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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圣皮埃尔——两名幸存者


  彼雷火山是马提尼克岛的最高峰,海拔1,368米。山巅有一座高375米、直径约100米的熔岩锥,象瓶塞一样封住火山口,远望如巍然屹立的石碑。它随着火山内部的岩浆活动可升可降,在岩浆活动最剧烈时,便被高高托起,随后又缓缓落口原位。

  马提尼克是中美洲加勒比海小安的列斯群岛中部的一个火山岛,面积1,100平方公里。1502年,哥伦布的船队曾经登陆过。1635年,法国驻圣基茨(马提尼克以北一个小岛)总督皮埃尔带兵占领,在登陆点建立殖民据点,取名圣皮埃尔。殖民者灭绝了岛上的印第安人后,从非洲劫掠黑奴经营种植园,向法国本上供应蔗糖。二十世纪初,首府圣皮埃尔已经成了近4万人口的繁荣城市。(马提尼克岛1946年成为法国的“海外省”。现有人口35万,以黑白混血人为主。)彼雷火山怒吼了1902年5月8日清晨,万里无云,异常明亮的太阳普照着圣皮埃尔城,7时52分,四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连珠轰响;7时59分,彼雷火山掀开盖子,一条眩目的巨大火舌直冲天空,窜高数百米。夹带着蒸汽、岩浆、石块、泥上的蘑菇云,遮住了太阳,大地一片漆黑。这团700℃以上高温的黑云,好象一支无与伦比的火焰喷射器,以每小时290公里的速度往四周喷射,沿水平方向向南推进,横扫火山脚8公别的城市,将几吨重的雕像轻轻吹走了。灼热的躺冲到海港,海水沸腾了!紧接着,成千上万块巨石如雨撒下,砸在熊熊燃烧的建筑物上。火山口灼灼闪光,喷出橙黄色火龙,涌出白炽的熔岩流,越过峡谷,摧毁森林,向山坡下的圣皮埃尔倾泻而来,将前进路上的一切化为灰烬。这一切,全过程不过三分钟,圣皮埃尔即成废墟,生命荡然无存。

             皮匠和死囚成了未亡人

  28岁的黑人鞋匠利早·康佩尔·利安徒,在火山爆发刹那间,正坐在门口,随着一声巨响,猛跌到门后。当他昏醒过来时,全城都在燃烧,屋内的人全部死光了。他拖着疲乏的身躯在虚墟上晃荡,想找一个同伴,找一点水和食物。没有,什么也没有,除了他,没有其他生命存在,他奇迹般地活下来了,主要是他的肺没有受伤。在那灭亡的时刻,他肯定屏住了呼吸,没有吸入致人死命的灼热毒瓦斯,再就是牢固的门墙庇护了他。

  到了第三天,麻木的快发疯的利安徒踟躅到原市政府监狱附近,听到一阵微弱的喊声,好象死鬼从地底下发出的呻吟。想起比比皆是的发臭的死尸,他怕极了。正当他准备拔腿逃跑时,声音更急了,甚至有撞门的声响。渴望找到同伴的信念,驱使利安徒顺声走去。原来这是死囚牢间发出的人声。他砸掉了门锁,打开牢门,一个伤痕累累的黑人扑到他怀里。

  囚徒名叫奥古斯特·西珀里斯,25岁,码头装卸工,被控杀人判处死刑待决。这所牢房是个半地下室,小而坚固,只有一个小孔流通空气,关在里边的死囚绝无越狱的可能。这天早晨,西珀里斯正盼望送早餐来,小孔的光线突然消失,一股热风猛然喷入,牢外房顶发出可怕的撞击声。西珀里斯跌扑地上,把头埋到胳膊里,极力不去吸那难受的浓烟热气。待烟消热散,他爬起来,感到浑身的痛,原来裸露部分给热浪烧伤了。他不明白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拼命呼喊,但没有人送饭来。两天滴水未进,忍受着烧伤的痛苦,祈望呼喊哀求能引起狱卒的同情。可是,完全无济于事。他不抱希望,停止喊叫,认定当局就是采用这种手段把他处决了。谁料第三天,附近有了人的走动声,他拼尽余力,喊呀,喊!

              弗里曼船长死里逃生

  圣皮埃尔港口繁忙,是当时西印度群岛贸易中心之一。火山爆发那天,港内停泊17艘远洋轮船,还有众多的木船、小艇,一早都在忙着自己的活计。早晨7时许,又有一艘大船进港,即英国货轮“罗达姆”号。奉港务局之命,船长弗里曼将船开到检疫码头附近停靠,离其他船较远。船员在甲板上准备卸货,从格林纳达来的23名装卸工也待命作业。

  爆炸声传来,机警的弗里曼船长立刻从船长室跳出来,向机房发令:“全速前进!”自己奔进驾驶室开船。一阵热浪袭来,船差点翻身,驾驶室门扇砰然关上,弗里曼被掀翻在地,脸朝下匍匐在船板上。

  船经受了第一次冲击后,机器启动,螺旋桨转动起来,离岸前进。谁料走了30米卡,住了,还没有起锚呢。还活着的船员狠命起锚,但丝纹不动。船长冒着滚热的火山灰雨冲了出来,甲板烧穿皮鞋底烫伤了他的双脚。他企图拆断锚链,但尝试失败,只好命令“全速倒车”。好似注定要覆灭的一样,怎么拉也拉不断。此时,一股巨浪将船高高托起,在海神爷的帮助下,锚链断了。弗里曼开了船,全速冲出外海。

  甲板蒙着一层呛人的面粉似的火山灰,把水手和装卸工的尸体盖得严严实实。二十二名装卸工只存活六人,其中三位轻伤的正帮助活着的船员照料锅炉房。过了一个多钟头,千疮百孔的“罗达姆”号,摇摇晃晃驶进南边的圣卢西亚岛的卡斯特里港。港务官员登船,只见甲板上尸体枕藉,船长的头发、制服都烧焦了,脸孔布满脓泡,失去皮肤的手掌露出血红的肌肉。

  圣卢西亚从弗里曼船长的口中,得知了圣皮埃尔连同港口所有船只全部蒙难的确讯。5月10日的英国《泰晤士报》发布了这条消息。由于圣皮埃尔充满毒瓦斯,救护人员三天后才入城救灾,唯一可救的只有两名活人,再就是收敛尸体。

               末日早已预告

  彼雷火山是座活火山,1753年,当圣皮埃尔在南麓略具城市雏形时,就曾爆发过一次。此后时断时续,不时喷点烟火,这没有给居民带来什么灾难,而且为城市增添了异常景色。每到假日,市民总要到弥漫着硫磺味的火山口沿观赏烟幕,在山坡野餐,到温泉洗澡。

  1902年2月开始,圣皮埃尔的居民发现一连串奇事:银器表面变黑了、动物烦燥不安、牛在夜里叫唤、鸟儿飞离彼雷山的森林、野兽逃亡、蛇群迁居,有的动物莫名其妙地死亡了。原来,空气中增加了含硫气体,银遇硫而起化学变化,变成黑色的硫化银。这是火山即将喷发的警报,但与彼雷和睦相处了一辈子的市民那里把它放在心上。

  4月23日,山顶冒出黑色烟柱,爆炸声如雷轰鸣,火山灰纷扬而下,将街道和屋顶蒙上薄薄一层。居民都躲到家里,学校和商店关了。折腾了好几天,火山又停止了一切活动。人们松了一口气。5月2日,火山再次猛烈喷发,从锯齿状边沿的缺口抛出大量熔岩和泥上,落到附近河中,河水沸腾。熔岩流吞没离城3公里许的一家糖厂,厂房连同150名工人在高温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熔岩热流接触海水时,咝咝声大作,液体化为蒸汽,离陆地五十米内海滩见了底,转眼卷来阵阵巨浪,猛击海岸,吞没了许多渔船。

  市民害怕了,纷纷逃往郊外和南边19公里的法兰西堡。5月3日,马提尼克总督洛易斯·穆蒂特召开地方人士和官员联席会议。一致认为:火山口开得很大,一条条熔岩流倾泻入海,岩浆流完了,城市危险期业已过去。会后,报纸连篇累读报道这个“科学结论”。军队也出动了,动员外逃的市民返回家园,阻止未走的居民外迁。由于官方和报纸的宣传,大部分市民都回来了。可恨呀,悲剧的制造者穆蒂特!为了5月10日的大选,为了自己捞选票,他将几万条生命当为儿戏。

  火山连续十几天的轰鸣、喘息,到5月7日夜晚消声匿迹,大地显得那么静谧,人人庆幸大难已经过去,放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回光返照,黑夜前的夕阳给人带来虚有的希望。正是反常的平静期间,地底下的热能正向彼雷山腹集结,积聚力量,准备更猛烈的冲击。一旦山盖难以压制,岩浆便夺口而出,将死神送给了圣皮埃尔。

  圣皮埃尔毁灭了,马提尼克的首府迁到了法兰西堡。废墟旁边另建了一座同名城市,现有人口六千。城里设有地质实验室和火山学博物馆,废墟成了最好的展览品。唯一幸存的建筑物大教堂孤零零地立于断垣之中,钟楼的指针永远停在7时52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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