确表示赞同或者反对他的意见。
  “您老,请放心。我不是靠人头升官的。”中年军人说话豪爽。接着自己讲了经历。他是原68军暂36师3团团长王锡龄,抗击敌寇卓有功勋,但这时因遭疑嫉,蒋介石对他明升暗降卸了他的兵权,任命他为南午师管区少将副司令,他愤恨不平,心情苦闷。他知道王葆真原是革命元老,两人就倾心相谈。王葆真谈到蒋介石搞专制独裁,违反三民主义与三大政策,背叛革命,必然失败,只有发动军队反蒋拥共,弃暗投明,才有光明出路。一番谈话,王锡龄感到绝处逢生,他由衷地说:“卓老,听您一席话,我胜读十年书,今后我一定起义反蒋,革命拥共”。两人从此订交。后来,王锡龄又结识了河南军管区司令部的蔺洛涛,相约共同起事。
  这次王葆真一到洛阳,就和王锡龄、蔺洛涛见了面。畅谈别后情况后,就转入了正题。
  “这次我在南京,与焕章、任潮两位革命前辈共同商定筹组国民党民主促进会,以及策动军队起义。两项计划都得中共周恩来同志的赞许和支持。请两位在河南开展这两项工作。”
  王葆真满怀信心地说。
  “这是我早就盼望着的。卓老信任我,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王锡龄立即表态。
  蔺洛涛也讲出了心里话,誓死开展工作,以答谢任潮先生与卓老对他的信任。
  “好!”王葆真当即口授工作方法,并告诉他们一旦拉到起义部队,愿开进解放区进行整补或参加解放军作战都可以,任凭选择。
  蔺、王两人又汇报了这一时期河南的形势,还有他们今后的打算,表示立即筹组“民促”河南筹委会。
  两天后,王葆真就要去开封。临别之时,王葆真手书:“肝胆照人,智勇绝伦”八个字,分别赠送给王锡龄与蔺洛涛。
  王葆真的开封之行,访问了第四绥靖区刘汝明部下的几个将校级军官。他们都讲出了心里话:这些部队都被蒋介石看作杂牌军,顾虑重重,担心被蒋介石的阴谋加以宰割,又怕在作战中被解放军消灭。针对这样的矛盾心理,王葆真因势利导,晓以大义,要他们从速决定应走的道路,万万不可为虎作伥与解放军为敌,这就自绝于人民。王葆真的一番话开了他们的心窍,他们都表示同意等待时机起义。
  洛阳、开封之行的成功,稍稍减轻王葆真在商丘的不快。
  火种在河南撒下了!

叶剑英快人快语

  王葆真不顾舟车劳顿、霜晨夜露匆匆赶到北平。
  离开北平占城已有八年,今日重来,满目萧条,有禾黍披离、废池乔木之感。不过,他无心观赏景色和市容,他有重任在身。
  在一位老友家里安顿了住处,他就考虑怎样与中共取得联系。
  离开南京前,他曾向董必武辞行。
  “你去北平,工作上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去找叶剑英。”董老说。
  在重庆,王葆真与叶剑英有过多次接触。对叶剑英的性格豪爽、乐于助人有很深的印象。
  “您说得对。到时我少不了麻烦叶将军的。”王葆真回答。
  这时叶剑英的身份是公开的。他是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的中共代表。
  就在这年(1946)的1月10日,在美国三军总参谋长、总统特使马歇尔的调停斡旋下,中共代表和国民党政府代表签署了《关于停止国内冲突的命令和声明》,主要内容是停止一切军事冲突,恢复交通,在北平设立军事调处执行部,执行停止军事冲突的各项协定。
  军调部设在北平协和医院。
  王葆真改换姓名按董必武告诉他的隐语,给叶剑英写了封信。
  三天后,一辆插着军调部旗帜的吉普车来到他的住处。一位身穿戎装的军官来找他。
  “您是王葆真先生?我奉叶剑英将军之命前来接您。”来人说完又拿出叶剑英的亲笔信。
  信上表达了热忱欢迎之意,并说明为安全起见,未亲自前来迎迓等语。
  “叶将军太客气了。”王葆真看完信后说。
  车很快来到中共北平办事处。
  接待他的是叶剑英、徐冰。王葆真与徐冰在重庆早就相识。
  相互寒暄与问候。
  “几年来,卓老一直支持我党工作,为团结抗战卓老竭尽全力,我党非常感谢!”
  叶剑英出自至诚的话语,如一股暖流流遍王葆真的全身。
  “王先生不愧为革命元老,刚直不阿,不为威胁与利禄所动,更是我辈楷模。”
  徐冰也说出他心中的话。
  “两位太过奖了,葆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王葆真从椅子上站起来,手微微发颤,此时他非常激动。
  接着王葆真说:“此次来华北是秉承李济深、冯玉祥两将军之意,建立民主促进会,更好地开展民主活动,执行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希望得到贵党在华北组织的支持。”
  “先生的心意与此来的使命,董必武同志已通知我们。我们全力支持您的工作。”叶剑英立即表态。
  当下,王葆真拿出民主促进会的章程、宣言等文件请叶剑英、徐冰过目。
  “要说提意见,这可不敢当。我们也来学习学习。”叶剑英接过来翻看着。
  “很好,很好!实在是天衣无缝。”徐冰看后说。
  王葆真又谈起策动蒋军起义,与叶徐两人商谈了一些细节与具体问题。
  谈话结束,叶剑英、徐冰宴请王葆真。
  和历次与共产党人接触一样,这次王葆真与叶剑英的会见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
  事后他对友人李锡九(与王葆真同是北洋时代的国会议员)说:“与共产党人打交道真正痛快,他们都赤诚待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们都坦率告诉你,绝没有国民党官场的一套。叶剑英表里一致,快人快语。”

喜事接踵而来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王葆真两个月的辛劳有了结果。
  在北平一个偏僻的处所——后细瓦厂,召开民主促进会北平分会筹备委员会。
  到会的筹备委员有:尹冰彦、周范文、李锡九、王静如、江洪涛、吴次云、王葆真等10多人。会上通过了章程与宣言。
  邢西屏作为中共代表到会和大家见面。
  喜事成双,策反蒋军的工作也有很大进展。
  驻河北涿县的张朋飞部队,有个姓孙的团长秘密来见王葆真,表示愿意率该团体官兵起义。王葆真一面把这情况通报徐冰,一面要他等待时机。
  河南的王锡龄也送来喜讯。策反19兵团司令张轸的工作也有了眉目。张轸是个老军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北伐时期,曾担任过南京城防司令,在台儿庄战役中立过功,远征印缅时为66军军长。但在长久的军人生涯中一直不得志,蒋介石排斥异己并不重用他,他曾被撤职查办,部队也被缴械。他是河南罗山县人,当时他的部队都是收编豫南的保安团队和地主武装拚凑起来的,家乡观念重,不愿调到外地去为蒋介石卖命。有这样的条件,经过王锡龄等人的一番策动,张轸表示愿意起义。有一次,张轸对军官训练班的学员训话,他含蓄地说:“咱们都是北方人,还能往哪儿跑呢?孩子老婆不能不要,家乡也不能不要。兵书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到无办法时总会有办法。只要大家相信我,跟着我走,绝对没错……。”根据这些情况,王葆真好不高兴,:“对!张轸有可能起义。”
  几宗喜事,接踵而到。王葆真沉浸在欢快中。

李宗仁营救王葆真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刻,在北平行辕李宗仁手下工作的尹冰彦送来一个意外的消息:李宗仁命王葆真火速离开北平。
  “李宗仁怎么对我下这一手?”王葆真迷惑不解。
  李宗仁是北平行辕主任,可算是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他说的话当然有份量。
  其实李宗仁与王葆真是旧交。他们有过多次交往。
  1938年,李宗仁任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驻地徐州。
  王葆真这时由北方南来,鼓动军队抗战。两人见面并作畅谈。李宗仁非常佩服王葆真坚持抗战的主张,又尊敬他是同盟会的老前辈。礼聘王葆真为长官部高级顾问。后台儿庄大捷,有王葆真参赞戎机之辛劳。
  1944年,王葆真与李宗仁在湖北老河口又一次聚首。这时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迁在这里。
  王葆真当时在河南南阳卧龙岗韬晦,同时在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处作客。李宗仁的随员尹彦冰在孙连仲部巡视,回来后向李宗仁报告了王葆真的行踪。李宗仁欣然色喜,对尹彦冰说:“请代我邀请卓老到老河口来作客。”
  两个月后,王葆真从南阳到了老河口,下榻普宁街“七七饭店”。第二天,就在胡家营长官司令部晤见李宗仁。
  这是一个秋夜。溶溶月色洒满庭园,桂香飘动,篱菊如金,两人对酒赏月,畅叙往事。
  话题引入北伐的峥嵘岁月。
  李宗仁说:“革命军打到长江下游,革命形势正顺利进展时,出现了宁汉分裂的局面,我扼腕叹息。”
  “彼此一样,当时我也痛心疾首。”王葆真说。
  “后来我和孙科、谭延闿到汉口进行斡旋调解。当时苏俄顾问鲍罗廷正在汉口,他对蒋介石非常气愤,一再说要去之而后快。”
  “您当时对蒋是怎样看的呢?”王葆真问道。
  “我是为大局着想的。革命取得胜利不容易,中途换最高统帅恐怕会引起混乱。我对他说:‘中国遭受的灾难够重大了,革命就要胜利,老百姓可以喘息一下,再也不能有新的纷乱来加重百姓的灾难了。”
  “看来,您是把蒋看得好了一些,事实上他正是中国纷乱之源。”王葆真坦率讲了自己的看法,又问:“当时鲍罗廷是怎样说的呢?”
  “鲍罗廷说:‘妇女生育子女是一件可喜的好事情。但是分娩的时候,你说痛苦不痛苦呢?这种痛苦是不可避免的。忍受一时的痛苦,换来骨肉相继的无穷快乐,你们中国革命正和妇女分娩一样。’”
  “他这比方是有道理的。”
  “我一句话把鲍罗廷问得无言以对。”李宗仁显出得意的样子。
  “您怎样问的?”
  “我说:‘你们到中国来是帮助我们革命的,正好比如助产师帮助产妇生孩子一样。作为助产师是尽量减少产妇的痛苦呢,还是加重产妇的痛苦呢?’鲍罗廷哈哈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可是,蒋介石这一上台,就是多少人头落地,给了人民20年的漫长痛苦。就是现在抗战,他依然是独裁专制……”王葆真坚持自己的看法。
  “您讲得不错。不过,目前民族战争如火如荼进行着,蒋虽然独断专行,民怨沸腾,但谁又肯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发动内战呢!”
  沉默片刻,王葆真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说:“中国的抗战是民主革命的一个重要环节,所以抗战胜利不等于革命的彻底成功……辛亥革命后,很多同志都认为革命成功了,结果呢,北洋军阀祸国殃民,前车可鉴,今后我们的斗争还长着呢。”稍停后,王葆真又以极诚恳的话语说:“德邻先生您是有威望有实力的人物,中国革命您责无旁贷。”
  李宗仁略一思忖回答:“抗日战争,我不敢后人,至于将来的事情恐怕难以为力了。”
  ……
  月转西沉,夜露渐浓,酒宴方散。
  王葆真在老河口住了几天才告辞,中间李宗仁曾作礼节性回访,并馈送一笔路费,以壮行色。
  这件往事曾久久存在王葆真的记忆中。
  两个月前,王葆真南来,刚到北平还没有去行辕拜访,去李宗仁就派行辕参议刘仲华来看他,并带来请柬,请卓老中南海晤谈。
  王葆真接受邀请。
  车进新华门,一路上卫兵肃立两旁,礼仪甚是隆重。
  李宗仁亲自在中南海办公大楼的门口迎接。
  李宗仁笑容可掬,连声道:“卓老别来无恙?不知您老远来,否则早去迎接了。”
  “不敢惊扰德公。我应该先来看您,倒是您请刘先生先去看我,有愧有愧!”王葆真拱手回答。
  李宗仁搀着王葆真同入客厅。
  叙谈中,两人都对当前的内战危机感到忧虑。
  王葆真笑着说:“德公想来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在老河口相晤,我曾说抗战胜利不等于中国革命成功,蒋介石不去国无宁日,今日不幸而言中。”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抗战幸而胜利就会萌发内战呢。德邻还是目光短浅呀!”
  “哪里,哪里,德公言重了。”
  谈到重庆较场口惨案,两人都扼腕叹息。
  王葆真又谈到在南京与李济深、冯玉祥相见,如何商议建立国民党内民主派的经过,并表示希望得到李宗仁的支持。
  “焕章、任潮先生的倡议,德邻自当鼎力支持。”李宗仁回答得很爽快。
  谈话结束,李宗仁与王葆真共进午餐。
  按李宗仁意见,要把王葆真安顿在北平饭店。王葆真婉言谢绝。
  “怎么在两月后,李宗仁就会对我下逐客令呢?”王葆真想不明白。
  王葆真打定主意,决定亲闯北平行辕,面见李宗仁问个明白。
  他说到做到,正待亲去中南海。
  尹冰彦来了。李宗仁的口信原是他带来的。现在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王葆真错怪了李宗仁。
  “我们在后细瓦厂开会,怎会想到混进了军统特务。行辕二处处长马汉三(军统头子),完全知道情况。”尹彦冰说。
  “有这样的事?他怎么没有下手?”
  王葆真惊异地说。
  “马汉三知道李宗仁和您的关系。第二天就去见李,说王葆真秘密来北平组织会议,进行颠覆活动,特向李打招呼,准备逮捕,还警告我和周范文,今后不要再参加这活动。”
  “李宗仁怎样说的?”
  “李宗仁当场表示:王葆真是革命元老,不能鲁莽,待我查清后再说。”
  “噢,是这样。德邻还是有情义的。”
  “德公今天又召见我,给我带来一笔现款,要我交给您,并请您赶快走,免遭囹圄之灾。”
  尹冰彦说罢就在包里拿出了一包现款。
  “请转告德公,我感谢他。”王葆真说。
  王葆真与尹冰彦分手后,当天就转移住处,住到李锡九的家里。把工作安排妥当,由李锡九负责。
  翌日凌晨王葆真悄悄离开北平去天津。
  来到天津,他在友人家里过了1947年的春节。“天增岁月人增寿”,在岁末年首,王葆真所久久萦怀的并非是分散各地的一家骨肉,而是肩负的革命重任。
  北平,天津,咫尺之遥,他当然不能公开活动。但他并没有停止工作。
  利用各种可能找到的关系,他在天津建立和发展民主促进会组织。同时和中共驻天津的干部宋庶绩取得了联系。1947年2月,王葆真的一位友人,也曾是他的部下(战地党政委员会冀察分会的党务科长)孟士衡,辗转从南京来找他。
  孟士衡是一位可以信托的朋友,在抗战中共过患难。王葆真在南京时,曾要他物色可靠的同志,相机建立组织。
  孟士衡谈起南京的情况。
  “今日的南京人心浮动,人心思变,国民党政府坐在火山口上,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南京虽是首都所在,社会秩序也混乱不堪。目前南京有‘五毒’。”
  “什么叫‘五毒’?”
  王葆真问。
  “那‘五毒’是:军官总、省市参、国大代、妇女协、新闻记。中军官总是社会最大的公害。”(注)孟士衡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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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军官总即编余军官组成的军官总队;省市参议员;

  “这恐怕未必尽然。那军官总应该说是良莠不齐。其实他们也是受害的,他们为蒋介石卖过命,现在蒋介石把他们一脚踢开,断了他们的生路,他们就……”
  “卓老的话合情合理,有些人的处境很惨。”
  王葆真陷入沉思。
  “你看是不是可以在军官总里找到合式的对象,将来他们分配出去,就可以发挥作用。”
  王葆真的想法和孟士衡不谋而合。
  “我也这样想,已经选定几个对象,正在做他们的工作,很快就会有眉目。”
  国民代表大会代表;妇女协会会员;新闻记者。
  “这好。”
  就策反工作,两人作了一番细致的商量。王葆真提供了可以考虑的名单。
  “南京的工作交给你了,我等着你的更好的消息。”王葆真殷殷嘱咐。
  王葆真和孟士衡在天津分手后,潜回北平一次,见到叶剑英。这时叶剑英正要离开北平回解放区去,临别设宴,慰问王葆真。王葆真写了一封信,请叶剑英带交毛主席、朱总司令。
  重回天津后,王葆真不计个人安危,继续进行他的工作。有两次几乎被天津的特务逮捕,但却逢凶化吉,安全脱危。
  这也许是吉人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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