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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的轿车呼啸着穿过中山路，车后旋转的枯叶在热风中连栽着跟头，随车飞颠着。 轿车直接驶进了门楼上飘扬着青天白日旗的总统府院内。 国民党保密局局长毛人凤腋下夹着一个大文件夹，从轿车上跨了下来，步履急促地走进了蒋介石的办公室。保密局的前身即是原由戴笠主办的军统特务组织，戴笠在前年摔死后，由毛人凤接替了戴笠的职务。 今天，蒋介石的约见，因为是电话中说好了的，毛人凤进门来就把那个大文件夹递给了蒋介石，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好大一会儿，蒋介石在看完毛人凤的报告后，才慢慢地说道：“你们在前方配合军方进行爆破的工作做得很有成效。” “做得还不够。”毛人凤听到蒋介石的赞扬之词，受宠若惊，谦虚地说。同时他也没有忘记乘机诋毁军方：“不过，如果军方能给予有效的配合，爆破工作会做得更好些……” 蒋介石似乎是没有听到毛人凤的后半句言语，但一说到军队，他好像有满肚子的气，接过毛人凤的话题，敲着桌面上的文件夹说道：“你知道吗？……”蒋介石这一没有下文的发问，使毛人凤不免一惊，直到蒋说了下半句后，毛人凤才知蒋介石是在冲着军方发气。 蒋介石气呼呼地又骂人了：“娘希匹！美国方面很不满意我们的军队，说我们不打仗就把城市交给了中共，你们保密局不应眼看着把完整的城市献给共产党，应该在撤离时加以破坏。美国人的这个建议我看是好的。你所写的这个关于战场上的爆破实施方案，要组织人力配合军方赶快执行。另外，今天我找你来，主要是为了对我们所撤离的城市进行破坏，你先拟一个计划给我看看。要统统给我炸掉！给毛泽东留下一个烂摊子，我倒看他有何能耐对付那些难民。” “是！”毛人凤收回那个大文件夹。 两天后，毛人凤很快就拟出了几个大城市的破坏计划，送到了蒋介石的面前。 “谁来当头啊？”蒋介石问。 毛人凤早有准备，他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文件夹，读道：“胡凌影……”但他在连读了几个人的名字后，蒋介石仍默坐在那里，都没有回声，这表明他对这些人选并不怎么满意。 “你去找辞修商量一下，再来告诉我。现在就去。”蒋介石的眼睛盯着毛人凤给他的一摞爆破计划表格，头也不抬地说。他在这里所说的“辞修”，是时在上海养病，一个月后任国民党台湾省主席兼警备总司令陈诚的字号。 似乎多少领会到一点蒋介石之意的毛人凤，这时已猜测到关于总队长的人选，蒋介石心中已经有了个谱，只是蒋不熟悉这个人选的姓名，或是故意自己不说而让保密局出面自身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个总队长毕竟要在毛人凤的直接领导下展开一系列的爆破活动。 毛人凤思索着，他急忙回到局内办公室，一面让人打电话到陈诚的办公室，说他要亲自去上海登门有要事相商；一面让人事部门快速查阅了本局所掌握的所有具有爆破技术特长人员的档案，特别是军统兰州训练班中专门学爆破的人员名单，他都快速浏览了一遍。他在心中有了一个底数后，才去会陈诚。因为他知道这个执行特殊爆破任务的技术总队总队长人选，肯定是陈诚所熟悉的。 当天，毛人凤会到了陈诚。谈话直接入主题，在技术总队总队长的人选上，陈诚特别向毛人凤推荐道：“委员长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只有一个人选，这个人就是杜长城。” “杜长城，兰训班行动系毕业的。”毛人凤现在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从人事部门得到的档案材料，所以他对陈诚的推荐并没有感到意外，当即在陈诚的办公室打电话给蒋介石，说马上返回面见汇报人选问题。 “杜长城？对，是这个名字。杜长城。”蒋介石一听说是由杜长城担任总队长，当即点头表示同意，并有几分得意地问道：“是不是去年四平街保卫战中那个打出了威风的杜长城？” “是，就是那个把共军炸得一败涂地的杜长城。”毛人凤好像也为发现了人才而自鸣得意。他回想起了是陈诚在任东北长官时，杜长城曾在“四平街战役”中大出风头，独出心裁地将大汽油桶装满炸药和废弃的弹药，埋在各据点、壕沟内，然后牵出长长的导线在后面碉堡中控制。当引诱解放军发起进攻并成团成连地匍匐到这些据点和壕沟内时，突然引爆，造成了大量的杀伤，使人民解放军的进攻受挫，在付出极大伤亡后仍没能攻下四平街。为此，陈诚认为杜长城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爆破人才，杜长城在四平街作战中的这一“爆破奇迹”，也就由陈诚在向蒋介石汇报时的添油加醋叙述，从而给蒋介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吧，那就这样确定了，由杜长城任这个爆破队的总队长。”蒋介石一锤子定音地说道。他不习惯称呼这个专门执行爆破任务的特务组织为技术总队，而直呼为爆破队，实际上“技术总队”也仅是对外的一种保密称呼。 蒋介石根据毛人凤的报告，特批准保密局增加2880人的编制和预算。这两千多人，大部分配备在新成立的技术总队里，专门从事各大城市临解放时的破坏活动。 至此，由毛人凤具体筹划，清一色军统特务组成的保密局技术总队在极端秘密的情况下宣布成立。蒋介石大笔一挥：“就按这个计划办。”并分工杜长城担任总队长，对爆破行动负总责；军统局兰州训练班行动系第二期毕业的胡凌影担任总队副，侧重负责技术方面的具体问题。后来，由于外界对这个组织的内部情况不甚了解，所以，有人就像蒋介石那样直呼这个组织为“爆破队”，但在称杜长城为爆破队长的同时，又称胡凌影为技术队长。在一些回忆文章和史书中也有如此称呼，或把杜、胡当做了两个独立的爆破组织，这是不准确的。 在保密局技术总队组织机构内定后，10月初，毛人凤在苏州开办了一个培训爆破人员的训练班，特别聘请美国情报局在华爆破专家授课，秘密训练了3个多月。 就在这3个月里，蒋介石眼见许多大城市易主，心中好不焦虑，先后10多次追问毛人凤爆破队何时才能出动？ 毛人凤又何不是心急火燎，但他在爆破技术上总比蒋介石明白一些，他知道爆破这碗饭是不易吃的，一知半解不只是会完不成爆破任务，甚至还会连老本儿也白搭进去。在过去，爆破训练班最短也要学习半年，可现在情况紧急，所以，在蒋介石的再三催促下，苏州爆破训练班就这样在紧迫的形势下，于仓促训练了3个月后，宣布毕业，共分为34个中队140多个行动小组，准备分赴全国各地。 毛人凤亲自来到苏州参加了爆破训练班毕业典礼，他在讲话中恶狠狠地喊叫着：“炸掉！炸掉！炸掉！不要给共匪留下一点完整的东西。你们是蒋委员长的坚强战士，是党国的忠诚卫士，一定不要辜负委员长的嘱托，为我们戴（笠）老板争光。” 杜长城在毛人凤讲完后，声音也如爆炸了一般，吼叫起来：“我们就是每个人化作一捆炸药，也要把共匪炸个天翻地覆！我们人人都是一发出膛的炮弹！” 两千多名受训特工一个个虎视眈眈，举起了右手，在毛人凤的带领下，面对蒋介石的画像宣誓。在他们眼前，耸立的蒋介石画像背后一排排高楼大厦、工厂建筑、私宅民房好像全部轰然倒塌，尘烟伴着硝烟四起。 画框中，蒋介石对着这两千多名军统爆破特工微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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