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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勇斗歹徒献身异国 黑人刑警草率调查


  阿巴公路养护期结束前夕,我被调到了S公司驻摩加迪沙办事处担任首席翻译,我为自己翻译水平的提高感到自慰,但索马里日益恶化的社会治安却使我感到压力加重。
  运到摩加迪沙办事处的施工机械需要保养,办事处就设立了一家机修厂,从S公司的合作伙伴重庆C公司调来了七八名设备养护工人,高成峰师傅就是其中之一。
  50来岁的高师傅1.85的个子,憨厚的脸上时常挂着改革开放受益者的满意微笑,早餐时
  可以舀上半斤奶粉冲来吃完,对喝酒也有特别的爱好,干活时也有使不完的力气,大家都羡慕他的胃口和力气,在条件艰苦的非洲需要这样的身体。
  机修厂的库房里存放着价值上百万美元的进口备件,包括汽车轮胎、电瓶和各种进口筑路机械的零配件,因而备件库房成了当地黑人盗窃团伙的作案目标。从黑人部队聘用的保安早已成为虚设,他们和盗窃团伙勾结在一起,为夜盗偷窃时望风放哨。但我们又不能解雇这些保安,解雇了连办事处大院的大门都得由中国人自己守,我们没有那么多人。为了保护库房内进口备件,机械厂决定由中国工人自己轮流值班,每班两人,一周一换。高师傅说中国工人人手紧张,他身体壮实,可以多值些班,也不会影响第二天的机修工作,而且他只需一个人值班。机修厂领导同意了高师傅的主动请战。
  一天早晨,高师傅牵着一个被他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的黑人小偷来到办事处办公室,这时正好C公司的副总经理邓先生也在办事处,邓先生是一位涉外工作经验丰富的老援外干部,他一眼看到高师傅牵着被绑的黑人,立刻明白了什么似的,还没等高师傅说完经过,就让高师傅立即给黑人松绑,并严肃地说:“晚上有小偷来,只要把小偷吓跑就行了,我们是在人家的国土上工作和生活,凡事要考虑后果。”松绑后的黑人被送到当地警察局处理,但第二天就被放了,警察局不愿意给没人给他送饭的拘留者供饭。
  邓先生担心的后果不幸在三个月后被引证。
  这是一个风高月明的夜晚,白天在C公司分包的索马里水渠工程工地吃完中秋节聚餐火锅的高师傅早早回到了机修厂库房的值班室。半夜窃贼的响动把高师傅从睡梦中惊醒,高师傅立即拿起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铁棒走出值班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撬库房窗户的几名窃贼,高师傅借着月光,抡起铁棒朝窃贼打去,不幸未打中窃贼却打在了集装箱上,箱壳被打出一个深窝。躲在高师傅身后的另一名歹徒用匕首刺中了高师傅的后腰,众歹徒逃离了现场。
  腰部中刀后的高师傅流血不止,这时他才一边朝机修厂工人住房的方向艰难地移动脚步一边大声呼救,当被喊声惊醒的工人朝值班室方向走去时,看到高师傅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高师傅已被机修厂的工人抱上一辆面包车,急速地朝中国援索医疗队的住地驶去。我则坐上另一辆车到警察局报案,晚上警察局连可供报案的电话都没有。我在警察局的大门上足足敲了一刻钟才听见里面不耐烦的答话声,等值班警察向警察局长汇报后,局长同意立即派刑警队到现场调查,但我们又被告知,他们的警车已没有汽油,我们只好让两名刑警先挤上我们的小车送他们到案发现场后,又立即给警察局送去一桶汽油,从报案到5名刑警全部到达现场,足足花了2个小时,歹徒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刑警用昏暗的手电筒毫无目标地在现场四周虚晃了一阵,又朝空中放了几声空枪,无奈地对我们说:“歹徒已逃远,今晚可能只能这样了。”
  从医疗队传来了高师傅抢救无效,已停止呼吸的消息。正准备离开现场的一名刑警对我说:“高先生上天了,上天堂享福去了。”白天还和我们吃着同一口火锅的高师傅就这样走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位穆斯林教徒刑警对死亡理论的说教。
  高师傅的遗体被存放在摩加迪沙一所医院的冷藏式停尸房,办事处与索马里的法医进行了联系,请他们对高师傅的遗体进行验尸,并请两名中国医疗队的医生出席见证验尸过程,我承担验尸过程的翻译任务。
  我和两名黑人法医一起把睡在抽屉式冷藏柜内的高师傅的遗体抬上了一张简单的手术台,法医几下把高师傅身上的衣服剥去后,将遗体俯卧放置在手术台上,用一把手术刀在匕首刺入部位将伤口划大一点,再用一根金属棒插入划开部位来回拨看了一阵,得出了一个验尸前就知道的结论:利器刺入腰部,动脉切断后流血过多而死。
  法医抓了一把事先准备好的锯末面堵住了遗体上切开的部位,又快速将脱掉的衣裤给遗体穿了回去,将遗体重新放回了抽屉式冷藏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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