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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守浦口的是国民党第二十八军，军长刘秉哲刚到职。毛人凤与这位刘军长一拍即合，双方约定互相协同固守江防的方案，同时也商定了军、特在撤退前的大破坏分工。这位刘军长在毛人凤的打气下，从军需处支出一万元银洋，把家眷送去台湾安家，下定了死心塌地跟着毛人凤干一场的决心，以期望在毛人凤的推荐下得到蒋介石的重用和提拔。 国民党军队和特务在毛人凤的授意下，先在浦口展开了肆意大破坏。刘秉哲向所属部队下达了大破坏的命令。据该军第八十师政工处处长李文开事后回忆，刘秉哲曾多次召集部属训话，鹦鹉学舌地重复着毛人凤的话说：“要先拼命才能保命，要先破产才能保产！现在，国家已不可保，一切以军事为第一，任何物资，都可以破坏！一草一木，也不能留给共军！” 霎时间，南京长江江面和两岸，国民党保密局的爆破总队特工人员和军方爆破人员乱窜，埋设地（水）雷，安放炸药，爆炸声四起。对浦口镇内的各重要目标，都安放了炸药，准备在人民解放军渡江前夕全面实施大破坏。 铁路和桥梁是爆破人员重点破坏的对象，一声声爆炸中，桥翻路碎。杜长城又出了一个主意，刘秉哲随之下了命令，所有铁路上的枕木在半天之间，就被正愁没柴烧火做饭的国民党军各连队一抢而空。当晚，枕木熊熊照天烧，瞬间化为灰烬。 规模很大的浦镇机车厂是津浦铁路惟一的火车头修配厂，国民党军第八十师部队突然间冲进厂来，指挥官纵容滥兵们将各种重要机械设备拆卸下来，运到别的地方变卖，中饱私囊。在抢劫一空后，爆破队开进了厂房，强行实施爆炸。 国民党军队借口扫清射界，又对许多工厂和民房等建筑物进行爆破和拆毁，勒令居民向南京疏散。有些穷苦老百姓认为到了江南也无法生活，哭着闹着大呼：“我们死也死在这里！”，国民党第二十八军的滥兵和特务们为了执行命令，哪还管得了许多，竟丧尽天良地说：“那好吧，老子就成全了你们。”说着就点燃了导火索。爆炸声响处，一片愤怒的咒骂声和哀鸣声。 特务们在爆炸声中喊叫着：“快走啊！慢了都会葬身在这里。共匪来了，富者不能保家，穷人要被抓壮丁，踏地雷。” 在国民党滥兵和特务的恐吓下，浦口的居民背井离乡向长江南岸迁移。 这时的南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都市热闹景象，大多数戏院停演，全市停电，夜晚一片漆黑。大街上行人稀少，交通岗警也没有了，全城陷入一片黑暗中。深巷中偶闪出几点摇曳的微光，如鬼火幽闪，整个南京变成了一座死城。有人写诗道：“昨朝花世界，今夕鬼敲门。看来寿已尽，指日见分明。” 4月19日，国民党南京卫戊总部司令张耀明发出通知：一、各单位立刻清理公文档案和各自行李，不得私自外出，随时听候通知；二、明日集中所有文档；三、各部门必须留下一人守家，其余全部准备撤退。 和谈破裂后，入夜，对岸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炸声，有人睡觉被震醒了，再也睡不着，爬起来，提笔在床头墙壁上写下了仿孟浩然《春晓》打油诗一首：“春眠不觉晓，处处闻逃跑。隔江有炮声，人死知多少。” 爆炸声越来越近，街头上的人已是百分之一百地向着一个方向跑，这就是背离长江的方向，头向着上海方向奔跑。 南京城陷入一片混乱中。 中共南京地下党组织根据上级的指示，充分发动群众积极行动起来，与人民群众一道，开展护厂、护校、护产、护城斗争，对遏制国民党特务这突如其来的大破坏活动，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21日，长江下游江阴要塞起义的消息传到南京，去上海的水路断了，南京更加紧张。大家相对无言，各自盘算着自己的事。 22日上午，京沪铁路中断的消息又传来，外逃的人群再向京杭汽车站涌来，由此也就更加增加了国民党溃军撤退的困难。溃军与难民搅在一起，愈显得战局混乱不堪。 这天下午，杜长城找到了毛人凤，惊呼道：“江阴要塞投敌了，唉！顾（祝同）总长的亲信也靠不住。影响了南京的防守计划，据报共军明后天可能大举渡江，首都大撤退在即，我们何时行动？” 毛人凤把电话要到了溪口，向蒋介石最后请示对南京的大破坏事宜：“共军已经打到了江边，南京怎么办？” “浦口还在我们手里嘛，慌什么！”蒋介石在电话中训斥道，但他从电话中已隐约听到来自长江以北的炮声：“把码头全部给我炸掉，迟滞共军的进攻。一定要守住江防！” “南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要死守！据报那个美国大使司徒雷登坚持不离开南京，我们不能让外国人瞧不起，等那个老头子走了再说。”原来蒋介石还在顾忌着“国际影响”，生怕得罪主子美国人。 毛人凤理解了蒋介石没有说的话，这就是暂缓对南京的大破坏。他记得蒋介石在几个月前下野时，就曾召集南京附近各部队团长以上人员训话，就外国人的观感问题大发脾气，说：“我们官兵之所以打败仗，是太不注意军容风纪，部队军容不整，像叫化子一样，换防部队在南京大街上挑着稻草走，这样叫外国人看不起我们，以后换防部队，不允许通过城区！”而现在，美国大使仍在南京，一贯仰美国人鼻息的蒋介石怎能不有所顾虑。 毛人凤气呼呼地放下电话，对等待在一边的杜长城说：“按原计划，立即把两岸码头炸掉！在我军全部撤出南京后，把这里的铁路、车站和机场等交通设施全部爆破。其他爆破点，暂时不要动，等那个美国佬滚开了再说。” “我们忙活了几个月，白费劲了？”杜长城皱着眉头，很不理解地说。 “你懂什么？执行命令！”毛人凤训斥道，他此时的思想又何曾是转过弯来。 “是！”杜长城虽然窝了一肚子的火，这时也只好服从命令。 23日中午，浦口码头爆炸声大起，浓烟蔽空。 人民解放军开始向浦口发动全面进攻，战斗激烈。 隆隆爆炸声和炮声从江北滚滚而来。 杜长城的爆破队与国民党第二十八军八十师负责执行爆破任务的中校教官方某所带领的士兵，在国民党军撤离浦口后，引爆了码头上的炸药。 江水中，杜长城站立在一艘小火轮上，指挥着他的爆破队员们分先后顺序引爆着各个爆破点。 两艘拖不走的木船也被强令炸沉在江北岸。 江面上的交通全部断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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