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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生贼计害忠良


  八月的北京城,正是气候宜人,景色秀丽的季节。天安门广场上正是一片人的海洋,成千上万的红卫兵正在等待着敬爱的领袖毛主席的接见。不久毛主席等中央领导—一登上城楼,下面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在领导人中还有一位颇引人注目,他就是自毛泽东的《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发表后,因派工作组进驻北大等高校而受到点名批判的刘少奇。他虽被批判了,但职务还没有立即撤销,还是国家主席。也位于领导人之列的康生看到刘少奇站在一侧,不禁恶由中生。由他挑起的北大大字报矛头就是直指刘少奇的,可是刘少奇虽被批了,但还是没有倒,这不能不使他感到气恼了。怎么办,如果刘少奇还继续在台上,他会放过自己吗?正当内心惟虑不安的时候,也在楼上参加检阅的南开大学的红卫兵代表引起了他的注意,并由此而灵机一动。
  康生悄然抽身走到休息室,拿出自来水笔,写下了一张条子:你们要尽快查查各单位、各部门的叛徒。然后将条子交给南开红卫兵代表,并鼓动地说:“你们立功的机会到了。”
  一场害人的阴谋悄悄地拉开了帷幕。
  红卫兵小将们有如获得圣旨,既感到高兴和自豪,又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狂热情绪迅速被点燃起来了。于是,他们立即召开会议,组成了一个七、八十人的“抓叛徒战斗队”。为了便于搜查档案资料,他们又连忙赶印康生的指示,发给战斗队的每一个成员。他们拿着康生的“尚方宝剑”到处横冲直撞,到各单位去查阅、抄录档案,把保密制度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久康生就亲自出马,向“抓叛徒战斗队”作了布置,重点清查薄一波、安子文、刘澜涛、杨献珍等六十一人叛徒集团。
  果不负康生所望,“六十一人叛徒集团”的材料很快就呈了上来,而且还挖出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叛徒集团”。可是康生感到失望的是他最需要的刘少奇“被捕叛变”的材料却一无所获。
  所谓的“六十一人集团”是指1936年春被党中央从北平草岗子监狱中营救出来的六十一位同志。当时,日本将要大规模地侵略中国,平津形势危在旦夕,这时刘少奇向中央报告说,有一批干部(六十一人)关在北京草岚子监狱,过去表现好,据狱中传出的消息说,只要履行一个不反的“反共启事”捺手印就可以释放。抗日形势紧迫,急需大量的干部,而这些同志出来后可以做许多工作。刘少奇的报告是经过北方局讨论过的。张闻天当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接到报告后即与当时中央的主要领导同志商量,决定予以批准。
  北方局接到中央的决定后,立即开始营救活动。
  华北局组织部长柯庆施负责指挥。徐冰得到任务后立即找同狱中的同志有联系的孔祥祯。孔当时是伪满洲国一个大汉奸家的家庭教师。他通过因病保释出狱的魏文伯,找到了经常给狱里送书报的魏的侄子魏茂林帮忙,把写有北方局党组织的意图的信带进狱中。狱中支部书记薄一波接到信后,怕是敌人设的圈套,决定不执行。
  过了一段时间,北方局看到没有动静,又写第二封信,再次要求他们采取应付敌人的策略手段,履行出狱手续,尽快出来为党工作。并说:“这是特殊条件下的特殊措施,不是常例。中央认为,你们不但可以这样做,而且必须这样做。如果你们见信后仍拒不执行,你们就要犯严重的政治错误。”为了使他们放心,信中还特意地强调;“对这次经党组织营救出狱的共产党员,中央在政治上、组织上完全负责”。
  狱中支部经过认真讨论,为了证实这封信是真的,他们还通过另外途径,得到北方局的第三封信。信中除了重申上述内容外,又强调:“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的原则。狱中支部经过讨论,一致同意执行中央指示。后来都顺利地出来了,许多同志还成了抗日战争的领导骨干。“七大”召开前夕,审查代表资格的时候,又对他们审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
  对这些事,康生也是清楚的。1943年他还亲自参加过中央讨论这个问题的会议。1944年还在中央党校作报告时称赞这六十一位同志说:“同志们!薄一波等同志从北平草岚子监狱被营救出来。这些同志在长达五年的监狱里,敌人用过硬的一手,这就是各种刑法,也用高官厚禄诱骗过,他们都没有动摇过,做到了一个共产党员应做的事。后来,被中央营救出来的同志,在各战场上,也表现得很好。”
  可是康生为了把刘少奇置于死地,不惜违背良心说瞎话。
  在1966年9月16日,康生亲自写了一份报告给中央,说“薄一波等六十一位同志有坚决反共叛变行为,而刘少奇的决定,就使这些人的反共叛党合法化。”
  康生的报告下发给了全体党员,但执行起来很难。因为这六十一位同志出来是由中央决定的,而不是刘少奇个人决定的。这在党内许多人都清楚,现在康生硬说是刘一个人决定,不符合实际的。这明显违背事实的说,很难让信服。
  康生也知道这一窘境,为了能使自己的论断成立,他使出了在延安整人时的招数,先让红卫兵小将去逼问张闻天。
  张闻天一听问起那事,感到很奇怪,该怎么回答,他很是踌躇了一会。他知道当时正以批《清宫秘史》为由头,开展全国上下抓叛徒的运动,矛头直指刘少奇。如果此时推御责任,那么少奇同志“大叛徒”的罪名就更重了。一个老共产党员的良心和品格,使他认识到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呵。但此刻要说是中央研究批准的,那么“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的罪名也担待不起。张闻天考虑再三,决定给知道此案经过的康生写信,用一个较为模糊的概念,说此事回忆结果是“经中央批准”,这样回答是否可以,请他查查文件。
  可是张闻天万万想不到的是现在想要翻此旧案为己所用的正是康生。信当然没有回音。张闻天又写了两封信,也如泥沉大海。见红卫兵催得急,张闻天决定独自承担责任,答复红卫兵说:“六十一人出狱是经过我签字批准的,当时我是中央负责人。并强调说:“我现在记得,当时我没有把此事报告主席,或提到中央特别讨论。”
  张闻天以为对付过去了,但没想到1968年4、5月间的一天,两个自称是康生派来的身穿制服的军人在经济所审讯他时,严厉地训斥他说:你在这个问题上“把水搅浑了”,当时是刘少奇背着中央搞的,你张闻天为什么承认是你批准的?以后再瞎说,后果由你负责,你应该给子孙后代留条后路。但张闻天严辞拒绝了他们说;“要整就整我吧,我不能说假话,陷害人。”
  恼羞成怒的康生,过了几天就把张闻天隔离监禁起来了。
  康生见不得手又转向安子文,以为这是个薄弱环节。他特地交待专案人员;“要善于运用软硬兼施的手段,座上客和阶下囚,这是两张王牌,只要这个人患得患失、食生怕死,这两张王牌,就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没想到的是,这安子文也是块硬骨头,他没好气地对专案人员说:“我在中央组织部工作二十一年,也没别人说过刘少奇是大叛徒,从未见到有哪一份材料说刘少奇是大叛徒。”
  给果等待他的当然还是监禁。后来又审过几次,安子文还是坚持原来的态度,并严肃地说:“以后你们不要问这个问题了,我立不了这个功。”
  康生连碰钉子后又转变策略,搞双保险。他以刘少奇在沈阳被捕过为由,要求另外再追查1927年“叛变”证据。为了找罪证,康生指使专案组把“六十一人集团案”的孟用潜,和1927年在刘少奇手下作地下工作的丁党群抓来审讯,两条线同时进行。专案组日夜围攻,轮番轰炸,从精神和肉体上进行折磨,经过一段时间的车轮战术,两人顶不住了,写下了违心的材料。可第二天清醒后,两人又写了声明,说那是假的,根本没有真凭实据。可是,康生既然收回去了,那管你什么真假,只要符合他的要求,那就够了,想再收回去,谈何容易。
  康生在追查刘少奇“叛徒”材料的同时,对王光美也不放过。王光美陪同刘少奇出国访问,江青早已妒嫉得七窍生烟,她这第一夫人都没有资格出国过,因此心里早已埋下了对王光美的仇恨。康生对此了解得很清楚,于是去找江青商量。江青喜从中来。
  “定叛徒不行,她没有进过监狱。”康生说。
  江青说:“再想一想,反正得给她找个罪名。”
  康生头脑一转,马上就说:“定特务。她在国统区,进过国民党的大学。完全可能是特务。”
  江青醒悟似的说:“对、对,就定个特务,他们夫妻,一个是叛徒,一个是特务,真是太好了,他们是逃脱不了了”。
  康生然后派人四处去找材料,但还是一无所获。康生显得很丧气的样子。
  江青蛮横地说:“没有材料也可以定罪名,康老你可以写个报告给中央。王光美就是美特、日特、国特、反革命。”
  于是,康生炮制的罪名出笼了。
  1967年8月5日,康生、江青组织造反派,对刘少奇、王光美进行批斗,把这些罪名挂他们的勃子上。不仅如此,刘少奇还遭拳打脚踢,以至脸青皮肿,腰被打得直不起来,只能扶着墙慢慢地行走。可是,对他来说更痛苦的是1968年10月,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通过了康生一伙炮制的一份《关于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罪行的审查报告》,并作了把他永远开除出党,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的决定。
  这个决定不通任何正常的组织手续,事先没人来说过一声,也没有看到有关文字,更没有经过本人签字。刘少奇只有以愤怒的沉默来面对这一切不公乎了。是呵,此时谁又能让他说,听他说呢?
  会前,康生为了能使大会顺利地通过这个审查报告,也颇费了一番“功夫”。他知道内行的人对这个“报告”是能够看出其中的破绽的,为了预防有人反对,他想出了两招:一是进一步诬陷批判“知行情”的老干部;二是密切注视会上动态,一发现有人面露不服就施加高压。为此,7月21日,康生给江青写了一绝密信,开列一串“特务”、“叛徒”、“里通外国”和“有政治历史问题”的干部名单,其中71%的人是八届中央委员、候补中央委员。据此,有一批老同志被排斥不能参加会议。在开会时又把所谓“二月逆流”成员分散到各组,防止他们再度联手起来反对,并在各个小组会上对他们进行轮番围攻,逐个批判,会议的气氛很紧张。
  在这种高压之下,会议按着康生们的要求通过了这份充满着谎言的“审查报告”。
  1969年11月12日,刘少奇带着“叛徒、内奸、工贼”的“罪名”含恨离开了人世。康生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因为他们再也不用害怕刘少奇会东山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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