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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5月22日深夜零时，安徽省涡阳县石万镇派出所副所长周宏仁带领两名联防队员对“平安旅社”进行例行检查。周所长认真地翻看着旅客住宿登记，一行字迹引起了他的注意：“唐欣平，男，23岁，西安市人”。他敏感地问店主：“这个西安人来这里干什么？”店主揉着惺忪的眼睛应道：“做生意的。他们一路有三个人，其中有个是女的。” 二男一女被叫了出来。 “三位到我镇来干啥？” “我们是来看亲戚的。” “这里有你们什么亲戚？” “这，这，我们是做肉生意的……”那个名叫雷志社的回答得吞吞吐吐，而那个名叫李平的年轻姑娘和同伴唐欣平在一旁脸上早已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周所长敏锐地意识到，在这三人躲躲闪闪的眼神里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当即果断地决定将三人带回到派出所进行留置盘查。 黎明时分，三个人的防线终于全线崩溃，从而揭开他们的真面目：三人乃是一伙纠合性拐卖妇女团伙的骨干分子，据交待，案犯自1989年以来先后伙同涡阳籍的同伙，在西安、洛阳、徐州、商丘等地的劳务市场、车站、旅社等处以招工、推销服装。倒卖药材、谈恋爱等为名，疯狂进行拐卖妇女犯罪活动，其中唐欣平13岁即人行“淘金”，至今已有10年犯罪史。5月18日，唐欣平三人在西安市大南门劳务市场以合伙做生意为幌子，将四名陕西女青年拐骗到涡阳转手倒卖得手。21日夜宿石弓镇，准备次日返回再组织“货源”，岂料黄粱美梦还未做完便落入法网。案犯同时还交待，涡阳县丹城乡茅庵赵村有一个收买、收容、倒卖妇女的隐形市场，该村一半以上家庭参与拐卖妇女，有的长期蓄养被拐卖的妇女，有一人甚至收买三名女人为妻，因而说这里是一个“批发兼零售”被拐妇女的“专业村”。 22日上午，涡阳县公安局长崔景龙对传递上来的案情报告作出决定：暂不惊动茅庵赵村，组织力量采取秘密和公开相结合的方法，扫清外围，搜索线索，扩大战果。 6月10日，新兴派出所根据举报解救了年仅20岁名叫王丽的姑娘。据王丽称：1994年农历正月初九，王丽和17岁的妹妹从家乡商县来西安市大南门劳务市场，遇到四名自称做药材生意的男女，这四名“药贩子”你唱我和，钱物哄骗，终于将一脸天真、不谙世事的姐妹俩骗上了东去的列车。来到茅庵赵村后，人贩子原形毕露，将跪地苦苦求饶的姐妹俩强行拆散，王丽以1600元身价被卖给赵庄赵照为妻，妹妹则不知被卖往何处。王丽还同时提供出拐卖自己和妹妹的四名案犯姓名：薛福善、路继远（山东籍）、赵明（安徽籍）、马小侠（女，河南籍）。她的陈述，基本上印证了唐欣平三名人犯的交待，使犯罪团伙的犯罪事实初露端倪。 案情引起了省委、省政府、省公安厅及阜阳地委、行署、公安处领导的高度重视。阜阳公安处迅速制定了侦破此案的方针策略，并决定成立涡阳县公安局长崔景龙、副局长李有德挂帅的专案组，将此案代号定为“5·22”打击拐卖妇女团伙犯罪专案，抽调精悍警力组织侦破。 6月30日下午4时，在涡阳县公安局挂职锻炼的阜阳地区公安处五科副科长、西安“5·22”案组长杨华杰，率领三名侦查员护送已怀孕月余的受害女王丽，驱车向千里之外的古城西安进发。7月2日，杨华杰一行到达西安后，即与西安市公安局碑林分局、新城分局取得联系。7月6日，参与拐卖王丽姐妹的山东籍人贩子路继远已被警方收容审查。杨华杰向西安同行谈了此行目的：将仍活动在西安的另三名主犯擒拿归案。西安同行表露了担忧：西安市流动人口量太大了，从600万人过滤出三人来，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要捞到这根针！杨华杰一行铁了心。 大南门劳务市场，人来车往，熙熙攘攘。据专案组掌握的材料证实，“5·22”主犯唐欣平就在南门劳务市场作案四十余起，有百余名女青年从这里被他骗走，从此开始她们灰暗的人生。四名著便装的侦查员挤进鼎沸的人流中，凭着职业的本领努力在一张张素昧平生的脸孔上寻找着罪犯的蛛丝马迹。但一连四天下来，也不见案犯的踪影。 7月6日凌晨，侦查员再次向王丽了解人犯的情况，王丽忽然想起：马小侠曾讲过她和赵明在吴家坟租过房屋。6日上午，天突降暴雨，离市区二十多里的吴家坟因是土路车辆难行，杨华杰一行踏着泥泞徒步赶往吴家坟。傍晚时分终于找到了租房处，但房东告知赵明早在两个月前就搬走了。好不容易掌握的一条线索又断了。 对人犯唯一有过接触和了解的王丽积极与几名侦查员配合，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着对侦查员有价值的东西，终于她想起薛福善曾说过他在“蝴蝶手表厂”上班。 9月上午，杨华杰一行和西安市公安局八处、长安县公安局的侦查员驾车驶往韦曲分局连村的一家手表厂。这时刚刚下过一场小雨，马路上湿漉漉的，道路两旁偶尔可见商贩们零散的摊子。当警车缓缓驶过右边一个水果车时，车内王丽猛然兴奋地指着水果车旁站着的一位身着碎花布裙的少妇大声喊道：“就是她，马小侠！”车内气氛霎时紧张起来，得到王丽再次肯定无疑的确认后，警车在越过水果车60米处缓缓停靠路边，着便装的侦查员邓坤装作若无其事的神态，走到马小侠的身后大喊一声“马小侠”，那少妇一愣怔还未反应过来，即被邓坤捉住手腕推上警车。车上突审后侦查员判断：罪犯的住处就在局连村。警车行至手表厂附近的一个叉路口，王丽远远看到两个穿短衣短裤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慌慌张张沿公路前行，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王丽立即认出骑车人正是薛福善，警车随即追赶上去，薛福善二人见警车尾追驶来情知不妙，丢下自行车撒腿便跑，侦查员跳下警车一拥上前，将薛福善掀翻在地。这时，警车上的王丽如梦方醒，指着沿路已窜出一百多米远的瘦高个大喊：“快抓赵明，跑的是赵明。”警车迅速追上。狡诈的赵明见状拐进右边一条巷道，杨华杰率侦查员滕广仁、余平跳下车追赶，并鸣枪示警，赵明跳进一个废弃的院墙内拿起一块砖头猛地回头作困兽状，干警滕广仁眼疾手快，一枪打在赵明脚下，溅起的泥土飞到赵明的身上。走投无路的赵明扔下砖头，举手投降。 西安之战以抓获四名主犯大获全胜。经突审，安徽籍人犯赵明参与拐卖妇女45人，赵明的姘妇、河南籍人贩马小侠参与拐卖妇女14人。 茅庵赵村，位于安徽省涡阳县、滩溪县、河南永城县二省三县结合部。 几年来，茅庵赵村的一伙不法之徒依亲缘关系结伙或兄弟联手或夫妻合伙或全家出动，形成了拐骗、转运、倒卖一条龙的犯罪网络，成了闻名淮北地区的拐卖人口“专业村”。 河南确山县女青年张X，21岁，被拐卖给涡阳石弓镇郭黄楼村39岁的孔庆祥为妻。张女多次被毒打强奸，数次寻机逃跑均被追回。孔庆祥竟召其兄弟孔庆云、本村郅西侠、黄分对、黄幸福等五人扒光张女的衣裤，轮流抽打，在张女被打断一条腿致残后，四人又捺住其四肢，让孔庆祥、郅西侠对张实施惨无人道的轮奸。 陕西省兰天县巩村乡26岁的妇女王X，被拐骗到涡阳丹城乡刘大楼村，当场被脱掉裤子，发现身上有绝育手术的疤痕。买主不愿买，次日被人贩以1500元的低价转卖到潍溪县岳集乡朱万楼村…… 1994年7月20日，在安徽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阜阳地区公安处刑警支队派员参战指导下，捣巢行动开始。下午2时，崔景龙局长率领由148名全副武装的武警、刑警、治安警、交通警多警种组成的警队，分成外围警戒组、抓捕组、机动组分乘16台警车，如神兵天降将茅庵赵村全村封锁起来，刹时间警笛呼啸，警车轰鸣，小小茅庵赵村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犯罪分子如丧家之犬，狼奔__突，纷纷仓惶逃窜，但又怎能逃得出我干警布下的天罗地网。 三个小时后，行动警队圆满地完成了预定任务，共抓获“5·22”涉案罪犯13名，当场解救被拐妇女17名，儿童1名。8月1日，公安部副部长牟新生对“7·20”行动专题报告作了重要指示，要求“5·22”专案组公开解救受害妇女，追捕在逃案犯，扩大战果。 7月22日，崔景龙带领专案组进驻新兴镇，专案人员召开群众大会，深人田间地头宣传发动，仅用5天时间便将陕西籍受害女徐x、付X、张X解救出来，打响了深人基层公开解救妇女的第一炮。8月22日，专案组发现并解救出王丽的妹妹，涡阳县公安局派人专程护送她回原籍与亲人团聚。 9月2日，公安部五局有关领导专程到涡阳就案件的进展情况听取了汇报，并拨出3.5万元办案专款。9月26日，公安部副部长白景富又对“5·22”专案作了五点重要指示，要求涡阳县公安局排除万难把案件办得干净彻底，并充分利用新闻媒体对案件大张旗鼓地宣传报道，教育警示群众。 至1995年5月25日，在公开解救被拐妇女的261天里，杨华杰率专案组人员深入1O 个乡镇，召开群众大会51次，走访村民2300多人次，提审人犯67次，并成功地解救妇女2O4人。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战线上，专案组开始了艰苦卓绝的追捕“5·22”案犯工作。10月14日，专案组得悉“5·22”团伙主犯赵成仓在淮南露面，立即驱车直奔淮南。抵达后在赵犯住处巷口埋伏守候6个多小时，深夜，终将赵擒获归案。 1995年8月24日，第334名受害妇女陕西籍女青年高XX被解救出来。受害的334妇女中，涉及到15个省，167个县市。 1995年11月21日，“5·22”拐卖妇女团伙的第69名案犯王心社在龙头镇露面时落网。至此，这个中国最大的拐卖妇女犯罪团伙彻底覆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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